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让我家二小子跑一趟,他腿脚块,也让其他人知道,咱们贾家村也富裕起来了,能扬眉吐气了。"
"行了,别瞎呱呱了。该干活的各自干活去,该跟我走的也准备出发。都卖力些!"村长大声宣布散会,太阳都升老高了。
"村长你们放心去吧,今天咱们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说话的是贾东平,村民们一起干活久了,能服众的人才就自动显现出来,贾珍珍和村长商量着慢慢的把权力下放,村子发展越来越好,事情也更多了,两个人很难兼顾到。后期还要往更广阔的方向发展,现在提拔出各样的领头人出来,到时候也有人才可用。男的有贾东平几人,娘子军有翠花婶、胖婶、还有几个巧嘴的媳妇。
今儿一天,山上干活的,水里网鱼的只觉得浑身有劲。那锄头抬得老高,那渔网撒得又宽又圆。还有那摘果收菜的都手脚轻巧了许多。歇息的时候,人人都在谈论着、憧憬着放映队的到来。
贾珍珍进城先去找了顾慕澜,把这几天的事情跟他全盘说出。他敲着桌面思考着,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跟下面施压。
"要不,我给下面人打个招呼?"
"不,顾大哥,先别这样。日本人跟官员勾连的事是我的推测,还没有证实。经济的事情还是用经济手段来解决。一旦他们撕破脸皮用卑鄙的行政干预,我们再采取别的措施。
而且我也想通过这件事暴露出村民们中长期存在的一些问题。
随着村庄的逐渐发展,村民们接受外界冲击会越来越多,让问题及早的暴露出来,及时的疏导,才能良性发展。"贾珍珍始终相信村民们虽然没有受过更好的教育,但他们有最朴素的道德观、价值观,在正确的引导下,能抵御外来的诱惑,腐蚀。
"那你找我是想做些什么?"
贾珍珍狡黠的一笑,她要做的就是引导工作。
"我想对村民们做一些爱国教育,记起当年倭国对我们做了什么,请放映队到我们村里去放一些抗日战争的电影。这个事情就需要麻烦顾大哥帮忙了。"
虽然说经济手段对付,但做一些宣传(洗脑)工作是我党群众路线的方针政策之一。她不过是贯彻执行罢了。
顾慕澜最喜欢看她聪明狡猾的样子,走上前揽住了她,埋着头低语,
"你对村子的发展方向很明确,那对我呢?"
"什么?"贾珍珍不解,话题跳跃太快。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有在家里人面前正式介绍吧?"他说的家里人只指贾家人和他爷爷外公一系,其余人不算。
"你以为我爸妈不是默许了我们的关系,这几年我能住你这里比回我家都多?"她斜乜了他一眼。
"那我不管,我就要一个名分。"
顾慕澜平时一副世家公子的清贵模样,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显露出这般的孩子气。贾珍珍也对他的撒娇没有抵抗力,只得点头应了。好几天没见的两人一阵耳鬓厮磨的缠绵以后,顾慕澜带着她出门去找人了。
另一边,村长带着人出了村,过了镇,个把小时就来到了邻市荣县。一出了云台镇的地界风景便不太一样了。荣县虽然也属山区,但因为出产云石,山上的树木都被砍掉了,云石开采以后整个山体裸露着一个个剖面。村民们看着与自家村庄完全不一样的风景陷入沉思。
下了车进入村子以后,见着一栋栋气派的二层小洋楼,气氛稍微热烈了一些。
"你看这楼修的挺漂亮的,今年入冬闲着的时候,我也把房子照着样子修一下,好给我家那大小子娶个媳妇。"翠花婶羡慕的看着那楼说道。
"先别羡慕了,这大白天的村里咋没人走动呀?安静得瘆人。"
"就是,连牲畜的叫声也没听到呢。"
众人四下打量,远处的山是光秃秃的,近处的河流也稀稀拉拉的淌着,正该丰收的稻田里,谷穗还泛着青,长得也不怎么好,稻苗瘦弱还高低不齐。房子周边的菜地也是荒僻的没怎么打理,番茄、白菜长得无精打采。跟贾家村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有道路两边的杂草长得茂盛,反而更衬得村子荒僻。
众人走近了一家,想跟人打听打听情况,才发现,那房子四周用大木头支着,墙上有整条裂痕从墙角延伸到房顶,这下众人也不敢进去了。见门大敞开着,村长在外面高声喊道,
"有人在家吗?"
半晌,一个老人杵着拐杖,从屋子里慢慢的挪了出来,见着一大群人没有半分动容,仿佛世间万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似的,那双眼睛灰暗如一潭死水,声音沙哑粗砾。
"什么事?"
"老人家,我是隔壁县的,听说你们村富裕,想来参观学习。"
"富裕?"老人从喉咙深处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大白天的有些吓人,"再多走两家吧,村长住在那栋最高的房子。"
说着就不再搭理众人,向房子里面挪去。有胆大的跟着往里面望去,看到客厅里乱蓬蓬的,安着一张床,大夏天的有厚棉被盖着,起伏的身形,应该是个人。想到把人放在客厅的行为,是他们这里人快不行了的含义,那人打了个寒颤,快步跟上大部队。一转过房子却又看见这家柴房里放着棺材。结结巴巴的喊道,
"村长叔,枋子!"
