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去做。
砍柴,挑水,打地,洗衣。只要小姐吩咐。”
宁子珩说,李婆子这样的像只狼。
还是养在身边,慢慢驯化的好。
若是放出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反咬她一口。
穆臻可没宁子珩那样把狼驯化成家犬的自信。她只需要确定李婆子不能再咬她就好。
“即如此,妈妈便去灶房帮厨劈柴吧。”
李婆子面如死灰。
她甚至想不通,明明昨天之前,她还是管事妈妈。
庄子里的人见到她,无不巴结奉承。
才一天,她竟然便被夺了权。
往日那些巴结她的婆子丫头们,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
她们反而为了那每月多的几钱银子一个个欢天喜地的。
恨不得把穆臻主仆捧到天上去……
明明是她算计穆臻,怎么到了最后,穆臻毫发无损,而她,不仅被夺了权,还被发派到灶房劈柴。
东跨院。
宁十宁子初一板一眼的说着小厮探来的消息。
宁子珩听得乐不可支。
“穆家这位嫡小姐倒有些意思……她这一手,简直就是一石……三鸟。即报复了十一,又夺了那婆子的权,还把那婆子贬到灶房劈柴烧火。”
宁十点头。
“确是一招好棋。”
☆、第二十三章 横插一杆
第二十三章横插一杆
宁十没见过穆臻,也无从勾勒出宁子珩口中的“小美人”是何种模样。
不过穆臻做的事,倒确是让宁十有些意外。
这天下间的女子,无非分两种。
一种靠出身,一种靠模样。
出身好的,模样便是平常,也能嫁个显赫夫婿。
出身不佳的,模样漂亮,也能高嫁。
穆臻的出身?
并不算低。
可她被穆家发配这里,可见穆臻在家中并不得宠。
所以穆臻的出身实在有些难以估测。
一个出身不算低,模样出众,还有几分脑子的姑娘……
宁十心里倒真的升起一分好奇之心。
宁子珩兀自笑了一会,然后问宁十。
“我看她那样子,似乎有什么好法子发家致富。我们要不要横插一杠?”
他看的真切,穆臻拿到银票的那一刻,眼睛几乎放光。
这别庄这般僻静荒凉。
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穆臻做为穆家嫡女,却住着这样的房子,穿着云郡丫鬟才穿的粗纱料子。
宁子珩都替她委屈的慌。
宁十挑眉。
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嫌宁家不够乱吗?
“九哥不差钱。”
“……你做什么这么实在。便是你九哥我不差钱,难道还嫌银子咬手不成?
自然是多多益善。”
宁十满心无奈。做为自小和宁子珩一起长大的兄弟。
宁十觉得自己长成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全是宁子珩的错。
宁十一是个惹事精,宁九郎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他这人贯会哄人,做了坏事到长辈面前卖个乖,讨个巧。
长辈们笑骂一声淘气鬼,也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偏要招惹这位穆家小姐。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和穆臻结盟。
“九哥便是整天吃喝玩乐,咱家的银子也足够九哥挥霍几辈子。”
不是他要炫富。
实在是宁子珩这人说风是风,说雨便是雨。
“老十,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想着一辈子吃家里的饭呢。我们要自力更生。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们和穆臻联手……”
“我们”……
这里边可没他宁十什么事。
穆臻,他真的尽力阻止了。
可事情还是不可逆转的发生了。
穆家姑娘,自求多福吧。
