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偷着吗。”谢狸一边给男子喂水,一边睨着左斐然,不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左斐然乖巧的摇了摇头。
谢狸低头,将男子嘴角的水渍擦掉,轻道:“他是尚弈,皇帝尚真的第十三个儿子,如今,在长安城风头正盛。”
“哦。”左斐然点头,“尚十三,我听过他的事迹。”
谢狸叹口气,见他并未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只好直白道:“所以,现在暗中一定有人在寻他,我们得小心点。还有,”谢狸看了眼昏迷的尚弈,“他现在伤的重,需要一些药材,你去置办,同时将一些我们后续需要的东西置办好。我先赶路,你东西置办好后,直接来找我。”
“好。”左斐然转身撩开车帘出去,谢狸眼前迤逦的红色一闪而过,便再见不着他的人影。
真的是骚包啊!就不知道换身衣服。
同一时刻内,谢府,谢靳年睁开双眼,窗幔被风吹开,栀子花的香味透了进来。
屋内很安静,他身子酸软疼痛,意识不怎么清醒。
一截雪白的皓腕伸入床慢,床幔被掀开,露出胡倩儿清秀温婉的脸庞,“将军,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谢靳年支起身体,在床上缓了一阵子,方才起身离开。
“将军,你去哪?”胡倩儿回身看着谢靳年的背影,面色冷凝。
谢靳年回头看她一眼,双眼毫无温度。他转身欲走,想到什么,沉声道:“你不应当出现在这的,去伺候小姐。”
小姐?倩儿咬牙,低道:“小姐离家三年,将军难道忘了吗?还有昨日,小姐的屋子已经毁……”冷厉的风袭来,她身子一痛,已重重摔在床脚处。
她缓了会,抬头看去,已不见了谢靳年身影。
赵启听到动静赶来,见着狼狈的倩儿,静默了一会方才上前将她扶起,“以后莫要再说些胡话了,将军不爱听,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狸走了三年,有什么不可说的。”
赵启听了这话,没有做声,示意她去养伤后就离开了。他想心尖上的人,不可说的多了去了。
破碎的屋子内,光线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光影斑驳中谢靳年的身影高大孤寂,这屋子没有他的命令没谁敢踏入其中一步,因此,屋内的景色仍保留着昨夜的一片狼藉,再不见昔日光景。
他有些恍惚,总觉得那人还在这屋子里,还等着他回家带她踏马游春,看尽世间繁华色。
“赵启。”
“属下在。”
“有阿狸的消息吗?”谢靳年声音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
赵启静默一刻,躬身道:“未曾有小姐的消息传来。”
再没有声音出现,这间屋子安静的像死去一般。
赵启低着头,光影斑驳中,他看见谢靳年的衣摆晃动,转瞬间,谢靳年已将地上一副残破的画卷握在手中,转身出了屋子。
这是谢狸留下的唯一一副画像,只是昨夜被血迹沾染早已看不清画像上的女子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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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安城相隔数百里的山洞内,一身形欣长,身着黑衣的尚弈被缚在石柱上。
半明半灭的火光打在深邃幽冷的石壁上,泛出缕缕青光,山洞深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随着‘撕拉’一声,黑暗中,火光渐旺,谢狸的身影在晕黄的光线中渐渐清晰。
她着一袭湖蓝色衣裙,袖口处是改良过的窄袖,挽着简单的发髻,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缀着一粒血红色的珠子。
不同于前几日风餐露宿时的颓然,如今的她,休整过后,是个少见的美人。
她将山洞中垂挂的灯笼一个一个点燃,直到火光将山洞映照的如同白日才扔了火折子,朝被缚在石柱上的尚弈走去。
被束缚在石柱上的尚弈半垂着头,神态安详,高大的身影在明亮的火光中投射出巨大的阴影。
谢狸踩着小碎步走进阴影中,微弯着腰左右瞧了瞧他方才开口,她声音清脆,如山间清泉泠泠,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轻灵。
“尚弈,尚弈?”
没有回答,谢狸双手叉腰,用脚踢了他几下,才换来他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谢狸踢的那几下都在他伤口处,虽不致命,但休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被踢裂,那痛楚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谢狸听到他微弱的闷哼声,满意的蹲下身子看他的反应。血红色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闪着妖异的光泽。
尚弈抬头,几缕碎发软软的搭在额际,他唇色苍白,嘴角溢出血迹。可他不在乎,谢狸自然也不在乎。
谢狸半蹲在他面前,瞅了他好一阵子,才清了清嗓子道:“没死也不吭一声,害我以为你死了。”
尚弈一声不吭的看着谢狸,身子动了动,却未能挣脱绳锁。
谢狸看着他,笑了,咯咯道:“别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体质是挣脱不开的。”
尚弈静默一刻,放松了身体懒散的靠着身后石柱,微仰着头打量谢狸,他目光幽深,似陷入往事,一幅幅画面袭向他脑海深处。
须臾,尚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绑我做什么?”他头微仰,下颌线条流畅,脖颈修长。
‘你叫什么名字?’谢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他没问你是谁?而是你叫什么名字?谢狸细细看了他一眼,问:“我们见过吗?”
