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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水落石出
胡铁花叫人的速度很快, 许是他也明白这事儿耽搁不得。
楚留香、无花他们过来后, 看到的也是同陆小凤他们所看到的情形一样。
“怎么回事？”
楚留香皱着眉头, 盯着床上那具枯骨，问身后的陆小凤。
无花也偏头看着陆小凤, 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一到这里, 就这样了！”
陆小凤苦笑一声，用手指着床上。
楚留香又唤了胡铁花：“老胡, 你之前不是在这儿吗？难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胡铁花脸上浮起羞愧之色, 他低垂下头闷闷地说：“老臭虫, 是我不好, 我中招了，中途昏睡了过去, 才让人摸了空子！”
楚留香也并未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现如今，重中之重的是先要判断出石观音是否还存活于世上。
他上前一步, 先从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一块绣着青竹的手帕，再弯下腰，隔着手帕打开了床上枯骨上覆盖着的衣衫，那具枯骨的全貌就袒露在众人面前。
无花也不禁上前一步, 细细观察了起来。
确认过这是具女子的躯干, 而且还是位生育过的女子。
无花也学着楚留香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可是拿出来之后, 才发现这是小龙女绣给他的帕子，一直被他妥帖地挨着中衣放在自己的胸口。
无花拿出来之后，看着帕子一角绣着几道弯弯扭扭的绿线，依稀倒是可以辨认出绣帕子的人是极力想绣成形的，可奈何功力不到家，徒留几道弯曲的线留在上面，叫人完全看不出这是何物。
无花看见这个帕子，嘴角不由得弯了一下，这条帕子可不能有任何损失的，无花急忙又把它塞回自己的怀中。
塞好手帕之后，无花微微仰头左右找着什么。
终于，他的视线凝在某一处，嘴角的笑意也隐了下去，眼神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楚兄，你看！”
无花指着自己眼神所到的地方，嘴里唤着楚留香。
刚刚捻起一小撮不明的粉末的楚留香，在听到无花唤他，就直起了身子，顺着无花指向的方向看去。
入眼的是一面华美的西洋那边传来的镜子，只不过，可惜的是，这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镜子此时已经四分五裂，镜面上那根银簪怕就是毁了这价值连城的镜子的罪魁祸首吧！
不过，奇怪的是，好端端的为何要毁了这面镜子？
楚留香走近了点，观察起了这面镜子。
镜子其余的地方还是能够很清晰地倒映出人的影像，楚留香这会儿连他自己脸上因为吹多了沙漠上的风而干起的一些小皮屑都能看的十分清楚。
楚留香盯着镜子，从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那张床，那具枯骨，而且那具枯骨的头颅的方向也是扭向这面镜子所在的方位的。
楚留香心中的疑惑倍增，而无花也来到了这面镜子前，他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根银簪，使上了几分力，将深入到镜子后面的木头中两三分的簪子拔了出来。
拔掉簪子之后，原本四分五裂的镜子立马闻声掉落了下来，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下子可算得上是碎成渣了！
围观的陆小凤看着那几片镜子落了下来，碎成更小的一块一块，心下有些可惜！
无花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碎渣，良久之后，才开口了。只不过，他的声音极为干涩，以至于那几个字都不能顺畅地说出口来。
“我......，想，我，可能能，确定，床上的，是不是石观音了！”
无花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格外的流畅，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楚留香刚刚一直盯着他脚旁的碎渣，思索着，在无花说话之前，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他反应不及。但是，到底心下留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记。
不过，还没等到无花开口，门口有人鱼贯而入。
人差不多挤满了整间屋子，曲无容赫然在其中。只见她施施然走上前来，开口询问， ：“楚公子，无花公子发生，可是石观音出事了？你们这般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楚留香点点头：“是的，你看！”
说完，他指向床的方向。
曲无容顺着楚留香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待到看见床上那具枯骨的时候，她的眉头狠狠一皱。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那是，石观音？”
楚留香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曲无容也没想着得到答案，她已经移步走向床边去查看情况了。
当看到那具枯骨时，曲无容的眉头皱得更紧，虽说她算得上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了解石观音的人了，可是面对这样一具什么都没剩下的白骨，她也不好妄下定论的。
