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这时候,才晓得这副身子骨有多娇,为着心里的担忧,头疼了好些天。想从前没穿越时,多大的压力都没所谓,哪怕头一天累得死去活来,第二天重又能精神百倍。到底是自己把自己给放纵娇惯了,导致如今经不得风经不得雨。
正午用膳时,谢籍又抽空替她揉头,他劲大,却施得巧,揉得邰山雨从头到脚都舒坦。揉完头,谢籍说西郊开了腊梅,千点万点黄黄灿灿颇为可人,问她可想出去赏梅。
“九哥要是作陪的话,那我就想,要不是作陪叫我自己去,那不想。”邰山雨一边说,一边把头搁谢籍腿上,搁完还嫌有点高。
谢籍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拿手掌给她垫一垫,低头盯着她脸半晌道:“山山,日后再不许对我发脾气,就是有脾气,也别憋在心里。”
“我几时发了脾气,这些天我一直在费心费力哄你好不好,偏偏你还一点不受哄,可操心死我啦。”邰山雨说完,睁开眼瞪谢籍,“是你朝我发脾气好不好,那天你盯着我看,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你暴戾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再不会是我的,你会变成别的小妖精的。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小妖精,以后你会对她们好,把以前哄我的花样儿全使到她们身上去,光想着这个我都难过得要死。”
说这个谢籍还想瞪她呢,偏小青梅精一脸“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样儿,叫谢籍连瞪也舍不得瞪,光瞧着她这小模样都心软得不行:“是是是,是我的错,不该发脾气。也不会有别的小妖精,我这辈子有什么花样儿都会全使你身上,除你,再没别的小妖精能把我勾走。”
“所以,还是有别的小妖精的是吧。”
谢籍的手朝着邰山雨侧卧时露出的腰线向下,重重落在弹软丰匀的臂部:“还闹不闹!”
“嘤,还说要爱我一辈子,这就开始施暴了,你这个坏蛋。”
谢籍盯着耍赖并撒欢的小青梅精,深觉得同她讲道理是没道理可讲的,这张吧唧吧唧的小嘴儿,有时候就该堵上叫她说不出话来。
邰山雨:好吧,是在下输了。
赈灾银一案,最终落幕时并无过多血腥,但该死的人一个没落下,北方的雪灾也随着天气转暖,渐渐趋于好转。后续耕种安排,自有地方官吏跟进,有血淋淋的先例在前,血腥味还在牌端未散,想来应能平稳度过。
及至春渐回暖地气宜人时,谢岩迎来了百日宴,说是百日宴,其实是往后推了推的,因天气太冷时,小孩子受不得,刚生产完还没调养好的邰山雨更受不得。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二月初二。这个新年因为赈灾银一案,谁也没过好,趁着这好日子,宫中大宴百官,命妇们亦入宫作陪。
谢岩小朋友除酷爱折腾亲爹外,对其他所有人都挺随和挺给面儿,谁抱都行,谁逗都乐,把抱儿子出来与群臣见面的谢籍气得差点想把孩子给扔天边去。这小混蛋,果然是生下来同他做对来的。
以及,并没有一个人捧场说“殿下肖似陛下”的,所以,当谢岩小朋友被抱着欣赏一圈再回到他爹怀抱里时,他爹嫌弃得不得了,啪唧一下扔给宫人,叫抱南花苑去。
群臣见状都有点懵,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看天子也并不很在意,仿佛很嫌弃似的,这到底是对谁不满?众人看张煚,毕竟御前待得多的还得属张煚,张煚笑道:“脸嫌,手却不嫌,诸公勿忧。”
群臣们转念一想,也是,看着是很嫌弃,方才递给宫人时却带着十分小心,同当年自己头回当爹时那状态差不离,想必也一样爱得紧。不过既然爱得紧,干嘛还一脸嫌弃,这是陛下的趣味所在吗?
与满朝公卿不同,南花苑里,大家都很捧场,委实是谢岩眉目已经能瞧出来,同邰山雨像得很。倘是看着邰山雨长大的世交,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皇长子殿下同邰山雨小时候的眉眼可谓一模一样。
“果如阿秦所言,与其说同皇后殿下相似,倒不如说外甥像舅。”像亲妈还只像个眉眼,像舅舅可是整张脸都像,肖似七八分,长得像的父子也就到这程度了。
以及,邰哥可是洛阳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
“还是有点像陛下的,鼻子就生得一样。”
众女眷:是的,也就鼻子一样而已,可见这孩子会挑优点,都道天子英朗非凡,最好的还是鼻子。
邰山雨:我邰哥俊美非常,可惜还是个单身汉,不如大家集思广益,寻个得宜的人家,把我邰哥嫁出去?