"家里面有老人,准备寿材不是很正常吗,别咋咋呼呼的!"
"不是!这家有三口枋子!"
众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吗,这家柴房里摆放着三口柏木大寿材,才只上了清漆,可见刚刚定做没多久,晾干了只等着刷后面的黑漆。三口?这数量不对劲呀,众人只觉得汗毛直竖。
"快走!去找这村的村长问了情况咱们马上离开!"
目标明确以后,众人步伐加快,再没了打量的心情,可有些东西存在感就是那么强,一路走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寿材预备着。
这村的村长是一个白头发老头,眉头的皱纹很深,听着了众人的来意,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招呼家里人搬了长条板凳来供客人坐。双方一交流才知道,这位比贾村长还小一岁。
"说到学习,你们可别再走我们村的老路啦!我们村眼见着就要活不下去了。"这村长的第一句话就把众人给唬了一跳。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听他介绍情况。
荣县自古出产云石,周边村民们都以开采石料为生。只是早期生产力低下,全靠匠人一凿子一凿子的开采,虽然累了些,但凭劳动吃饭,一家大小也能混个温饱,还比周边靠天吃饭的略强了些。五年前,县里提出招商引资,准备大力开采云石资源。于是一家日本企业被引进来了。先进的大型工程机械的进入,提高了生产力,云石被大力开采。
周边的村民不仅得到了土地承包费,还被大价钱的雇佣进行采矿、放炮等工作。云石一部分裸露在地表,但更多的是埋藏在地下深处,于是采集逐渐深入地下。
好景不长,年轻的村民们长期在灰尘漫天的环境下工作,开始得了以前五十多岁的老石匠才会得的肺病。更可怕的是随着采矿深入地下,地下水被抽干,地表开始塌陷,河流开始断流。去年夏天一场特大洪水的爆发,矿山被泥石流覆盖,矿洞被洪水冲塌。云石也开采得差不多了,日本人就撤走了。留下贫瘠的土地与伤痕累累的村民。
"咱们村现在有矽肺病人二十多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后生呀!其他人都出去讨生活了,剩下这些老骨头在家里面等死。这地也废了,一到下雨天就闹灾。云石灰沾到泥里,那庄稼就长不好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签下合同,咱们村子怎么会成这样……"说到动情处,村长老泪纵横。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阵沉默,都为今天的所见所闻唏嘘不已。
"村长叔,不管日本人说的天花乱坠,咱也不能理他们!日本人都是坏了良心的!"
"就是!咱们村现在有超市,大家伙都有工资又有分红,日子一天天更好过了。咱们慢慢来发展,不贪图一时富贵!"
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我是不愿意与日本人打交道的,就算是把钱堆在我面前,我也怕那钱有毒。可你们看看,这事还没开始,已经有人在村里面煽动了,以后呀,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损招等着咱们呢。"
村长的意有所指令大家伙都想起了这些天跳得最欢的人,都醒悟过来。
"村长,咱们把贾东阳赶出村子吧,我算是看透了,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坏种!"
"他现在只是传些瞎话,他可以狡辩。法治社会,咱不能空口白牙的定人罪名。"
"那怎么办,就等着他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吗?!"
"咱们轮流盯紧了他!一有动静逮他个现行!"村长吩咐着,见着翠花婶几个,又道,
"翠花,军哥媳妇,你们离他家近,日常进出的时候,拿出你们平时瞎白话的劲头多看着点!"
"村长,你就放心吧!咱们这好日子才刚刚起头,我们绝对不要让他坏了咱们的前程!"
"村长,贾东阳不是想加入咱们公司吗,我们明儿就带他上山干活!苦活累活都派给他,看他那身细皮嫩肉的,还能有花花心思!"
这日子刚有了盼头,想起今儿这事,众人就不寒而栗,他们才不要像荣县村民一样受苦受难。回去一定要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大肆宣传,让大家伙都有个警惕。
这一夜,村民们都难眠,有对荣县惨状的唏嘘,也有对过两天放电影的期盼,还有对贾东阳那老小子的怨恨,都憋着一口劲,准备给他好看!
第40章 惩治坏人
贾东阳如愿的加入了村民之中, 大伙告诉他,他做为外来户回归,先得有好的表现。卖力的干活,不怕苦, 不怕累, 经过大家伙考察, 证明他确实对村里有贡献, 才能入公司, 吃干股分红。
他爽快的应了,乐颠颠的跟着男人们上山。到了干活的地方却傻眼了, 安排给他的活计是从旱厕里挑发酵的粪便到地头。所谓的旱厕是村民们为了山坡上施肥方便, 在坡上挖了一个四米见方的大坑, 然后收集各家各户的肥水堆在里面,再拌上收割后的豆杆、荒草在里面发酵过后的产物。这是顶好的绿色农家肥,施了这肥的蔬菜水果, 再灵泉灵雾的双重作用下, 个大又水灵。这样品质的特产超市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每天开业一上午就售罄。
只是这肥有个毛病, 发酵了一个月,黑乎乎粘腻腻的, 还迎风臭三里。贾东阳游手好闲惯了, 走到粪坑边, 看着那湿答答的东西在太阳的照射下差点熏吐出来。他回头看着其他人, 讪讪的道,
"这……我今儿衣服穿得不合适,白汗衫怕弄脏了,要不我先干点别的?明儿,明儿我穿件其他衣服再来?"
