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拿去厨房当柴火烧了,给聿霖打个电话,哪个要敢置一声,就给我办了!”杜夫人咬牙切切道。
画琅心底一喜,应了声是,回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夫人,只怕这些个不实谣言不用手段禁不住。”
杜夫人何尝不知道,督军那里,她都那么逼迫他了,可他就是不表态!
一想到这茬,杜夫人心底更恨。这亦成了她和督军之间的心结。任顾红梅当时的本事,怎么可能能逃过她家的势力,早十几年前就是个尸体,哪还能回来耀武扬威!
顾红梅一出现,简直就跟扒拉她血肉的钩子,不彻底摘了她就好不了!
“顾红梅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管,我且得让她知道,在泷城,不是她想怎么就怎样!”
“夫人的意思是……”
杜夫人招了画琅到身旁,附在她耳朵旁交代了一番。目光则落在了紫檀木茶几旁的礼盒那,那里头的是核桃大小的“美颜球”,实际上就是猪油经过提炼然后结晶而成的,还有劳什子香氛球,都是顾红梅着人送来的。
用这种迂回且做作的法子说她年老色衰,也就顾红梅能作出来。
还有顾红梅那秉承了一路子的狐媚子女儿,在督军面前讨巧卖乖,她倒想看看,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临了,又补了句,“昨儿个不知哪家放的烟花,我瞧着挺好的,回头让聿霖多备些,年关了督军府也热闹热闹。”
“是。”
画琅领着夫人的命令出去,心里头想着她交代的要把顾歆儿和沈南瑗请过来。
她哪里会像督军夫人那般讨厌顾氏母女,须得知道,沈南瑗和顾氏母女碰到一起,都不需得她做什么,沈南瑗就等着被顾氏母女俩欺负个够。
——
初六那天一早,苏氏在医院‘苏醒’。
据说,据沈芸曦说,那是一醒就挂心沈黎棠伤没伤着,当即不顾自个身体就匆匆从医院赶回沈公馆。
并且一回家,就抱着沈黎棠的脑袋大哭了一场。
是以,沈南瑗又在沈公馆看到了‘大难不死’且只是有点‘体虚’的苏氏。
心底重重叹了口气。
她其实有想到这一天,毕竟苏氏的检查结果她看过的,浑身上下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生命体征一直都很正常。
她还想过苏氏昏睡不醒,得有个八成是装的。
可想到,和亲眼看到的感觉还是不大一样。
这跟看到打不死的小强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恶心。
沈南瑗打从电影院回来,就开始在家练字,连续两天,心态平和许多。
方法还是奏效的。
只要没什么人来打扰,清净之下,思路都感觉清晰了不少。
感觉下一刻就能想到逃跑路线出来似的。
她的镇定并没有因为苏氏的归家,而乱了方寸。
对待苏氏的态度更是和先前一样。
反正她俩原先就不热乎,现在也无需假装客套。
也就静观其变吧!
只不过,沈家还是因此而慌乱了一下。
慌乱的人是薛氏罢了。
苏氏都回来了,薛氏要还是霸占着管家权,怎么都说不过去。
晚饭的时间,薛氏交出了家里的钥匙,但是她还留了个心眼儿,将钥匙递给了沈黎棠,并没有直接交到苏氏的手里。
“老爷,太太回来了,这管家的事儿……”
薛氏的声儿不大,沈黎棠其实没太听见薛氏的话,但这钥匙一拿出来,薛氏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苏氏与薛氏各坐了他左右手边,原先这里有一个位置是沈南瑷的,也不晓得是从哪天起沈南瑷就自己坐在了李氏的旁边。
薛氏管家了这么些日子,家里没出什么大事儿,不能说她管得不好。
但苏氏毕竟是太太。
还是幼年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他与苏氏不能说没有情分,只是人都健忘,这日子一久往日的那些个情分就生疏了起来。
薛氏又惯会哄他,当家的这些日子,每日晚上都会亲自炖一盅燕窝给他独享。
沈黎棠左右一衡量,眼睛落在了苏氏的脸上,道:“太太刚回家不久,身子正虚,你且再为她分担几天。”
说话的时间又把钥匙推给了薛氏。
薛氏的心里知道,这个几天必定是不长久的,可她此番就是试探沈黎棠的态度。
瞧见没,苏氏在老爷心里的地位并不是不可动摇的。
薛氏心里忍不住高兴,嘴上却假意推辞,“老爷,太太都已经回来了,我要是接着管家的话,我怕旁人以为我占着这管家权不放手。”
沈黎棠沉声道:“谁会这么以为?”
