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弈,尚弈看着谢狸,目光摄入。
谢狸从未见过他这般严厉又孤寂的目光,像夜色中的一匹孤狼。他在等她说话,等她一个承诺。
谢狸抿抿嘴,声音轻而软,“现在是两个人住了。”
说完,她起身,掀开帘子走远。“我去后方军医处,晚点回来。”
第79章 欲
帘帐内三人,神色各异。但无疑,尚弈却是愉悦的。此时,他脸上罕见的露了笑容,不是以往的面无表情。
顾怀安敛了眉目,起身欲离开这窒息的地方。
“站住!”尚弈厉色呵斥,神色冷淡。
“表哥。”
“叫我表哥?”尚弈反问,“不是主子,或是尚将军。”
“表哥………”
尚弈懒散的坐在床沿上,眸光冷厉,“你叫我表哥,那你可曾见着有表哥命表妹上战场之事。顾怀安,你做这些蠢事是因着你并不了解我。”
“我怎会不了解你。”顾怀安大吼,神色透着丝疯狂,“尚弈,嘉庆二十年,驻守边塞一年,我陪着你。深宫两年,我女扮男装,同你步步为营。这些时光中那谢狸还不知在何处,我怎会不了解你!”
尚弈神色淡然,那些时光,尽管他身边有得力助手南康,卫北以及一手培养的一百暗卫。可他并未产生有人相伴的感觉。
他一直是一个人陷在年幼时的晦涩阴郁中。
“尚弈,一直都是我陪着你,前几月,你腿部受重创,是我留在你的身边。”
“正因如此,我感念你对我的好,因此我才令南康护你回家。”
夜色重了点,远处有火把被陆续点燃,尚弈起身,将四周烛火点亮。帐篷外是寒风轻微的声音,帘帐内是顾怀安尖细声。
“对你的好?尚弈,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我爱你。”
尚弈皱了眉头,缓声道:“我之前不知。”
南康一愣抬头,目光落在尚弈身上。他方才一直默默的立在角落,面无表情,此时听得那句‘我之前不知’才透出惊讶的神色。
三年的陪伴,是要有多不放在心上,才会没有发觉一个女子对自己的情谊。
“尚弈………”顾怀安呢喃出声,她似对他这句话毫不相信。
尚弈厉了声音,两个时辰的征战早已消耗掉他的精神,他疲惫不已,再不想将精力废在这无谓的谈话中。
他嘴角轻勾,态度略为轻慢,“尚弈?表哥?主子?将军?你称呼换的够快的,现在给你个机会,这四个称呼中你选一个。”
四个称呼中你选一个,每一个称呼代表不同的身份。
他让她做出选择。
烛火摇曳,风动,凉意入体。
顾怀安思考良久,轻道:“主子。”与以往在深宫中一致,主子,这个称呼她叫了三年。
“既是叫我主子,那我便有一个任务给你。”尚弈将木匣中帐本交予她,“军中药草缺乏,你带领二十人在七日之内将这些药物集齐,运至军中,不得有误。”
他的语气冰冷,毫无温情。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
顾怀安有丝后悔,她想她应当唤的是尚弈,可她心中知道,或许唤了这个称呼,她再也没有接近他的理由。
尚弈转身看着南康,眸光一闪而过一丝冷厉。
“主子。”
尚弈睨着他一身布衣,良久才道:“以后莫要唤我主子,我没你这么没用的手下。从今后,你的路不归我管。”
“主子!”南康跪地,神色难看,他想他终是知道他的底线在何处了。招惹谢狸,得到的便是这般结果。
顾怀安抬头,心中惊颤。
………
治理伤患的地方,依旧是一个偌大的帐篷。
帐篷一角,谢狸起身,掐了掐手心中的嫩肉,痛楚传来,她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话语。对面的男人同她一般,也未说什么话。
这个男人是徐大娘的二儿子,高大,皮肤黝黑粗糙,今年二十有七,从军十年。
良久,谢狸问:“你兄弟的尸首如何处理,我可帮的上什么忙。”
男人叹了口气,神色萎靡,面部表情因苦痛略显抽搐。本便不怎么好看的脸,此时更是让人不忍直视。只是那双眼,却极亮。
他和他母亲一样,是个憨厚的人。
“这里离西递远,而且战事未完,只能就地葬了。死了的士兵都是这样的,若是以后……以后战事了解了,而且我也还活着,我将我兄弟运回去,总是有一个家的。”
总是有一个家的
谢狸还想说什么,前方已经传来余老先生催促的声音。
谢狸已经休息半个时辰,现在还在和伤兵聊天,这引起了余老先生的不满。他是个直白人,当下便呦呵着“你不是说帮老夫忙的吗?这伤病还多的是,快点来。”
