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一手捏着烟,一手把打火机在桌面磕了磕,冷着脸警告:“放尊重点。”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是中国人。”Oliver耸肩。
渐渐地,清晨的困倦有所舒展。七歪八倒在酒馆里的醉鬼们也苏醒了,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在桌椅之间横冲直撞,有几个注意到了趴在吧台角落的女人,不安分地过来探看。
Lion跳下高脚椅,皮靴勾起凳腿,带过一脚,横在他们面前,把他们和她阻开。
醉鬼们悻悻地望着神情冷峻的Lion,有几个常来这里的,知道这个中国男人性情冷戾,不太好惹,以前他在这里还跟人起过争执,轰轰烈烈地打过一架,便绕开离去了。
“July婆婆起床了吗?”待到他们离开,Lion转脸问Oliver。
Oliver擦拭着玻璃杯,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到雪天,她就起得很早。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Lion微颔首,转身出去三五分钟,捏了串钥匙随后回来。
Oliver看着他手里的钥匙,摸着胡茬,笑得意味深长,从兜里摸出一个避孕套递去:“家乡的味道?”
“Fu-ck Off。(滚远点)”
Lion冷眼觑他,将她打横抱起,打开酒馆深处的一处与民宿链接的暗门,直接踩着楼梯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晚点可能还有。
针对昨天有小天使质疑的几点。我列出一下:
1.男主为什么两年里不联系女主?
回答:后文会解释。希望大家耐心点。每个人都需要缓冲的过程。小说的人物也是有血有肉的。
2.女主是不是来找男主的?
回答:看了这章你就会知道,不是的。只能说,有缘的人自会相逢。
3.男主到底相信不相信女主?
回答:后文会交代。
4.还有之前男主走时和陆时鸢的关系balabala……
我只能说后面都会有合理的解释,请大家耐心一些QAQ
给他们时间敞开心扉好吗,拜托拜托。
第65章 气息 ...
“Lion, 出来了。”
July催促着,进来后, 看到Lion站在床边发呆, 床上躺着昨天来的那个中国女客人。
July到底是不放心Lion和自己的客人独处一室, 又催一声:“走吧?”
刚才Lion来找July拿钥匙, 说那个中国女人在Quiz睡着了, 要带她上楼。
Quiz是这个小镇上人气很高的小酒馆, 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鱼龙混杂;最近附近的村镇上有枪击案发生,嫌犯在逃,镇子上人心惶惶。
Lion说,她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安全。
July理解Lion,也知道Lion虽平日寡言少语, 其实心思纯良。但July出于更深考虑, 还是执意跟他上来, 一直等在门口。
毕竟, 他对于她来说, 是陌生而未知的。
Lion神色一寂, 皮靴沉稳地自木地板上踩过, 逐渐远去。
他的上衣是件鸦黑色皮夹克, 脖子上围着条浅灰色的兔绒围脖,长裤塞在黑色长靴里,更显两条腿笔直修长。
饶是在欧洲国家,在一众高大强壮的欧洲男人中, 他的身材也不算羸弱,反而惹眼。
July想到半年前他初来乍到,精神状态很差,虽有一张皮肤略黄的亚裔面孔,但那时的他却是极其苍白虚弱的,像是一副空壳,被高大的骨架支撑而起。
那时的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这间民宿顶层的阁楼上,几乎不出门。他拒绝与外界交流,几乎只和Vincent说话。
而Vincent每周会带一个叫做Nancy的心理医生去阁楼上待两个小时,为他进行心理疏导。
后来July才听说,他那段时间深受抑郁困扰。
Lion走后,July替中国女人关上房门下来。
早九点,林蔚发现自己居然在房间醒来,非常惊慌。她印象中自己还在Quiz,慌忙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发现衣物完好,重要物品也都在,更感奇怪。
林蔚下来找到July询问是否知道是什么回事,July说:“是Lion送你上去。”
“Lion?”
