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一愣:“你说什么?你知道?瑟瑟告诉你的?哎呦,这丫头,这种事情怎么也不瞒着你点!傻孩子!”
她倒是替瑟瑟急了。
“不是。”
叶无咎想了想,决定给叶老夫人说实话。
“我在州府时,曾偶遇过她。那时候的她应该是刚刚跑出来,一个人……后来我得知她给妤儿娸儿讲课,就顺手查了查,她的事情,我在那个时候就全部知道了。”
叶老夫人:“所以你是明知道她的过去,还,还……”
“一往情深。”
叶无咎自己乐呵呵把后面的字补上了。
叶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只一点我要给你说明,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么你以后的内宅交道打不起来。京城的这些子夫人们,怕是对瑟瑟心有芥蒂。”
叶无咎奇怪:“娶妻的是我,她们有芥蒂又如何。”
叶老夫人说不过他了,叹息:“行吧,你高兴就好,为娘继续看日子。”
叶家这边看着日子,瑟瑟这边迎来了一个客人,也或者不算是客人,毕竟是没有任何征兆,连个招呼也没有打,横冲直撞来的。
瑟瑟还在院子里晒花草枝,那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紧绷着脸,目光如炬。
“你就是柳瑟瑟?”
瑟瑟扫了她一眼。
“夫人哪位?”
那『妇』人挑剔地打量过柳家院子,在看见这里还住着的几个学生出来后,眼神满是鄙夷。
“你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和男人同住一院?还要不要脸了!”
学生们早就因为孙卯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吵架,一看这个『妇』人上门来吵,撸起袖子就冲过来。
“这位夫人不知是谁家的,闯进我们柳家学馆还敢骂我们老师?你是不是眼瞎心盲,病入膏肓了才这么大火气?”
瑟瑟忍俊不禁。
她眉眼弯弯,十分的温柔。
她的过去曝光后,学生们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有着天大的火气,也一直憋着。
没想到,这个『妇』人倒是撞到了他们手里。
“无礼小辈!你们是柳瑟瑟的学生,是晚辈,我是柳瑟瑟的长辈,你们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
那『妇』人怒急。
学生们立即谨言,齐刷刷扭头去看瑟瑟。
瑟瑟无辜摇头:“并不认识。”
“呸!你居然不认得我?!”那『妇』人上前来抓着瑟瑟的手,把她的花枝打翻在地,没看见瑟瑟骤然皱起的眉头,抬着下巴,“我是无咎的亲舅母。”
瑟瑟冷漠地挣开了她的手。
“叶七爷的舅母,您来错地方了,这里是柳氏学馆,不是叶家。”
“我找你的!”
叶家舅母想起自己的来意,瞪了柳瑟瑟一眼。
“你一个小辈,如此猖狂,来日等你过了门,有你好受的!”
瑟瑟眉头都不动一下,收拾了花枝,淡淡道:“阿凉,送客。”
学生得知这人是叶无咎的舅母,并非瑟瑟真正的长辈后,那股子气焰又冒了出来。
反正叶无咎还没有成为他们师爹,这会子不可以给别家人欺负了!
几个学生皮笑肉不笑拦着叶家舅母。
“这位夫人,您请吧!”
“呸!果然不是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好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这样的,别说给无咎当妾了,就是给他当丫鬟,我都不同意!”
听到这话,瑟瑟抬眸似笑非笑:“妾?”
那叶家舅母见瑟瑟终于反应过来了,得意地抬着下巴:“你这样的身份,给无咎当妾都是高抬了。一个别人家的妾,也就是无咎不在意,不然依着我的意思,门也不叫你进才是!”
说完这话,叶家舅母又缓和了口吻。
“不过你到底也与无咎定下来了,做妾也是你的福气,我身为你的长辈,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未来的大『妇』是个什么人,对你的影响可大了。舅母家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六岁,脾气好,等她抬进门做了妻,你跟着进去做妾,她自然会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照顾你。”
“对了,还有你表哥。”叶家舅母理所当然吩咐道,“改明儿我让他来你这儿,你好好教一教,回头他考中了,自有你的好处,你在家里就好过了。”
瑟瑟看叶家舅母的眼神,犹如看街边出丑的醉汉,怜悯而不失嘲弄。
“这位夫人,您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瑟瑟的声音柔柔的,可说出来的话,让那叶家舅母脸『色』一黑。
“我不是叶家的谁,你可以没有对我评头论足的资格,你也不是我的谁,没有对我呼来喝去下命令的资格。”
“你不是要嫁给叶无咎么?你是他的妾,不就是我晚辈么!”叶家舅母黑着脸,“你这小辈如此不懂事,我真该叫大姑子不要你进门才是!”
