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娉婷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私塾, 松了手, “白姐姐, 花蕊姐姐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可以进去。”
摸摸娉婷的头,望着模样标致的小姑娘, 白飞飞露出了一个难得宠溺的笑,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神情。
小丫头性格倔, 又话少,性子比她看着要亲近,可又不似花满楼那般温柔, 也不知将来会是什么样。
“少夫人,我们回百花楼吗?”
“你去衙门外等着七童,我……我回百花楼,对了,厨房里的菜够吗?”白飞飞看了一眼面前的花蕊。
花蕊一脸奇怪的盯着白飞飞,总觉得白飞飞在盘算什么,可又看不穿,只能摇头,“昨天一早我就去采买够了,不过少夫人你打算做什么?你难道还打算去买菜吗?”
这也太不符合白飞飞一贯的作风,更何况恐怕白飞飞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才能买到这些东西。
白飞飞只是笑笑,转身朝着百花楼的方向走。
中秋月圆之夜,总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月色,既然有人有心让百花楼不得安生,她也不能让那人称心如意。
活到百花楼,刚想转身进厨房,才掀开帘子就想起什么来,楼上还藏着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虽说她对云城没有多大的好感,但云城不能出事。
走到回廊,瞥见地上躺着已经面色发白的人,俯身看着他,“醒醒,要睡也别在这里睡。”
“你不就是想我死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云少庄主,你莫不是发痴了?”白飞飞弯腰把人扶起来,“只是不知少庄主想明白没有,到底是听信那人的话还是冒险相信花满楼一回,云家一百多条人命能否瞑目,全在你一念之间。”
云城神色一变,看一眼白飞飞,却发现这女人和花满楼面前时完全是两幅面孔,不由怔忪,“你为什么要劝我?”
“恩?”有些不明白云城的话,“劝你?你看出来我劝你了?”
“难道不是吗?”
白飞飞失笑,“我说了,不杀你是因为他,杀你也是因为他,所以……少庄主,你还是早些想明白为好。”
扶着云城到客房里躺下,检查了一下胳膊伤口,发现伤口又渗出血来,摇头翻出药箱替他包扎。
真是江湖经验浅,被人利用也不知道。
“……谢谢。”
瞥一眼云城,白飞飞没说话,只是收拾干净后擦了擦手,“待会儿我拿一套衣服给你,你自己换上,七童应该过一阵就回来。”
花家,花满楼,到底是不是云家的仇人?
云城心里一阵难受,闭上眼——他一定要查出来到底谁才是杀害云家一门的凶手,为云家报仇雪恨。
拉上门离开客房,白飞飞寻思着背后向百花楼下手的人。
一定是有深仇大恨,否则怎么会这么精心算计,还翻出七年前的事情,从中作梗,借刀杀人。
安顿好云城,白飞飞回到房中收拾。
久久不见花满楼和花蕊回来,正准备出去看看便听到楼下的动静,知道定是花满楼和花蕊回来,敛去心中所想。
“林知府那边怎么说?”
“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花平,而且还有证人,说是当天见到花平在酒楼里出现过,但那天我们从酒楼回来,花平和花蕊都在百花楼,花平不会武功不可能赶在我们之前回到百花楼,只能是有人易容。”
有人易容成花平?目标这么明确,就是要从侧面搅乱视线,让百花楼‘忙’起来,到底在盘算什么。
“花平还押在大牢里,林知府虽看在花家的面上给了时间还他清白,但怕是不易。”花满楼摇头,将手里的扇子别在腰间,“云城怎么样?”
现在云城至关重要,如果云城愿意暂且放下对花满楼的偏见,那事情会好办许多,但问题就在于云城这里如果不肯放下成见,那就麻烦了。
从前花满楼可未想到过百花楼还会引来这样的是非,行走江湖多年,多是江湖事江湖了,少有将花家和百花楼牵扯其中,这还是头一遭。
“在客房里,估计这会儿睡了。”白飞飞上前握住花满楼的手,只觉花满楼手掌宽厚温热,低声道:“经过一夜,他应该想明白了,不过他说他根本没见过那个人,只是收到一封信和字条,这其中有古怪,怎么凭借这两样东西就笃定是你所为。”
“你的意思是,肯定还有什么,云城没有和我们交代?”