“应当不曾。”尚弈声音有丝柔软,也是,昏睡三天的人能有什么力气!
谢狸伸手捋了捋他微乱的碎发,只觉得发梢有些扎人,他头发很硬。“你该谢我的,要不是我,你现在就被我大哥的人抓住了。”
尚弈眼睑微垂,睫毛下是一弯剪影,“你大哥?你是谢靳年的妹妹,权倾朝野的谢安之女。”
“嗯。”
谢狸站着累,索性曲了双腿盘坐在地上。
“我是谢安的幺女谢狸,你流落民间的时候,我正在长安城为非作歹,你回皇城了,我又跑到外间游历这大周大好河山,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见着。”
尚弈方才被谢狸踢裂开的伤口正流着血,血液和汗液黏着衣服,湿哒哒难受的紧。他转了转脖子,后颈咔嚓几声响,修长的脖颈青筋迸发,方才觉得肩颈处酸痛感少了点。他睨着谢狸,声音尚算轻柔,:“绑我做什么?”
“我绑你自有用处,不过,我不会伤及你性命,在我这里你是安全的。”
谢狸虽恼怒他盗窃谢家兵符的事,但毕竟他对她有用,所以前几日喂了他丹药,他是死不成的。
她托着腮,打量着面前狼狈的尚弈,道:“你欲盗窃谢家兵符,野心不小。”
尚弈嗤笑一声,缓缓抬头,“盗窃谢家兵符?你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鬼鬼祟祟进入谢府是为了什么?”
尚弈睨着谢狸柔美的脸庞,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谢狸被尚弈看到极不舒服,加重了语气。
“谢家权倾朝野,我此次进谢府是探查谢府与敌国晋朝勾结的证据。”尚弈打量着谢狸,目光意味不明。
“你胡说!”谢狸怒视着他,眼中燃着小火苗。
尚弈哼笑一声,移开了目光,轻道:“你不是谢安,不是谢靳年,他们的心思你又知道多少?何况,谢家身后还有七皇子尚粤,皇帝多年来迟迟没有禅位的想法,难道尚粤没有一点心思,而尚粤身后的谢家也没什么想法吗?”
谢狸敛了眉目,低道:“我爹的事我管不着,可你呢?皇帝尚真昏庸,他子嗣虽多,活过成年的却没几个,我不信你没夺位的心思。你潜入我谢府,想盗取的到底是什么?!”
说着,谢狸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尚弈的脖颈。她手指轻轻一动,锋利的匕首便划破了尚弈雪白的肌肤。鲜血侵染,顺着脖颈落入衣裳之内。
尚弈却似毫不在意脖颈上的伤口,他睨着谢狸,笑了笑道:“你想的不错,要说我没这心思也说不过去,只我潜入谢府,的确是为找出你谢家和晋朝勾结的证据。”
通敌卖/国,罪及九族!!!!!
第3章 这酸爽!
通敌卖/国,罪及九族!!
谢狸将匕首仍在一旁,她咬牙起身,负手于后,眼神透着股桀骜,“如今大周是我谢家一门独大,我不信我爹还会和敌国勾结,自毁家业!!你别在这挑拨离间。”
尚弈眼睑微阖后复又睁开,他眉眼浅淡,眼中沉寂,那姿态不可不说是极为轻视的。方才一番话,受影响的只会是谢狸。
谢狸嘴唇紧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一次强调道:“我父亲不会与敌国勾结的,你方才就是在胡说八道!”
尚弈动了动酸软的身子,打量着谢狸,“朝中局势你知道多少?”
谢家如今是一门独大,可在乱世中,荣华富贵,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什么是永恒!
谢安为巩固权利与他国勾结也不是不可能。
权势最为世人所向,因为权势可以带给人很多东西。
想到此处,谢狸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如今他性命在她手中,她一念起,他生死落,何必跟他起这无谓的争执。
这样想着,她梨涡清浅,眼含笑意,半弯着腰凑近他。芊芊玉手,轻巧的拨开他额上软软搭着的碎发。
尚弈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安静的等着谢狸接下来的动作,眸中漆黑一片,并无惊慌,反倒略带笑意的看着谢狸。
那笑意清浅,不达眼底,似是而非。
谢狸毫不在意道:“朝中局势如何我不知,只你现在在我手中,生死不过我一念之间,你现在应当想着如何感谢我救你一命的事。”
尚弈靠在石柱上,嘴角轻扯,“那多谢。”
谢狸嘴一撇,随意道:“不谢。”
她说着顺势将覆在他眉骨处的手指收回,一阵剧痛传来,她控制不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混蛋!!
