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院的贾赦可是美哉的看了一出好戏,这二房平日里最得脸了,尤其是在元春封妃又诞下皇子之后,眼见就有取而代之的势头,没想到啊,没想到,那老太婆的金孙竟然出了这种事,贾赦以前觉得宝玉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现在改观了,他这侄子真是一顶一的妙人啊!
贾赦自来在风月场中混惯了,想到宝玉以后不能人道,瞧着他模样不错,到是也可以用用。这赦老爷越想越觉得解气,每日里做梦都是笑着的。
王熙凤到是没那么开心,探春被赐婚和亲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都是贾府里的孩子,王熙凤不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巧姐是凤姐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了。探春虽然嫁得远了,好歹有个皇家的名头,是嫁过去当王妃的。
这荣国府渐渐败落下来,若上面有个什么想法,今后随意也把巧姐嫁了远处,起码还得活命,若是女眷被冲入官妓,或是卖入贱籍,那她的巧姐该如何是好啊?
可怜凤姐不过二十余岁,就好似历经了世事沧桑,她好歹还在富贵荣华中长了这么几年,就算去了,也没什么憾事,可是巧姐才多少岁?王熙凤越想越心凉,年纪轻轻就添了好些白发。
袭人和坠儿既然有孕,这府里必然是小心照料着的,单独辟了个院子让她们住着,毕竟这两肚子里的是贾宝玉的骨血,为了稳妥起见,王夫人亲自经手此事,饮食用具一律要仔细察验,生怕有个什么不好,害了她的孙儿。
凤姐看着自己的婶娘每日里在那院子里进进出出,得意的笑了。王夫人去看这俩有了身子的婢女倒是比去给老太太请安还勤快些,凤姐倒是像瞧瞧这两个丫头能生出什么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袭人和坠儿的肚子慢慢显了怀,天气渐渐热了,荣国府和保龄候府也各自忙开了,开始操办贾宝玉和史湘云的婚事。在邀请宾客时犯了难,提起黛玉,贾母是不想见这个外孙女的,若不是黛玉多事,乖乖听了她的安排嫁入府中,荣国府里也不会有这些事,宝玉也不必遭这么多的罪,可是若不请黛玉,黛玉与贾府的亲缘摆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何况黛玉如今的身份不必以往了。
王夫人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让先生写了林家的帖子,黛玉接到帖子看都没看一眼,让姨娘到库房里随便挑个玩意儿,到了日子记得提醒她,便又接着画自己的花鸟去了。
安乐王那日托人送了只五彩的鹦鹉过来,黛玉见这鸟儿有趣,就留了下来,照着样子画上几笔。
“黛玉、黛玉、黛玉……”那鹦鹉脚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铁链,在爬架上爬上爬下,嘴里不住的唤着黛玉二字。
“你这雀儿,再吵就让厨娘把你红烧了吃!”黛玉被这鹦鹉叫得心烦,用手里的狼毫在鹦鹉脑袋上点了一下,那鹦鹉头上就黑了一块,以为黛玉在逗它玩耍,越发起劲的叫起来。
“黛玉、黛玉、黛玉、黛玉……”
探春的婚事催的急,她这做妹妹的,倒是先宝玉这个兄长一步成婚了,因为拜在了南安太妃膝下做义女,探春需在南安太妃府上发嫁,南安太妃特地请了黛玉来作陪。
“听母亲说你为我的嫁妆操了不少心,倒是多谢你了。”探春说到,神情看不出悲喜。
“倒也没操多少心,份例都摆在那里,不过是盯着点,莫要给人钻了空子,以次充好罢了,你这一去却不知前路如何,今生是否还有那个机缘再见,全只当临别之时,折柳之赠了。”
黛玉如实说到,她并不想安慰探春如今已是郡主云云,黛玉读过不少方志,爪哇之国,多是海岛,常有暴雨大风,多有水患,夏季炎热不说,民智未开,缺医少药,若是个好去处,今上也不会让这些公卿之女顶包了。
“我如今远远去了,离了那里,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也不必如此,这都是命罢了,好歹我去了之后是正宫妃子,这倒是比那些陪嫁要好上不少。”探春勉强笑道。
