老三说他们分别取自:五子登科、状元及第。
卫父听说的时候都懵掉了。
不敢相信老大老二能取出这种不靠谱的名,这一前一后的,两家还较着劲。
暂且不说后面两个,毕竟没见过。
毛蛋和虎娃差不多大,算来该有十二三,春生和砚台是前后脚打娘胎出来,生辰都不差多远,现如今也是七岁半。这三个不知道怎么样了,在读书吗?书读得咋样?
产房里头忙着,外头几个爷们着急的着急,晃神的晃神。
卫父瞎想了两三轮,娃还没生出来,上午发动的,半下午才听到奶娃的哭声,医女先去给姜蜜把了脉说休息一下就好,没大碍,又看过奶娃:“是姐儿,模样还挺好。”
姜蜜得知生了女娃已经心满意足睡过去了,折腾半天,又痛又累。
吴氏眼看着接生婆子将孙女收拾出来,这才伸手抱了抱,她仔细看了两眼说瞧着比砚台和宣宝当初要小,抱着也轻些,模样的确不错,虽然有点皱,养段时间长开了应该挺好看的,她眉眼都像蜜娘,是美人胚子。吴氏将襁褓中的小孙女放在暖和的炕上,让婆子守着她,回身准备去发赏钱。
大户人家有这规矩,家里有喜事都要打赏。
先前卫成升三品,就已经赏了一回,现在家里添了千金,自然也不能少。
尤其医女和接生婆子,她俩拿得更多。
外头砚台已经等不耐烦了,又不敢莽撞的跑进屋,就在院子里喊他奶,问生了吗?是不是生了?妹妹漂不漂亮?
吴氏问他:“你就知道是妹妹?”
“听哭声秀秀气气的,还能是弟弟不成?”
说到弟弟,宣宝扭头朝他看去。
砚台突然就不大好了,弟弟当初好像都没怎么哭,就哼了两声,也不怎么响亮。
……
他猛的不确定起来,问:“我娘真的生了弟弟?带把的弟弟?”
“你不喜欢弟弟吗?像宝这样的弟弟不喜欢?”
看他认真纠结上了,吴氏伸手往他脸蛋上掐了一把:“不逗你了,生的是妹妹,你妹妹小不能抱出来,这个冬她都得在屋里过。你回头进屋去看,但这会儿别去,你娘睡着,屋里也要收拾一下。”
砚台从他奶手里将脸蛋解救出来,然后高兴得恨不得写上十篇大字。
宣宝也笑弯了眼。
吴氏想起他,说:“当哥哥了就要勤快起来,哥哥要做好示范。”
宣宝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个“哦”。
到这会儿也不用特地跑一趟去衙门报喜,跟着卫成就该下衙回家。
卫成回来的时候看着积雪的青石路面,还在想不知道今儿个蜜娘如何?这场雪后感觉京里冷了一些,他真有些担心,怕冬天太冷孩子生下来就不好过,又想着幸好家里伺候的人多了,现在随时都有人守着,不怕她掀了被子冻着自个儿。
回去这一路卫成都在琢磨,等到了家门口,才和门房打了个照面他就感觉不对。
问怎么了。
门房嘿嘿笑道刚得了老太太发的赏钱:“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太太白日里发动了,给府上添了个千金。”
听到这话,卫成脚步都停了:“怎么没安排个人给我报信?”
“是太太吩咐的,太太不让。”
卫成心里有数了,他进二门往里走,瞧着脸色没多大变化,脚步却不自觉的急切了。
过二进院的时候游先生又恭喜了一轮,等进到内院,有婆子眼尖看到他,嚷嚷起来:“老爷回府了!老爷您去看看吧,太太给您添了个姑娘。”
高门大户讲究,轻易不让男人家进产房,卫家不兴这个,乡下地头都不兴,哪有生完一个多月不让夫妻见面的?前头姜蜜生完宣宝卫成就进房里看过,这会儿他连口茶水也没喝,抬脚就进去了。
进去看娘在旁边瞧着奶娃,砚台和宣宝也都在屋里,他俩围在床前同蜜娘说话。
听见屏风那边有动静,屋里几人扭头看来。
“相公回来了,盼了多少年这回可算生了闺女,你看看去。”
卫成说不着急,问她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好着呢。”
“生得顺利吗?”
“那不然呢……”
姜蜜一派轻松答着话,就被亲儿子拆了台,砚台瞅着卫成说:“娘发动的时候你不在,生的时候你也不在,生完都睡了一觉你才回来。”他说辰时就发动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半下午才生下来的,顺利啥啊?
