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嘉茂没有回答,只笑了笑, 看向窗外道:“我们到了,先去接孩子吧!”
放学时间的幼儿园门口, 永远热闹非凡。
小美仍在泰国没有回来, 但星辰和大海早就习惯了晚托班的时间, 小美不在就热心地陪其他晚接的小朋友待到最后,多几个人一起玩游戏也开心一点。
丛嘉茂还从没来过他们的幼儿园,于是跟怡江一起到教室去。他英俊儒雅,又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来来往往的小朋友们和年轻妈妈们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在教室门口听到琴声,几个还没被接走的小朋友围着苏喜乐唱歌,他们唱什么,她就弹什么,都是类似《卡路里》这样脍炙人口的流行曲调。
怡江叫了一声星辰他们的名字,歌声才停下来,苏喜乐拎着两个小书包跑出来:“抱歉啊,两个小家伙刚才玩得忘形,这会儿要先去上个厕所再出来。”
她把他们的书包递给怡江,没想到却被另一双男人的手接过去。
丛嘉茂自我介绍道:“你就是苏老师吧?你好,我是星辰和大海的爸爸。”
苏喜乐呆住,愣愣地看着眼前高大隽秀的男人,表情像突然撞见大明星的小粉丝一样,又惊艳又不知所措。
丛嘉茂笑道:“难怪星辰大海乖巧懂事又多才多艺,除了妈妈功不可没之外,原来还有像你这样出色的老师。我之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对孩子的事参与比较少,要谢谢你把他们都教得这么好。”
“啊,不不不,你……你太客气了!孩子妈妈才是最辛苦的,加上他们本来也很聪明可爱,我……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
苏喜乐好不容易回神,却舌头打结,窘得连忙回头去叫星辰和大海。
丛嘉茂风度不减,笑容依旧。
…
丛嘉佑很晚才回到家,转到两个孩子的房间去看了看他们的睡颜,才拖着一身疲累往楼上走。
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怡江住的阁楼。
她在灯光下画画,之前似乎在整理照片,压在最上面没有整理完的几张看得出是在北海道拍的,有札幌的街景和他们追逐玩闹的萤火虫商业街。
不知她又是什么时候去冲印出来的。
笔下浓淡得宜的水彩,她画得很细致用心。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身后把她一抱,吓得她绷直了背,幸亏拿笔的手也被他给握住,不然这幅画都要报废了。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丛嘉佑在她耳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手把着手陪她一起把最后一点颜色晕染好。
“好看。”他丢开画笔,学她的样子把画板拉远一些欣赏,“怎么想起画这个,这么快就开始想念我们那段旅程了?”
“是啊,很想。”不同于他的没羞没臊,她早在他们还没离开北海道的时候就开始缅怀他们那段最快乐的时光。
“那怎么不画大雪里的温泉池?还有两个人啊,这样,还有那样……”
他说着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半拖半抱地把怡江缠到地上,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她已经洗过澡了,保守却宽大的睡衣里仍旧随着她的呼吸散出独属于她的香味。他贪婪地在她耳后吮吸,渐渐又想要更多,手臂缠紧,身体来回轻蹭。
“你怎么每天都不等我?”他低声道,“我想回来跟你一起洗澡的,像在北海道时那样。”
他真后悔当时没让她住他隔壁那个房间,如今被他大哥占了,别说一起鸳鸯浴,他每天下班回来那么晚,跟怡江连亲亲抱抱都要避忌,想想就生气。
当初找怡江和大海回来时,订下三月之期,他还埋怨大哥逃避责任,居然把这个女人丢给他三个月这么久,现在……巴不得他永远待在瑞典的研究中心才好呢!
怡江看他好像很累了,按住他在她身上作乱的手,问 :“这段时间你好像很忙?”
“嗯。”
“接了新的方案吗?”
“也不是,就公司事务上的一些事。”他含糊地带过去,又缠着她道,“真的不陪我洗澡吗?来嘛,陪我洗嘛,我保证不会很大声,不会让你丢脸的。”
怡江拨开他的手:“不要了,我好朋友还没走。”
“骗人,都五天了,我数着呢!”他呼吸热腾腾地凑在她颈边闹她,“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女生每个月那几天,还什么“好朋友”,一点都不好,为了伺候它,他还专门查过资料的,据说女生在此前后**最为强烈,他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呢呢?
