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曾祖父到了娶妻的年纪,碍于族中长辈对你曾祖父青眼有加,其嫡母不敢太过欺压,娶的倒也是一名满洲旗人家的女儿,虽然只是旁支家的庶小姐,但其父确实正四品的知府大人,是握有一定实权的。这庶小姐虽然亲娘出身不高,但还是颇得其阿玛的宠爱的。
你曾祖父成亲之后,便搬了出去单过,靠着之前自己置办下的产业和其岳父大人的蔽荫,日子过的越发好。很快,便有了一子一女。但是,没了你曾祖父这棵摇钱树,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本家的人便动了歪心思。
那时恰逢你曾祖父的岳父薨逝,那些人便联合起来想要侵吞你曾祖父的家业。在那些人的陷害下,你曾祖母不幸意外而亡。这彻底惹怒了你曾祖父,你曾祖父便以所有财产为注,联合当地的官员和富豪乡绅,一起将本家的产业给彻底侵吞瓦解。
之后,你曾祖父便改名换姓带着你祖父和你姑奶奶辗转到了松阳县安家落户。没多久,你曾祖父便抑郁而终,只剩下两个半大子女相依为命。
后来你祖父慢慢创立家业,你姑奶奶也嫁了人,还是个读书人。再后来,你祖父去世了,你姑奶奶也随着自己的丈夫去了别处上任,渐渐两家也就疏远了。也是,近几年才再次取得联系。”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松阳县啊,为什么姑奶奶都没有与我们走动?”陵容不解。
“哎……说到底,你姑奶奶也是个命苦的人,嫁人多年无所出,母家又没有靠山,日子过的艰难啊。你祖父刚去那会儿,你姑奶奶差人送银两接济我跟你父亲,都是偷偷进行的,不敢让婆家人知道。后来,听说她生了个女儿,日子才好过些。再后来,离得远了,便没了消息。”
“祖母,让哥哥去叨扰姑奶奶真的好吗?姑奶奶家里烦心事够多了,哥哥又马上要会考,还要专心温书。这……不妥吧。”陵容听了安母的讲述,更坚定了要跟去的心。
“你姑公已经告老荣养,庶子在外任官,现在老两口独自住着老宅,平常多是你姨妈照顾着,家里没那么多外人,不碍事的。”安母解释道。
“寄人篱下终究是不自在的,哥哥会试在即,容儿想让哥哥能安安心心的,没有后顾之忧。祖母就依了容儿吧!容儿照顾好自己和哥哥的。”陵容跪在地上请求,不愿就此妥协。
“容儿……”安母叹气,这孩子太倔,又总是喜欢将重担背上身。
“请祖母成全!”陵容以头抵地,请求道。
“你啊!牛脾气!起来吧,祖母答应你了。”安母让人将陵容扶起来,无奈地妥协。所有孩子里,她这个孙女最有她祖父那股韧劲和冲劲,若不是生为女儿身,由陵容来继承家业再好不过。哎……造化弄人啊。
得了安母的准许,陵容便开大肆始准备北上的物品。事实上,在安母和方氏为凌志准备行李时,陵容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不好太大动作。现在可好,她不需再顾忌什么,可以尽情发挥。
生意上的事陵容分成了几部分,安家的铺子、田产自然是交托给方氏和安富,这些年安富也长进了不少,守成是没问题的;陵容自己的产业则是直接交托给各大掌柜负责,由凌杰代为监管。没错,就是凌杰。凌杰今年虽然虚岁才9岁,但是已经跟着陵容学了两年了。凌杰打小就对银两有种偏执的热爱,做生意比陵容有天分的多,只是年纪尚小,还需磨练,陵容离开的这几个月就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安排好家里的事,陵容和凌志便带着两个嬷嬷,四个婢女,四个小厮,两个马车夫并两辆大马车上路了。
一路北上,越走越冷,让习惯了南方温暖天气的众人都有些难受。处州到京都并不算太远,时间充裕,他们也就没有日夜不停地赶路,基本都选择到客店投宿。这样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陵容一行人才抵达京都。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找家客店投宿吧,待修整好了再去拜访姑奶奶也不迟。”陵容下了马车,对一边的凌志说道。
“嗯,也好。”凌志也有些疲累,拢拢身上的大氅,答应了。
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客店投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陵容便派人去了“庄宅牙行”,打算租一个宅子来暂住。牙行的人办事很快,当天就有了消息,陵容换了男装带着嬷嬷和小厮去看了下宅子,最后选了一个两进的宅子。宅子还算新,里面一应家什也齐全,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因为陵容是短租,所以牙行要求陵容一次□□齐所有的租金。交了银子,办了手续,一行人便搬了进去。
宅子有段时日无人居住了,四处冷飕飕的。陵容派人去买了许多上好的银碳回来,热乎乎的炭盆烧起来,这才感觉有了丝人气。