砚台都好久没这么跟他爹说过话了。
看得出来是有怨念。
姜蜜是高兴儿子维护自己,还是说了他:“以前就算了,跟着游先生读了快两年书,跟你爹怎么说话的?你爹在衙门忙正事,再说是娘吩咐不让家里去报信,怎么能赖上你爹?”
“娘遭这么大罪我爹都没陪着,我说说他咋了?”
姜蜜盯着他看,不说话。
砚台心虚,到底转身去认了错。
看他认了错,姜蜜招手让他坐过来:“你爹是咱家里第一大忙人,和我们不同,他有很多身不由己。今儿个又不是休沐,当着官不得去忙衙门的事吗?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知道你爹做得很好了,他不满三十能升任通政使,这就很了不起,顾着衙门还能兼顾家里,就更难得。”
砚台被说得不好意思,说去看妹妹,跑到他奶那头去了。
他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卫成顺势坐过去,同姜蜜说了几句,这才去看今天刚出生的女儿。
吴氏想起来,说孙女乳名叫福妞,那大名呢?不取一个?
卫成想着昨夜下了场大雪,今儿个京城里白茫茫的,她生在这个日子:“叫雪溪,卫雪溪。”
砚台只顾盯着妹妹看,一下没听明白,他满是诧异仰起头:“卫学习?”
“是皑皑白雪的雪,清清溪流的溪,卫雪溪。你妹妹生在落雪天,爹希望她长大之后心像溪流一样清澈通透,做人也不要焦躁,要像溪水,不疾不徐静静流淌。”
“就是要像娘呗?”
卫成略一颔首:“像你娘最好,那就不必担心她了。”
砚台还是觉得为学习这名字听着有点太积极了,就没比卫像娘好多少。
不过家里其他人都挺满意,奶说这已经是超常发挥,卫家男人就没一个很会取名的。
第151章
雪溪妹子……也就是福妞还不知道她大哥脑补了什么可怕的内容,要是知道,恐怕得说一句你有什么脸嫌弃爹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个饿了哭尿了哭的奶娃娃。
比起前面两个哥哥,福妞更符合大家对奶娃的认知,她其实也称不上爱哭,就是太小了离学说话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有哪里不舒服只能通过哭来打响,守着她的婆子听见,给她把尿布换了或者送到太太跟前去把奶喂了,她就消停下来。
得了妹妹之后,宣宝的确比之前勤快了一点。
问他什么会吭声了,平常还会主动去姜蜜那屋看他妹。刚开始他看完一脸疑惑走到姜蜜跟前,姜蜜靠坐在床上,在看砚台送过来的字,跟着游先生学了一年半,他练得多了,这笔字就好了很多。跟他爹还是不能比,看着逐渐有了一点味道,不像之前只追求个方正规矩。
姜蜜一页页看着,就发现宣宝过来了,略微仰着头一脸困惑看着自己。姜蜜就把纸页放下,拍拍床沿让儿子坐上来,问他有什么想不明白?
“不是说妹妹会很像娘?”
“宝觉得不像?”
宣宝觉得说妹妹坏话不太好,就小声嘀咕,说她没娘漂亮。
“福妞她才出生,没长开,长开之后就好看了。”姜蜜说着想起几年之前,“当初娘刚生了你,把你放在小床上,你哥趴在围栏上看,也说弟弟丑,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丑看着一点儿不像老卫家人。”
宣宝平常看着精神头都不足,他是习惯性懒,听到这话却悄悄的把眼睁圆了。
想到平常卫彦他总是好哥哥样,弟弟长弟弟短的,手足之情深似海看着都要感天动地了,没想到,他还说过这种话。
“哥真坏。”
姜蜜好笑的看着他:“当初的你就跟现在的福妞一样,你哥说你丑,你呢,说你妹妹不漂亮。”
宣宝:“……”
他内心进行了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最后说:“漂亮,就是没娘漂亮。”
“过段时间养白胖了你就知道稀罕,你妹妹五官生得好,长大了比娘好看。”
因为没亲眼见过,宣宝不是很能想象,想到自家娘亲不说假话,这么讲肯定就会应验,他点点头。后来砚台下了学,收拾好文房四宝溜进内院,正想往他娘坐月子那屋里钻,就被兄弟拽住了。
“干啥?你不在屋里呆着杵外头不冷?”
“哥我问你,妹妹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砚台莫名其妙看他,问:“哪儿不一样?是比我们爱哭一点,那是姑娘家娇气!”
宣宝一脸天真看着他哥:“不是说妹妹跟娘一样?”