反倒看怡江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他也不敢再强求了,捏捏她脸颊:“好吧,那帮我拿换洗的衣服来总可以吧?我到二楼去洗。”
不跟丛嘉茂抢,他可以大胆地跟怡江多腻歪一会儿。
T市春季多雨,他在家穿的衣服都洗干净烘干之后才挂到楼顶去吹吹风,有伸缩的玻璃罩可以避雨,用时再取来穿。
怡江起身去帮他拿,他随手翻了翻她桌上那些照片,忽然看到最下面还有一本病历。
之前她晕倒过一次,他对她的健康就上了心,因此看到她把病历拿出来,担心她是不是又有什么不舒服,却独自隐瞒不肯告诉他。
翻到最近一页,只有很简单的几行字,他看到那个药名还没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才看到下面写的避孕字样,以及前面诊断描述里写的:患者自行要求避孕药物……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又把那几行字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了是怎么回事。
怡江拿着他的换洗衣服回来,看到他正盯着她的病历本,也没表现得太过意外,只伸手拿过来,合上又放回原处。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吃药?”
“没有为什么。”怡江低垂着眼睑不去看他,“你不会认为我们现在多一个孩子就能解决什么问题吧?”
恰恰相反,只会令局面更加复杂和尴尬。
他咬牙:“我有采取措施。”
“我知道,但没有一种措施是百分之百的,我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何况他们有时情热,措施来不及到位就已然直接亲密接触,并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
而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她承担不起这样的意外。
他也是局中人,站在她的角度并非不能理解,可就是觉得胸口像起了熊熊烈火,烧得他心肝脾肺都疼。
就算有了万一又怎么样呢?他对她的感情并不会少一分一毫,也会像疼爱星辰大海一样疼爱他们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可以为他大哥生下星辰和大海,却在跟他真正两情相悦时不要他的孩子。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不也有事情没跟我说吗?你马上就要结束事务所到英国去了,最近忙到这么晚应该就是在处理公司清算的事情吧?”
丛嘉佑一愣:“我大哥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又像去北海道时那样,上了飞机才让我知道目的地吗?”
事关人生方向的选择,那样的惊喜,她无论如何没法再承受一次。
如果要她跟孩子们分开,就算上了飞机,去到海角天涯,她也还是要回来的。
“我……”丛嘉佑想要解释,两手在身侧握紧,忍了又忍,才撇过脸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怎么可能呢?除非他不去英国。
可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做这样的重要决定时不会感情用事,避免将来任何一方将那样的牺牲挂在嘴边,最终成为怨偶。
怡江道:“你大哥他……可能不会放弃星辰和大海的抚养权。”
“那又怎么样?”
“我要留在两个孩子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她声音艰涩,“嘉佑,我跟你说过的,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走。你有随心所欲的资本,可我没有。”
旅程中放纵的感情,真的就像是北海道夜空中的烟花,璀璨夺目,转瞬即逝。
第50章
“我有让你跟我走吗?”他气极了, 语气反而显得极为冷淡, “在你心里, 星辰大海比我重要,你的朋友恩人比我重要, 连家里养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都比我重要, 我能要求你跟我到哪里去?我英国的行程还没定,你不用急着对号入座。”
正说着, 门上传来敲门声,怡江白着脸拉开门, 看到丛嘉茂站在门外。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他温和儒雅,看不出任何不自在,“我看到孩子幼儿园有家长进课堂的活动, 我报了名,做了个星球主题的PPT,想给怡江看看。”
“来都来了, 还有什么打不打扰的?”丛嘉佑冷笑, “你来的正好。今天我们正好把话说清楚,省得将来后患无穷。”
“你想说什么?”