安顿好以后,凌志便派人递了拜贴,准备隔天便去拜访他们的姑奶奶。
他们的姑公姓黎,也是汉军旗。当年她们姑奶奶下嫁时还只是个穷秀才,后来考上了举人,再后来因为会试三科均未中,由礼部挑练选中后,便担任了低阶的官员。庸庸碌碌了这么些年,到致仕也不过是个五品官。
第二天,凌志和陵容早早便起来收拾妥当,带着备好的礼物,去了黎府。想来他们的姑奶奶应该是提前安排过的,他们一到门前,便有管家迎上来,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到了主院的大厅里。两位老人家已经等在了那里,焦急地往门外张望着。
“侄孙儿凌志,拜见姑公、姑奶奶。”“侄孙女陵容,拜见姑公、姑奶奶。”凌志和陵容一起上前拜见两位长辈。
“好,好,侄孙快起来,快起来。”黎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
“快来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也算又见着娘家人了。”老太太哽咽着说道。
“娘,您该高兴才对,怎么掉眼泪了?快别这样,仔细吓着两个孩子。”一道温和的女声劝慰道。
“哎!看我也!志儿、容儿,你们快快坐下,来人啊,奉茶!”老太太赶紧收起眼泪,吩咐道。
“这位向来便是芬姨了?凌志见过芬姨妈。”凌志有礼地说道。一边的陵容见着女子的容貌,愣了一下,听到凌志对那女子的称呼,才回过神,连忙上前拜见。
见礼过后,兄妹二人便入了座,与两位老人闲话家常。陵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用眼神去瞄她该称为姨妈的人。那张脸她太熟悉,那是萧姨娘的脸!
她记得上一世萧姨娘应该是在她及笄那年进的门,身份来历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个颇为厉害的女子,可以两只手分别各拿一只算盘同时算账。进门后很快便到了能与白氏分庭抗礼的地步,是很有手段的一个人。而且对她们母女很照顾,陵容一直对她心存感激。
不知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陵容很困扰。直到二人离开黎府,陵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当天夜里,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萧姨娘是上一世为数不多的、真心的对她好的人,她一定会尽力去报答这份恩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姨娘来了and我会尽量每天更一章的
第25章 报恩
打探的人很快传来消息,这位芬姨闺名唤黎雪芬,是黎府唯一的嫡女,上面还有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兄,大她八、九岁。其夫家姓萧,名正。听到这里,陵容便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芬姨就是当年的萧姨娘!她记得萧姨娘的全名为萧丽芬!很明显的,冠以夫姓,又包含了本来的姓氏和名字!陵容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消息。
那萧正出身言情书网,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人丁单薄,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终日埋头苦读,不理俗务;靠着祖上留下的一处酒庄并一些田产过活,日子倒也宽裕。二人成亲后不久,萧老太太便去世了,家里所有事都落到萧姨娘身上。最初的日子过的很艰辛,毕竟她做姑娘时学的最多的也只是相夫教子而不是做生意,一路摸爬滚打,后来生意慢慢上手,日子才好过起来。
谁知后来那萧正屡试不中,郁结在心,一病不起,终于在三年前去世了,留下萧姨娘一个人。那时两人成亲才三载,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如今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守着夫君留下的酒庄生活和几亩薄田。只是一个女子,没了丈夫作为依仗,日子过的很辛苦,总有些所谓的亲戚想要来占便宜、打秋风。如今黎老大人尚在,那些人还能收敛一点,但若是将来黎老大人不在了,她能不能保住现有的生活都很难说。