“去吧,你想要谁进门自己去给叶家说,别来污了我的耳朵。”
瑟瑟直接抱着花枝转身。
“你就不怕我真的去给叶无咎说么!他可是未来夫婿!”
瑟瑟回眸灿然一笑:“这好像不是一定的事哦。”
叶无咎紧赶慢赶赶了来,就听见了瑟瑟最后一句,他眼前一黑。
那叶家舅母见了叶无咎,倒是有些瑟缩了下,强撑着自己长辈的身份,给叶无咎指责瑟瑟。
“她不过是你未来的妾,摆的谱子可真大,无咎啊,她这么不懂事,你要不换个别人……”
“送舅母回去。”
叶无咎冷冷下了命令,紧跟着他来的小厮,看似客气,实则粗暴直接把那舅母拦下了。
“瑟瑟。”
叶无咎面对的,是瑟瑟紧闭的门。
他一脸苦笑:“瑟瑟,开开门,我进来与你说说话。”
“没有什么好说的。”
瑟瑟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七爷,我倒是不知道,你家中打着纳我为妾的主意,真是……有趣。”
叶无咎一愣:“什么叫纳你为妾?我家中的态度,始终是对你明媒正娶为妻。没有半点改变。”
瑟瑟拉开了门。
她看起来没有受什么影响。
“七爷,这个是你的亲舅母么?”
叶无咎脸上有些烧:“……是。”
瑟瑟颔首:“你的舅母指着我的鼻子骂,骂了还告诉我,纳我为妾是看得起我,让我感恩戴德。”
叶无咎磨牙:“不必听她废话,她就是吃饱了撑的。”
“我指的不是她。”
瑟瑟轻轻叹息:“你的舅母会正大光明来我门上,你的外祖,外祖母,是不是也如她一样所想?甚至你舅母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你外祖外祖母的意思?”
叶无咎一愣。
这倒是……有可能。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瑟瑟,他们怎么说,都与我的决定无关。”
瑟瑟笑眯眯道:“我知道。所以七爷,我给你一个机会。”
“下次我来京城的时候,不要再让这些人在我面前有半点的嚣张。我这个人呢,谁嚣张了,我就让谁笑不出来。到底是长辈,我这么做了,多少不太好,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七爷觉着,不合适的话……”
叶无咎在这一瞬几乎感觉到了生命中最危急的时刻,他连脑子都不过,立即斩钉截铁道:“合适!我立即就办!”
瑟瑟眉眼弯弯。
“好,我等你。”
叶无咎还不知道瑟瑟的这个等是什么意思,可是第二天,面对搬空了的柳家院子,叶无咎眼前一黑。
瑟瑟回州府了。
叶无咎刚下了值,带着小厮站在空『荡』『荡』的柳家院子门口,沉默良久后,他深吸一口气。
“爷,咱们回去么?” 小厮傻眼了。
叶无咎有直觉,如果不给瑟瑟一个太平的婆家,瑟瑟怕是会直接甩手不嫁。
他嘴角一勾,战意十足。
“回什么回,走,去拜见外祖父。”
第89章 第89章 逃妾难为34
又是一年春好处, 州府的两岸河道边垂柳绿荫, 放着不少的垂钓工具,青青草地零散铺着几个布毯,不少女眷带着孩子在游玩。
瑟瑟侧坐在布毯上, 她懒懒用扇子驱赶了水边蚊虫, 打了个哈欠, 双眸中依稀水波闪烁。
“先生,您这一次怎么不陪着师弟们去京城呢?以往您都是陪着的。”
去年出嫁了的叶瑶妤此刻已经挽做『妇』人髻,坐在瑟瑟的身侧服侍着, 她圆脸可爱,笑起来一如以往, 满脸无忧无虑, 嫁为人『妇』的她依旧和未出阁时一样天真。
她去年新嫁,跟着『毛』嘉鱼去了京城,为了祖母的生辰,冬里回来了。『毛』嘉鱼顾念她来回奔波,令她小住些日子,回头告了假亲自来接她。
新婚夫『妇』二人关系处的极佳, 叶瑶妤当初的担忧一个都没有出现,日子过得惬意。
瑟瑟这一批只收了十五个学生,秋闱中了十二个。等过了元宵, 瑟瑟送这十二个学生赴京春闱, 与三年前不同, 这一次她没有陪同在侧。
送走了学生, 瑟瑟就轻松了,整日里和绵娘去寻美食,带着几个孩子去山上玩耍,天暖后,更是闲来垂钓,放放纸鸢,难得的轻松。
“又不是孩子了,送什么送,该考上的不用我去依旧能考得上。”
瑟瑟摇摇扇子,二十二岁的她彻底洗去十几岁少女时的稚嫩,一个女子最令人颠倒神魂的灿烂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河边是九岁的林天佑和十一岁的小坛,跟着柳安在学钓鱼,嬉笑跑闹着,根本没有鱼儿肯上钩。
“您不去,七叔肯定又要想法子请假回来看您了。”
叶瑶妤笑着:“这三年,七叔隔段时间就要回州府一次,京城里人尽皆知。”
瑟瑟似笑非笑:“可是我让他来的?”