尚弈紧紧咬住谢狸右手食指,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在听见谢狸惨烈的呼痛声时才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谢狸痛的眼泪都糊了满脸,毫无形象的呼叫“松开,松开!”
“混蛋!松开!!”
尚弈听了她的呼叫,咬的更狠了,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让人看了心颤。
眼泪鼻涕糊了谢狸一脸,她稍稍一动,手上痛楚愈发明显。
她身边没有利器,只能侧首从头上拔出佩戴多年的银钗,朝着他身上脆弱却不致命的地方刺去。
银钗刺入血肉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可食指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少。
谢狸慌乱抬头,只见着他嘴角含笑,目光冷厉。他嘴角的血迹妖冶异常,原本死寂的双眸此时是正正经经的多了笑意。
谢狸痛的整个手臂都在颤抖,看着他这样,谢狸心里发了狠。将手中银钗扔在一旁,咬牙便朝着他那张冷硬的脸凑去。
“我就算不要唲尸的心,也要定了你的命!”
谢狸凑近他,也不管他脸上血迹汗渍,张嘴就啃了起来。
脸上一阵热气传来,尚弈偏头,却被谢狸用一只手按了回来,右脸颊和着热气传来一阵刺痛。随即,耳畔传来唾液吞咽的声响。
尚弈眼眸漆黑,眸色透出一丝异样。一瞬之后,他终是将谢狸被□□的不成样子的食指放了出来。
“你想要唲尸心。”
他松了口,可谢狸却没,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谢狸觉得恶心才住了口。她低头去看右手食指,上面血肉模糊,若是再晚一点,这一截手指就保不住了。
女子爱美,谢狸也是如此,丢了指头不异于在她脸上划了一刀。看着依然气定神闲的尚弈,谢狸怒气上涌,上前狠狠揣了他好几脚。
伤口被踢裂开,痛楚传来,尚弈没有发出声响,他被束缚在石柱上,微仰着头,一双利眸盯着谢狸。
他是被束缚之人,可那样肆意的神态仿佛谢狸才是低人一等。
谢狸怒气上涌,伸手拽住他下颌,恶狠狠道:“本想留你一命,看你这样却是不想活了,等我取了唲尸心,当场就把你给杀了,尸体扔在深山野林。”
尚弈撇向谢狸受伤的手指,添了添嘴角血迹,那模样妖媚而邪肆。
谢狸心里发憷,窝囊的将手收了回来。可转眼看见尚弈面无表情的脸上赫然便是方才她咬下的血印时,心情又好了很多。
谢狸笑嘻嘻的凑近尚弈右脸颊,有些傻气的朝那伤口处呵了口气,贱兮兮道:“方才是不是很疼啊?我咬的可认真了,保管你以后出门脸上都带着我这牙印子。”
谢狸说完歪着头看他。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似个木槌,便有心捉弄他。她手指微阖,轻松的打了个响指。同一时刻,一只大狗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欢快的在她身边蹦来蹦去。
那狗白白胖胖的,浑身雪白,只额心一捋红毛看去十分可爱。
谢狸蹲下身子卖力的挠了挠大狗脖颈,大狗舒适的仰起头。两只狗眼惬意的迷成一条缝,狗嘴微张,不时的喷出热气。
谢狸摸了摸大狗的头,轻声道:“美人,去!咬他左脸。”
方才谢狸咬的是他右脸,他右边一个牙印,左边却没有。看着不对称,谢狸心理总是不怎么舒适的。
那被叫做‘美人’的白狗果然听话。它走到尚弈面前,双眸冒出熊熊怒火。它大嘴一张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连红色的牙床都露了出来。看去有那么一丝丝恐怖!
谢狸双手叉腰,脸上露出贱兮兮的表情。她记着方才尚弈说谢家通敌卖/国的事情,早想揍他一顿的。
尚弈此时面色微变,他睨着谢狸,眸色冷厉。他身后被束缚着的双手紧握,传出骨骼交错的声响。
谢狸朝他挑了挑眉毛,劝道:“你要是向我说一句软话,我就不让美人咬你。”
尚弈轻声嗤笑,“没了谢家,你倒是会仗狗欺人!。”
谢狸蹲下身子,与他面对面道:“我只是觉得你不配我动手罢了。皇室的人,没几个好东西。美人,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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