懂了懂了,砚台伸手搭着他弟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你过两个月再看她就漂亮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果然……”
“又在果什么然?有话一次说完别耽误我。”
“果然娘没污蔑你啊,娘说原先我吃奶的时候你嫌我丑,说不像卫家人,想把我丢了。”
砚台一下炸了毛,差点跳起来:“我没有!”
宣宝死亡凝视:“娘会骗我吗?”
砚台:……
“宝你听我说,我是说过弟弟咋这么丑,但我没说要丢你。”
宣宝:……
“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娘没说你要丢了我,我讹你的。”
砚台盯着小四岁的兄弟看了半天,终于忍住了没揍他,他回头琢磨平白无故为啥会聊到这?狐疑道:“你是不是嫌弃咱妹妹了?”
宣宝转身准备进屋,被砚台揪住后领:“你真嫌弃她了?”
“没有。”“你放开。”
姜蜜在里面就听到外头有动静,因为怕进冷风那屋门关着,他听不明白,就转头招呼婆子,让出去看看谁在外头说话?
婆子赶在那当口开了门,正好瞧见大爷揪着二爷的衣领子。
“太太问您二位怎么不进屋?着外头多冷啊。”
砚台这才饶过他弟,饶是饶了,他在心里记了一笔——卫煊真像极了爹。他看着乖,实际蔫坏!
因为喜得福妞,卫成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就算这两年他出门之后情绪越发收得厉害,这回发自内心的快乐还是让同僚觉察到了,都问他是不是府上添了喜事?要是因为升官高兴这也太迟钝了。
“记得尊夫人怀着身孕,是喜得贵子了?”
“家里的确添了人,不是儿子,是闺女。”
同僚心里纳闷,暗道生闺女有什么值得高兴?添丁才是人生一大喜。
看他是真稀罕这闺女,大家伙儿才奉承了几句,问他洗三宴开吗?都说想去蹭蹭喜气。
卫成颔首:“办的,就是明日。”
之前砚台包括宣宝都没有认真办过,卫成后面也不准备再要,福妞估摸就是府上老小,热闹一下也是应该的。要是兄弟之间你有我没有,还可能闹得不高兴,是妹妹就没什么,卫彦包括卫煊都看着他们娘吃了一年的苦,好不容易才把福妞生下来,两个哥哥很心疼她,何至于吃她的醋?
同僚说想去蹭喜气,卫成自然欢迎。
反正他的德行大家也知道,日常宴请都给面子,但是不走重礼,他送礼或者收礼都随心意,谁抱着金砖银砖上门人反而不喜。洗三去凑热闹的大多就是备了添盆礼,男人们没往前凑,是女眷去添的。洗三礼高高兴兴走完,卫家在院里开的席面,请客人们吃了一顿,这时候大家伙儿就见到砚台和宣宝了。
宣宝虽然勤快了一点,比其他哥还是懒人一个。
至于说砚台,他很适应这种场合,人越多他越能发光发热。
这就造成个什么结果?
虽然洗三礼是给福妞办的,可福妞小啊,她现在只能被婆子抱来抱去,啥都不懂,来做客的太太们看她模样的确不错,夸了一番,没敢过分吹捧,怕吹过头显得虚伪。倒是砚台,他狠狠吸了一波关注,大家都知道了,卫大人家有个聪明绝顶的儿子,两岁多读书,到六岁前就读完了蒙书,现在跟着先生学四书五经,进展极快,估摸不用靠他爹,过几年能凭本事选进国子监去。
这些官老爷都盼着自家能有个这么通透的儿子,可羡慕死卫成,怎么天底下一切的好事情都让他占全了?
得皇上赏识不说,升官升得飞快不说,儿子瞧着还有青出于蓝之相,他后继有人。
卫成这人生旁人真是羡慕不来。
后来皇上都听说了,听说卫夫人生了个女儿,卫成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后来卫成有事上御书房,皇帝看了他好几眼,瞧着气色果然不错。
问他添了个女儿就这么高兴?
“皇上也知道了?”
“是听了些,听说你长子聪明绝顶。”
“微臣将这话说给卫彦听了。他道,是聪明,并没有绝顶,顶上毛多着呢。”
皇帝听着就笑开了:“你家这个有点意思,过两个月宫里摆除夕宴,你带他来,给朕瞧瞧。”
“小子话唠,只怕烦着皇上。”
“由他说,左右童言无忌。”
包括中秋除夕等等,每到君臣同乐的时候三品以上大员就要携家眷进宫,一般是带夫人和一二子女。他原先没这资格,如今够上了,今年本来就跑不掉,皇上听出兴趣来想看看他那就看吧。
砚台比从前规矩多了,知道分个场合,闹不出事。
卫成提起有事想求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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