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伤了她小腿。我是大夫,知道人体内筋脉的分部,她即使伤好,也会留下残疾。”
谢狸声音冷静,面上并不见丝毫表情。
“也行。”
门外传来叩门声,三下,‘扣,扣扣’
“是余大夫。”尚弈下床开门,将来人引进屋内。
进来的是两人一狗,提着药箱的余老先生,抱着白狗的徐大娘。
余老先生恭敬的朝尚弈福福,得到允许后开始给谢狸搭脉,问诊,重新开药,一切下来所需不过一刻钟。
谢狸有些好奇,便自己试着摸了摸筋脉,被余老先生看见,有些讪讪的松了手。
余老先生,“可有摸出什么?”
谢狸讪笑,“没,我摸不出自己的。”
“恩。”余老先生点头,摸了摸胡须,转身又去看白狗。
谢狸眯了眯眸子,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等到余老先生离开,谢狸立刻抓着尚弈问:“我和白狗都是余老先生看的。”
“恩”尚弈轻笑,“怎么不叫美人,唤白狗了。”
白狗此时卧在床榻之下的狗窝中,睡的香甜,嘴角哈喇子流下来,打湿了狗窝的棉被。
谢狸嘴角抽搐了几下,“我是人,它是狗,身体构造都不一样的。你别说,我们内服外敷的药都是一样。”
“那倒不至于。”
“尚弈!!”
尚弈嘴角轻启,拉出一道弧度,他扶着她肩背让她慢慢躺会床上,才道:“余老先生的医术摆在那里,信的过,而且…他年轻时是兽医。”
从兽医混到军医……谢狸抚了抚头,默默的想着自己以后向余老先生讨教的东西要多一些了。
尚弈无法长久陪在谢狸身边,待谢狸喝了新熬制的中药后,便领着人匆匆离开。
因着长久昏睡在床,尚弈离开后谢狸没有丝毫睡意。
她侧着头,问一旁的人,“徐大娘,现在是什么日子,我昏睡多久了。”
“今天是三月二十一号,小姐昏睡多久我也不知,只是将军将你带回邺城到你醒来期间过去了三日。”
三月二十一,不在是初春,谢狸明显感觉到天气暖和不少。
谢狸不想一直躺在床上,便让徐大娘扶着她在院外转转。两人到达院外,只听得若有若无的欢呼声。
谢狸问:“我昏睡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大娘将近段时间的事情一一解说,谢狸方才明白那些隐约的欢呼声的来源。
昨日,尚醒带领一千兵马亲临邺城。十年前被贬至西递的三皇子如今已成一方霸主。
江南民心动荡,尚弈攻下的五座城池内的百姓急需要一个信仰。
尚醒此次来并未带来多少兵马粮草,而是将那些物资留在苦寒的西递,用以西递士兵抵挡绵长边界线尚粤的进攻。
他此次来,最有意义的是他本人。将苦寒之地西递管理成如今的模样,虽比不上富庶的江南,却也招显他治理之才。他的威信是经过十年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
早在西递,他便已称王。谢狸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会同长安的尚粤一般称皇。江南地理位置不必东部的长安等地差,谢狸想,或许不久的将来尚醒会将他的权利中心移至江南。
******
谢狸和白狗都受了伤,饮食上便多少有些忌讳。
初始,一人一狗都吃的清淡。谢狸倒没什么,白狗却是不饶人的,时常用饱含热泪的双眸控诉谢狸。
谢狸被白狗的怨念吓着了,急忙将自己碗里的粥放在他面前,“看,我吃的不比你好,过段时间就好了。”
白狗凑近碗边闻了闻,嫌弃的后腿几步。
谢狸知道白狗想吃鱼,等白狗的伤口愈合之时便命人去厨房烤了一条鱼。
将烤鱼拿来的是尚弈,白狗闻着味,屁颠屁颠的挪到他身旁,蹲着身子咧着嘴角看他。
这段时间因着吃不成好东西,白狗一直认为是谢狸在虐待她,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此时,看着白狗讨好尚弈的模样,谢狸有些不满,撅着嘴问:“这鱼是你烤的。”
“不是,我忙,没这时间”尚弈头也没回,低着头细心的将烤鱼中的刺剃掉。
哼!谢狸:“每次都是你将鱼端来,这蠢狗就会以为是你烤给他的。”
尚弈瞥了眼谢狸,笑笑并不说话。
谢狸撅着嘴角不看他,太阴险了这人!
