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看来,放眼云郡,模样强过穆臻的也寥寥无几。
他想到穆臻别有居心,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穆臻开口只要银子。
宁子珩本来兴趣乏乏。
如今倒真的生出几分兴致来。
“一千两……你看我是不是长的就像人傻钱多的模样?”
穆臻其实有些后悔。她不应该狮子大开口的。
她是怕数目说少了,宁子珩反倒没兴趣和她继续谈。
她满天要价,他倒从善如流的坐地还钱。
哪里像个公子哥,倒像个市井小民。
“想必宁十一平时没少给九公子惹麻烦。哪件麻烦处理起来,怕是也不止一千两。”
“……我可以转头向他父亲讨要。”
“这一千两,你也可以向他父亲讨要。这样说来,九公子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与虎谋皮啊。真的与虎谋皮。
可穆臻实在没有法子可想了。
能想的她都想过了。
不管她心里有多少赚银子的法子。
可没本钱也是空欢喜。
宁子珩出来的时机刚刚好。
所谓富贵险中求,她也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本公子不差钱。”宁子珩眸子沉了沉,似乎认为穆臻的话对他来说是个侮辱。
穆臻心道真难伺候。
也不知道将来娶谁当媳妇儿……
谁嫁了他,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是,是,天下谁人不知云郡宁家。”
“你这话还算中听。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我们明天午后动身。在此之前,把事情办妥。”
宁子珩说完,也没有追问穆臻打算怎么安排。
站起身形,一脸嫌弃的掸了掸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对穆臻坚起一根指头。
一千两。
穆臻赶忙笑着点头。
随后宁子珩毫不迟疑的迈步便走。
穆臻这才觉得两腿发软,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好歹算有个好开始。
其实不必去查。
穆臻便知道是谁害她。
王婆子最近安份的很。
反倒是李婆子,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
李婆子找上了宁十一,倒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穆臻回到院子,隔着门便听到凤喜的嘟囔声透着窗棂传出来。
果然,宁十一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在,凤喜安全无忧。
穆臻叫醒了凤喜,凤喜揉着眼睛,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自家小姐这抽的哪门子疯。
当听穆臻说听到李婆子和外人一起谋算穆臻时。
凤喜一脸恨不得冲上去抓花李婆子的神情。
“坏东西,小姐对她那么好,明知道她贪了那么多月用银子。
小姐还赏她银锭子。她非便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联合外人害小姐。
小姐,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李婆子。”
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活剐了她都不解恨。
这几年,因为自家小姐性子温婉,不喜争。
那李婆子没少欺负她们主仆……
如今小姐终于不再任人欺凌了,怎能容那李婆子继续猖狂。
穆臻要的便是凤喜这句话。
她把凤喜招到近前,如此这般那般吩咐一番。
凤喜连连点头。
最后看穆臻的眼神都有些发愣。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了……
不过这样才好,等回到穆家后才不会受欺负。
“小姐放心,奴婢这便去办。”
凤喜趁着夜色出门去找洪锦辰了……
穆臻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折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如今成败,在此一举了。
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
外院响起了喧嚣声。
凤喜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
喘着粗心向穆臻禀报。
“小姐,办成了。”
穆臻点点头,这才觉得全身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时辰还早,快去睡一觉。”
凤喜眨了眨眼睛。
“小姐不去看热闹吗?”此时外院热闹极了。
院中丫头小厮都闻声而至。
还有东跨院住的客人……
这庄子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穆臻摇摇头。
“那等腌臜事。不看也罢……”
“说的也是。小姐不过各送了一封信。那李婆子还有那个男子便当真……
小辰子说,若心中没有贪念,便不会中计。
所以这事不怪小姐。
小姐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凤喜竟然在安慰穆臻。
穆臻觉得有些好笑。
“……最后一句是谁说的?”
“啊?这小姐也能听的出。是那位九公子……小姐,那位九公子让奴婢给小姐带句话。
他让奴婢告诉小姐。
他答应的事,不会失信。”
凤喜很好奇穆臻和那位九公子有什么约定。
不过看样子自家小姐是打算说的。
穆臻确实没打算开口。
她对凤喜笑笑,然后起身回了内室。
凤喜摸了摸脑袋。
觉得自己胃口被吊起来,可小姐却坏心的把美食摆在她眼前,却死活不让她吃。
不过李婆子这叫恶有恶报。
想到李婆子今晚不仅颜面尽失,怕是还要落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凤喜就觉得痛快。
小姐让她睡觉,她便去睡觉好了。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那李婆子这次便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翌日。
一早,凤喜便一脸神秘的凑到穆臻身边。
“小姐,你猜昨晚最终如何?”
“怕是那位宁家公子把李婆子打的不轻吧。”
凤喜用一幅震惊的神情看向穆臻。
“小姐怎么猜到的?”
