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本来也是事实,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反而好受些。”
随曦哑口。
“她和那个奸/夫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在地下停车场她们还接吻,那男的把手伸进我妈的衣服里……”谢珊垂眼,“重点是我爸第二天回来了,她还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令人作呕。”
“那时候正好在叛逆期,我不但没拆穿我妈,反而因此生出邪恶的想法,我想学我妈,我也想试试,脚踏两条船的滋味是什么。”
“不过现在知道了,原来滋味并不好,听完了整个故事,你什么想法,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变/态的?”
随曦没答反问:“既然知道滋味不好,你要改吗?”
谢珊脱口而出:“当然啊,两个都分掉了……”说完反应过来不对,笑着去掐随曦脖颈,“厉害嘛,都能套路我了!”
随曦跟着笑起来。
两人默契地将这个话题揭过,谢珊去厕所,随曦盯着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掌发呆。
手机叫了下,是当初进校时带她办手续的那个学长发来的短信。
“随师妹,我昨晚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她走了神,没注意到谢珊出来,走到她身后,弯腰看了眼。
“昨晚说的?高学长和你说什么了?”
随曦轻轻抿了下唇,不知如何启齿。
谢珊停住,灵光突闪:“不会是给你表白吧?”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靠高学长可以啊,我说呢最近对你这么积极,敢情是对你有意思啊!”用手肘推推她,谢珊笑眯眯,“那你怎么想的?都大学了不算早恋,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觉得有好感的话,不妨试试看。”
手机屏暗了,随曦按亮,指尖在键盘上轻点跳跃。
“对不起。”发送。
谢珊微窘,问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啊?”
“嗯,”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随曦点头,“如果不……就不要给机会,对双方都好。”
谢珊一直盯着她眼睛,觉察她没说出口的那两个字,隐有落寞。
那是谢珊第一次模糊觉得,随曦心中已经有了人,且重要难敌。
……
出了校门口那样的事,谢珊被坐实了脚踩两条船的罪名,因为和谢珊几乎形影不离,连带着随曦也被隐形的孤立,不过随曦并不在意,两人的关系反倒越来越好。
大学第一个暑假,随曦和谢珊都没回家,两人各自找了份暑期工,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从托管中心下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随曦接到谢珊电话,说是今天拿到工资高兴,非要请她吃烤串,她拒绝不了,就问了地址过去。
到的时候谢珊已经点了一大堆,桌子上还摆着一瓶白酒几瓶雪碧,随曦吓了跳,“你干嘛,不醉不归?”
“是啊,难得放纵,姐姐我心情好,咱们敞开肚皮吃吃喝喝,想吃什么自己点。”
烤串加了辣椒,谢珊不太能吃辣,不过几串就辣的狂喝饮料,她想起网上说的,把整杯雪碧掺一层白酒,晃均匀一抿,味道居然真的不错。
比直接喝白酒要舒服多了。
谢珊给随曦也掺了一杯,“尝尝看。”
随曦怔愣,“我不喝酒。”
“试试看啊,挺好喝的,大部分都是雪碧就那么一点点白酒能醉?信我的没错。”
随曦半信半疑地喝,味道的确挺好,但喝到底层白酒味道就渐浓,她不太能接受,忍着喝完了这一杯,说什么都不肯再来。
谢珊也不强求,白酒喝喝觉得厌了,又叫来一打啤酒,随曦对她的酒量目瞪口呆,忍不住劝:“少喝点,喝多了伤胃。”
“知道了,唠叨鬼。”
“……”
桌子上还有很多,随曦不太喜欢浪费,看谢珊总喝酒不怎么吃,只得自己忍着饱腹感往下塞,塞到实在塞不下,她摆摆手:“我真吃不下了。”
谢珊已经有些醉了,听到打了个酒嗝:“我也是,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趁着谢珊离开,随曦把残局收拾了下,扶好东倒西歪的雪碧和啤酒瓶,她压着过撑的胃,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很快,谢珊出来,脚下虚浮,她扶着桌角蹲下,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
“随曦……”
随曦赶忙去扶她,还没问怎么了,忽然谢珊开始吐,吐出来的除了酒液,还有血……
“我胃好疼啊……”谢珊痛苦地叫。
随曦吓坏,忙结账拦车,送谢珊去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刚好只剩最后一张床位,谢珊躺在床上挂吊瓶,随曦去缴医药费,还被医生给教育。
“你们还是大学生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喝那么多酒?不知道饮酒过量,万一酒精中毒可能会致死吗?”
随曦低头:“对不起。”
医生见小姑娘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好意思再说她,“这次只是胃出血,至少一到两个月不能碰酒,当然,以后都不要碰最好,胃薄膜很脆弱,如果不好好保护,胃穿孔就糟糕了,身体是自己的,明白吗?”
“明白,谢谢您。”
“进去吧!”
只有一张椅子,随曦搬到谢珊床边,安静守着。
是真难受了,梦中还在哼哼唧唧,随曦俯身帮她把黏在嘴角的头发拉开,无奈咕哝:“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也是我的错,没拦着你,以后可别想轻易碰酒了。”
这一守就守到了天亮,随曦半抱着谢珊上车,给她送回寝室,自己才回去洗澡补觉。
她睁了通宵的眼困死了,沾枕就睡着,不清楚过了多久,总有什么在耳边吵,她迷糊间发觉是电话,挣扎着眯眼抓过手机。
“喂。”
那头很兴奋:“随曦啊,我是高一八班班长,还记得吗?我们班要办同学会,你在上海近,回来参加吧?”