穆臻快刀斩乱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把事情解决了。
李婆子去灶上帮厨。
穆臻专门找了个婆子盯着李婆子,每月给两倍月俸……
那婆子欢天喜地的应下了。
以前被李婆子收买过的人,如今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
以前被李婆子欺负过的人,穆臻都如数将先前克扣的银两补齐。
以前穆臻在下人的眼中,只是个无能的小姐。
被管事妈妈抢了权,每天活在自己的小院中自艾自怜。
便连穆臻的生死,下人们也不太在意。
可是如今……
整个别庄,提起小姐二字,人人都露出敬佩的目光。
有长舌的婆子已经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起穆臻的“壮举”。
只半天时间,穆臻已经有了空前绝后的威望。
凤喜如今可是管事大丫头了。
走路似乎都带了风。
不接手不知道,这一接手,才知道以前李婆子安排的事情有多不合理。
和她交好的,差事都闲的很。
不和她同流合污的,她便将脏活累活派给她们。
以前那些享了清福的,这下都落到了凤喜手中。
凤喜自然不会有半分手软。
把诸人差事一一对调。
然后在小丫头泪眼涟涟的感激目光中,挺胸抬头的去向穆臻复命。
凤喜挑了帘子进门,正看到穆臻在数银票。
一张,一张,又一张……
凤喜的眼睛瞬间瞪的圆溜溜的,不必穆臻招呼,已经迈着小碎步扑了上来。
然后二话不说的抢过穆臻手里的银票,宝贝似的搂进怀里。
“……这才半天的功夫,小姐已经花去一百两了。
这银子,奴婢替小姐收着。
若继续放在小姐手中,这一会一百两,一会一百两的。
不出三天,一千两就花光了。”
这可是一千两啊。
凤喜虽然不知道穆臻从哪里弄来的银子。
可是只认银子的凤喜看到银票,觉得比见到她老子还亲。
穆臻笑着看向凤喜。
觉得凤喜若是一直这样生龙活虎的,别说一千两,便是一万两,她也都乖乖交到凤喜手中……
可嘴上去嘀咕。“厉害丫头,也不知道谁是小姐。”
“自然你是小姐,可我是……我如今可是管事的大丫头。府中用度本就该由我来做主。
从今天开始,小姐也要节支开流。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过日子了。”
凤喜不知疲倦的絮叨着。
穆臻便把这声音当成催眠曲。
片刻功夫便去会周公了。
梦里,她再一次回到了前世身死前那一刻。
此时,她置身一处崖顶。
面前便是云郡人口中的谪仙公子云霁。
“你无意害穆家,穆家都落了个家破人亡,你若有意加害,穆家上下岂不是尸骨无存。云霁,穆家如今只有我一人了……你要的方子,此时便在我手中。”穆臻缓缓从袖子中掏出几张发黄的纸张,隐约可见纸张上写满了字。云霁目光一凝,下一刻,穆臻手掌大张,冷风呼啸而过。
几张泛黄的纸被风呼啦一声吹上天,便在云霁略微惊疑的目光中,被冷风卷着很快消失在视野中。云霁怕是从小到大,都未曾经历过这等……煮熟的鸭子瞬间飞了这种事吧,有那么一瞬,穆臻似乎从云霁脸上看出吃惊的神情来,天知道他和云霁也算是少年相识,云霁曾是她未婚夫婿。只是后来出了桩丑事,云家为了保全穆家的脸面,云家长子云霁不得不改娶穆家大小姐。
云家退亲,后又提亲偏又选在一日。
直到那时,穆臻心中云家这位长子还是光风霁月的翩然佳公子。
彼时,她竟还对云霁抱着满腔爱意,甚至觉得能嫁到云家做个侧室也是好的。每每想到那时自己的蠢样子,穆臻都要骂自己几句有眼无珠。
“阿臻,你这样做,是把你自己逼上了死路。”
☆、第二十四章 罪魁祸首
第二十四章罪魁祸首
穆臻回神时,发现云霁看她的眼神竟然还像往昔那般。
带着股爱怜,带着几分宠溺,似乎她只是个胡闹的小姑娘,偶然发一发小姐脾气。
穆臻笑了:“左右逃不出个死字,我宁愿毁了方子,也好过落入你手。”突然起了股邪风,卷起了穆臻的大氅。
大风几乎瞬间便将穆臻拉扯到崖边。
穆臻一惊,身子微微前倾,这才堪堪让自己立稳。
冷风卷着崖顶的落雪,兜头盖脸的将穆臻勾勒成了一个雪美人。
“小心。”云霁身边突然多出三个人来,也不知道这三人是刚到的,还是一早置身队尾。
此时露面,又有何目的?
