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好笑道:“怎么了?”
谢狸蹙眉,叹道:“幸好我今天来了,不然你走了我不一定能找着你。”
“怎么会。”沈周白净的脸庞含着暖暖的笑意,“我说会等你的。”
谢狸不信,指着沈周的行李道:“你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说等我。”
沈周捏着谢狸秀挺小巧的鼻头,脸上藏在神秘的笑容,谢狸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心扑通扑通的。
“我这是收拾好了在等你。”
谢狸还是不信,过了一会,又缠着沈周问来问去的。
“你觉得那个阿朱怎么样啊?”
“那个莲子羹好喝吗?”
…………
沈周对她的问话一律不作答,只主动交代了之后的住处和要办的事,不过左右是行医治病。
这次,谢狸跟着他到了一栋房子,房子有些破旧,久无人住的模样。
谢狸却很开心,蹦蹦跳跳的要主动收拾。沈周不让她动,将行李放下快速的将灰尘扫除,就牵着谢狸向外走了。
谢狸不满,她现在可是有满腔热血想要为他收拾房子的。
沈周将身上灰尘扫了扫,睨着谢狸道:“别生气了,小跟班,这我回来收拾,我先将你送回去,天色晚了。”
斜阳晚照,朝霞漫天,鲜红的色泽晕染了半个天空。
谢狸抱着他不松手,知道赖在这里是没办法的,但能多呆一会是一会。
回到谢府时,天色已黑,府邸各处点燃了红色灯笼,一股喜庆的意味弥漫开来。
谢疏意拦住偷偷摸摸的谢狸,顺手摸了摸谢狸婴儿肥的脸颊,轻道:“玩的可开心?”
“开心。”谢狸抱住谢疏意纤细柔软的腰身,讨好道:“二姐别说出去啊,好二姐,别说。”
谢疏意轻声哼笑,道:“我不会说的,傻瓜。”
得到保证后的谢狸松了口气,又喜滋滋的叫了好几声好二姐,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字
谢狸进屋时,床上的人抖了几抖,谢狸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惆怅。拍了拍床上之人,“是我。”
床上人静了一会,才从床单下露出一张通红的脸颊。倩儿蹙眉,抱怨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闷死我了。”
谢狸看着那张通红的脸颊哈哈大笑,跳到床上和倩儿打闹到一处。
“今天,有没人来找我?”
“没。”倩儿好奇的看向谢狸,“小姐,今日去哪了?为什么不让人跟着。”
“我…被人跟着不好玩。”
被人跟其实并无大碍,只是若行踪被另一人知道便不好了。谢狸想到大哥,想到他要一个月才回家,心里莫名舒畅许多。
那时的谢狸很天真,自以为是,丝毫不知谢疏意在看戏,倩儿在陪着自己演戏。
之后的谢狸每天都会去找沈周,然后自作主张的帮沈周抓药或者熬药,这当中也不是一帆风顺,免不了被沈周说教或者责罚。
“沈周,那个臭老头又来了,说是复诊。”
沈周无奈的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心,看着那张嫩白精致的小脸却怎么也无法生气。
而被谢狸称作臭老头的韩伯已经怒气冲冲的跑到谢狸面前,看那样似乎要大吵一架。
谢狸叉腰,横眉怒目的看着韩伯,眉毛一挑,已经进入备战状态。脸颊一凉,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沈周!”谢狸声音带了无奈讨好。
沈周拿着毛笔在谢狸脸上多添了一笔,正好是左右脸各三笔,谢狸成了真的花猫。
沈周失笑,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这是你今天范的第六个错误了,我说了,不能叫臭老头,要叫韩伯。你这张嘴真是……,小心以后祸从口出。”
谢狸不满,抱怨道:“怎么就六个了,我今天表现挺好的。”
“挺好?”沈周点了点谢狸光滑饱满的额头,好笑道:“是谁将我的病人赶走的?又是谁朝李伯的茶里下泄药,又是谁……”
沈周不说了,因为那个犯错的人已经有了悔悟,低着头小媳妇似的去给病人抓药了。
很快,谢狸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将药恭恭敬敬的递给那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沈周身后,环住他精瘦的肩背,咯咯道:“沈周我方才是不是做的很好啊,我可有礼貌了。”
沈周正低头写药单,被她一把抱住免不了写错字。墨水滴到廉价的纸上很快晕染开来,身后的人却丝毫不知,还在继续嚷嚷。
沈周无奈轻声道:“嗯。”
谢狸抿了抿嘴,凑到沈周耳畔,轻声道:“沈周,那你亲亲我吧,就像之前一样,我刚才表现可好了。”