“恩,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否则云城为什么一口咬定是花满楼和陆小凤所为,这件事情就算当年和陆小凤花满楼有关,但两人在江湖上名声如何是有目共睹,云城再没有江湖经验也不至于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
只是,到底是谁刻意为之,此事——
“等他醒来,我再去问问。”
“要不,我去?”白飞飞迟疑了一下道:“他对你那样痛恨,你又顾念着云老庄主和你的交情,你去,怕是问不出什么,倒不如让我去问。”
想起昨夜白飞飞对云城的盘问,花满楼不由失笑——也许有时候在江湖上,对待那些人还真不能太过忍让。
点头道:“那既然你说了,问云城的事还是交给你。”
“行了,我又不会真的对他动手,瞧你这样子,怎么像是我会严刑拷打一样。”白飞飞说笑道:“只是难得今年中秋团圆,花平却不在百花楼,花蕊那丫头指不定多担心还得忍着。”
自从几天前的事情过后,花蕊在白飞飞面前就变了性子,也不敢和从前一样闹,事事都小心,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连脾气都收敛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把自己放到了一个丫鬟的位置上。
“不必,你们不用再问我,也不用想方设法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只要我知道,就不会有所隐瞒。”云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看着面前的两人,“前日多有得罪。”
白飞飞看向云城,拉着花满楼在旁边坐下。
花满楼听出云城话里的意思,忽地笑了,明白过来白飞飞肯定问过云城了,否则云城不可能突然开窍,化敌为友、放下成见。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已经上过药,不碍事。”云城看着花满楼,只觉花满楼倒是真的不像是个卑鄙小人,行事光明磊落,而且待人宽厚,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云城,青州云家庄人,多谢花公子和白姑娘救命之恩。”
昨夜如果这两人下手的话,那他肯定活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花满楼闻言面上神色不变,依旧是寻常的笑,摇摇头,“云公子年轻又初入江湖,对江湖险恶还不知深浅,对百花楼有所误会,也是难免,放下心结就好,但既然涉及到七年前云家的时,不知云公子还知道什么。”
云家的事情,云城还知道什么?当年云城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因为跟着师父在外所以才逃过一劫,现在——
“当年之事我不明白,事情发生过后,我回到云家,云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替家里人办了丧事后便回了师门,至此后一直勤于练武想要为云家报仇,一直到一月前师父病逝我才出来,刚回到青州,就收到一封信,而后收到字条,说你和云家当年的事情有关,还拿了一样东西。”
闻言花满楼一怔,还有一样东西?七年前他有什么东西落在青州还被人捡到?但他和陆小凤到青州不过才几日,而且赶到的时候,云家的案子已经发生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
“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查过,的确是花家的东西。”
花满楼伸手接过东西,仔细一摸便摸出来是什么东西,果真是花家的东西,而且——也是他的。
白飞飞看着花满楼的脸色,便知道这东西的确是花满楼的,不由看向云城,“东西的确是花家的,但是这东西花满楼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丢失的,怕是有人有心嫁祸。”
这可不单单是嫁祸花满楼了,而是想将花家卷入这件事情里。
“东西是花家的,我不会否认,但云家灭门一案和我与陆小凤无关。”花满楼起身走到一旁,“杀害云家的凶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查出来。”
不为洗脱自己的罪名,也不单为了证明自己,他只是想了却当年的遗憾。
第69章 少夫人和七少爷69
中秋之夜, 白飞飞纵身飞上了百花楼的屋顶坐着,见花满楼果真在这里, 靠过去并肩挨着, 头靠在他肩上, 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抬头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圆月,心里难得平静。
匆匆一年过去,她和花满楼从素不相识到携手共度一生的夫妻关系,若非命运安排,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见着一面。
抬头看了一眼花满楼,把手放进他手心,“想什么?”