“那宁公子好歹也算是风~流倜傥,被李婆子所骗。他不杀了李婆子,已经算是李婆子走运了。”
“小姐猜的不错。那人确是抢了护卫的刀,若不是有一位斯文公子拦着。
那李婆子小命便真的不保了。
那人虽然没能杀了李婆子。
可也一刀削了李婆子的头发。如今的李婆子……
像只秃头母鸡……”
☆、第二十章 敌友难分
第二十章敌友难分
宁家一行本打算早起动身的。
可宁子珊出了事,行程自然被耽搁下来。
宁子珩这个宁家嫡子,自然要出面处理。
于是他很是郑重的请出了穆臻。
两个主事者在花厅议事。
屏退了丫头婆子,宁子珩看向穆臻的眼神阴晴不定。
这姑娘行事……
真的出乎宁子珩意料。
本以为不过是弄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让宁十一丢丢面子。
对于那一千两的赌注,想必穆臻不顾身份的开口,也实在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至于内里的隐情,宁子珩没兴趣。
反正一千两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
给便给了。全当是日行一善了。
穆臻那杯茶虽然糟糕了些,可劳她亲身动手,也算是辛苦了。
可穆臻闹的这动静……
宁子珩将银票轻轻放到长案上。“……物有所值。”
“银货两讫。”穆臻小脸挂笑。
二人谈完买卖,宁子珩原该起身告辞。
可他实在好奇穆臻如何想出那等法子。
她一个小姑娘,便是被婆子欺负狠了,也不该下那等狠手啊。
这让那个李婆子如何苟活于世?
宁子珩倒不是同情那个歹毒婆子。
只是觉得穆臻这个年纪,本该天真娇俏。
可她却毫不避讳的出面和他谈生意。
而且当真是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连素来行事不羁,被云郡百姓称为‘祸害’的他也自叹不如。
“穆家数代行事,济世救人。可你却这般……”
“我如何?心思歹毒吗?”穆臻有了银子,心里很是喜悦。
想着一千两应该能买下半片山头了。
所以对于宁子珩如何看待她,压根不在意。
她又没打算和宁子珩打交道,这次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你一个养在后宅的小姑娘,怎么能想到那样一个法子……”
“明明是他们先那般算计我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样的事,若是换成你,怕是下手会更狠的。”
宁子珩也不是什么好人。
云郡四杰中。
宁子珩这名声……
若不是仗着宁家财大气粗,怕是要遗臭万年。
“我和你不同。我是男人,理该快意恩仇。
你一个小姑娘,该在后院描红绣花。
你这性子,还是收敛些的好。”
宁子珩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善良过。
这样谆谆教诲一个姑娘行事。
而且这穆臻和他非亲非故。
愣是要往一起扯,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从宁子珩口中听到这般规劝的话,穆臻不由得抬目望了望天。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难道一世不见……
这话说的委实老气横秋了些,穆臻心想。
难道重活一次,宁子珩改头换成了不成!
“九公子教训的是。如果能在后院描红绣花,谁又愿意抛头露面这般行事。
你也看到了,这别庄地处偏僻。
离云郡足足百余里路程。家里每季虽会送用度过来。
可却送不到我手中,我不自己想些法子,便是饿死在这里,家中也无人知道。”
她竟然会和宁子珩说起这些。
穆臻觉得一定是昨晚觉睡的少了些。
所以脑子还犯迷糊呢。
“堂堂穆家小姐,何以至此……”
宁子珩的人生中,很少发出这样纯善意的感慨。
说来也奇怪,这个穆家小姑娘,倒真的挺和他的眼缘。
“……嫡出又如何?相士一句‘祸连阖族’。便足够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了。”
“祸连阖族?”
宁子珩没想到穆臻这么容易便将内情相告。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我十岁时,府上来了个相士。我有个庶出的长姐……那相士送了我们姐妹二人两个批语。
我的是‘祸连阖族……’
她的则是‘金尊玉贵……’”
可想而知,那之后她的处境如何艰难。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
她如今手中有了这一千两。
虽然不敢说‘衣锦还乡’可一定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形如丧家之犬。
“哪里来的坑蒙拐骗相士。然后呢?你家中长辈便真的信了?”
天下还有这等事?
宁子珩觉得简直是哗天下之大谬。
他虽不会相面看相。
可也看的出穆臻这模样生的极好。
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个灾星的面相。
“他说了几桩旧事,确是件件相和。他还说我若继续留在家中,家中长辈了定有血光之灾。”
迷信的人最怕听到这些。
生怕这血光之灾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那些叔叔伯伯天天登门。
求祖父不要因小失大。
这个小,自然便是她。
最终,她被匆忙送来这里。
“世人都说穆家老爷子和穆大爷最是和气。心善的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看来世人眼睛皆瞎。”
便因为相士一句话。
把好好的嫡女送来这里。
倒把那个庶出的当成宝贝似的养在家中。
这样本末倒置之事,说出去实在是桩笑柄。
“……我前几天收到家书。待我生辰过后,便会接我回府。”
“他们定然没安好心。”宁子珩冷笑着道。
穆臻笑了笑。
她上辈子都没机会和宁子珩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
记忆中,每次见到宁子珩,他都一脸煞气。
穆臻从未看过他这般和颜悦色的神情。
倒真的挺有贵族公子气势的。那双桃花眼尤其显得勾人。
也难怪上辈子他名声极差,却还有无数姑娘投怀送抱。
话题到此,再说下去就委实有些太过了。
可是穆臻最终还是开了口。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满腹委屈,还因为宁子珩脸上那同仇敌忾的神情。
以至她突然便想将心事找人分担。
“……似乎是长姐穆欣遇到了麻烦。”
至于遇到什么麻烦,不必穆臻多说,宁子珩也能想到。
“你那长姐被穆家当成珍宝,怕是想要待价而沽。
对方怕是有些势力,穆家推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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