#邰哥:十分感动,然而非我必需拒绝,我心肝儿有点淘,容我慢慢来#
第七十八章 春风几度疏花,露珠挂满枝丫
谢岩小朋友百日宴未久,便是很粉邰哥的阿阮姑娘出嫁之时,阿阮姑娘嫁的亦是彼此心许的良人,自是甜甜蜜蜜开开怀怀许嫁。只不过阿阮姑娘所嫁良人在之前搪到调令,要赴任地方,是以,阿阮姑娘出嫁后没几天便收拾包袱同郎君就任。
南城送别时,丝柳乍结青烟,已知缠人不欲去。
“也算不得多远,过年我还回来,有好酒可别落下我的。”阿阮姑娘说罢,复看邰山雨,撒娇地扯着邰山雨袖摆,“殿下,倘有什么时新妆面,千里万里也要给我寄呀。”
“所以说,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有的错觉,其实才是事实吧,你们果然都是冲我妈才同我结交的。”邰山雨哪怕现在当了皇后呢,也没见女郎们多给她卖句好,但为了秦女神的新妆,这群小没良心的什么好都肯朝她不要钱的卖。
“也不一定,不是还有邰家五郎么,为邰家五郎,我们也很愿同阿邰结交的。”
邰山雨真没法反驳,毕竟她邰哥确实是妥妥的深闺梦里人热门人选。
作别阿阮姑娘,邰山雨回到紫微宫时脸上都带笑,谢籍见她这样开怀,略有点吃味。小混蛋,他哄的时候怎么都哄不好,只去外边走一圈,送别闺阁好友,便是一张这么愉快的脸回来:“不是说去送别,怎么满脸开怀?”
“送走一个,我还有一大群呢,干嘛要不开怀。”再说,阿阮那样的姑娘,便是送别也让人生不出愁绪来。
谢籍:这是个没谁都能活下去的小混蛋,很该盯紧点。
不过谢籍就是再盯紧,该忙的事还得忙,赈灾银一案上,谢籍很是看出了邰山雨心中有多少温柔,这种温柔不是指性情上的,而是指……人性上的。至于人性这个词,也是来自于邰山雨,其实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涵盖,那就是——道德。
相对于他而言,邰山雨内心的道德观更高,且更符合普罗大众对于道德的寄望与期待。她不曾经历过太多,人生只一味甜美温柔,有这样美好高尚的道德观说稀奇也不稀奇,说不稀奇——累世门阀之家最不缺少的就是心狠手辣之辈。
有鉴于此,谢籍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在政务上,他需得小心维系,对每一道政令都必需深思熟虑,必需考虑长远的影响与后果。诚然,这很辛苦,但还是那句话,只要邰山雨打心眼里开怀,那么一切都值得。
眼见邰山雨眉目间又复旧日清澈甜软,谢籍便是满身疲惫,也甘之如饴。
“九哥是不是很累,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呀。”邰山雨也就是当了皇后才知道,想当昏君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有大把时间可浪费,想当明君却都反着来,并不存在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的闲工夫。
看谢籍累得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肌肉都发僵,邰山雨心疼整个人都随着心脏揪成一团:“九哥,对不起。”
谢籍不明就里,看邰山雨:“山山为何道歉?”
“我觉得自己特别坏,恃爱行凶,逼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邰山雨也很矛盾,一方面想要谢籍开怀,一方面又希望他适当成为一位好君王,然而这两者在谢籍这里,着实很难兼具。
“那山山应当再凶一点,此心如深海,山山的凶却毫若纤尘。”谢籍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总希望小青梅脾气坏一点,在他脾气不好时,能坏一点,同他掐同他撕,别把气憋在心里边。
闻言,邰山雨张牙舞抓地扑进他怀里,装腔作势地说:“我本来就很凶,超凶的。”
末了,还忍不住“喵”了一声。
谢籍:咦?
邰山雨:嚯,我好没下限。
“再喵一声?”
邰山雨深表太羞耻,不要再“喵”,刚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喵”那声好么:“不要,不然九哥给我喵一声。”
九哥亦深觉“喵”一声耻度略大,不过看小青梅坏笑,他便“喵”的一声挑眉看她。
邰山雨:好吧,算你狠。
遂拉长调子,软软地在谢籍耳朵边上轻轻地湿湿地“喵喵”叫,学得跟刚生下来的小奶喵一样。
陛下:这能忍?