谢狸目光一转,落在四周,入目处皆是与徐大娘儿子一样伤兵残兵,不断的痛苦□□。
这世上,多的是人,多的是故事。
徐大娘的儿子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拖着身子缓缓起身,道:“这位小姐,你去忙吧。这事,我娘若是问起,你也别瞒她。她曾经说过,不管我们五人是死是活,她都得知晓。”
谢狸点点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她到了余老先生身旁,余老先生指着前方道:“那人脖颈处有一个伤口,你去将其缝好。”
她颔首,捏了捏有些酸的鼻头,取了酒精灯,针线,道具。
余老先生面色严厉,看了她一眼后,方才蔼声道:“哭什么哭,那人可是脖颈处,你下手需知点轻重。这几日你也见了我缝合伤口的手法,应当学着点东西了。”
“恩,知道,先生。”
“去吧。”
谢狸本预计两个时辰后回去,可伤兵多,余老先生不走,她也不好先离开,等她回到帘帐中时,早已过了子时。
进了帘帐,沐浴用具早已准备齐全,只等她回来,便可提了热水洗浴。
徐大娘见的她的身影,默默的瞧着她,手中提着一通热水。
热气升腾至空中,化为一片白雾,隔在两人中间。
“徐大娘………你二儿子在,其它四子已经走了。”
水桶砰然落地,却没有发出声响。不知何时,尚弈已经走到两人身旁,他手中接着落下的那桶热水。
他拍了拍徐大娘的肩背,语气平静,“去看看你儿子,这几天不用你照顾了。”
帘帐内只余两人
谢狸盘腿坐在地面,安静的不像话。尚弈将浴桶中热水灌好后,拍了拍她头,“起来,不是说洗澡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谢狸撑了撑懒腰,一拍大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尚弈抱着手臂看她。
“不准看。”
尚弈嘴角轻勾,道:“等水冷了我再替你添置热水。”
“不用,现在很晚了,我将就着快点洗,不用添热水。”
尚弈定在原地不动,谢狸瞪了他一眼,“不准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
“我什么心思啊?”尚弈语气罕见的有丝轻佻。
谢狸瞪他。
尚弈嘴角勾了勾,语气变得平缓,“你先洗,我去床上躺着。你洗好了,我才好打地铺睡觉。”
虽说是主将的屋子,但军营中凡事从简。屋子小,浴桶,以及其余的东西便占了大半。
谢狸想着他征战一天,如今还得等她洗完才能打地铺睡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草草的洗了一番便令人进来将沐浴用具收拾出去。
一切打点完毕,屋内极为安静。
帘帐外风终是停了,只有远处巡逻的将士细微的脚步声。
谢狸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团,转身去取多余的棉被想铺在地上。方才走的两步,身后便传来棉被被掀起的声响。
手腕一重,转瞬间,她被尚弈抱着落入软绵的床上。
她覆在他身上,只觉得与一旁的棉被相比他一身硬梆梆的,却同样暖和。
她双手被紧握摊在身子两侧,整个人摊在他身上,鼻息相见,唇瓣被狠狠吻着,轻轻撕咬。
一阵利风从耳畔呼出,烛火熄灭,她被他翻转,放在棉被之上。
棉被是软和暖热,身上之上则坚硬烫人。她被困于其中,呼吸急促,唇瓣湿润,间歇发出令人脸红的声响。
与以往的浅尝辄止或是强迫摄入不同,这一次,他终是不在顾忌。
这之后,他的唇离开她唇瓣,转而去触及其余娇嫩的皮肤。谢狸侧过脸,目光处只余远处火堆透过帐篷的微小光泽。
脖颈处的皮肤细腻敏感,谢狸轻轻喘了口气,软声道:“尚弈,还不行。”
尚弈此时已经双眼通红,身下紧绷,只觉得难熬的紧,他唇瓣轻轻碰了碰她下颌处的软肉,道:“我知道,还不行,不能再这。等…战事了,什么…都好说。”
他一句话说的是断断续续,嘴里不停的发出粗喘声,一双粗糙的大手不断的游曳,鲁莽而不知轻重。
谢狸身子肌肤细腻敏感,当下整个人都细微的战栗起来。
与尚弈不同,她紧抿着唇瓣,一声不发,身子越来越烫。
他手上动作愈发向下,谢狸恼怒的抓住他手,他却顺势引着她手向下探去。“这里,就是这里。”
他声音低沉沙哑,谢狸羞的浑身通红,咬牙啮齿道:“你不是说等战事了吗?”