“原想着还可以等到你成婚那时,瞧瞧你的婚事是何等的热闹隆重,不想倒是没这个机会了。”
探春从京城发嫁,要远赴南洋,漂洋过海才能到爪哇过,为了避过信风之期,只能将这出嫁的时间往前提,若是此行顺利,来年五月份便可到达爪哇。
黛玉看着探春勉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不忍,但是荣国府的结局并不好,探春拜了南安太妃,远嫁而去,算是为国尽忠,今后荣国府里再有什么,也牵连不到她,想到这里,黛玉也只能搜肠刮肚找些话安慰她。
荣国府里张灯结彩,帷幔都换成了鲜艳得大红色,整个府里一片猩红,宝玉经过这么些日子的调养,好歹不像之前那么形销骨立,今日再穿了喜服,气色瞧着比往日好了不少。
荣国府就算败落,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的婚事,场面还是要摆出来的。王夫人满心想着把这婚事办得漂漂亮亮,让那些人瞧瞧宝玉还能娶媳妇,并不是向他们说的那样废了。
王夫人还计划着以后袭人和坠儿生了孩子,就记在史湘云名下,假充是湘云所出,更能堵那些人的嘴了!
这样的事只要做得干净,就能成事,瞧瞧大房那边不就是如此吗?这么些年了,谁又知道呢?王夫人很想求教一下贾母,当年是如何做到的,可惜她这媳妇不敢在贾母跟前提这一茬,也只能暂且按捺心思,先把宝玉的婚事办了再说。
贾宝玉连着伤了这么几次,加之他先时在房中,不知足厌寻欢作乐。就算贾府有人参肉桂养着他,也添补不了多少,加之宝玉向来娇弱,又不爱骑射,许久不能骑马的贾宝玉才踩着马凳勉力跨上马背,就觉得头晕,抱着马脖子不敢撒手,那样子畏畏缩缩,哪里有半分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最后贾宝玉妥协了,就算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骑这匹高头大马的!
眼看着就要误了吉时,下人们只好去马厩里拉了那匹宝玉常骑的矮脚马,系了朵红花拉了出来。
贾宝玉如临大敌般坐在马背上,这马矮矮小小的,就算平民家里若是有些银钱,就算是租借也会找高头大马的,一时间看热闹的人私下就讥笑起来,原来男人没了那东西,胆子也就没了啊!
薛蟠和贾宝玉玩得很好,这次宝玉的婚事他自然要来凑热闹,想到先时大家常在一处,薛蟠也就好心和宝玉一起去迎亲。
走到半道,但见路上散了一地的鸡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摔倒在旁。迎亲的队伍就被拦了路,打头几个吹吹打打的踩了蛋液,一滑就摔倒了几个,这一阵骚乱还险些惊了宝玉的马。
贾宝玉现在没了胆子,也不敢下马,牵马的小厮连忙拉住缰绳让宝玉别慌,薛蟠这个暴脾气早就冲上前去一看究竟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等贾宝玉回了些神,打头那几个迎亲的已是叫嚷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谁打死了谁,我觉得你们猜不到哒,哈哈哈哈哈
第108章 生悲
一百零七、生悲
要说这贾宝玉也真够倒霉, 大喜的日子偏偏被人拦了道不说, 还发生了命案。不过宝玉还是按时娶到了老婆, 这都要归功于王夫人的陪房周瑞。
这陪房晓得宝玉的大事误不得,连忙出手就狠锤了那几个嚷嚷的小厮。
“混账东西瞎了眼!!哪里死人了, 还不快抬了请大夫去!”周瑞一面遮掩着此事, 大声说道并没有死人, 一面让队伍赶紧绕了另一条道往保龄候府去。
“薛大哥,薛大哥哥……”贾宝玉没惦记着保龄候府里待嫁的娇娘, 反是一心还念着薛蟠, 薛蟠那性子, 一言不合就动手, 宝玉担心他闹出事来。
可是这些下人们担心误了正事,早拉着马往另一条路小跑而去, 保龄侯府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史湘云也急着要离了侯府,是以拦新郎官什么的, 不过随意做了样子。
宝玉最后接到了自己的新娘,史湘云和宝玉自小长在一处,宝玉对这个妹妹很是熟悉,今日虽是大喜, 可面上木木呆呆, 保龄候看了心里就不太痛快,感情这小子还摆了脸上,看不上这门亲?