"费什么话呀,我看你是游手好闲惯了吧。你看你黑黢黢那样,穿个白衫子衬得跟个煤球似的,也不嫌磕碜。你要爱惜衣服就把衣服脱了干吧。反正山上都是大老爷们,怕啥。"
一想起那连汤滴水的东西,贾东阳摇了摇头,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回去让我媳妇洗洗就成。"
"还是东阳叔爽快,今儿你跟我一组吧,敲你这身子胖乎乎的没半点肌肉,我今天的活计轻省。"二虎笑嘻嘻的说着。
"那敢情好,你叔我小时候没白疼你。那咱今天干啥活计?"
"咯,这地头一溜到那地尾巴,沿着田坎的坡地准备栽一溜桃树,我挖坑,你挑肥,从地头到地尾。"
二虎下巴一支,差点把贾东阳气趴下,之前只需要从旱厕挑到地头,现在要从旱厕走到地尾。要知道这成立公司以后,土地都取消了界限,一整块地依照地势用途来划分边界。而这块地就是属于村里最大的几块地之一,而且向阳,太阳直晒。
如果这都不算啥,还有窄小的田坎,曲曲折折,挑着担子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走着,前翻后涌。不一会儿,常年没干活,更何况这讲求技巧的活计,贾东阳身上裤子上全部都沾上东西了,浑身上下奇臭无比。
来回走一趟下来,贾东阳已经对身上的污秽没有任何不适了。因为,这路程太长了!走一趟足足十分钟,再挑上几十斤的担子,他的肩头火烧火燎的疼。
他期期艾艾的对着坡地上挖坑的二虎说,
"二虎,你叔我常年没干过活,这乍一下子来这么猛的有点吃不消呀。要不,咱爷俩换换?"
二虎把锄头一放,
"那成呀,叔,你来挖,我来挑。一直要把这片斜坡都栽上桃树啊。"
二虎说的斜坡大概有50度角的一片坡地,栽桃树的计划是贾珍珍提出来的。既然要规划建成农家乐,她就参考后世开始布景了。这片坡地就是第一个改造对象,之前只荒僻的长些杂草灌木,她安排人清理出来,重新挖坑种上桃树,到了春天可以赏花,夏天可以摘果。怎么算都是合算的买卖。当然桃树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推说是外地采购的优良品种,现在村里有农学院的专家教授,她不敢轻易的说是在省城采购的了。
这样的坡地,人上下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挖坑劳作什么的,一不小心,前撅后仰的就容易滚下坡了。贾东阳干得险象环生,手握锄头把,在木头与泥土的双重摩擦下,手掌早就磨破皮了。他精神恍惚,一锄头下去差点把自己腿给挖到了,要不是二虎眼尖,大声呼喊的提醒他,差点弄个工伤。
"东阳叔,你走吧,我这的活你干不了。"
贾东阳被撵到妇女们那一边,他这样的顶多算半个劳力。见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往女人堆里掺合,村里的小媳妇碍着辈分不好说什么,平辈的大婶子们可没放过挤兑他的机会。反正干活闲着也是闲着,耍嘴皮子乐呵乐呵更有劲。何况这还是一个最痛恨的疑似汉奸。
"哟,东平兄弟这一身是咋的了?不长眼睛掉粪坑里啦?"
"别开玩笑,我刚刚劳动了!"
贾东阳扯扯衣角,自己闻着也难受,刚想要脱下汗衫,那边小媳妇们炸开了锅。
"唉呀,东阳叔,你干啥呢!这边全是女同胞呢,你耍流氓呢?!"
得,他只能将就这一身凑合着继续干活。这时节正是移栽辣椒茄子苗的时候,坑已经挖好了,苗也放在箩筐里,只需要把十厘米左右的苗木栽到坑里,再把土盖上就成。这活计轻省,他会。只见他一手插进松软的土里,手指一翻,想刨出个坑,粘腻的触感,以及手指上黑乎乎的脏污,他叫出了声,
"这土里怎么有粪?!"
"多新鲜呀,你家菜浇水就能长大?不得施底肥呀。"他的大惊小怪换来一阵群嘲。
他左右看看,见妇女们手上都没有这么埋汰,明白过来,她们有工具。仔细一观察,果然一个个手上都拿着个小铲子,一挖一翻一盖,轻巧省事。他提出抗议,
"你们一个个忒坏了,有工具也不给我说,看把我弄得一手埋汰!那铲子也给我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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