苏氏咳嗽了两声,也道:“二姨太多想了!”
薛氏:“那太太什么时候养好了身子,只管问我来拿钥匙。”
家里的太太与二姨太斗法,沈南瑷只当是跟你是看了场好戏。
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沈芸曦却没有法子置身事外,吃了饭过后,扶苏氏上楼,一进了苏氏的房间,不满地道:“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姆妈你都已经回家了,还让那个薛氏管家!”
苏氏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半月,那薛氏就哄得沈黎棠团团乱转了,果然男人就没有良心。她在医院躺了半月有余,那沈黎棠竟一次都没有去过。
心里原还有些希冀,如今彻底死了心。
苏氏使劲捏了捏女儿的手:“芸曦,沉住气,咱们再怎么不济,还有元阑呢!就再让薛氏嚣张个一时,眼下咱们的大敌只有那个小贱人。”
沈芸曦听姆妈提起她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弟弟,叹了口气,“姆妈,元阑他……”
“他怎么了?”比起女儿苏氏自然是更看重她这个儿子。
女儿们嫁得好,那叫锦上添花。
儿子若是有了好前程,才是她后半辈子真正的依靠。故此有几分紧张。
沈芸曦道:“谁知道呢,他还是一周回来一次,只不过他和那个小贱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还有二妹这几日不知道在忙什么,圣约翰还没有开课,可她每日都会说自己要去书店。”
苏氏一听这话,心放在了肚子里,“男人都会心软,你弟弟又知道当初的缘故,觉得对那小贱人过意不去才那样。我就不信了,我这个姆妈难道还不敌她那个小贱人。芸卉的话,她一向主意大,回头我再问问她。倒是你……”
苏氏将眼睛落在了沈芸曦的身上,“囡囡啊,过了年你可要十八了,早些年我问你可要出国留学,你不愿意。那如今没有留过学的姑娘家,可很少还有过了十八还不出嫁的。”
其实,沈芸曦自个儿暗地里也有些发愁,她苦着脸说:“姆妈,我想过了,以前是我痴心妄想,现在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我只不愿意低嫁。”
苏氏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那杜二少都和小贱人整到了一起,横看竖看都不会再是良配。
她沉思了片刻道:“这临近年关,各家肯定都要开舞会庆祝!姆妈暂时就不管那个小贱人了,待到年后再处置她。这年前几日我得养好了身子,带你去各家舞会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沈芸曦依偎在苏氏的肩膀上,撒娇道:“姆妈最好了。”
苏氏又想到了什么,怕她面子薄,交代道:“若是杜家下了请帖,你可一定要跟着那个小贱人一块儿去。”
沈芸曦顿时会意:“姆妈要做什么?”
“给泷城的新年添点笑料。”苏氏冷笑。
苏氏说的果然没错,那个二姨太根本就不够看的。
她回家的第三日就收到了沈黎棠同僚家的舞会邀请。
以往像这种人家,苏氏都不乐意去,毕竟门槛太低,没什么用处。
可她急着拿回管家权,便借题发挥了一下。
“姥爷参加舞会,可要置办采买。芸曦过了年都十八了,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
在正事上,沈黎棠倒是从不含糊,他扫了薛氏一眼,那意味再明白不过。
薛氏的心里快要酸死了,却不得不交出了钥匙。
薛氏的心里堵的难受,却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幸好这些时日她扣下了不少钱。
可转念一想,又不平衡了,她才当家不足一月就苛扣下了许多,苏氏管家数年……怪不得,她的女儿们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沈公馆似乎又回到了沈南瑷刚来时的日常。
她一直都很低调,甚至与苏氏之间还保持了微妙的和平。
但她心里知晓这些都是假象。
不管是她与杜聿霖之间,还是与苏氏之间的纠缠,都是她急于摆脱而又摆脱不了的。
或许,正如裴天成所说,是时候未到。
她还需隐忍。
过程本来就很痛苦,这就又接到了督军府的舞会请帖。
沈南瑷想起上一次接待秦部长的宴会,这一次她更加不大想去。谁知道又会碰到什么魑魅魍魉。
只不过这一次督军府的舞会搞得很隆重,不只是她,就连匡珍珠和吴娉婷也接到了请帖。
因为感恩节过去,圣诞节要来了。
日子定在平安夜。
沈南瑗觉得可能平安不了。
就是有那种不详的直觉。
要说这舞会,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拉动了泷城的消费,就是督军府发出请柬这一天,NY的很多大衣和手包全部都卖断了货,加急的订单还有不少。
吴娉婷狮子大开口敲了很多名媛,狠狠一笔。
——
因为即将要举办的舞会,沈南瑗同匡珍珠吴娉婷在NY里聚了聚。
能容纳四人的卡座,真皮沙发柔软舒适,玻璃茶几上三杯锡兰红茶,轻烟袅袅。
沈南瑗又倒了一整杯奶下去,从奶咖到奶茶,毫无例外。
看得吴娉婷眼皮一抽。
给沈南瑗的,准备再好,都不如多加点糖。
沈南瑗:“甜品的种类还可以再多点,慕斯,乳酪,松糕布丁,欧蓓拉……”
“我是来盈利的。”
“啊?”
