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玲的脸都绿了。季晓歌帮景画拎着那包东西回屋了。杏娘说折腾了一晚上我也累了,回去休息了。二老都走后,二哥说:“行了,香玲别闹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也回屋吧。”
文香玲火冒三丈:“回什么屋啊!我洗碗去。”
第10章
洗洗刷刷,很快就到了村里大家都要睡的时候了,其实也才八点钟,但是白天大家干了一天活都很累了,早上也是日出而作,所以村里的人总是睡得特别早。景画穿过来几天也没适应这么早的作息,前几日她还没什么事做,这去到镇上买到了书,晚上在油灯下,她总算是有事做了。
季晓歌给她准备了两大罐的煤油:“小画,你别担心别担心浪费油,这油不够了我再去给你找去。我认识好几个人能弄到。你爱学习,你就好好学,不过也别学太晚了,明天还要起早去生产队呢,第一次去生产队,你心里也别太担心,有啥事儿就找我,我会帮你的。”
景画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吧,忙活了一天够累的了,我这会睡不着,自己再看看书。”
季晓歌在地铺上睡了,景画看着他睡在冰凉的地上,心里有点不落忍,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她翻开在镇上买的书,只有好好学习,靠真本事挣钱了,以后有机会搬出去自立门户,那就可以让季晓歌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觉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景画觉得季晓歌这人挺不错,又踏实又能干,对原主还特别好。原主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遇到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不想这些了,景画就着煤油灯轻轻的读起了在镇上买的书,一开始她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因为这个年代缺衣少食,书摊上应该也没什么吧,但是她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易经,这可是算命的入门书,以前也是他们学校的教材,她手上这一本不仅看起来就像个文物,而且还是手抄本!简直是古董好嘛。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挑老师勾勾画画的重点背了一番,这一次景画开始自己混社会了,知道一切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了,认认真真逐字逐句的开始读了起来。炕头的柜子里还放着几本去镇上的时候买的书,她决定每天晚上睡前都好好学习一番,她的时间不多,在季家要是呆长了,日后更难脱身,所以她要早点把这些知识都给弄通透了,赶紧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有了目标和几次社会经历,这一次的景画学习效率比在学校时候高了不知道几百倍。而且以前很多只是背背就蒙混过关的知识,现在再看一遍的时候才发现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个角度的新的理解,景画如饥似渴的学着,不知不觉就学到夜深。
没过几个小时,半梦半醒里她又爬了起来,对,不仅是要学习,“舅舅”家的事儿还没搞清楚呢。第二次走这条路,速度是比先前快了很多。
景画一路小跑到宅子废墟处,身上已经有了些汗,她知道流汗多了,万一感冒了就更不好解释了,所以她提早拿了块毛巾,顺着自己的脸颊、脖颈、手腕处将汗水擦去。做完这些工作,她才开始在废墟处来回的翻捡。今天比昨天的工作量大了很多,然而依旧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景画挑出了一个没有完全烧掉的家具物件,是一个小铜杯子,她把杯子装在兜里,带回了季家。
回到屋里,见季晓歌还在睡着,景画干脆就去院里洗漱了,没多久季晓歌从房里出来了:“小画,你咋在外面洗,早上凉,以后都在屋里洗吧,不要担心吵醒我。”
景画微微点头:“知道啦。”她是有点心虚的,季晓歌都听到她洗漱的声音了,看来以后要早点回来,要是听到她出门进门的声音,就不好解释了。
景画今天第一次下地,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去干农活,今天是收割秋水稻的第一天,大队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季晓歌带着景画去跟大队长打了个招呼以后便开始忙碌起来,队长给景画安排了李嫂子,李嫂子有任务,景画没有,第一天就负责学习。
李嫂子先教她如何割水稻,地里的水稻因为怕风吹倒,早早的就严严实实的绑上带子,李嫂子脱了鞋,卷起裤脚,景画也有样学样,赤脚踏进田野。
泥土软乎乎冰凉凉。景画第一次身处田野,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看的春晚,那时候全福利院的小孩阿姨都会聚在一起,看着文艺节目,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希望的田野上了,青年歌手在舞台上歌唱,然后电视画面会在舞台和田野风光中切换,田野就像洒满黄金的大宝藏,一眼望不到边。现在景画的眼前就是这样的画面,水稻长得很好,高度已达到景画的腰际,她就像在金黄色的海浪里,谷穗很饱满,水稻们均是沉沉的低下头,一阵风吹过,麦穗从景画身上划过,让景画觉得眼前的美景是真实存在的。
景画那个李嫂子给她的镰刀,照着李嫂子的样子,左手将水稻握住,右手拿着镰刀,斜向下割,水稻就被被割了下来,景画觉得很有趣,割下来的水稻堆在旁边,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坡。
李嫂子说:“你一次割水稻吗?”
