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搁在任何一个儿媳妇身上,都受不了。
更气的是,锦灵临走前伪装成一副贤良淑德的好模样,假模假样地道歉几句,说几句“你们受委屈了……别因为我,伤了和气……”,香贵妃就揭过此事不提了。一直到登上马车回宫,也没安慰宝铃一句半句。
甚至,脸上还残有不满的怒气呢。
你说,宝铃能开心吗?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碧雁想安慰都无从开口,只能默默守着宝铃。
~
萧霆心中惦记宝铃,送香贵妃和锦灵回皇宫没多久,就急急忙忙打道回府了。
看到宝铃倔强地站在湖边吹风,萧霆抿嘴一笑,走过去戳宝铃腰肢:“生气了?”
宝铃黑脸不搭理。
“脸这么黑啊,我还是喜欢白白的你,怎么办?”萧霆站在宝铃身后,脖子绕到宝铃侧脸处,盯着看,笑道,“小媳妇白白嫩嫩的才好看,黑黑的多丑。”
宝铃扭过头去,不搭理。
萧霆脖子绕到她左边,她就右拐,绕到她右边,她就左拐,完全避开他,不看他。
宝铃耍脾气,萧霆只是笑,任由她耍。今日媳妇受委屈了,怎么耍脾气他都受着。
男人么,自己的媳妇得自己宠。
“哟,哭鼻子啦?真丑。”僵持了几下,萧霆故意笑她。
“你才哭鼻子了呢?”宝铃果然上当,回过头来瞪他。
萧霆一下子心疼死了,她的眼眶红红的,方才一个人站在这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跟我去个地方。”萧霆突然拽住她的小手,往小道那头走。
“去哪?”宝铃知道怪不得萧霆,却依然没好气,甚至要甩开他的手,不想让他碰她。
萧霆只管握紧了,回头笑道:“带你去个能出气的地方,想打谁就打谁,不必客气。打伤了算我的,打死了也算我的,如何?”
宝铃撇嘴,一点也不信。
“愿意打锦灵也行,打我也行,反正任由你打,保证给你出口气。”萧霆大言不惭。
宝铃越发不信了:“切。”
嘴上不屑,心里头却很好奇,萧霆要带她去哪。
结果到了枣林外?
“稍等片刻,我进去安排一下。”萧霆将宝铃按在枣林外的一个石凳上坐,他自个进到枣林里去了,还特意嘱咐她不许偷看,说一旦偷看,那些让她出气的人就不敢来了。
他这般一说,宝铃就更好奇了。但好几次伸长了脖子想去看,都被挡在入口的小厮堵住了视线。
一无所获。
一刻钟后,萧霆在里头喊:“宝铃,他们准备好了,来打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被吊起兴致的宝铃冲进枣林去一看……
萧霆拿了两根打枣杆,立在一株硕大的枣树旁。
“切,就是打枣啊?”宝铃鼻子一哼,“骗人。”
“骗没骗你,打打就知道了。”萧霆很是自信,丢一根竹竿给宝铃。
宝铃连忙接住。
“使劲打,不用客气。”萧霆道。
宝铃胸口闷闷的,确实想狠狠甩几棍子,撒撒气。拎起竹竿,还真是不客气,一竹竿狠狠敲下去……
“啪”的一声,红枣落地。
萧霆忙奔过去捡,突然举起那颗红枣,面朝宝铃大声道:“贵妃,你刚刚一杆子打飞了贵妃。”
“啊?”宝铃有些懵。
“想打贵妃,就打吧,那上头还有很多。”萧霆朝她大声喊。
宝铃越发懵了,走过去抢走他手里的红枣一看……红枣上贴着标签,写着“贵妃”二字。
狠狠打红枣,就是狠狠打“贵妃”。
贵妃是谁,不言而喻。
“媳妇,今日你受委屈了,愿意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直到你解气为止。”
宝铃鼻子忽地一酸,眼眶一热,氤氲出雾气。
“去吧,别客气。”萧霆将红枣丢进竹篮。
接下来的两刻钟,宝铃还真边流泪,边疯狂地打枣,横扫、竖扫,一颗颗红枣“咚咚咚”落地,毫不留情。
有的枣子打裂了,有的打伤破皮了,几乎没有一颗是完好无损的。
大大小小的红枣,滚落一地,残破不堪,像一个个被虐的敌兵。
陪葬的,还有绿叶,空中、地上,片片坠落。
直到宝铃手臂没劲,才停止住疯狂,坐在石凳上大口大口呼吸,几缕发丝濡湿粘在脸颊上。
萧霆一直埋头捡枣,捡了满满一篮,提到宝铃脚下,笑道:“你的战利品。”
宝铃再不与萧霆耍气,抬手抹掉汗珠,给他一个笑:“好。”
弯腰低头,小手在竹篮里翻检,一颗颗小枣都贴上了“贵妃”的标签,还有不多的一些贴上了“锦灵”的标签,“徐嬷嬷”的也有。
萧霆笑道:“够了吗?人手不够,再拎一些来给你打?”