谢狸声音软软蠕蠕的,听在沈周心里又麻又痒,身后是温香软玉,甜言蜜语。沈周深吸一口气,将浮躁压下去,方才转过身子和谢狸四目相对,便有人撩开帘子进了屋。
一个老妇人撑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进屋,边走边道:“沈大夫,我这腰痛的不行啊!你快看看吧。”
她声音颤颤巍巍的,手脚潺潺微微,好似一不注意她就会倒在地上。沈周立即向前,将她扶着慢慢坐下。
谢狸看那个老婆婆看着也确实可怜,也就没了生气的想法。只是跳到沈周身旁道:“沈周,我去煮饭好了,反正现在中午也没什么病人了。”谢狸说完,就蹦蹦跳跳的朝厨房走去。
“回来。”沈周将她喊住,声音带了丝急切。
“怎么了。”谢狸不解。
沈周将她拉着坐在一旁,塞了个苹果给她,“你乖乖坐在这就好,难道你忘了上次你煮饭是什么样子。”
上次,上次谢狸弄的厨房锅碗瓢盆都一一传出悦耳的响声,连着道道轻烟,弥漫到外面的院子,惊动了屋中的病人,以为着火了匆匆跑出去,害的韩伯刚治好的腿又给摔断了。
然后便是沈周心急如焚的冲进厨房,在熏人的轻烟中将谢狸抱了出来,最后看着谢狸沾满烟灰的小脸又好笑又无奈。
谢狸自知理亏,可还是坚持道:“可是沈周我想给你煮饭的,我可以学的。”
那个老婆婆看着他们两,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笑,褶子更多了,缺了牙的嘴说话漏风,话语却是慈祥温和的,“沈大夫,你就让你夫人做饭吧。”
沈周耳垂渐渐起了胭脂色,却还是坚持道:“她一人我不放心,总觉得她不在我眼前会伤了那。她这人,一点小伤就会大哭大闹的,不好伺候。”
谢狸是这样的,一点伤便会在沈周面前诉苦,偏偏沈周还紧张的不行,每次弄的他心惊胆战又无可奈何。
谢狸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捂着脸乖乖的坐在他身旁。
沈周看病的时候谢狸是不打扰的,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瞧着。这个时候的沈周神情专注,清俊的侧脸萦绕了一层荧光,在光线中谢狸可以看见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老婆婆走后,屋内安静了下来,谢狸牵着沈周的衣袖,不依不饶道:“沈周,我想给你煮饭。”
沈周含笑摇摇头,捏了捏谢狸鼓起的脸颊,轻声道:“你说你可以学那也得有个人教的,你一个人我真不放心。”
“你教我?”
“嗯。师傅还等着吃徒弟做的饭呢。”沈周起身,将案桌上弄乱的东西放好。
谢狸抱着他腰身,头靠在他精瘦健壮的背脊上,侧过脸可以看见正午的阳光透过青灰色的帘子一缕缕的投射进来。这里不似谢府,光束中有着淡淡的灰尘弥漫,阳光的味道,土的味道。
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来的,不是做午饭就是睡觉。谢狸抿了抿嘴,软软蠕蠕道:“沈周,现在没人,你亲亲我吧。”
话刚说完,嘴上便碰着一个嚅湿软绵的东西,透着清香。
沈周抱着谢狸,吮吸着她软绵香甜的嘴唇,两人都太过青涩,彼此小心翼翼又勇往直前的试探,尝试。到最后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染上了胭脂色,温度烫的吓人。
沈周耳垂似滴血般,将谢狸抱的紧紧的,呼吸急促,缓了一会才试探道:“够了吗?”
谢狸低着头,回忆着方才甜嚅的感觉,添了添嘴角,头摇的似拨浪鼓般。
屋内气温渐渐升高,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炎热。
光束透过青灰色的帘子打在两人身上,清风拂过,斑驳的光线摇摇摆摆。可拥抱的两人巍然不动,只余渐渐急促的呼吸和可疑的声音。
沈周抚摸着谢狸谢狸的脸颊,看着她红肿的嘴唇默默的侧过脸去,有些迟疑道:“我们还是先去做饭吧。”
谢狸像只煮熟的虾子,只呆呆的点头,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心里痒痒的,嘴唇又红又肿,不敢看沈周。
第42章 第 42 章
两人在一起时,不单这些单纯幸福的美好,还有争执。只两人的争执一般是沈周对谢狸的训斥,谢狸默默听着,最后撒娇耍赖,弄的沈周无可奈何。
有时谢疏意在府中瞧见喜笑颜开的谢狸,不在是可有可无的笑和调侃,而是轻道:“日子过得滋润连脑袋都清醒了些。”
谢疏意的意思是谢狸以前脑袋不清醒,谢狸不置可否,只转了身,屁股对着她,默默的记着各种药材的用途。
谢狸对药理不敢兴趣,可她对沈周感兴趣,所以便拿起了她很少会碰的书本。
七月的阳光灿烂的谢狸忘记了时间和长安城。可她身在长安城,身处谢府,身为谢家小姐。
八月初,谢靳年出现了。
