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坐在炕上,瞅眼正忙活不停的媳妇,默默叹了口气。
何方芝听到他的叹息声,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了?”
张向阳没说他跟他大哥吵架的事,反而问了别的问题,“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赝品呢?”
三分之二都是假的。这要不是他媳妇是个懂画的,他都以为她在诳他。
看那些赝品仿得惟妙惟肖,纸质也非常有年代感,不懂行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何方芝回头看他,“但凡是好这一口的,都喜欢临摹画作。这些画都流传几百年了。中途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有那擅长字画的,可不就得临摹几幅么。”
张向阳恍然大悟。
何方芝又跟他补充,“你别看那些是赝品,其实价值也不低的。”
这话张向阳就不懂了,“为何?”
何方芝把手里的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如果临摹作品非常出色,对一个人的技法也是有很大提高的。等他成为大家之时。你说这幅临摹作品是不是会成为对方的污点?那价格能便宜吗?甚至还有可能超过原画的价格。”
张向阳在脑子里回想了下,有大家会去临摹别人的画吗?他怎么不知道?
瞅着他这幅表情,何方芝就能猜出来了。当初她学画的时候,可是临摹过不少画家的作品。画是高雅的,学这门高雅的艺术也是极烧钱的。也就是她出身好,不需要为笔墨纸砚费神。可那些出身贫苦人家,可就不一样了。初期为了糊口,都是临摹别人的作品,“等那些人成名了,就会千方百计找这些作品,把这些临摹作品烧掉。”
她唇角勾着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儿。
张向阳瞅着她这幅神情,“你是不是想到以前的事啦?”
何方芝重新打开一幅画,“我就是想起我刚掌家时,家中公账已经不足百两。为了挣银子,我以一幅山中真人的《仕女图》为诱饵,请天下画师过来帮忙鉴定。《仕女图》价值连城,传说中已经被开国皇帝得到,放于墓葬中。大家听说我有真迹,都趋之若鹜。”
张向阳奇了,“只是鉴定画作而已,怎么挣钱了?难不成你收他们进场费?”
何方芝摇头,“那幅画其实是我的临摹作品,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帮开国皇帝修复过那幅画,所以我也跟着看过几眼。后来我回去后,把那幅画临摹出来。因为太喜欢,所以我一直收起来了。那一次,我也有些冒险。”
“画作而已,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买来的就一定是真品。”张向阳安慰她。
何方芝笑他太天真,“那得看是什么人。一个不懂画的,如果买了幅临摹作品,大家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甚至还会鼓励他,下回警醒着些。可我们家,世代书香,其中更是有许多书画大家。常年打燕却被燕啄了眼睛,那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确实也对啊。专门研究这个的,你还给弄错了,这就是失误,他忍不住更好奇了。“这么严重?那你还走这步棋?”
何方芝单手托着腮看他,“因为那幅画已经几百年未见于世。开国皇帝也是在晚年从别人坟墓中得到的。他这事做的本来就不光彩,哪里能正大光明告诉别人。得到之后,也没有大张旗鼓。新皇登基,朝廷动荡不安。于是那陪葬之事全部交由太后处理。没过多久,太后也随之一起离开。所以就连新皇都不知道那幅画其实就藏在他爹的棺椁里。”
看来她也不是盲目下这步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盯着她继续道,“然后呢?”
何方芝笑笑,“我先是考察这些画师的眼力。如果有人提出合理的质疑,我就把他招入何家。对他们进行培养。”
“考科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明明何家有那么多的书,按理说这应该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惜何家人才日渐凋零,到我辈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男丁出仕。我也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何方芝看着张向阳的眼睛,“我让族中精通此道的长辈精心教导这些人才,让他们为我所用。后来又挑几幅出色的画作献给新皇。有几人比较幸运,还因此当上了宫廷画师。为了还何家的人情,他们每年都会画几幅画送给我。何家因此重新站稳脚跟。也在新皇面前露了脸。”
听了她的一席话,张向阳好半晌没有回神,一直木呆呆地想着什么。
何方芝侧头看他,“你跟大哥没谈拢吧?”