33、第三十三章:
同学会……
惺忪睡意陡然褪去。
“班里有很多人参加, 你也来吧,反正你学校离得近, ”班长说了半天没人应, 奇怪道,“随曦, 你在听吗?”
“……在。”
“那你来不来嘛?我们班第一个同学会,你总不至于要缺席?”
“没有, 不缺席, ”她低声说,“地址和时间你发我手机上吧!”
班长笑:“好, 就知道你会来, 对了, 程晓婷我这边没有她号码, 你能不能和她说下?当初你们三关系最好,你和季律都来了,她也要到场哦!”
“她……”随曦想了想, 改口,“我问问吧!”
“OK,交给你了!”
寝室里很安静,室友都不在。
随曦坐起来, 翻出通讯录里, 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的程晓婷的号码,拨出去……
几秒接通。
“曦曦。”
“是我,最近过得好吗?”
“过得挺好的, 你呢?”
随曦微微笑:“我也挺好的,很想你。”
闻言程晓婷哈哈大笑:“了不得呀,这么久没见曦曦居然会说情话了,很顺耳很顺耳。”
“……”她扶额。
程晓婷笑了会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高一时候的班长还记得吗?说要办同学会,让我们回去参加。”
“挺好的啊,你要回去吗?”
“应该是吧,我已经答应班长了。”刚好,也有两个多月没回过家了,回去看看。
程晓婷哦了声,随曦想到季律,犹豫了下,还是问:“那你去吗?班长说……季律会来。”
话音一落,那头就没了声音,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良久,程晓婷的苦笑声从听筒传来,听得随曦心中一疼。
“既然他要去,那我就……不去了吧,你知道的,飞机回来一趟也麻烦,不比坐火车,而且……”她咬了咬舌尖,逼回眼里不该有的东西,“而且,我还没有彻底放下,不想回去面对,就当我是逃兵好了。”
“好,我知道了,我帮你跟班长说。”随曦不想强求她,她说不去那就不去。
“谢谢曦曦,你最好了。”
两人聊了些别的,以程晓婷要去兼职为结束,随曦再睡不着,心思很乱,乱七八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索性下床看书。
同学会定在三日后下午五点,随曦买了早上的火车票,到南临恰好中午。
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她坐公交到家附近,随便找了个面馆解决午饭,慢慢走回家。
这一片本来都是老街区,旧房子拆掉改造成公园,今年刚建好,有不少人在里面散步。随曦驻足看了会儿,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时候被季律误带进去的舞厅。
现在是个酒吧,装修老旧,看来开了有段日子。
“哎,你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随曦愣了愣,确定这个从酒吧里出来的矮胖男人是在叫她,礼貌地笑了下:“你好,请问你是?”
矮胖男人抓抓头发,指指背后的酒吧,“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以前这里是舞厅,你那时候……”他比了个高度,“才这么点高,和一个小男孩进了我们舞厅,我报警让你妈妈和哥哥带回去的,你可能不记得了……”
“记得。”她忽然说。
她何止记得这件事,她现在还记得抱她回去的“哥哥”是小叔。
“记得啊……”老板笑笑,上下打量了圈,“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过得很快,还要谢谢您当年热心。”
“客气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随曦抿唇,一下没话可接,目光便从看老板的眼睛,缓缓下落至他手中拿着的纸上,上面写着摊位转租。
老板解释:“以前那个年代舞厅吃香,舞厅没了大家都转做酒吧,现在生活质量高起来,酒吧越来越多,我们这种最底层的就被淘汰了,眼看着生意一天天变差,我寻思着算了,不做了。”
“很可惜。”
“可惜不能当饭吃是吧?”老板无奈,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头到底是不舍,“我都一把年纪了,孩子都工作了,不开店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能做什么,也罢,当提前退休了,多陪陪家人。”
“嗯。”
“那不打扰你了,我还要赶回家烧饭,我老婆孩子在等我。”
“再见。”
送别老板,随曦回到家,到处都是灰尘,她脱掉外套放下包,洗了抹布一点点打扫。
奶奶和随佫的遗像并排放在一起,随曦每次回来都会擦干净,打扫好卫生,她抱着枕头在沙发上躺下,望着天花板出神。
小区和家除了更旧了些,其他什么都没变,恍惚间奶奶好像就在厨房做大餐,她听见有门铃声,一打开门,被随佫掐着腰抱起来转圈圈……
不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的冷清,好似回到了2002年,奶奶还在,随佫也还在,梁文茵也没有改嫁……
随曦只是随曦,季景深只是季景深,他是她小叔,而她没有喜欢他。
一切都还在原点。
……
叮铃铃——
大作的铃声把随曦从梦里扯出来,她见是班长的电话,赶忙坐直。
“随曦,你还没到吗?就差你一个了。”
随曦把手机移开看了眼时间,翻下沙发,“对不起,我马上到。”
从家这里打车到餐厅也就十来分钟,随曦气喘吁吁地找到包厢推开,满包厢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抱歉,我迟到了。”
班长摆摆手说没关系,逡巡一圈指着季律身边,“你坐那儿吧,还空着。”
随曦往季律走去。
从随曦进包厢开始,季律就在往她身后望,然而直至关了门都不再有人进来,他眼里的光亮了又熄,泯灭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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