晨生日落,江南迎来最美的时节。
谢狸的伤口愈合结痂,肚腹的肌肤本便细腻,因此那处伤疤摸去格外咯手。谢狸伤好后便时常出门走动,一则欣赏江南美景,二则赖着余老先生请教医术。
前段时日,城中伤兵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近来,四周暂时并无战事发生,军医都很闲。
谢狸赖着余老先生,请教当日他替白狗和自己治病时的区别,以及问了几处疑惑的地方。等回了住处,谢狸立刻跑到白狗的狗窝前。
谢狸比白狗伤的重,按说谢狸都能跑动了,白狗应该也能。可这段时日,它总是懒洋洋的躺在狗窝中,没见它跳过。因着这事,谢狸急的不行,没少做讨好它的事。
一人一狗对视
白狗嗷呜一声,后半身托在地上慢悠悠的前近。到了谢狸身前,两只前爪讨好的搭在谢狸半蹲的身上。
谢狸一爪将他翻了过来,伸手去扰他的肚子。
白狗乖巧的躺着,惬意的眯了眯眸子,任由谢狸在它的肚腹处按摩挠痒。
白狗伤在肚腹,当时为了医治它,将伤口周围的毛都刮掉了。此时,它肚腹处有一块粉嫩的皮肤,上面有疤痕掉落的痕迹。
谢狸眉头皱着,白狗被摸的很爽,惬意的眯着眸子哼哧哼哧的呜呜着。
妈蛋!谢狸一掌将白狗翻转过来,转身拿了案桌上的糕点,放在离它一尺之外的地方。
白狗双眸黑亮,拖着后半身向前想去吃谢狸手中的糕点。谢狸嘴角一勾,将糕点举起做势放入口中。
白狗急了,一下子蹦跶起来,狗嘴伸长一下子将谢狸手中的糕点叼走。
谢狸抱着手臂看它,“怎么不拖着后半身走了,不是蹦跶不起来吗,你个狗骗子。”
白狗呜呜的叫了几声,似在和谢狸争执。谢狸回它,“骗子,狗中败类。”
白狗似知道谢狸在骂它,急了,汪!汪!汪!的朝谢狸吠。
谢狸盯着它,悠悠的来了句,“以后将你每天的烤鱼撤掉,你吃太多,胖的都走不了路。”
白狗不叫了,整个狗丧失了狗生信念,四只摊开,肚子朝天,躺在地上呜呜呜呜的叫唤。
妈蛋!她这是养了一只猫不成,这么爱吃鱼!
第85章 清醒
一个时辰后,白狗依旧肚子朝天,成躺尸状。谢狸用脚轻轻踢了踢它尾巴,它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谢狸。
谢狸无语,感情这狗挺记仇的。
谢狸自认为一人一狗的智商不在同一线上,对付一只狗还是挺容易的,特别是贪吃狗。
她转身去了厨房,从水缸中挑了一尾肥鱼。让白狗心情变好,除了给它选个漂亮的小公狗,就是给它做一顿好吃的。
谢狸处理的极为细致,甚至撒了调料在鱼身上。烤鱼时,烟火缭绕,身上免不得沾染上油烟味。她索性又从水缸中挑了一尾鱼,给尚弈做了个酸菜鱼。
她不知尚弈的口味,因此是按自己的喜好做的。不过她想,就尚弈那个糙汉子,应当是不会挑食的。
鱼煮好上桌,她去唤书房的尚弈。
未有走近,透过打开的窗户,她看见书房内周似环抱着尚弈的腰身。尚弈面朝里,并没看见谢狸。倒是周似,她将下颌靠在男人肩上,瞥了眼谢狸。
周似目光如水温柔,无喜无忧。她只看了谢狸一眼,便收回目光,抱着尚弈腰身的手却紧了紧。
谢狸抿抿嘴,歪着头想了会,按着原路返回。
屋内,白狗吃的正欢,谢狸进屋时,它都没用正眼瞧她。
谢狸嘟囔一声,“白眼狼。”
白狗充耳不闻,继续吃饭。
谢狸坐在桌前,徐大娘在一旁布菜,饭菜布好,谢狸道:“徐大娘,你去唤尚将军吃饭。”
“是。”
徐大娘一走,谢狸立刻上前将门从里锁住,自己独个拿了筷子吃饭。
须臾,传来敲门声。
谢狸没理会,继续吃饭。白狗哼哧哼哧的吃完一条烤鱼后,蹦跶道门前汪汪汪汪的吠着。
谢狸放下筷子,“美人,回来。”
“谢狸。”温润的声音,谢狸并不陌生,却并非尚弈。
谢狸愣了一下,起身开门。
门外,赫连绍一身月白色衣衫,手中拿着一红底白身的小瓷瓶,见着谢狸,问:“在吃饭?”