这一夜,春风几度疏花,露珠挂满枝丫。
邰山雨睁开眼时,深恨自己嘴欠,干嘛要撩谢籍,昨天晚上她真觉得自己要死过去,巨浪的余波到现在还在她脑子里一波一波扑过来,简直要命。结果还有更要命的,动一动才发现,昨天晚上太嗨,至今肢体交缠,她一动谢籍便睁眼看她,然后熟门熟路地摸索着进入她身体中。
邰山雨:“我受不住了,郎君……饶过我行不行。”
谢籍哪抵抗得了邰山雨的娇嗔,于是又把小青梅翻来覆去吃了一遍。
跨坐在谢籍身上的邰山雨一脸震惊,这混蛋什么时候学会的新招儿,居然……
“嘤,你坏蛋……”
比起新婚那会儿,邰山雨已经算是好些了,到底更经折腾一些,饶是如此,也够呛的。匆匆洗漱吃点东西,一觉便睡到下午,就是这样还觉得身上有点微妙不哥言的感觉,说疼不疼,说酸不酸,只叫人整个都软软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无。
宫人将谢岩抱过来,小东西就在小摇床上吐泡泡,宫人复问道:“殿下可要起来用午饭。”
“随便吃些,看着天也不早,等着吃晚饭吧。”邰山雨说着勉力起身,把儿子从小摇床里抱起来,这一整天还没抱他呢。
谢岩小朋友到了亲妈怀里,很给面儿的不挣扎不哭,反而睁着乌丢丢的眼睛,仿佛很愉悦地看着亲妈。邰山雨忍不住轻笑,揉揉小东西还有些稀疏的软毛:“阿岩今天有没有去花苑里看花。”
宫人很知道这时候邰山雨是不需要任何人从旁作答地,遂只退到一边,并不出声。
待酉时初刻谢籍自大业殿批完奏章回来,邰山雨正在捏着tuō guāng光的儿子的小胳膊小腿轻轻晃动,不时揉一下儿子肉肉的肚子和手臂,以及同样肉肉的小短腿。谢籍莫明妒忌,看小混蛋一脸享受的样儿,真找揍。
——所以,我怎么可能喜欢儿子呢,这小混蛋天生克我,天生懂得利用优势把小青梅对我的爱抢走。
小混蛋!
#陛下:tVt,我都没享受过爱的抚摸,凭什么这小混蛋可以享受#
#陛下:别拦我,我要揍死这小混蛋#
#谢爹: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着吧,还早着呢#
#谁人生中,都有那么几次揍死亲儿子的冲动#
第七十九章 盛世长安,四海升平
{电,它又及时来了~}
张煚最近觉得日子有点紧巴巴,不是口袋,而是时间,老妻嗔怪他心中更爱天子,乃至妻儿皆在其后,儿子虽能理解,却也要帮老妻的腔。更有不慎,手记被老妻看去,见到“老妻”二字称谓,愣是让他睡了半个月书房。
大业殿中,张煚站在漫天风雨之前躬身一揖,道:“陛下,臣所能教不过一二,多还需陛下且行且看且领会。臣目之所及,胸襟之所纳,仅臣属而已,陛下威服四海,君临天下,岂能是臣能全教全会。”
谢籍是道理都懂,但他更懂张煚这意思是要撂挑子不干:“知卿辛苦为苍生计较,只是眼下恐还多需卿提点,卿多辛苦辛苦,不过万事临头,也需张驰有度。这样罢,卿且歇息两日。”
一松口,就两天假,张煚自是开怀领旨去,留下谢籍在大业殿看满案奏章恨不能吐血。
伏案批阅又半日,元成安大步披一身风雨进入大业殿,将一封来自边关还夹着陌上风沙的急件呈上。谢籍接过从头到尾快速看一遍,皱眉片刻后,站起身,吩咐左右道:“立召张叔季,严承量,马晋进宫。”
“是,陛下。”
“成安留下。”
“是,陛下。”
张叔季、严承量与马晋三人,均曾是谢籍帐下得力干将,将这三人皆召进宫,自然是边关告急。
前年才把突厥打趴下,但四夷虎视眈眈,从来不止一个突厥,就算突厥,也是打了dōng tū厥还有西突厥。前隋末年积下的久敌,如今还有好些没收拾的,这些都还有待谢籍一个一个去收拾。
说到打仗,谢籍是一万个愿意,这事他干得了,干起来自然而然胸有成竹,而且仗打起来痛快,打一场是输是赢都有个结果,政务不是。有时候一个政令下去,是好是坏,没谁说得清,甚至很多时候是好坏掺半。
不多时,张叔季、严承量与马晋三人齐至御前,一听能领兵打仗,一个个恨不能当场跳起来嗷嗷叫。谢籍安排好兵马,看着三个商量如何分兵,如何合围,如何在战场上通力合作,打得外敌哭爹喊娘的旧年知交兼部下,谢籍一脸冷漠。
“陛下,我三人这就回家收拾收拾启程,边关告急,臣等就不来向陛下道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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