丛嘉佑四下看看, 在怡江桌上一通翻找,终于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那个星空匣子,抛给丛嘉茂道:“先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她根本不知道橄榄石陨铁意味着什么,她也不会做第二个萧雅。”
丛嘉茂把玩着手里的盒子:“是吗?那正好, 我也没打算把她当作萧雅。你以为萧雅喜欢橄榄石陨铁?那不过是因为我跟她讲这种陨铁稀有珍贵, 可以当作“太空钻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起的另一种执念而已。她讨厌所有晶体,包括陨铁里的橄榄石晶体。倒是你,为了实现她的愿望,找了不少我的同行和收藏家吧?可惜了,你努力的方向错了。”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丛嘉佑的情绪终于又被他引爆,胸口剧烈地起伏。
丛嘉茂微笑看着他,又看看怡江:“我是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要追赶我、赢我,甚至不惜扮演我的角色照顾萧雅,一定很累吧?现在难得我们面对面,公平竞争你又不敢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竞争?怡江是我的,是我先遇到她的!”
“感情还分先来后到的吗?那我应该还是领先一步啊,毕竟她连孩子都帮我生好了。”
丛嘉佑忍无可忍,勾起一拳就砸在他脸上。
丛嘉茂向后退了一步,不甘示弱,擒住他手腕还击,将他抱摔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还有脸提孩子?星辰和大海出生到现在,你陪他们过了几个新年、几个生日?给他们换过一次尿布,喂过一次奶吗?你那优秀的基因有多了不起?为了复制扩张,把怡江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总比你这种连自己是谁,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傻瓜要强……你给不了她幸福的,不如趁早放手,我毁了的东西,由我来把它重新拼起来!”
“你做梦!”
怡江急得使劲去拉扯他们:“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没人听她的,两人都有底子,越打越凶。
丛嘉茂是空手道高手,这样的近身倒地搏斗正是他所擅长的,丛嘉佑被他锁住以后硬生生吃了两拳,鼻子溅出血花。
怡江见状连忙拉住丛嘉茂,几乎带了哀求:“丛先生,你们是亲生兄弟……我求你,别打了!”
“就是亲兄弟才要教训教训他。”他笑笑,取下眼镜让她帮忙拿着,“或者你改口叫我名字,我可以放他一马。”
丛嘉佑鼻腔里、嘴里满是血腥味,躺在地上看着他对怡江的亲昵劲儿,恨得直咬牙,看准了他的破绽,一拳过去,直接砸中他的眼眶,然后翻身又是一拳,重回上风,一副不报仇不肯罢休的架势。
“别打了,住手!”怡江看丛嘉茂眼睛上那一拳伤得不轻,又赶紧来拉丛嘉佑。
他本身比大哥年轻力健,又急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劝解,压住了丛嘉茂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怡江情急之下只得别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后一掰,将他掀翻在地。
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但好歹终于把他们分开来。
“你没事吧?”怡江先扶起丛嘉茂,看他眼睛都睁不开,真怕刚才那一拳把他眼睛打坏了,焦急道,“要不要去医院?”
丛嘉茂摆手:“没事,只是小伤。”
怡江这才到丛嘉佑身边,伸手抹他脸上的血,又气又心疼:“你怎么样?”
他挡开她的手:“你别管我!”
“你流血了!”
“你在乎吗?到头来你还不是帮着他来对付我!”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阋墙,大打出手吗?我根本不想搅合你们一家人的事儿,要不是星辰大海在这里,我今晚就可以离开!我不想做什么丛太太,也受够了这样不尴不尬、提心吊胆的生活。你们想个方案出来,让我走,然后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才不会管你们!”
她不要当这种红颜祸水的角色,看着他们为她闹得不可开交。
丛嘉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晦暗:“你用不着走,我走!”
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步伐踉跄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坐在地板上的两人,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下楼去。
…
丛嘉佑就这么离开燕雨山房,没有开车,也没有拿任何行李,没人知道他那晚之后去了哪里。
只有星辰和大海问起二叔,怡江只得告诉他们他去出差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两个孩子也发现了丛嘉茂脸上的伤,尤其那只熊猫眼真的格外突兀。
“爸爸,你也会摔跤吗?二叔跟妈妈也是,有时会摔倒受伤呢!”
丛嘉茂扭头看向怡江,她默默低头不语。
这天幼儿园打电话来,说星辰不知什么原因身上发荨麻疹,班主任苏喜乐把她送回家了,请怡江他们注意一下。
换季最怕孩子生病,怡江顿时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门铃响,果然见苏喜乐背着星辰站在门口,看到她勉力笑了一下:“过了个寒假星辰好像长胖了呢,我都有点背不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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