谢狸愣愣点头,“恩,进来吧。”
两人进屋,谢狸正思虑着要不要留他吃饭,他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我是给你送药的。”
他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这药祛疤很有作用,早晚擦一次就好。”
“谢谢。”
谢狸打开瓶盖,轻轻的嗅了嗅,味道清淡,闻久了有种熟悉的味道。谢狸想了想,问:“怎么有股橘子味?”
“我也不知道,是从周似那里拿的。她是女子同你一般爱美,所以有这药。”
谢狸想爱美真是女子的天性,谁也不愿身上留着疤痕。以往,沈周在的时候,谢狸还会央着他为她熬制鲜美的汤药祛除体内累积的毒素,或者让他熬制膏药美白。
沈周常常打趣她妖艳的很,即便他这样说,还是会很认真的按照谢狸的要求熬制汤药。
“还挺好闻的。”谢狸将瓷瓶揣入怀中。
赫连绍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的打量她,病了一阵,人看去瘦了一圈。他环视一圈屋内,试探道:“以后你会在江南定下吗?”
谢狸一怔,摇头,“不知道,而且现在战事未完,说这些为时过早。”
“也是。”
书屋
周似五指张开,阳光透过缝隙打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卫北进屋,恭敬的朝屋内两人福了福身子,方才对着周似道:“周小姐,时间不早了,外面的人正等着小姐。”
“知道了。”
周似走后,尚弈将卫北唤住。
他上下打量着卫北,眸光极淡。这位昔日的手下,如今已能撑起一片天地。“你要支持她?”
“是。”
尚弈颔首,没在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人活的清楚明白,有人愿意活的糊涂,或者是装糊涂。
“心甘情愿?”
卫北:“是。”
尚弈轻笑,打趣道:“即是心甘情愿,以后有什么苦也得打碎牙自个吞进肚子。”
………
谢狸跟着赫连绍,一路走到邺城城楼之上。
城楼上,风大,谢狸衣裙被吹的猎猎作响。快走几步,她跟上男人步伐,城楼边缘,两人停住脚步。
战的地势高,看的也更远更多。
城外十里地春草青,桃花绽,柳树枝在风中飘荡。
谢狸:“带我来这做什么?”
赫连绍双手扶着城墙,目光落在远方,语气算是轻松,“江南是我故乡,你来了,我尽地主之谊带你看看。”
“其实,挺美的。”
“不同的风景。”赫连绍轻道:“长安与江南是不同的人文风景,只是以后约莫会变成一样。”
他回身,看向城内。邺城内有运河,多小巷,街道穿插,人来人往。此时,街道之上,巡逻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一倍。
他回身看向身边女子,她皮肤过于白皙,显得她眉眼愈浓,双眸黑亮。
“喜欢热闹吗?”
“啊?!”谢狸微怔,疑惑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喜欢热闹吗?过几天会很热闹。”
.
景色变得熟悉,耳边没有人来人往的吵闹声,院落的夹竹桃开放,爆出密密麻麻的花骨朵。
谢狸快走几步,推门而入。
门一开,白影晃过,白狗后腿立在地上,两只前爪扒在谢狸肩上。肩上一沉,白狗靠了过来。
离的近,谢狸闻着白狗嘴中的烤鱼味,有些嫌弃的嘟囔一声,“味道真重。”
白狗瞥了眼谢狸,又回身瞧了瞧屋内的尚弈,摇摇尾巴,越过门槛走了出去。
桌上的饭菜早已撤掉,尚弈靠在软榻上,转了转手中茶杯。杯中茶叶是江南特产,味道淡,味微涩。
尚弈抿了一口,起身将谢狸拦腰抱起。
床上前几日换了春被,大红色,红艳的过分。邺城中,一列用具的质量都比军营时好。谢狸躺在上面,只觉整个身子深深的陷入绵软的春被之中。
过了一个冬天,如今春日谢狸肌肤比去年七月末初遇时还要白上几分。
雪肤乌发,衬着俗艳的大红色。
尚弈身子紧绷,他没有犹豫,三两下将两人衣物褪净。
第一次,两人赤诚相见。
光线极亮,屋外是和煦的春日,谢狸甚至能听见屋外白狗扑蝶发出的声响。她伸出双手,遮住前胸风景。
腰上一重,手被男人强行扳开,至于身子两侧。
谢狸脸颊通红,她抿抿嘴,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现在是白天?”
“白天好。”尚弈声音低沉的紧,两人赤/裸的身子紧紧挨着,谢狸深刻的察觉道男女的差异。
尚弈身体温度极高,两人前胸相贴,他心跳的速度不比谢狸稳。
呼吸相近,肌肤相接,身体的每一处毫发都在交/融/摩/擦。谢狸整个人被摩的懒散,她腿动了动,勾住他精装的小腿。
情动时分,她脑海中忽的闪过书屋中的周似,还有今日赫连绍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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