陌生的名字好像在Benjamin昨天与她交谈的时候提到过,可她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是否有过什么交集。
“是我们小镇的医生。”July解释说,“跟你一样,他也是中国人。”
林蔚便能肯定,Lion是昨天坐在Benjamin车上副驾驶的男人。不过她全程都没和他有过交谈,不知他为什么要送自己上楼。
“Lion是个很善良的孩子。”July大概是怕林蔚心存疑虑,毕竟她昨天歇斯底里地对Benjamin连喊三声“Don’t touch me”,拒绝Benjamin的帮助,戒备之重,给July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July继续说:“最近附近很乱,有枪匪在逃,酒馆也很乱,Lion说你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安全。”
July说着,递给她一罐热牛奶,温柔地说:“喝点吧,还没吃早饭吧?”说着要去里面拿烤玉米片给她。
温热的杯身贴在手心里,林蔚心底暖融融的,戒心稍松。
被July招呼着进到这间小屋子来——当然,这里也是这家民宿的管理室,更是July的家。
July替她拿出玉米片,还有烤面包,问她吃什么。她选了面包,才要打开牛奶,又放回桌面,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在吃药,早晨起来刚吃过,不能喝牛奶。”
“吃药不能喝牛奶吗?”July问。
林蔚微笑:“嗯。”
“听谁说的?”
“以前的……一个医生朋友。”
“我认为,你或许可以和Lion成为朋友。”July笑着说,“你们应该很合得来。他也是医生。上次他感冒吃药,也拒绝了我的牛奶。”
“Lion是什么样的人?”林蔚咬着面包片,漫不经心地问。
“他半年前来这里,他妈妈得了乳腺癌,半年前就去世了。他妈妈以前在Vincent的理疗中心接受治疗——哦,不过不在这里,在几百公里外。后来Vincent把理疗中心转让啦,Vincent和Benjamin,哦,就是昨天送你来的那个金发男人,他是Vincent的儿子,他们三人一起搬来这里。现在Vincent和Lion在镇上的医院当游医,Benjamin是车行的老板。”
July说了一通,指指楼上,“Lion以前也住在这里,他住最上面的阁楼。”
“最顶上还有阁楼吗?”
林蔚只对July刚才的话留了个大概印象,听到阁楼,兴致才被勾起。
“Lion一个月前搬去Vincent那边了。那个阁楼闲置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一个越南老头Oda占啦。Oda和妻子来这个镇子三年了,前段时间Oda和妻子分居,就住在了这里。那个老头脾气古怪,原来是搞临摹画像的,他还临摹过你们中国的画……Lion以前也喜欢呆在阁楼上,不喜欢下楼,Oda也是……”
July絮絮叨叨地说着,林蔚听得心不在焉。不知是否是药物起了作用,她又觉得睡意昏沉,吃过早饭后就上楼睡觉了。
平安夜,整个小镇很热闹,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小孩的欢笑声,还有高跟鞋、皮鞋从木质地板上踩过的声音。
她的时差一直没倒过来,下午三点,她醒来了,一个人上街头吃了点东西。
她不习惯这里的食物,顶得胃里酸胀。
镇上有个明信片博物馆,人文气息浓厚,她早前就做了计划,于是吃过饭后就去那里转了转。
Benjamin没说错,镇子太小了,几乎没有计程车,大多数时候需要依靠步行,不过她很享受一个人在街头走走的感觉,依靠手机地图和询问行人一路找过去。
博物馆不大,与其说是博物馆,不如说就是一间裱满明信片的书房。并不像是这里的建造部门刻意为之,反而像是私人闲暇之余开办。
挂满墙的明信片外罩着玻璃相框,右下角刻着年代数字,印的大多都是盖朗厄尔峡湾的风光地貌。
这里不光有明信片展出,还有一些当地人创造的图画和刺绣等等。
其中一副中国水墨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停在那里,对这里能出现这样风格的作品而感到好奇,蓦地,身后传来一声:“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林蔚骇了一跳。
是个男声,足以让她浑身戒备。她下意识地拉开距离,转头看去,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年纪约五十上下,很瘦,头发花白,亚裔面孔。
她又看到那幅画右下角的署名是Oda。想必,面前这位就是July早上说的那位住在民宿顶层阁楼的仿画手艺人Oda了。
Oda又用中文说:“这是中国郑板桥的画。”
“你会说中文?”林蔚立刻也换了中文,感到很惊奇。
一路旅游而来,她甚少能听到中文了。
“我小时候在中国长大,云南。”Oda说着,背着手欣赏着自己临摹的画作,幽幽地道,“这里懂中文的只有三个人,你,我,还有Lion。”
林蔚不是第一次听到Lion的名字了,没什么可惊讶。Oda见她兴致恹恹,也不跟她说话了,自己走到另一头去。
林蔚在这里转了两圈就离开,路上接到了陈深的电话。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陈深说自己在挪威出差,听说她也在挪威,便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两年里,陈深与他弟弟陈情的关系有所缓和,从原来的公司离开后就入职进了D.H,虽然他表面很不乐意,经常怨声载道,其实林蔚知道,他自己也知道,这不失为最好的和解。
林蔚说:“过完圣诞回去。”
“那里好玩吗?”