曲无容还在细细辨认中的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形羸弱，始终低垂着头的女子来。
“那是石观音！”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平的丝毫没有起伏。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旁炸响，震得人头晕脑胀，耳旁一直嗡嗡作响。
待到反应过来后，先开口的是曲无容，她是认识那个女子的：“宛如，你怎么会知道那是石观音呢？”
那名为宛如的女子，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一直低垂这的头上面是一张秀美的面容，但是此时此刻在挂在那张脸上的是一抹让人看了极为毛骨悚然的笑容，这样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如此一张弱柳扶风一般的美人的脸上，众人只觉得极为诡异。
“石观音，是我杀的！”
那双丝毫没有血色的樱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眼，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说完，宛如就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石观音那老妇，想不到吧，她竟然会死在我手里，死在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手里！”
发泄过后，宛如的情绪看上去稳定一些了，她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们猜，我这仅有一点点内力的人是怎么杀死石观音的！”说完，她还伸出食指在自己惨白毫无血色点了几下。
若是寻常女子来做这个动作，外人只会赞叹一声：好一个娇俏的姑娘！
但是，这个动作放到此时此刻的宛如身上，再配上她脸上那副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的神情，让人汗毛倒立，由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子害怕之意。
这女子，已经疯了！
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声。
楚留香看见宛如这般模样，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不过，他还在等，就如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都在等宛如自己说出来，她究竟是怎么杀死石观音的。
宛如刚刚虽说是让他们猜，但是她也没有给他们去猜测的机会，而是自言自语地将这些足以在整个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的话说了出来。
“她啊，她竟然会因为我把银簪掷到了镜子上，镜子四分五裂后，她看见镜子的模样，惊吼一声，居然化成了一把灰，只留下了一具白骨！”
“可是，我还没能亲手杀了她呢，没能狠狠地折磨她呢，没能报仇呢......”
宛如的声音越来越低，呢喃到最后消失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随后，她又低下了头，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了。
楚留香看见宛如这般样子，眼神一凛，迅速地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果然！
楚留香抬起宛如的头，只见她紧闭着的唇边缓缓流淌出一小股鲜血，那股鲜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最后汇聚到一起，跌落到了宛如的白衣上，绘成了一幅艳丽的红梅图。
宛如的身子也不像刚刚那般有力地站着了，已经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到地上。
楚留香见此，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搀住。
而宛如，看见楚留香后，冲着他绽出了一个极为明媚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还带有一丝解脱的意味在其中。这个笑容还在宛如的脸上没有隐下去的时候，宛如的眼睛就彻底的合上了，身子整个落到了楚留香的怀中。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心底还存有几分动容，他将宛如的尸身缓缓放平，又随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发髻，才站起了身。
此间事情可以算得上是有了一个了结了，倒是可以打算打算回程的事情了。
楚留香想到这个，刚刚紧皱着的眉头不由得松泛了一些。
无花其实在看到镜子碎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底了，但是，当从别人口中确认了这件事之后，他的心里却突然空荡了起来。
这种空，不仅是当得知石观音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永永远远都不能再掺和他的生活的一丝解脱。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于未知的未来的迷茫。
得出了结果，这里的人都作鸟兽状一哄而散，而曲无容却留了下来，她也似乎有话想说。
“其实，石观音的死，应当是天武神经散功之时出了岔子。再加上，她此生最为迷恋她自己，看见镜子四分五裂，而她倒映在镜中的容颜也变得不再完美，所以天武神经发作......”