宝铃仰起脸蛋,气喘吁吁,故意道:“不够。”
“还想打谁?”
“姓萧名霆的。”
“那你可别后悔。”
“嗯哼?”
宝铃突然从他眼中意识到一丝危险,赶忙起身要跑。
“啊……”
来不及了,她的腿太酸跑不动,被萧霆一把捞起扛肩上:“是你说要打的,那就给你打个痛快。”
萧霆一巴掌拍在宝铃小屁屁上。
“流氓……”
没多久,宝铃被丢在无人的枣树下,与萧霆上演了一出你推我搂的戏,这一次宝铃很投入,忍着最初的疼痛,拼命攀住他腰身。
“宝铃,疼,就告述我,不需要忍着。”说的是眼下的动作,又仿佛说的是她的生活。
“我是你的夫君,是你一生的依靠,咱俩是夫妻,是要相守一辈子的。旁的人什么态度,又何须去计较,他们都不是要守在你身边,陪你到老的那个人。”
萧霆一个俯冲,宝铃猛地仰起头,陡然攀上记忆里从未到达过的高峰,身子说不出的愉悦……从山峰陡的坠落,仿佛跌进某个谷底,又再次登峰……极致的愉悦里,宝铃闭上眼体会他的话,张着口喘息,良久才道:
“四哥哥……我懂了。”
他会陪她到老,香贵妃不会,只是个外人罢了,何须在意。
有他的真心,就够了。
宝铃闭着双眼,斜阳打过来,整个眼前都是暖暖的红。
第170章
宠妻为后170
靖王府, 三更天。
大红绣鸳鸯的锦帐里,宝铃在萧霆怀里安然入睡。
萧霆默默看着宝铃面颊粉嫩的样子,窗外月光打在宝铃脸上,照出她安然恬静的睡容。他的小娇妻受了委屈,这般容易哄, 萧霆知道不是宝铃天性如此, 而是她对他感情深。
深到不愿意去纠结太多,只要他待她好, 给她承诺,她就愿意摒弃世间的纷纷扰扰, 一心一意与他过日子。
她这般好, 他怎么舍得让她委屈。
心中计划好明日进宫该如何谈。
突然,窗外响起一声鸟叫, 像是受惊的声音, 萧霆迅速翻身下床, 走出屋外,一个暗卫奔过来紧急说了几句话。
萧霆脸色大变。
~
皇宫,千禧宫。
照顾锦灵一夜的香贵妃,面色疲惫。
锦灵闭眼睡了,睡容恬静。今日她吐的血,可谓一口口全吐在香贵妃心口,疼得香贵妃眼泪汪汪, 尤其看见锦灵脸上的巴掌印,现在肿着还没下去, 香贵妃心疼得都不敢去碰。
“娘娘,煮鸡蛋好了。”大宫女如珠按照徐太医吩咐,待锦灵入睡后,剥一个煮熟的热鸡蛋,给敷敷脸。
香贵妃抹一把眼泪,接过来,亲手剥开外壳,轻轻在锦灵高肿的脸蛋上滚动。
锦灵轻拧眉头。
香贵妃手一颤。
今日挨打的事,香贵妃很气,在自己亲弟弟府邸上被揍,这叫什么事?宝铃若是不知情,真误以为锦灵是她相中了要塞给靖王的侧妃,她倒也认了,可宝铃明明就是知情人,还纵容宝琴打人。
心胸是有多狭窄?
还连打两次?
当她女儿是什么?
香贵妃忍不了,也绝不原谅。
“娘娘,锦乡君看着好多了,”一旁的大宫女如珠接过冷却下来的鸡蛋,安慰香贵妃几句,然后又劝道,“夜深了,娘娘快下去歇息吧,明日靖王妃还要进宫来向您赔罪呢,您一脸憔悴,给王妃瞧见了,岂非令王妃越发内疚不安。”
香贵妃冷哼一声。
靖王临走时,说过明日要带宝铃进宫,宫女们自然以为是来赔罪的。
香贵妃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香贵妃真心不稀罕,也不打算原谅。
~
千禧宫的人都没想到,次日早饭过后,进宫来的竟然只有靖王一人。
坐在主位上的香贵妃诧异:“你媳妇呢?”