叶瑶妤吐了吐舌头。
长辈们的事情,她一个小辈还真不好说话。
“叔祖母的生辰快了,我那会子听叔祖母说,可想您了,本以为您这次会上京,没想到您倒是不去了。”
瑟瑟懒懒:“礼物已经送去了。”
叶瑶妤张了张嘴,发现瑟瑟根本没有在意的,无奈了。
这次她回来,叶家的叔祖母和几个婶婶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与瑟瑟说说话。
毕竟瑟瑟三年前从京城回来后,一次也没有入京,就连这次学生们的春闱,她也直接甩手不管了,十几个学生如遭雷劈,差点哭着走的。
亏得京中她的学生多,那些入朝多年的学生们也心疼自己这一批的师弟们没有老师管,自发在春闱前的时间,帮师弟们补课。
去了十二个,中了七个,如今就等着殿试点名次了。
瑟瑟被春光照耀着,浑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春困秋乏,夏里想睡冬里想眠,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时光。
眼看着瑟瑟的眼睛都要合上了,叶瑶妤也就不说那些了,用扇子帮助瑟瑟驱赶了蚊虫。
瑟瑟靠在叶瑶妤的膝盖上小睡了片刻。
“柳先生,您家有客人。”
一个半大的孩子哒哒哒从远处跑来,等瑟瑟睡醒了,迫不及待道:“好大的马车,有个老爷爷说要找您呢。”
“不会是叔祖父吧?!”
叶瑶妤一愣。
瑟瑟起身,她的脸颊上印了一片红印,睡眸未醒的模样难得多了两份娇憨。
“阁老如何来得,怕是别人罢。”
瑟瑟给柳安招了招手,令他先带着两个孩子玩,自己回了柳家学馆。
如今的柳家学馆,今非昔比了。三届学子五十个考中的,早就让柳家学馆成为了最负盛名的学馆之一。
柳家学馆只有三间学堂,一个是专门给叶家孩子们留出来的,一个是备考的,一个是从小跟着瑟瑟学习的。
瑟瑟回去学馆的时候,那位老爷子已经被请了进去,在正堂候着,瑟瑟的几个学生陪同在侧。
“老师。”
等在院中的学生见了瑟瑟恭恭敬敬道:“里面有一位从京城来的老爷子,姓马,说是叶学士的外祖父。”
瑟瑟了然了。
来的自然不是叶无咎外祖父一人,他还带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媳,两个孙子。
马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一路奔波而来,脸上显而易见是疲惫。
瑟瑟来时,老爷子也坐不住了,起身相迎。
“外孙媳『妇』!”
瑟瑟见人老了,这般年纪,懒得与他计较,屈了屈膝行礼,嘴上说道:“老爷子叫差了,我姓柳,老爷子喊一声柳姑娘或者柳先生都可。”
马老爷子不肯,执拗着要喊她外孙媳『妇』。
“外孙媳『妇』,老朽不远千里跑这一趟来,就是给你赔罪的。”马老爷子指了指他儿媳,就是当初在瑟瑟面前曾经耀武扬威过的『妇』人,“你舅母没眼见,未读过书,不懂道理,当初冲撞了你,我让她来给你道歉。”
那『妇』人早就看不见三年前在瑟瑟面前趾高气昂的模样,臊得一脸通红,许是早就挨了训,在瑟瑟面前长辈的谱也不敢摆了,对着瑟瑟躬身。
“外甥媳『妇』,千错万错都是舅母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舅母吧。”
这三年来,为了瑟瑟这事,叶家人也埋怨过马家,怎么就自作主张去给瑟瑟说了那么一通子话,什么做妾不妾的,这不是打瑟瑟的脸么?
马家起初还振振有词,叶无咎的妻子必须要是一个大家闺秀,瑟瑟就算再有名气,之前给人当过妾,怎么好个叶无咎当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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