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和她告别,转身就进了一家赌|坊。
青帮的赌|坊就是澳门赌|场的雏形,像21点□□,种类繁多。场内通用的不是钱,而是筹码。
她寻了柜台里卖筹码的男人,大剌剌地道:“我找你们家江爷!”
“谁?”男人抬了头,一看眼前的俏丽女孩,只觉稀奇的不得了。
赌|坊里不是没有女人,可混赌|坊的女人不是蓬头垢面,就是丰乳肥臀。
这两类人,前者是赌徒,后者是妓|女,就没有眼前这么秀丽的。
沈南瑗想了想,江家好像不止一个爷,她指名道姓地说:“我找江潮!”
沈南瑗脆生生地说完,周遭的大汉都笑了。
那男人道:“去去去,哪来的小姑娘,我家江爷不爱跟小女孩玩儿!”
沈南瑗皱了皱眉,一把从包里掏出了勃朗宁拍在柜台上,“那这样呢?去告诉你们江爷,他会想见我的!”
那人倒也识货,况且在这里镇场子的,自然是三教九流全部见过。
他心里虽然仍旧疑惑,却还是拿起了电话。
杜聿霖今日难得莅临“指导”工作,江潮殷勤地给他泡了杯德国红茶。
那边的电话便响起来了。
江潮接起了电话,听完筛子的话后,明显一愣。
筛子道:“爷,是来找事的吗?要是来找事的,我这就赶她出去。”
“别,给爷好生伺候着,可别让那些不长眼睛的人冲撞了她。”
江潮挂了电话。
杜聿霖随口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江潮哈哈笑了起来。
杜聿霖原本觉得没事,可现在要还觉得没事,那就是真当他傻了。
他一眼睨了过去,江潮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江潮道:“有一件小事,还请少帅和我一起去一下赌|坊。不过,要低调,还请少帅一切听我吩咐。”
杜聿霖听的云来雾去,倒是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江潮在心里抹了把汗,不好说话的杜少帅这次居然从善如流。
还真是冥冥之中,那只猫儿对他来说都是吸引。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红包
第55章 我在生气
沈南瑗就在柜台那等江潮, 一边接受来自伙计的暗暗打量。
从挂了电话后,仿佛态度就不一样了。
看来是江潮交代了什么。
等江潮的功夫, 沈南瑗就近观战, 看了一会儿赌局, 在侍者送上掌事吩咐的一沓筹码时, 她用手里的现钱变换了几个筹码, 然后开始下注。
原本只是消磨时间的,以及兴之所至。
不过不一会儿功夫, 沈南瑗就赢回来原先十倍的筹码。而她的好手气也吸引了后面一票人跟风。
荷官已经连续发了十八把牌,如果说沈南瑗前面是运气好, 那后面可就不是了。就像是出老千。
他以眼神询问了掌事的, 掌事却示意他不要管。
沈南瑗看了眼摞起来的筹码, 让侍者去兑,便收手了。
“这风头正好呢, 怎么就不玩了?”
“是啊, 唉哟, 姑娘您手气可真旺,不玩多浪费!”
“还是玩点别的, 骰子?”
在赌场混的,大多是纯正赌徒, 声音此起彼伏, 都想跟着沈南瑗再捞点儿。
可沈南瑗就是收手了。
荷官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别说,他还真怕这小姑娘继续。
人群里却横冲出来个壮汉, 身上酒气味道还重,一下就冲到了沈南瑗面前,大咧着舌头,“玩,怎么、爷、爷来了就不玩,玩!呵,长恁俊俏的!”
说着那手就往沈南瑗脸上伸。
掌事的隔着点距离看见,心想真是找死了,火急火燎往那冲。
同时的,还有从门外推门进来的。
沈南瑗在那只粗手快碰到自己脸颊的那刻,直接反手给掰折过去摁在了赌桌上。
“疼疼疼、疼啊——”一尺八的粗壮汉子,中看不中用,整个人挨着桌子边叫唤。
怂的不行。
沈南瑗的四两拨千斤,顿时叫角落里一些蠢蠢欲动,输急眼了的赌徒们歇了心思。
说起来,能制服壮汉,无疑是占了先机加上后者喝多的缘由。
“酒醒了没,我来找人,不来找事儿。”
说罢,就松开了钳制,飒爽利落,赢得一片掌声。
江潮站在门口,心底失笑,跟自己那帮伙计一样,颇是‘失落’,这般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结果却出人意料。
沈南瑗循着视线看到了人,冲着江潮招了招手,此时赢了钱的沈南瑗心情大好,小脸红扑扑的,使得江潮看得一怔。
而周遭爆出的笑声,让汉子的脸腾的红了,过不去面儿,当即指着沈南瑗喝道,“这臭娘们出老千!”