把史湘云送出府后, 保龄候夫人可算送了一口气,单凭史湘云那一张嘴,嫁出去之后肯定少不了说侯府的坏话,可保龄候夫人觉着自己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她是没这个能耐把湘云教好,教导史湘云的重任还是留给贾府里的那几位吧!
贾府里女眷这边已是许多人等着看新娘子,薛蟠既然迎亲,那薛姨妈自然也到了,荣国府还请了卫家人。宝钗先时说有孕,那是三个月后胎相稳固才放出的消息,如今过去了两个来月,粗粗算下来已是有孕四五月了,这样出门也不妨事。
卫夫人想到薛姨妈也会来,倒也带了宝钗过来,让她们母女一叙。薛姨妈见宝钗已然显怀,比之前几日她探望时又丰润了几分,气色也是极好的,心中十分欣慰,于是便与卫夫人一处,一来是叙叙家常,再来就是教导宝钗有孕之人该注意些什么。
黛玉瞧着这乱糟糟的人群,想到自己出嫁那日怕是会比这还忙乱,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席间有些夫人想和黛玉搭话,可是黛玉在她们的印响里十分孤傲清高,就算有这心思,那些夫人也不敢上前来。
无聊至极黛玉便倚着柱子数那支攀上墙的爬山虎长了几片叶,紫鹃一路小跑过来,在黛玉耳畔低语了几句,这消息让惊得黛玉瞪大了眼。
再一看宝钗那边,几乎同一时间,卫夫人和宝钗都栽倒下去,新娘子还没到呢,就出大事了。
虽然此时与黛玉无甚关联,但是与薛宝钗而言,无异于山崩地裂,因为她的夫君卫若兰,被人给打死了,而打死卫若兰的便是薛宝钗的兄长——薛蟠。
黛玉记得卫若兰上辈子就命短,史湘云嫁过去没多久,这卫若兰就一命呜呼了,卫若兰终归是外男,黛玉在荣国府里也只听得史湘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并不晓其间内情,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前世的卫若兰不是薛蟠打死的。
毕竟前世嫁了宝玉的是宝钗,薛家又住的不远,也不必走这一遭迎亲路。
要说这卫若兰,真是应了那一句,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卫若兰比之其他纨绔,还算上进又饱读诗书,今日见了那老妪摔倒,好心搀扶,是以薛蟠挤上前来之时,卫若兰是背对着薛蟠的。
薛蟠不知道这人就是他妹夫,见二人磨磨蹭蹭,心中恼火,冲上前去救给了那年轻人一拳,毕竟薛蟠这人一贯最爱动手,能动手就不会动口的,见卫若兰穿的不怎么华贵,还以为是哪家的书生。
卫若兰也是倒霉,偏生这青石路上撒了不少碎鸡蛋,滑不溜秋,薛蟠又叫薛大傻子,个子大,力道也大,一拳砸下来,卫若兰脚底又滑,整个人往前一扑,脑袋重重的撞在前面那房子的石阶上,登时就没气了。
起先周瑞家的还以为这人是晕了过去,把他翻过身来,薛蟠一看就傻了眼,连忙让人抬了送医,可卫若兰伤到了颅脑,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好在这时宝玉的迎亲队伍已经走远了,倒也没有因此事耽搁,可是这事情终归是盖不住的啊!虽然薛蟠带着自己这妹夫跑了好几家医馆,那些大夫一看都说救不得了,跟着卫若兰的小厮见状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连摸带爬的回去报信。
等到内院的卫夫人和薛宝钗得了信,婆媳二人惊惧之下,都晕厥了过去。
“谁害的卫家二爷!”