“不是来满足你的口腹之欲的。”
“……奸商!”
“彼此彼此。”
正式营业不过短短一月时间,NY大堂的一侧设立卡座,提供各种茶点,小小一客就要五块大洋,十块大洋。这是吴娉婷提的,没想到也成为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惜赚钱归赚钱,都挽不回两个心事重重人的笑颜。
沈家的事情自不必说,就连匡家最近也是一团乱麻。
匡夫人虽然是女中豪杰,却也有软肋。
匡部长不知道是听谁出了个昏招,非要把匡珍珠嫁到岭南去。
为了这事儿,匡家闹腾了很久,匡部长将匡珍珠关了起来。
听说匡夫人都以死相逼了,匡珍珠这才得了自由。
“好好的人一下子瘦了这么多!”吴娉婷看向默默吃着甜点的匡珍珠,眼里划过心疼。
匡珍珠笑笑,似乎是专注面前的黑森林蛋糕。从第一层到最底层,樱桃酒的味道也随之越来越浓,最后一层樱桃酱有浓郁的酒味还带有些许苦涩,一如她的心情。
两个人这幅光景,让原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吴娉婷反而成了能拿主意的。
包括这次礼服的准备。
吴娉婷让人去拿了衣服过来。
虽说是都售卖空了,但给自家姐妹的,那必须一早得备妥当。
吴娉婷共留了三件,一金一白一蓝,捡着她俩先挑,剩下的再留给自己。
匡珍珠先去试衣服。
沈南瑷才听吴娉婷说起匡家,匡珍珠现下的处境。
匡家的事情她略有耳闻,而且直觉告诉她匡部长的不对劲,八成还和匡珊瑚的失踪有关。
且不论那匡珊瑚好坏,总之她处理了匡珊瑚,匡珍珠应该与她对立才是。
眼下的形势,就好似匡珍珠夹在了中间,所以才受到诸多的委屈。
对匡珍珠,沈南瑷实际怀着一些抱歉的心情。
要知道这就是一个父系社会,能够有勇气忤逆父亲,实在是够不简单了。
沈南瑗觉得匡珍珠的境遇跟自己比差不多。
唯一差的,可能是匡珍珠对她父亲还抱有期望,所以才觉得受伤。
沈南瑗不同,她是被‘卖’的。
伙计很快拿来了衣服。
三姐妹都是正当好的年纪,这三个颜色个个都能驾驭。
只不过匡珍珠最近清减了很多,恰好白色的那件最小,她就选了那件白色的礼服。
吴聘婷给了沈南瑷惹眼的金色,让她去试试,还嘻笑着说:“刚好金色称的上你未来少帅夫人金光闪闪的身份。”
沈南瑷知道她是在闹,也不是在闹自己,而是想让匡珍珠高兴一点。
遂拿了那金色的礼服进了试衣间,可一试不打紧,哪里都挺合适的,唯有胸围那里有些卡,她必须得深吸一口气,后面的拉链才能够拉得上。
沈南瑷憋着口气出了试衣间。
匡珍珠顿觉眼前一亮,“南瑷,你穿这个好看诶!”
沈南瑷指了指自己的胸,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匡珍珠和吴娉婷笑弯了眼睛。
吴娉婷推了她一把,“赶紧去换,莫要给我撑坏了。”
沈南瑷再试那件蓝色的果然要合身一些。
匡珍珠笑过了那一场之后,心情还是不太好。
吴娉婷道:“岭南的事情还是没有结论吗?”
匡珍珠淡笑着摇头:“我以前总觉得爸特别疼我,这回我才发现,他可能是疼我的,但这种疼还不如疼傲西的百分之一……就因为我是个女孩。”
沈南瑗听岭南,眉心一跳,还记得原主是从那地儿来的。而给匡家说媒的,是岭南当地的大户,嗯,这几年的暴发户,靠着两座煤矿发家起来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沈南瑗抿了一口,简单粗暴道,“没路就给撞出一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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