曲无容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余下的人也都明白。
无花一直沉默不语，但是他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在默认曲无容的结论。
楚留香对天武神经这门功法还有所耳闻，但胡铁花和陆小凤却是从未听说过世上竟还有如此邪门的功法，所以就纷纷去缠着曲无容，要曲无容再多说一点。
楚留香看着活宝似的陆小凤和胡铁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随后，他又转过身，拍了拍无花的肩，以示安慰，才又将握着他的折扇的手背到身后，优哉游哉地离开了这里。
小龙女看着望着石观音的白骨出神的无花，轻轻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无花感觉到手上的动作，微微扭头，看了眼小龙女，才觉得自己的心不那么空，不那么冰冷了。
是啊，我还有龙儿，龙儿还在等着我娶她呢！
想到这里，无花顿时又是干劲十足了，他反握住小龙女的手，转身牵着她打算离开这里。
“走吧，龙儿，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106章 再起波澜
回程倒不似来得时候那般忧心忡忡, 而又万分迫切。
来沙漠的时候, 花了有月余时间。而回去的时候, 却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许是因着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无花自打出了西域, 整个人的精神头就有些不大好了, 整日里人都是恹恹的,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唯独小龙女在身边的时候, 他还会好点。
随行的西门吹雪就有一手无与伦比的医术, 他也曾给无花号过脉, 根据无花的脉象所示, 这乃是他的心病所致，无非是关于石观音罢了！心病还需要自己想开点, 旁人能做的只不过在言语上开导一下而已。
不过, 西门吹雪为了省事，还是给无花开了点安神药, 让他能好好休息一下。
行至晋地的时候，归心似箭的西门吹雪就快马加鞭地赶回自己的万梅山庄了，那里他的娇妻幼子还在等着他。
其余的人也在中途三三两两的散了，楚留香临走前还特地问了宋甜儿：“甜儿, 红袖和蓉蓉她们两个非常想念你, 你不同楚大哥一起回去看看她们两个吗？”
宋甜儿听见这话，有些怔忪。
而一直在她身边的杨过在听见楚留香这话的时候，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直直地盯着宋甜儿，心中忐忑不安。
宋甜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杨过，而杨过也正在一脸殷切地看着她。
宋甜儿看着杨过眼神里面的期盼，她就更说不出想要回去看看的话了，终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面上挂起了甜甜的微笑，回了楚留香：“楚大哥，我暂时先不回去了！”
楚留香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看了宋甜儿一眼，嘴上还像胡铁花一样打趣着说：“果然啊，女大不中留，女生外向啊~唉！！！”
宋甜儿被楚留香这样打趣，忍不住羞红了脸，跺着脚娇嗔：“楚大哥~你干嘛呀！！”
楚留香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告别了：“甜儿，我同你胡大哥就先走一步了，蓉蓉和红袖还在等着我们呢！你要照顾好自己！”
杨过听闻宋甜儿会留在他身边，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在听到楚留香这句话的时候，他挺起胸膛来，就差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向楚留香保证道：“楚大哥，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甜儿的，您就放心地把她交给我就行。”
楚留香听见这话，啐了他一声：“你这小子~行了，言尽于此，我们也该走了！保重，大家！”
说完，楚留香就与胡铁花齐齐翻身上马，策马东去了。
宋甜儿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感伤，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分别的情绪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为了让无花的心情能好点，余下他们几个回京城的则是在回京的一路上，专门挑了沿途有好风景的地方走，为此也不惜绕点远路。
可能是沿途的风景过于优美了一些，开阔了心境，无花的精神与起色都好上了不少，小龙女见此也将自己一直悬着的心逐渐放了回去。
又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了月余，他们才正式抵达了京城。
刚一到京城的城门口时候，就有太平王府的马车过来接了。
因着小龙女坚持要和无花在一起，而宮九一向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对着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真真可谓是捧在了手心上的宝贝。既然，小龙女已经开口了，宮九这个身为兄长的又怎么会不同意呢？即便是小龙女这个要求可能会使他自己不高兴，但是只要自己妹妹开心了，便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无奈之下，宮九只得叹了一口气，点了头，同意带上无花一起回王府。
......
无花已经彻底恢复了，虽说前些时间他的精神不大好，他们几人都猜测他这般多半是与石观音脱不了干系。但是，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与石观音其实并无多大干系，他们二人之间，并无一丝母子之情。
想当初，在沙漠中时，他会开口为石观音求情，无非是不想落下个不好的名声。而且，他也早已经猜到，石观音一旦被缚，难逃一死的！左不过就几句话的事情，他便顺水推舟了一番，全了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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