贾母问道,居然有人在宝玉大喜的日子生事,可不是在打荣国府的脸吗!若是知道是谁做出这等事,他们荣国府就算不及往日,也不会轻饶了那人去!
“说是、是薛家大爷!”报信的丫头看了薛姨妈一眼,战战兢兢说到。
“你这丫头莫要红口白牙胡乱攀扯,我儿可是卫家的小舅子,今日又是去迎亲的,哪有这等闲心去生事!”
薛姨妈听这丫头一说,立时就变了脸,薛蟠打死了自己的妹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奴婢只是传话的,外面就是这么说的。”那小丫头越说声音越小。这时只见卫家的几个嬷嬷也慌慌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宝钗刚刚转醒,听说是薛蟠打死的人,且不论真假,都吓了她一跳,登时觉得腹痛,捂了肚子直喊疼。
卫夫人还晕着,宝钗又腹痛,新娘子也快到了,众人现下都不知该顾哪一个,一场婚宴最后是以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收场的,保龄侯府和荣国府又在勋贵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而最悲惨的莫过于折损了子嗣的卫家,而且这卫若兰才高中了,再往后有什么造化也未可知,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卫家人如何能接受?更何况打死卫若兰的居然是岳家的薛蟠!
“我就说小门小户的要不得!如今可好,倒是找了个丧门星来!”说话的是卫若兰的小姑,虽然为卫夫人总是念宝钗的好,但是卫若兰的小姑可看不上薛家的门第,若不是有郡主那一层关系,她还真看不上这门亲。
卫夫人早已哭得嗓子都哑了,无力辩驳,早上还恭恭敬敬来请安的儿子说没救没了,这为娘的早已心碎,眼泪都哭干了。
宝钗跪在卫若兰棺材一侧,除了哭,也不敢说话,薛蟠既是打死了人,如今早已被官府拘了,她可说不出为薛蟠求情的话。
“你也莫要跪着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如今给我好生养着,若是争气生个儿子,也算补偿一二,若是这个再没了,我们卫家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卫若兰的小姑虽然泼辣,可如今该顾着什么心中自有计较。
卫夫人如今不想再与宝钗说话,只招了招手,让嬷嬷们带宝钗下去歇着,宝钗又磕了几个头,才被嬷嬷们搀扶着离去。
贾府那边宝玉的婚礼上出了这种事,必定又是宴无好宴的,至于洞房等事,倒也是不能了,故而湘云也未曾察觉宝玉的不妥之处。
薛蟠素日名声就不好,如今更是打死了自己小舅子,旁人不免多言语,可见这娶亲还是要门当户对的,最起码要看看对方家中其他亲眷人品如何。
卫夫人自得了宝钗这个媳妇,倒是常在外人面前念宝钗的好,每每外出赴宴,总是要带了这个娇花软玉的媳妇,以至于先时向薛家求娶而未果的人家都有些眼红,然而今次薛蟠惹出这等事,不免又庆幸还好自家没有娶到这种媳妇,躲过这一劫。
薛姨妈早已六神无主,忙托人找了王子腾想办法,她一面担心儿子因为这人命案子被治罪,一面又记挂着女儿宝钗在那卫家的处境,可薛姨妈也没有那个脸面去卫家求情,更不能去看宝钗。
没过了几日又薛蟠这事非但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是牵出了之前那起人命案子,卫家知晓薛蟠之前居然犯过这等事,更觉得这门亲事糟心,若是早知薛家这么不干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结这门亲!
67/76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