这三人穆臻也认识。云郡有四杰,正是云郡四大家族的嫡子。
这四人各有千秋,脾性各不相同,不过清一色的好皮相。
穆臻和这三人,勉强称得上泛泛之交。
让穆臻意外的是,刚才那声小心,却是向来温吞的梅家嫡子梅殊所喊。
云霁侧身,对三人微微颔首。
“云兄这是做什么?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而且还和云兄有段旧情,怎么把人逼到这地方来了?”
四人中,年纪居末的宁子珩十分不正经的上下打量穆臻,而后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云霁缓缓摇摇头。
“子珩实在高看为兄了,这地方……是阿臻自己选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人并非受他所迫。
“穆家姑娘,你们穆家好歹也算是书香世家,做什么掺和这种事,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实在是让人唏嘘。事已至此,你索性便把一切交出来,也好让云兄替你善后。”
宁子珩一脸坏笑的当起了和事老,穆臻面无表情的瞪向他,宁子珩回以淡笑。
他模样生的很出挑,高高瘦瘦,是个谦谦君子模样,却偏生了双桃花眼,那眼睛一眯,似乎便有个坏主意冒出来。此时他开口,自然不会是善意……
“事已至此,穆家死的死,亡的亡,几十口人赴了黄泉,这时候一句轻描淡写的交出云家想要的,让云家善后……宁子珩,我看着真的有那么蠢?”
“话不能这样说,又不是云兄派人杀光你们穆家的。
我倒觉得若不是云兄一路相护,穆小姐还逃不出这么远。人要知恩图报,云兄可是先后两次救了小姐的命。以身相许便不必了,以穆小姐嫡出的身份,自是不能当个妾室。
再说姐妹共侍一夫,也当真不雅了些,传出去有损云家的盛名。
不如,小姐便跟了我吧。我虽然爱沾花惹草了些,可家中还没有正室……八抬大轿迎娶是不能了,弄顶青衣小轿抬进门,我宁家还是能给的。”
“子珩。”
刚才开口提醒穆臻小心的梅殊脸上露出不虞之色。
“二哥急什么?难不成大哥不稀罕的,二哥倒当成了宝?”宁子珩笑着问梅殊。
只是细看之下,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阿珩,休得口无遮拦。”这次开口的换成了云霁。
穆臻冷眼看着几人,云霁强忍怒意,面色如常。梅殊一脸淡漠,事不关已。
一旁还有那面色平静,目空无尘的夏家公子;满目算计,不怀好意的宁子珩。
便在此时,有人策马由远及近。穆臻闻声而望,整个人突然一僵。
策马之人是云家的黑衣护卫,那护卫怀里裹着个孩子。
是雨泽。
护卫手中还拎着条绳子,就像拉牲口一样,用力一拉。穆臻便看到洪锦辰被拉的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小姐。”洪锦辰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踉跄着跪在雪地上。“小姐,属下无能。”
事已至此,穆臻反倒镇静下来,总不会再坏了。“锦辰,不是你的错。”“小姐……”
洪锦辰堂堂七尺男儿,眼睛竟然泛了红。
“阿臻,你选了这条路,必定有原因,我便派了护卫去追,果然便见到了穆小公子。”
云霁柔声解释道,似乎他将穆臻以命相护的幼弟抓来,当真是为了让穆臻姐弟相聚似的。
穆臻望着眼前的一切……昏睡在护卫怀里的幼弟,一身狼狈染血的护卫,还有面前咄咄逼人的云家长子。
“云霁,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与你相识。
若是有来生……便是死,我也绝不会踏上云家的马车。”
穆臻这辈子心殇的苦难,都是从被云霁救下开始的。如果她早知道上了云家的马车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死在匪人手中。
那样,便不会连累穆家。
不会累得穆氏家破人亡,不会让幼弟小小年纪便失了父母。
穆家,更不会败于她手。“云霁,我死,雨泽生。”
穆臻这话说完,跪在地上的洪锦辰突然窜起,他唤着小姐,嘶哑的声音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他却只碰到了穆臻的衣角。
眼睁睁看着穆臻绝然的一纵而下。
“穆臻……”穆臻最后听到的便是一声几乎撕心裂肺的呼唤,她却已经辩不清出自谁之口。
穆臻好像做了场梦,又好像不是。昏昏沉沉间,她觉得周身一股冷意袭来。
她徐徐眼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今昔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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