好像两人相识以来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想什么,有时候明知道在想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成了习惯一般。
“只是在想案情。”
“真的在想案情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想云家的事,不过这也算得案情, 不也是一桩悬案吗。”白飞飞低声道:“云城交代的事情里, 线索并不多, 可惜如今不能离开扬州,否则倒真能去青州查探一番。”
去不了青州只能在扬州内查,怕是查不出什么, 除非误导云城的那个人也在扬州,能引他上钩, 不然,怕是包公再世也没有办法。
噫,诱敌深入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仔细思考了一下, 这个法子怕是真的可以。
“飞飞,偶尔我也会什么事情都不想。”
“像是现在吗?你现在要是什么都不想的话,我倒不担心了,可你现在为了云家的事情烦恼。”白飞飞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云家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以你这样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人,会为了这事忧心很正常。”
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才是花满楼不是。
打从第一天见到花满楼她就知道的,花满楼这人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让她愿意和他一块面对这些事情。
“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花满楼忽地笑了笑,伸手将白飞飞揽在怀里,“纵马江湖,快意恩仇,说起来八个字,可惜做起来远远不止八个字这样简单。”
混迹江湖哪有那么容易,若非有殷实的家底,或许花满楼也会在为了温饱发愁,也会为了十两银子去杀人。
江湖上的事,总是离不开道义,但坚持道义的人也总需要吃饭。
“累了,不如休息会儿。”
要是真的累了,那就休息一阵。十指紧扣着,这样的安心让白飞飞心中那些仇怨也一点点消失,不过——
肯定要等到云家的事情过后才能休息。
“恩。”
月下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白飞飞眼神一暗,看向那处,只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看身形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由笑起来。
这位朋友可是来得有些迟了。
“我说花满楼,你这娶了媳妇后怎么变得这么墨迹,不过是一点事,你看,这不是给你送信来了吗?托人捎口信也不说明白,我哪知道你是要云家的消息,得了,你看看还少什么。”
司空摘星走过来,直接躺下,“要我说,你这就是让这些儿女之情给绊住了脚步,你也不想想你娶的是个什么样,照我说,你们俩那就该去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锄强扶弱的那什么鸳鸯大盗?好像也不对,反正,总比你在这儿和官府搅和要舒服许多。”
摇摇头,一脸不认同,“难怪陆小凤不成亲,要他也变成这样,这往后哪里还有乐子。”
闻言花满楼朗声一笑,点点头,“司空兄教训得是,的确是因着成亲后和以前不同,竟是忘了,本就是些不打紧的事,庸人自扰了。”
以前怎么处理,现在不还是一样的处理办法,从来没有什么不同,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想同。
这才是江湖。
“备了酒菜,喝一杯吗?”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陆小凤今年是喝不到刚酿好的百花酿了,只好让我来替他喝。”司空摘星一跃从屋顶上下去,站在花园里看着花满楼和白飞飞,“得了,你们夫妻俩快下来,屋顶上有什么好歹的,当然还是喝喝酒比较痛快。”
还是喝酒痛快?这话可真不假了。
花满楼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下去?”
“等你这句话等到司空来,总算听见了。”白飞飞从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相反她很聪明又知道怎么利用人心,如果她想,大概都能做到,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好。
如云城所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亦正亦邪?想不到竟是活成了王怜花那般模样。
若是王怜花知道必定瞧不上她,说她从前不肯悔改如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变了性子。不过王怜花本也和他不是一路人,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再见她也只是花满楼的妻子罢了。
从前之事早已随着那场大战烟消云散,有人憎恨她心肠歹毒也有人怜悯她连世间情这一字也看不穿。
“解决了云家的事,想去哪?”
“雁南关走走?我还从未去过那地方,想来靠着瓦剌,说不定会有不同。”白飞飞失笑,“听闻那些部落里,习惯风俗都和我们不同。”
“草原儿女,马上英姿可谓不少人羡慕,也不像中原女子一般,大多都在家中,足不出户。”
“那倒是大有不同,踏足中原后才知道原来女子鲜少出门,大家闺秀更是少有出门的时候,平民女子倒是常出门。”白飞飞纵身一跃已经飞身落地,看向花满楼,“投身江湖倒也不错,至少还能打着江湖人的名义经常四处游走。”
司空摘星已经到了坐在桌旁,看着两人,忍不住笑。
手指敲打着腿,“再不来,酒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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