沈南瑗回头看向恼羞成怒的壮汉,摇了摇头,“谁敢在江爷的地盘玩那种下三滥把戏,自己没有脑子,就别把别人想的也没有脑子。”
“那她是怎么赢那么多钱的!”
“不会是托吧?”
然而还是有人因为壮汉的话产生怀疑,各种声音渐起。
沈南瑗微微蹙了蹙眉,“我能赢,靠的是记牌。”她顿了一下,“每个游戏有它自身的规则,掌握规则,常胜也不是神话。”
就像21点,是赌场里最可能赢钱的游戏,也是唯一相对公平的游戏,在采取最佳玩法的情况下,玩家的胜率能高达半数。而她用的就是高低法的记牌方法,算不上完美,但它至少不容易错。
那自信张扬的美,映在众人眼里,甚至有人开始打探起这位。
然而江潮已经到了她身边,“在下这是小本营生,‘女侠’手下留情,楼上请?”
沈南瑗听出他语气里的打趣,顺着台阶和他一块往楼上去,只不过在经过那壮汉身边时,沈南瑗故意整理了一下衣物,腰间的勃朗宁若隐若现。
这年头能配木仓的都不简单,何况有谁不认得赌坊的当家江潮江爷,那是人都得卖面子,如今却哄着那小女娃,不免得引人猜想。
是江爷腻味了成熟御姐,开始喜欢上女学生那一款的?
沈南瑗跟着江潮进了二楼的包间,可以说是VIP室。
要想看下面大厅的情形,门口就有两把真皮沙发,升起卷帘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卷帘下放着,沈南瑗也没有一窥众生百态的兴趣。
她来找江潮,还是为了严三娘。
苏氏说严三娘是本地人,然而她用自己的人脉去查却是一无所获,所以才想拜托到江潮这儿。
她开门见山:“我想请江爷,帮我查一个人。”
“我以为你第一时间会找……那位。”江潮意有所指,同时目光放在了不远屏风隔断方向,那儿不大不小,正好能容得下一个人。
不晓得那人现在知道来找自己的是这丫头,该是个什么心情。
应该是不痛快的,可只要能让那人不痛快点儿,江潮的心情则是非常爽的。
沈南瑗知道他指的是杜聿霖,蹙了蹙眉,“江爷就说做不做这一笔生意罢?”
“做,怎么不做,怕是有人巴望着做都做不来,沈三小姐且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南瑗下意识就往她后方的屏风隔断那看,并没有发现,只当是他一个目光的着落点,“还望江爷把这当成南瑗家里的私事,无需告知杜少帅。”
她说这话,是顾虑到了江潮和杜聿霖的关系,并不想事事都在杜聿霖的掌控之下。
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江潮挂着的那笑,很不对劲似的。
江潮是憋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旁人都上赶着巴结杜聿霖,而这小姑娘却把杜聿霖当洪水猛兽。能看到杜二少遭人这么嫌弃,江潮觉得此生很值。
“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说。”
沈南瑗点了点头,正好赌坊里的伙计端上来沈南瑗先前赢得的筹码。不多不少正好六条小黄鱼。
“这些权当做定金,若能把严三娘的底细查清楚,我再来付尾款。”
现赢的定金,颇是少见。
江潮还是想笑,可在小姑娘认真谈生意的架势上好歹是忍住了,道了个“好”字,心里则想,杜聿霖是哪儿挖到的宝贝,着实是非常有意思了。
沈南瑗谈完了‘正事’就不打算久留,说不上为什么,这VIP室内总有一股让她觉得不自在的氛围,倒不至于说和江潮孤男寡女,或是江潮那儿有什么不得体的。
单纯来自女人的直觉本能。
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等沈南瑗离开赌坊,一身材颀长的男人就从屏风隔断后面走了出来,步伐沉稳,面容肃冷。
“啧,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还摊上你这么个活阎王,你说小丫头是倒了什么血霉?”