景画点点头。
李嫂子将稻谷的黄金外壳剥去,晶莹透明的大米粒出现在景画的面前,娇艳欲滴。
到中午的时候,后勤队喊大家休息,给大家发午餐,一个饼俩个馒头,大家各人带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后勤队还给每个人打来热水。
第一生产大队算是这边待遇相当好的大队了,只要你来干活,每天都给发午餐,这在前前后后各个生产队都是十分罕见的事。
发完午餐没多久,季晓歌就来找景画。他手里还拿着午饭和瓷缸子,景画这边都是女同志,看到季晓歌均是表现的很热烈,一起起哄起来。
“没见着新媳妇儿,这就想啦?”
季晓歌瞬间红了脸,嘴上却没否认:“怎不是呢?我来看看她这大半天工作的怎么样。”
坐在景画边上休息的李嫂子说:“小丫头第一次来学习,已经很不错了。”
景画站起来说了句,“谢谢嫂子夸奖。”然后就跟着季晓歌朝人少的地方去了。背后又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起哄声。
“这俩感情好的,看着都甜。”
“是啊,刚结婚那谁不是如胶似漆的。”
季晓歌带着景画,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边上堆着刚收割下来,很高很高的稻谷,季晓歌将手里的搪瓷缸子和景画的交换了一下:“你喝我这个。”
景画低头,那是一杯刚刚泡好的红糖水。只是这……用季晓歌的杯子喝水,不就是间接那啥了吗?
“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吧,怎么样还习惯不习惯?要是活太多随时跟我说。”
景画摇头:“还行,反正我刚来也没什么任务,我就能干多少干多少,头一次割水稻,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第11章
午休没多久,也就吃个饭喝口水的功夫,景画就继续跟着李嫂子一起割水稻。
田上的稻谷真多,今年是个丰收年,各家都开开心心一起割水稻,大家都知道,秋收过后就要分粮食了,今年的收成这么好,各家分到的自然不会少,李嫂子也开开心心的,虽然粮食不够吃,但是一想到等不了几天就有新鲜的,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我说老三媳妇儿。你们家的粮食还剩多少啊?”李嫂子眼珠子滴溜转,嘴角稍稍上扬,看起来温柔和善。
景画答:“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进门儿,没过问过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即使是跟着文香玲忙活了几天,也没注意过厨房里哪里放了粮食,还有多少,她也就第一天在厨房里生火帮倒忙的时候待得最久了,后来就是看文香玲在里面忙活,自己在院子里打杂。
“这快分粮食了,你家每年都是旧粮吃不完新粮就来了,男人女人都能干,勤劳。要说这季家村,姓季的也不止一家,但是一说季家,你们家可是模范代表,大家都知道你家,就是因为这个。”
能干,粮多,枪头鸟,活靶子……景画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日后还有三丨年丨困丨难丨时期,这么看来季家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李家嫂子也就是试探试探她,李嫂子家一个月前就断粮了,靠着前段时间收的玉米和自留地里种的一些白菜过活,苦苦支撑着。表面上没跟别人说,实际上已经悄悄跑着回自己的娘家借过一次粮了,眼看还剩个三五天,家里要断炊了,刚好接手了景画这个新人,她就问问,从景画这里探探口风。哪料这女孩嘴巴严实的很,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本想着这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不定是个突破口,季家是季家村的存粮大户,说不定跟景画混熟了,可以从他们家借个三五天的粮,反正马上就要发粮了,到时候很快就还回去,谁知撬不开景画这个口子。李嫂子一想起杏娘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借粮这件事儿还是免提了吧。
虽然是说着话,但是李嫂子手底下的工作却根本不含糊,速度快的景画都觉得有点晃眼,她自己却一直像个笨拙的小学生,拿着把镰刀,不知道该朝哪儿用劲,早上的时候感觉还好,勉勉强强跟得上李嫂子的脚步,到下午的时候早上的累劲儿一下子涌过来,再加上阳光直射,她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虚了。端端的站不稳,走两步就想停下来喘口气,太阳照得她头晕眼花,眼前全是七彩的光晕。
完蛋了,这不会是要中暑了吧,李嫂子看出她动作越来越慢,知道她是没有力气了,忙道:“老三媳妇,你要不就在旁边坐着休息会儿吧,你看你这身子骨弱的,又是第一次干活,难免支撑不了。”
景画本来还想坚持一下,发现自己呼吸困难,连回到边儿上的力气都没有,就将就着直接坐在了地上。李嫂子体贴的在她周围用稻谷堆了起来,好帮她遮挡点光线。
李嫂子说:“我这些稻子今天必须得完成,所以我得抓紧时间,老三媳妇儿你在这儿休息会儿,休息好了自己去前面拿杯水喝。”农忙中暑的人李嫂子见多了,所以这时候也没太惊讶,多半人休息休息就好了,一会还能继续劳动,所以她为了赶进度,就打算匆匆忙自己的事了。