他依旧宠着谢狸,这种宠让谢狸害怕。谢狸开始躲他,他眉目渐渐透出阴霾,眼底的狠戾让谢狸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他去了沈周的住处,是和谢狸一起去的。当时沈周只淡淡一笑,将谢靳年迎了进去,他似乎并不意外谢狸和谢靳年的身份。
谢狸看着他轻缓的笑意也渐渐安了心,乖巧的待在他身边。
谢狸不是傻子,她看出谢靳年并不喜欢沈周,可谢狸想大哥不喜欢没关系的,还有爹和二姐。
而且沈周不是玉佳人,沈周不是戏子,是个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谢安对这样的人一向很有好感。
当谢狸把和沈周的事告诉谢安时,谢安只是抚着谢狸又黑又亮的头发道:“阿狸乖,爹知道的。”
谢靳年也说‘阿狸乖,爹有想法的,阿狸会幸福。’
只有谢疏意,在一次玩笑中掉了一块令牌。那个令牌是她从尚祁那得来的,可以随意进出长安城,谢狸捡着没有还给她。
谢狸一直想着以后的幸福日子,想着及笄之后就嫁给沈周,给他煮饭,帮他抓药,为他生个小阿狸。
嘉庆二十一年九月十五
谢狸及笄,身边只有沈周。沈周安静的躺在她身旁,白净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惨白。
月华弥漫,谢狸带着沈周躲在山中,带着对未来的困惑和小心翼翼保留的幸福。
谢府的人在找谢狸,尽管谢狸拿剑指着谢安,可谢狸是谢安疼爱的女儿。还有谢靳年,这个自从知道自己并非谢安亲生后便开始疯狂狠戾的大哥。
谢狸被人找到了,找到谢狸的人是谢安的属下,袁慕。
袁慕放谢狸走,谢狸不信,谢狸动了杀意。
袁慕只是淡淡瞟了谢狸一眼,轻道:“我放你们走是因为沈周。”
沈周曾对谢狸说过他父母双亡后便四处行医,居无定所。沈周没骗谢狸,只是沈周也不曾知道他父亲曾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将士。
沈周的父亲沈志康同袁慕一样是谢安的手下,当时他们随着谢安奉皇命去巫山寻仙。到巫山的第一年,谢安收到温心生产的消息,只他身在巫山,皇命难为无法回去。
同一年,沈志康收到家中妻子身亡留下一个三岁幼儿的消息,谢安听到这个消息后放沈志康下山。
沈志康下山后便再没回谢家军,他军功小,职位不高,记得他的人不多。只袁慕有次奉谢安命出长安城办事时,路过沈志康的家,顺道去探望过。
他和沈志康志向不同,但不妨碍他们成为知己。彼时沈周十岁,袁慕记住了这个清俊的孩童。
而谢安,他说‘阿狸乖,父亲知道的,阿狸会幸福。’阿狸会幸福,所以他又说‘阿狸,沈周配不上你的,尚粤这个人不错,是个好的选择。’
谢狸会幸福,她也努力争取着,只是当她被青旋设计,玉体横陈的躺在尚粤床上,身体承受着劣质的□□,头脑眩晕时眼前只有尚粤鄙夷的神色。谢安眼中的‘良人’留下无耻两字后便拂袖留开。
谢狸不在乎尚粤的鄙夷,她只是想着沈周在等她,他们两约定的日子到了,天亮了,她没来,沈周会担心的。
只是当她去寻沈周时,面对的只有沈周跌落悬崖的消息。
谢狸看着谢安慈祥的脸和谢靳年讳莫如深的表情笑了,‘阿狸会幸福’只这幸福只有沈周能给。
她被禁足,谢靳年来探望过,谢狸没理会他,他不是其他人,但他也只是谢狸的大哥,永远的哥哥。
谢狸离开了谢府,她在崖底找着沈周,奄奄一息的沈周。
沈周常说谢狸不懂事,可当谢狸学着懂事的时候他又不陪着谢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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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赫连绍神色不郁,他下颌、脖颈处抓痕明显,周似看了一眼便侧过头去。
他们身后,仍有三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里面是进贡大周的贡品。
赫连一族虽说已隐退在江南一带,但赫连先祖曾立誓效忠大周,故此每三年,赫连一族便会派人进贡物品给大周皇室,并且将江南一带的事务一一禀报,最重要的是皇室危机出现,赫连一族会派兵相助。
因着谢狸一事,赫连绍到皇宫时终是迟了。
朝堂上,赫连绍带着一脸抓痕施施然的拜见皇帝尚真。如往常一样,尚真对赫连绍并未多加理会,他已经半月未上早朝,若不是因为赫连一族的到来,他是不会出现的。
尚真年约五十,但因常年纵欲过度,双颊微陷,双目红肿,看去垂垂老矣。
与三年前一样,拜见尚真后便是皇室为赫连一族举行的宴会。三年前,赫连绍初次代表赫连一族进长安城,参加宴会时便遇见皇室为他安排的‘相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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