开口就是“你媳妇”,连宝铃两个字都不愿意叫了。
靖王眉头微蹙。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香贵妃冷哼道:“你媳妇被你宠得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做错了事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让你一人进宫来算怎么回事?”
“替她道歉吗?”
原本听说宝铃要进宫道歉,香贵妃还不屑,哪知,宝铃竟摆架子不来,压根没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底,香贵妃睡了一觉好不容易平息的火再次燃起来。
靖王眉头紧蹙,一言不坑,母妃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大宫女如珠正端着茶点果子进来,忙笑着上前打圆场道:“靖王殿下有所不知,娘娘惦记着靖王妃要来,昨夜就命奴婢备下了溪山毛峰茶,又命小厨房蒸了枣泥山药荔枝糕。”
溪山毛峰茶和枣泥山药荔枝糕,都是宝铃喜欢的。
靖王听了,从如珠手中接过茶盏,抿一口。
如珠继续对靖王笑道:“锦乡君昨夜睡得还好,只夜里惨叫过一次,再后来就一觉到天明了。”
靖王扫过如珠白皙的手,再望向母妃时,只见母妃脸色越发不好起来。
如珠这大宫女真心厉害,说的话表面听来温和无害,甚至还处处为人着想,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她提及溪山毛峰茶和枣泥山药荔枝糕,表面上是告知靖王,香贵妃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数落着儿媳,心底却还是惦念着儿媳妇的。
算是宽慰靖王的心,免得母子两人有了嫌隙。
实际上,却暗中再次撩拨起香贵妃的火。你想,婆母夜里还惦记着儿媳妇喜欢吃什么,儿媳妇倒好,连宫门都不进。
是个婆母都得越想越怒,不是吗?
至于后头故意提及锦乡君“只是夜里惨叫过一次”,典型地再揭一次伤疤,提醒香贵妃昨日锦灵有多惨。
真真好奴才。
靖王收回眼神,抿一口茶道:“如珠,听闻你父亲是皇商,贩卖的可是茶叶。”
陡然提及父亲,如珠心头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笑容依旧:“是的,这溪山毛峰茶就是奴婢的父亲从江南一带带来的。”
“前阵子,江南一带不少茶叶贩子被抓,你父亲没事吧?”靖王面无表情,“若是有事,跟本王说一声,看在你侍奉母妃多年的份上,本王会网开一面。”
如珠面色不自然起来。
香贵妃察觉有异,好好的,怎的话题从宝铃身上扯到了如珠?靖王可不是会与奴婢闲话家常的人。
望向靖王,香贵妃正琢磨时,只见靖王将茶盏撩在小几上,“砰”的一声响,大宫女如珠手指头直打颤。
如珠心头明白东窗事发了,忙跪地磕头,声音打颤:“靖王殿下,奴婢知错……”重重磕一个响头,“但奴婢下的份量不多,都是减半了的……”
香贵妃听得云里雾里。
待知道真相时,错愕得不行。
竟有人拿父亲威胁如珠,让如珠给她下药。
“什么药?”香贵妃怒道。
“让娘娘控制不住脾气,易怒的药。”如珠边抹眼泪边道。
香贵妃愣住,难怪她最近总压抑不住怒火,明明搁在曾经皱皱眉头就轻轻揭过的事,近日也会暴躁得讽刺出声。
命人绑了如珠丢在密室,又伺候香贵妃喝下解药,半个时辰后,药性去得差不多了,靖王与香贵妃单独在内室谈话。
“母妃,虽说毒性使您易怒,”靖王与香贵妃分别坐在凉榻的小几旁,面对面坐着,“但,要使脾气爆发,也得您心底本来就不满才行。”
那种毒.药,能让人一小点的不满情绪,在瞬间放大,放大,放大,最后以暴怒的形式爆发出来。
但前提是,心底本就滋生出不满。
换句话说,香贵妃能对宝铃那般恶劣的态度,除了药性使然,最关键的是,香贵妃确实对宝铃不满。
香贵妃微微低头不语,半晌才轻轻道:“宝铃没护住锦灵是事实,我这个当娘的,心底没一点不爽情绪,怎么可能?”
“霆儿,若宝铃被蒙在鼓里,误会了锦灵,母妃绝不会怪她的,可宝铃是知情人。”
提起锦灵,香贵妃鼻子酸酸的,但语气轻柔缓和,已与昨日狂躁的她判若两人。
靖王舒了口气,道:“母妃,宝铃自从知道真相后,怜惜姐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做出对姐姐不利的事?昨日宝琴动手,宝铃在第一时间跑过去拉住,是儿子故意让事态延续下去。”
“当时儿子在场,若我真心要管,就凭宝琴一个女子,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吐血?”靖王反问道。
香贵妃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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