“嫂子,您忙您的,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进度,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了,等会我好了再过来找你。”
李嫂子点点头,继续收割,越走越远。收割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了。
景画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胸口的起伏也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让自己整个人都伸展开来。脚搭到稻谷堆上还能感受到稻子浪的热度。景画随手拿起一个谷穗,学着李嫂子的样子慢慢剥开,那一粒粒白的晃眼的饱满大米,光是看着都感觉好像吃了一顿满汉全席一样的满足。
景画又挪了一下自己脚的位置,原主虽然才18,但是柔韧性似乎不佳。景画以前经常练瑜伽,上身与腿呈90度直角在地上伸直双腿坐一两个小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穿上原主这副皮囊以后,身体状况也成了原主的,才坐了几分钟便觉得腿上的筋快要抽了,于是她蜷缩起双腿,找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坐姿,脚不小心触到水稻,就听到“刷”一声。
景画心下疑惑,感觉那声音有点不太对劲。碰个稻田发出声音很正常,但她每碰一次都觉得声音时间长的有点儿不太像水稻碰撞发出来的,仿佛有着几秒钟的尾音,甚至音调还有转换的感觉。
为了确认一下,她又用手拨弄了一下稻穗,声音确实短促,就跟风吹稻田的声音是一致的,脚的那个位置到底是怎么了呢?这块儿的水稻还没有收割,一簇一簇的,长得很好。
景画觉得有点儿奇怪,又用脚蹬了蹬那处麦田,果然,声音跟手边的这些稻穗的声音是不一样的。糟了,这根本就不是稻田应该发出来的声音!
景画慌忙的站了起来,拨开重重的稻草,眼前的景象让她几近失声。就在这稻田后面有一大坨青绿色的东西在动,乍一眼望上去,像是一块青色的巨石吸附在地面上,再看看,又像是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龟壳。仔细辨认能看到它其实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条又一条的青绿色的蛇!
上百条蛇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有的蛇很小很细,就像一只泥鳅,而有的蛇腰深的粗细能抵得上景画的手臂。
景画看清楚以后只觉得胸中作呕,一阵难言的恶心感如海浪般一个猛扎子打过来,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2章
再次醒来,景画已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她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感觉有点神经痛。回忆刚才看到成千上百只蛇水乳交融的在一起的场景,心中忍不住再一次的犯恶心。
可能大家都去生产队忙活了吧,屋子里头没有人,景画看看纸糊的窗户,看到外面似乎天色很亮。她下床打开门走出去。这一下不得了,她才发现原来外面的光亮并不是自然光发出的光亮,而是大火发出的光亮!
着火的地点离几家有一段距离,但是那火的光亮竟然能照的黑夜如同白天,可见火势很大,该不会是哪家着火了吧?所以这么晚了家里也没有人,想必大家都赶着去救火了吧。景画准备带个桶也过去出一份力。
听见动静的文香玲忙从后院跑了过来:“三弟妹!你醒了?!”
一家人全都出去了,文香玲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景画,家里又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于是她一边在后院忙活,一边不时的跑去看看景画,听到景画醒来有动静便忙奔过来。留她一个人在家,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的,毕竟二十四小时前,她还在饭桌上说她是祸害精。虽然事实她已经认识到,但是那些场景却还是让文香玲非常的尴尬。
但是文香玲也是个明白人,现在知道了,看见事情的缘由又想到景画之前,的确是实心实意的为自己好,心里面也有点惭愧。
景画倒是完全不尴尬,她心里还有点感谢这位二嫂,让她初出茅庐就栽个跟头。以后对人对事都会心存防范。二嫂子性格是属于嘴上得理不饶人,但是起码光明爽亮的,作为季家人,杏娘选媳妇的眼光不错,人的性格变化万千,心好才能过好日子,文香玲就是心好,肯认错,但性格真不讨喜,又偏激又莽撞,说话咄咄逼人,对看不惯的人和事,不喜欢给人留有余地。
景画说:“二嫂,我看那边着火了,咱们赶紧去救火啊。”
文香玲说:“弟妹,你先别急着出去。但是这件事儿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别看那熊熊烈火在那烧着,其实啊,是有人看着的。你今天下午被吓的晕过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二嫂我没事,你快告诉我,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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