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心里好受了点,可依旧有点不高兴,“如果她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原本不用熬夜的。”
魏纯古“……”得了,他还能说什么。他算是看出来了,王老不是讨厌何方芝,而是觉得她还不够努力,不该把时间都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何方芝很快抓好了药,把药包放在王老面前,然后就出去买煮药材的砂锅了。
中医院是可以代煮中药的,可她配的这是毒|药。她煮完,那这锅也就废了。所以她只能自己掏钱买。
因为手上的工业券不够,王老和魏纯古还帮着一起凑了。
她买好锅之后,立刻把药材泡上开始煮。因为还要找实验的动物,她让魏纯古帮着照看砂锅,自己出了诊室。
刚走没几步,何方芝正好在走廊里碰到一个小男孩。他大约六七岁,胖成一个球,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这么胖的小孩。看他穿的不错,想来是家境很好。只是此时,他胖乎乎的小脸上正发着狠,额上青筋绷直,单手捏着那只猫纤细的脖子,猫四腿乱蹬,发出凄惨的叫声,似乎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的样子。
何方芝脑子里头一个念头就是熊孩子!她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小男孩下意识松开手,何方芝另一只手把猫接住,然后抱在怀里,沉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凶狠?”
小男孩见自己的猫居然被人给抢走了,伸手就要夺。
何方芝担心他还会把猫给掐死,硬是不给。小男孩发了狠,嘴里骂着各种脏话,何方芝听了眉头皱得死紧,在被对方踢了十来下之后,她趁着对方踢了空档的时候,松开抓他的手,飞快抱着猫跑了。
“哎!我的猫,你还我的猫!”小男孩气得在后面追。他人矮又胖,在后面追了几步之后,就跟丢了。
他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正在院长办公室看望老朋友的刘国艺听到孙子的哭闹声,也顾不上说话了。立刻跑了出来。
刘国艺赶紧把小孙子扶起来,“小耀,你怎么了?”
院长谢予同也出来了,看到他哭成这样,“你的猫呢?刚才不是还抱着猫吗?”
小耀这下子哭声更大了,抹了眼泪,指着何方芝刚才消失的方向道,“我的猫被一个坏女人抢走了。”
“她为什么要抢你的猫啊?”谢予同觉得事情有蹊跷。那猫就是家养的品种,毛色也一般。应该不会有人因为喜欢就把猫给夺走的吧?
可惜还没等小耀回答,刘国艺气得拍了下墙,“小耀,你放心,爷爷一定帮你把猫找回来。”
小耀得了这句肯定,立刻不哭了,拽着他的手往前面指,“那快走,她刚才往那边跑了,要是去晚了,那猫该活过来了。”
啊?谢予同一脸懵逼,怎么听小耀的意思,他不希望那猫活过来呢。这孩子有问题呀。这再不教,将来指不定还要惹出多大的事呢。
谢予同想把人给拉住,好好跟刘国艺谈谈。他这小孙子的问题好像比那只猫更严重啊。
他拽着刘国艺到旁边小声说,“我觉得你家小孙子有点……不够善良啊。”
正常孩子会不希望自己的宠物活过来吗?
刘国艺黑了脸,“你说啥呢。我小孙子好得很。你不要听外头的人乱说。”说着他的手被小耀猛拽两步。
谢予同见刘国艺不信,又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好像这孩子已经犯了众怒了,他想多解释几句,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把刘国艺拉住,对方已经带着孙子气势汹汹往前走了。对他的叫喊半点反应也没有。
谢予同连忙跟了上去,陪着对方一起找。
三人一间间屋子开始找。可惜找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至于为什么两人没能找到猫,那是因为他们找的时候,刚好被何方芝碰到。趁三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直接溜到楼梯口。等对方走了,她才回了诊室。
“快点,药都熬好了,就等你了。”王老见她去个洗手间居然要这么久,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何方芝摆了摆手,把药往白瓷碗里倒,然后把那药渣丢到垃圾篓里。
又把另一包中药往里放,“这解药还没熬呢。难不成你还真的希望这只猫死了啊?”
王老被她怼得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道。
等解药熬好之后,何方芝才把刚刚那毒|药往猫嘴里喂,“这猫太小了,我们只喂一勺就行了。再多,估计该救不回来了。”
魏纯古自然没有意见。王老却有点迟疑了,“药量太小,会不会不起作用啊?”