杜聿霖面若寒霜,看向了他。江潮与他对视,一脸无畏,怎的了,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上一个这么敢说的还沉在五浦江。”
江潮一噎:“……”暴君。
要说沈南瑗离开赌坊,大概是室内的温度和外头的有差,一出来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遂穿上了大衣,裹紧。
电车是敞开通风的,黄包车也是,站在路口正犹豫选择哪个交通工具的时候。
一辆贴了军政府牌照的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这么巧?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呀?”许副官招财猫式的招手,让沈南瑗的小心肝无端地颤了颤。
她回头看向了轿车行过来的轨迹方向,和赌坊似乎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回家。”沈南瑗道。
“天这么冷,我送您回家吧。”许副官从前面下来,殷勤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沈南瑗:“……”已经一眼看见了里头坐着的黑面神。
“二少。”沈南瑗硬着头皮坐了进去,只觉得车子里头的温度和外面也差不离,杜聿霖那副样子不知让谁给得罪了,寒气放得那么足。
许副官透过后视镜不断往后看,心底想,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抗冷受冻,把始作俑者逮上也不费他这番苦心了。
沈南瑗心底惴惴然。
杜聿霖也没有开口说话,双臂环胸,整个车厢里的氛围难得无比沉默。
而直到井岸胡同口,杜聿霖都没发话,沈南瑗无由地吊着一颗心,坐立难安的坚持到了下车。
车门还是许副官打开的,沈南瑗下来,朝杜聿霖又点头致意,“谢谢二少。”
也是这时,杜聿霖的目光终于移向了她,直把沈南瑗看得一个咯噔。“除了谢,就没别的相同我说的?”
沈南瑗本来就给吓了一路,摸不准他是闹哪门子脾气,可这么明摆着诈人的话,沈南瑗自是不会上钩的。
其实她倒是想起了冬儿的事情,有心想要问一问他有没有养细作的小癖好。
不过,要是现在问的话,她很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沈南瑗略一踌躇,只摆了摆手,“二少一路好走。”
回到车上的许副官哭丧了脸,这下可好,冷气都能把人给冻住了。
你说他们家少帅好好把话剖开来说不行吗,非得自个别扭着,结果,还不得自个别扭死!
——
沈南一进家门,就闻到家里一股子药味儿,调养身子的除了苏氏,还多了俩姨娘。只是叫沈南瑗惊奇的,是薛氏从奉天观回来居然没闹。
哦不对,作还是作了,听银霜说,回头就给苏氏下药了,只是没过严三娘那,给拿出去倒了。
这不巴巴给苏氏送把柄去,还不如大吵大闹一场呢。
这样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沈南瑗能够理解的,也无需自己拉低了智商去配合。
回到房间里,一拉开窗帘,看到杜聿霖的车还在巷子口。
她颦起了秀眉,又仔细过了一遍杜聿霖今个的反常,然而就同薛氏没跟苏氏死掐一样无解,一个两个的都让人十分闹不懂。
这般为难的还是自己,索性不如不去想。
沈南瑗拉开了抽屉,在里头一阵摸索,拆下来块小木板,露出最里面的小黑匣子。
这才是那个叫李肃的塞给她的东西,冬儿盗走的不过是她后来偷摸去买的仿版,除了里面没东西,其他是一模一样。
从她知道有人动她的抽屉开始,沈南瑗就想了个局以防万一,谁能想到却把冬儿钓了出来。
她无意识地往窗户外看了一眼,车子已经不在。
冬儿说是受杜聿霖指使,照她的意思那个假的匣子已经到了杜聿霖手里,照那死变态的德行不得炸上一回,哪会这般容易就把自己放回来?
就不是寻常的置气闹别扭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沈南瑗自个先愣了愣,她何时……这么了解杜聿霖了?
手里硌着的东西却提醒她,这烫手山芋还在。
杜聿霖说是几方势力都想要,自然也包括他,她甚至动到了拿这么一个东西去跟杜聿霖换自由的念头,随即就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人财两失’。
“但只要东西在手里,将来还是有一谈的机会吧?”沈南瑗不确定地自问,就在这时听到了外头轻轻的叩门声,麻溜地把东西又藏了回去,才去开了锁。
门外头站着的是银霜,正拿着本书,一手扶着头,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沈南瑗问,随即目光落在了银霜拿着的那本书上,赫然是她曾经想要落跑时收集的‘资料’——泷城美食见闻录。
“你认识字?”沈南瑗最先问。
银霜迟疑点了点头。她跟三姨太,这书是三姨太那压衣服边角的,她拿了会儿看,越看越心惊。
沈南瑗看她那样子,便也仔细看她拿着的那一页,说的是西福胡同的糖炒栗子——桂花季新下的栗子,糖砂炒了吃有桂花味儿。她家最好的就是用迁西紫玉板栗炒出来的,越小个越甜糯,还有种天然的油香……
77/137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