他的心思,哪怕她用手指头都能猜到。
张向阳抹了把脸,倒也没再瞒她,“是啊,他不肯买。”他顿了顿又补充,“不仅不买,还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全还回去,把钱要回来。”
何方芝一幅我早料到了的表情,“你大哥有这样的思想并不奇怪。你呀,还不如想法子把他手里的钱弄过来呢。”
“啥?”张向阳腾地从灶沿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弄过来?你啥意思?”
他就算再想要那椅子,也没打算骗他大哥的钱啊。
“懒得理你!”何方芝见他蠢成这样,也懒得再说,继续埋头看画去了。
张向阳的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气得跑到屋外。
外面夜色正浓,张向阳站在院子里看满天的星斗,心中一片煎熬。
夜晚露水很重,他的脸渐渐泛起一丝凉意,不对啊!他媳妇不是那种没水准的人。她是书香门弟出身,最是看中品行。绝对不可能做出坑蒙拐盗之事。那她刚才说的‘弄过来’是什么意思?
张向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媳妇用一幅假画就拯救了家族。完全是借鸡生蛋。他呢?他有什么?
第 63 章
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值点钱的, 也就是他的工作了吧。
工作?张向阳怔住。所以他现在只能拿工作跟他大哥换钱?
张向阳猛地转身回屋, 看到媳妇正拿着画对着油灯反复观摩。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 “媳妇, 你说我拿工作跟大哥换钱,怎么样?”
何方芝回头看他,“那你想好用钱的理由了吗?”
张向民不可能不问张向阳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张向阳能跟他说实话吗?显然不能!
他拧着眉, 难不成他要把工作换给别人?凭啥啊?他的工作不仅仅是花了三百块钱,还搭了人情的。
他思索了半天, 突然眼睛一亮,“媳妇, 不如咱们就说钱是借给我同事的, 一年之后连本带利还我一成利。”
这也是前世, 他从众多2理财得出的经验。有利息,大多数人都会心动。
何方芝有些惊讶,“你居然连这法子都能想到。”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张向民跟张向阳再亲近, 也不能阻拦弟弟的发财路。
张向阳有些发窘,“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傻子。”
何方芝很认真地点头, “你是啊。”不仅如此, 她还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当明星,红了的话会有知名度,还有许多人追捧。可我觉得你这人挺幸运的。”
“我怎么就幸运了?”刚进圈子没多久,就被一个富婆看中, 被她打压,他甚至连稍微好一点的角色都接不到。这也叫幸运的话,那些一二三线明星岂不是锦鲤投胎了?
何方芝放下手中的画,转过来面对他,“如果你真的红了,眼红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的心眼,你的防备心远远达不到那个水平。你呀,不红还能安生过日子,红了之后,估计很快就能被人整死。”
张向阳“……”他有这么差吗?
何方芝突然转了话题,“我现在发现其实你也挺聪明的,可能以前是没人教你,你爹对你又不上心。所以你才这么单纯。”
提起亲生父亲,张向阳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父亲只会让他不停地干活,只会压榨他,哪里肯花精力教他。
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儿,何方芝立刻笑着转移话题,“这事我去跟表姐说吧。你刚为古董的事跟你大哥起冲突,现在上门谈工作的事儿,他一定以为你是想拿钱买古董。”
张向阳有些难为情,“这不好吧。”
何方芝拍拍他的肩膀,冲他调皮地眨眨眼,“我要买这么多画,你都没跟我计较,这回我帮你吧。”
说起来这些钱,大部分是属于张向阳的,她却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以后还不允许他卖出去。似乎有点太过份了。
她这是感激他?张向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握着她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当长长久久的夫妻吗?我让着你都是应该的。”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跟自己的媳妇斤斤计较。虽然他心里确实可惜那三把椅子。可就像他媳妇说的,他看中的是三把椅子将来的价值,而不是喜欢它。但他媳妇就不一样了,她喜欢那些字画,拿它们当宝贝一样,真心爱护着。看到她坐在油灯下潜心研究这些画作,他仿佛透过这一幕看到了她的过去。
何方芝一抬头对上他满含深情的眼眸心中微微一暖,他这样好脾气的人才会包容她的任性,她的唯我独尊吧?她轻轻闭上眼,“你吻我!”
轰!