“不会!”何方芝很有自信。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猫口吐白沫,眼皮耷拉着,四只疲软,趴倒在地。看这样子,真的是中毒了。
第 111 章
何方芝端着解药过来, 还没开始喂,就见王老反反复复把猫检查了一遍, 甚至还凑到猫嘴边闻气味,而后喃喃地道,“没想到这几味药加起来,药效会这么多毒。”
明明是几样良药,可混合在一起,却是毒|药。这应该是药材相克吧?
“我能喂了吗?”何方芝看着王老发呆, 担心猫撑不住, 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王老猛然间回神, 朝她点头,“行。你喂吧。”
何方芝也只喂了一勺解药, 等了半个小时,药效才起作用。
原本蔫头耷脑的猫头慢慢抬了起来,四肢也有了力气。又过了一会儿,浑身都来了劲, 朝三人滴溜溜地望着一会儿,那眼里似乎透着几分害怕,它躲着三人,然后跳上桌子,顺着墙根蹦跳几次后, 竟从窗户那边溜走了。
何方芝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好了,下班时间到了, 我该回家了。”
她把两碗药都倒了,而后洗了洗,连同那砂锅用袋子包起来,提着刚才倒药渣的垃圾带一起出了诊室。
见她居然忘了跟他理论,王老居然有点不习惯。
魏纯古不急着走,他把最后几段抄完,看着王老在发呆,笑着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为人挺好。”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对何方芝很有意见,可相处之后,觉得她为人很不错,很热心。人也大方。是个特别好相处的。
他对她也没了一开始的偏见。自然也乐意在王老面前帮她说几句好话。
他把药方塞到王老的文件袋里,准备去洗手。
王老哼了一声,挑眉看他,“你是不是也收了她东西?”魏纯古是什么性子,王老怎么会不知道。刚进来的时候,对何方芝还爱搭不理的,这才多久啊,居然会替她说好话了。这两人八成有鬼,鉴于两人都各自成家,王老也不会把两人往私情方面扯。可要是说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魏纯古尴尬地挠了挠头,含糊地道,“也不算吧。我每次都借给她笔记,她送我点咸菜,这叫礼尚往来。”
王老沉沉地看着他,“我看你呀,也被她带到沟里去了。”
原本多么朴实的一个男同志啊,居然也能被糖衣炮弹腐蚀,那丫头的道行真是太高深了。
魏纯古收拾桌子,嘴里嘟哝一声,“好像只有我一人收她东西似的。您不也收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虽小,可这屋子不大,再加上也没有旁人,所以王老还是听到了,板着脸问,“魏纯古,你给我说清楚喽,我收她什么东西了?”
这简直就是污蔑,王老这自诩正人君子的性子哪受得了。
魏纯古见王老非要自己说,似乎还非说不行的架势,他一狠心,跺了跺脚,“您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何同志从家里带过来的。”
王老懵了,“她不是说是我的病人感激我,送给我的吗?”
魏纯古抽了抽嘴角,以一副你好天真的样子望着他。
王老被他这仿如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有点尴尬,“那我也给钱了。”
他自然不会凭白无故就收人家东西,所以他硬是让何方芝把钱拿给送饭的人。
魏纯古耸了耸肩,无奈道,“如果您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
给那么点钱就能买到那么好的饭菜吗?王老这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吧?
魏纯古没待多久,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王老坐在桌子上,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温和点的声音说,“这女同志不错,居然知道尊师重道,看他一个老人家可怜,所以给他送一日三餐。”
另一个声音稍显鄙夷,“这女人真是无孔不入,她先让你吃了她的饭,然后再让别人捅出来,那样你就会愧疚,以后你也不好意思再骂她了。真是太阴险了。”
两个声音争执起来,王老都不知道自己该听哪一个的。他吵得脑壳疼,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第二日,王老看到何方芝递到他面前的早餐,“以后,你别给我送饭了吧。”
何方芝惊了一下,干巴巴地道,“您知道了啊?”