“老实说,风景不错,镇子上,也就那样吧。”林蔚笑了笑,问,“你在挪威的哪里?”
“我在首都奥斯陆。正好啊,我也想过去转转。”
林蔚说:“这边可没有什么五星级酒店,你可能住不惯。”
“那你住的哪里?”
“民宿。”
“哦?”陈深质疑着,不过很快打消了疑惑,“那种地方偏僻又闭塞,难怪没有酒店。”
林蔚听他一副嫌弃满满的语气,哑声失笑。
一路走着,已经到了小镇中心。
小镇中心有个很大的喷泉花坛,不过天空中还飘着雪,这样的季节也不可能开放喷泉。
不知何时,周边已经被红色、绿色的彩带和气球包围,张灯结彩的,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立在花坛边,满目皆是喜气洋洋。
是了,今天是平安夜。
陈深说:“那我后天过去一趟吧。”
然后挂掉电话。
林蔚没答应,也没拒绝。不过,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有个熟人总归是好的。两年里,她和陈深已经能以朋友相称。
林蔚走入街边的一家餐馆,选了处靠窗的位置。
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的笑脸和奔腾飞跃的麋鹿,挂着明晃晃的小亮灯,就连餐厅中的服务员也穿着圣诞色系的服装往来,戴着圣诞帽。
一时间,这里的节日氛围被渲染到极点。
时间已近傍晚,鹅毛大雪天,外面行人不止。
林蔚听身后座位的几个本地人聊起了以前会在雪天弹吉他的男人Adam。林蔚此行的目的一半是因为Adam,自然而然地想到Benjamin说Adam已经去世的事情,心生遗憾。
后面的人又说,这个镇子的人们为了纪念他,一到雪天会在喷泉池边上放一把旧吉他,听过他唱歌的人会来献花。
她远眺过去,能依稀看到,喷泉池边果然立着一把旧吉他。
孤单,萧索,与热闹的节日格格不入。
她正盯着窗外出神——
蓦地,视线里晃入一道黑色的影。
男人穿着黑色皮夹克,身形颀长,像是一道黑色霹雳,将迷朦的雪割破。
他微弯下身,在吉他旁放下一束花,一晃之间,被扑面盖来的雪淹过,就不见了。
无影无踪。
只是一瞬,她忽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然而,这样的想法还没在心底盘旋成型,餐馆的服务生端来食物,叫了她几声,把她的思绪扯回。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心底苦笑,怅然着。食物的香气也勾不起她的食欲,随便吃了些后,破天荒地喝了两杯酒就回去了。
近半年来,她多数情况需要药物助眠。喻远航说,这有利于心理康复。她吃了药后睡下,加之酒精作用,她睡得十分安稳。
*
临近午夜,街上还在庆祝平安夜载歌载舞。不多时,自远方传来一两声逼仄的枪响,割破欢欣的氛围,人们都作鸟兽散,街道上很快没人了。
有个从小镇入口一路奔入Quiz的男人火急火燎,让他们赶紧报警,他声称那两个持枪的通缉犯进入小镇了。
酒馆里立马乱成一片。
前些日子在附近的一座镇子上发生了枪击案,两个凶神恶煞的枪匪杀了人在逃中。
当时也是临近午夜,不过那时并不是节日期间,挪威人作息一向早,他们便举着枪挨家挨户地敲门,甚至破窗而入,烧杀抢掠,还在推特上直播他们的反社会恶行。
前几天警察局就发来通知,告诉他们枪匪很可能把目标瞄准了盖朗厄尔,因为前天就有人在公路上被持枪男子打劫,险些被杀。
最近盖朗厄尔的居民们因为此事人心惶惶,一个个都白了脸色,抖若筛糠。
挪威持枪合法,可是外面是亡命之徒,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自然无法与他们抗争。
Oliver打不通报警电话,正疑惑之时,整个酒馆随着外面的街道同时陡然一黑。小镇的电路和通讯都被切断了。
酒馆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Benjamin和Lion刚好从外面进来,才打开门,便立刻没入黑暗中。他们一天都不在镇子里,还在疑惑小镇上发生了什么事,Oliver赶紧招呼他们过来,让他们跟随顾客和住在楼上民宿的人们去负一层的酒窖里避难。
Benjamin刚下酒窖,打电话给父亲Vincent。Vincent还在医院,可是电话拨不出去。他忧心忡忡地问:“你们的电话也打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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