张向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样,他看着她轻阖的眼帘,她的睫毛浓密且长,此时正颤抖着,她的耳尖已经发红。显然她并不是她外表展现的这样淡定。
这样看似外表很强大内里却如一张白纸的姑娘是他这辈子的妻子,也是他心尖上的人。
他慢慢俯身,在她如桃花般娇艳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像一片羽毛拂过她的唇瓣。他刚离开,她的手就勾住他的脖子,两人间隔极近,近到他睫毛眨一下就能扇到她的脸上。
她慢慢凑到他耳边,轻轻笑道,“你这么可爱,就别当正人君子了。”
张向阳对上她湿漉漉中满含笑意的眼眸,那目光透着别有深意的诱惑。
他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思考,忘了反驳她的话,只能本能地抱紧她,搂住她,压向她。他浅浅地吻着她的唇,然后更深入地探索。
她的粉唇莹润柔软,带着点清甜,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心跳如擂鼓,手伸向她衬衣上的扣子。
他一手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人谁也不肯松开,衣服渐渐褪去,两人卷入被中。
一切都是那么地水到渠成,只是在结束的时候,他怎么都不肯在她体内留下精华。
他压在她身上慢慢喘息着,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刚才?”餍足过后的她如同被风吹过的海棠花,娇美动人。
“如果现在怀孕,你就没法复习功课了。等上了学再说吧。”张向阳在她脸颊边轻吻一记。虽然红叶和红心是他的孩子,可他也想要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孩子,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何方芝故作羞恼地推了推他的身体,“快下去,重死了。”
张向阳倒到旁边,胳膊伸向她的脖颈,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把玩她纤细的手指,在她身上又嗅了嗅,“媳妇,你身上可真香。”
她身上是一种栀子花的暖香味。东方生产队没有栀子花,所以这味道应该是属于她自身的。
何方芝趴在他胸口,仰头看着他,眼里全是疑惑,“为什么你懂得那么多花样?”
他之前明明说,他跟他前女友只拉过小手,其他什么也没干。可现在不仅吻接得好,甚至连床上的事,他也懂得许多花样。
张向阳有点冤。只要从后世来的人,还有谁会不知道岛国的动作大片嘛。就算这个没见过,那各种网站上的广告总见过吧。
他想实话实说,可又担心会吓住他媳妇。之前就因为他嘴快,把那些防腐剂,人工色素说给她听,吓得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她心思又这么重,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他哪里能发现得了。
想到这里,他没有把后世这些耳熟能详的事情说给她听,而是随口说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舍友说的。”
何方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承认她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她希望他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张向阳轻声问,“还疼吗?”
她舒服得哼了一声,“不疼。就是有点累!”
张向阳捏捏她的腰,轻声哄她,“那你快点睡吧。明天看书吧。等考完试,你再研究那些画也不迟。”
见她这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张向阳不忍心给她泼冷水。但明天再这样,她真有可能考不上大学了。本来她就没有基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都是宝贵的。
何方芝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她只是看到那么多画作,一时之间太忘形了,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听到他这么一说,她轻轻点头,打了个哈欠,“你说的对!明天我就把这些画全都收起来。”
第二日,何方芝是在张向阳怀里醒来的,浑身酸疼得厉害。她揉着额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昨天居然没洗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忙推醒他,“快点去灶房烧水,我要沐浴!”
张向阳睁开眼,就对上他媳妇娇俏的脸,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全是尴尬和羞恼。
张向阳立刻心疼了,“媳妇,怎么了?”
何方芝简直欲哭无泪,她才来这边多久,居然变得这么邋遢,房事之后连清洗身体都给忘了。要是她的那些丫环婆子知道这事,估计能把她笑话死了。
张向阳还从未见过如此孩子气的她,他忍住笑,搂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咱们家只有一个暖瓶,那水早就被我洗脚用完了。”
何方芝捶他,“没热水,你不会去烧嘛!”
随着她的动作,一直紧裹住她身体的被子滑下,又露出里面光洁如玉的身体,张向阳眼神暗了暗。没有经过这事的男人一旦尝过这种美妙,就怎么都戒不掉似的。他上瘾了。
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他却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霸道起来,他灵巧的舌头钻进她的嘴里,让她再也没法发出声音。
一个小时过后,他餍足地搂着她讨好,“乖媳妇,我现在就给你烧水。”
“大骗子!”何方芝气得把枕头扔向他。张向阳动作麻利地穿衣下床。仔细听了听旁边的动静,家里很寂静,外面的光线还不是很足,显然孩子们还没醒来。
48/154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