哼哼
他胸膛传出闷闷的哼笑声,“你放心,我有分寸。”
有你个屁分寸!
谢狸恼了,手上一用力,掐得他那处软肉痛的轻微战栗。
这如何能忍!
棉被之下,尚弈大手一挥,重重的朝她细软的臀肉拍去,喘着粗气道:“知个轻重!我这坏了,以后你就是半个寡妇。”
他说完又打了两三下,黑夜中,声音清脆。
谢狸又羞又躁,整个人朝被子里面缩去,隔着厚重的棉被,她声音有些模糊,“呸!你不是说有分寸的吗,这我的床,你给我滚下去。”
尚弈轻声哼笑,“你不是说这两个人住吗?我以后就睡这。”
他抓住谢狸手,朝身下抚去,声音粗嘎,“这就是分寸。”
那处灼热烫人,谢狸能察觉道手下每一寸肌肤的细腻质感,极肌肤之上突出的筋脉。
谢狸想起身离开,整个人被牢牢束缚住,一动不动。
尚弈轻轻吻她略微黏湿的额头,一手将她额上的碎发捋开,一手带着她的手在身下轻轻律动。
“你又打不过我,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很快的,完了我们就睡觉。今天一天,你累我也累。”
谢狸无法,只得任命的被他牵住手摆动。
只是,到最后,她觉得她被骗了,一点都不快,完事后她手都麻了,混蛋!
第80章 俗世之惑
军中事务繁忙,一连几天,谢狸都未见着尚弈。倒是徐大娘,自从那日后,她依旧准时出现在帘帐内。她眉眼依旧有着悲伤的气息,精气神却不错。
谢狸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他二儿子现在如何?
这一问,徐大娘却是淡淡的笑了,略显蜡黄的脸上堆出一层一层的褶子,“他如今被安排在军营后方做事,不用上前线了。”
“挺好的。”
“嗯嗯。”徐大娘点头,轻声道谢,“谢小姐,这次谢谢你。”
谢狸有些奇怪,一边拿了干净帕子将身上水珠擦净,一边看她,问:“谢我做什么?我没帮你们什么?”
徐大娘笑了,将衣架上的衣物取了递给她,“你如今还不知道罢,那日过后,尚将军便颁布了一则法令。若是全家子嗣都在军中,则需留一子在后方做事,不用上前线去危险的战场。”
谢狸静默片刻,轻声道:“这样,就免除了一家子嗣全部惨死在战场的厄运。”
这样,相信也能安抚一些老百姓千疮百孔的心。
谢狸将衣物穿好,“这不是我向他献的策,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徐大娘摇摇头,道:“谢小姐,在西递之时,我五个儿子就跟着尚将军上前线抵抗皇室的军队,那时他是不会关注这些小事的。”
“其实他很善良。”谢狸轻声呢喃。
徐大娘略微浑浊的双眸看了看她,轻轻摇头,没在说什么,她收拾了屋子安静的离开。
片刻后,帘子晃动,大白狗叼着一尾鱼晃到她眼前。
谢狸瞅它,它也瞅着谢狸。
半响,谢狸叹口气道:“走吧,我去给你烧鱼。”
说是烧鱼,谢狸却没进厨房。晚上,军营四周点燃火堆,谢狸选了一个最近的火堆,将鱼插在木棒上放在火堆上炙烤。
初春,冰雪渐渐融化,大白狗发挥起它的优势,基本能够自食其力。
谢狸烤鱼的时候,大白狗就坐在她脚步,尾巴时不时的晃动一下。
谢狸看着白狗想起了左斐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左斐然虽说会武功,但和白狗相比,他的生存能力还是差一点。
而且他脑子一根筋,性子倔。不像白狗,遇到恶狗会赶紧溜。
谢狸叹了口气,恰巧这时,鼻尖一凉。她微仰头,细小的雨滴打在肌肤上,有些凉。
下雨了
雨滴渐渐变大,大白狗从地上起身,甩了甩身上茂密的毛发。
谢狸将火堆上的烤鱼拿起,唤白狗,“美人,我们进屋。”
夜阑卧听风吹雨
急雨,雨势大,狂风呼啸。白狗没了精神,吃了鱼之后,一直卧在角落里打盹。
谢狸卧在床上,帘帐上不时划过闪电的白光,耳边竟是阵阵雷鸣与噼里啪啦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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