王老‘嗯’了一声,随口解释,“昨天魏纯古说漏了嘴。”
何方芝气得咬牙切齿,“这魏纯古真是混账,收了我一罐咸菜,嘴巴居然没闭紧。看我不收拾他的。”
王老微微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她。
何方芝把早餐往他面前一放,打开饭盒,“快吃吧。您这么大的年纪估计开火也困难。我也不是特地给你做的。只是顺带。再说你也给钱了。”
王老低着头,看着这两样小菜,一碗豆浆,两个馒头,都冒着热气。
“快吃吧,凉了吃对你胃不好。”何方芝见他眉头皱紧,似乎很纠结的样子,忙提醒道。
王老想了想还是决定吃了。毕竟这饭菜是她特地从家里带回来给他吃的,他要是不吃就浪费了。多年的改造生活,让他知道一个道理,粮食来之不易。
吃饱喝足后,王老才低声吩咐,“以后你别给我带了。我不想承你的情。感觉像是贿赂。”
何方芝还想再劝,可见他铁了心,只好答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魏纯古从外面进来,何方芝立刻找他算账,“我送你一罐咸菜堵你的嘴,你居然还把我的秘密给捅出去,魏纯古,你可真行啊。”
魏纯古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呀。那是话赶话,说漏了。”
何方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呲,“你一个大男人嘴巴居然这么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后我再也不送你咸菜了。”
没咸菜了?魏纯古吓得心都疼了,双手合手求饶,“哎,大姐,我叫你大姐成不?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我也不是故意要说的,我是想让王老师喜欢你。我的心是好的呀。你就看在我是为你好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真的。”
何方芝抱臂,头扭向一边,似乎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王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咳了咳,“魏纯古,你就这么点出息啊。为了点咸菜,你连节操都不要了。你的骨气呢,你的大男子气概呢?被狗给吃了?”
魏纯古缩了缩脖子,小声逼逼,“我干啥了我?”
他不就是说两句好话嘛。毕竟他理亏。
可是王老似乎不认为,“你比她大,经验也比她丰富,你该像个大哥一样,带着她。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魏纯古指了指何方芝,又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我带她?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能耐?”
他是比何方芝有经验不假,可他多的是经验,又不是智商。
她那脑子就跟海绵似的,可以无限往里吸水。可他呢?几年前学的知识都忘光了。
他复习的速度还不如她新学的速度。人跟人是没法比的。他对她佩服得无体投地。
王老见他这么没骨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这么个糟心玩意。人家百年遇不到一回,我一次居然遇到俩。”
他气哼哼地坐回自己位子上。
魏纯古和何方芝面面相觑,朝对方做了个鬼脸,而后相视一笑。
魏纯古见她笑了,看来自己他的咸菜又有着落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王老很快发现食堂的饭菜是真的难吃。比他以前吃得差远了。
他把饭菜端回诊室,朝着魏纯古抱怨,“这菜怎么这么咸啊?因为不是自家的,所以这盐不要钱了是吗?”
魏纯古吃的是家里送过来的饭菜。虽然他媳妇做菜的手艺不咋地好,可他有咸菜啊。
这香菇酱味道多好啊,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王老见对面的魏纯古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埋头吃饭。好奇地站起来,隔着中间的书墙探着身子瞄了两眼。
素炒萝卜,看着也没有多少油水,那味道一定很不好。
见他那筷子也确实没朝那菜上夹,他又把视线移向魏纯古手边的那瓶香菇酱。
红色的包装纸,玻璃罐装的,里面是黑乎乎的。
“这是啥玩意?你吃得这么香?”王老勾着脖子往那瓶口看去。因为都成了泥状,所以一时间也没猜到这是什么玩意儿。
魏纯古见王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桌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咸菜。
他下意识就用手捂住瓶口,警惕地望着王老。
王老那个气哦,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个臭小子,我是你领导,你至于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嘛。”
魏纯古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把手从瓶口挪开,朝他嘿嘿一笑。
见他似乎想吃,魏纯古忍着心疼,用筷子舀了一点放到他碗里,“这是香菇酱。”
香菇酱?王老一听口水就流下来了,他喜欢吃香菇。
他坐到位子上,尝了一筷子,香味的味道真的很鲜美,他眼睛一亮,“这东西多少钱啊?在哪买的?”
魏纯古把瓶子放在中间一堆书上,让他看生产地。
王老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老花镜,瞄了一眼,“呀,居然是深圳的。这东西怎么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了?”
魏纯古把香菇酱拿回来,回他,“这是何方芝带过来的。是她朋友开的厂子。听说卖得还不错。黑市里这样一罐卖一块钱一罐呢。”
“这么贵?”王老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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