陵容很想去帮萧姨娘,但这并不是简单的钱财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公平,一个女子想要独自撑起一个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你比男人更优秀,但是你仍是名不正言不顺!陵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陵容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静下心来考虑对策。其实事情解决起来倒也不难,只要萧姨娘能有子嗣,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有所有家业。但这件事并不好操作,陵容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事才好去运作。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先与萧姨娘打好关系。
有了明确的目标,陵容隔天便去拜访了萧姨娘。啊,如今,她应该唤她做“芬姨”了,她更喜欢这个称呼。陵容没有去萧府找人,而是直接去了酒庄。萧家的酒庄就叫做“萧家酒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算得上是老字号,生意一直都不错。
“萧家酒坊”很好找,陵容带着青玉和琉璃径直来到“萧家酒坊”。谁知,还未进门,便见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从酒坊里出来。满脸横肉,一身酒臭,让陵容三人不得不掩住口鼻。
“真是什么人都有,一大早就喝的烂醉如泥的,臭死人了。”青玉揉揉鼻子,一脸晦气地说道。
“好了,不必理会这种无谓人,我们进去吧。”陵容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了些大概的想法。
“芬姨,你在吗?”陵容轻声呼唤,果不其然听到里面一些急忙收拾碎片的声音。
不一会儿,萧姨娘便迎了出来,笑得有些勉强,神色也有些疲累。
“是容儿啊,怎么到这儿来找芬姨了?快,跟芬姨到内堂去。”
“容儿听闻芬姨这儿有好喝的桃花酿,便迫不及待地来找芬姨了,芬姨不会怪罪容儿吧?”陵容巧笑倩兮地说道。
“怎么会呢,芬姨欢迎你还来不及。不过这酒庄里鱼龙混杂、品流复杂,确实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想喝桃花酿直接派人来取便是了,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萧姨娘边带着陵容往内堂走边叮嘱道。
“是,容儿下次再也不敢了。”陵容挽着萧姨娘的胳膊,笑得可爱。
进了内堂,萧姨娘便让人给陵容拿来了桃花酿并一些小菜点心。
“容儿,来尝尝这桃花酿。”萧姨娘给陵容倒了一小杯桃花酿,晶莹剔透的粉色透着一□□惑。陵容浅浅小酌一口,滋味甘美带着点桃花的香味。
“好喝!”陵容满足地又喝了一口。
“再喝一杯就好了,这桃花酿喝着清淡,却也是会醉人的。”萧姨娘又给陵容添了一杯,便将酒坛收了起来。
“芬姨,刚刚那个酒鬼是谁啊?一大早就来酒庄里。”陵容没有急着喝第二杯,反倒询问着萧姨娘。
“容儿问这个做什么?”萧姨娘顿了一顿,问道。
“容儿只是担心芬姨你,那个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芬姨肯定很困扰吧?”陵容担忧地看着萧姨娘。
“容儿不用担心,那人算是你姨夫的堂兄弟,来这儿只是有事找芬姨商量。”萧姨娘安抚地笑笑,眼里的疲惫陵容看的分明。
“这样啊,是容儿想多了,还以为那人是来打秋风的呢。”陵容松了口气笑道。
“怎么会呢。”萧姨娘双手握得紧紧的,笑得很不自然。
陵容并没有久留,跟萧姨娘闲话家常了两刻钟便告辞离开了,还带着一小坛萧姨娘硬塞过来的桃花酿。
一离开酒庄,陵容便吩咐琉璃去打探那个酒鬼的消息,陵容有一种感觉,距离她能帮助萧姨娘彻底摆脱如今的困境已不远矣,而那个男人就是关键。
正午时分,陵容正准备小憩,刚卸下钗环首饰,琉璃便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奴婢打探好了,小姐可要先小睡一会儿再听?”琉璃见陵容退了钗环,便知道陵容正打算小睡。
“不必,你现在说吧。”陵容说着便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琉璃便口齿清晰地开始汇报消息。
那男人叫萧贵,与萧正是同一个高祖父的堂兄弟,也是萧家本家唯一仅剩的一个男丁。萧家人丁凋零,五服以内都没什么其他亲戚了。萧正没有留下子嗣,故萧正一死,最有财产继承权的不是萧姨娘这个萧正的遗孀,而是萧贵这个堂兄!
这萧贵比萧正还要大五六岁,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吃喝嫖赌样样占,把自个家的家财败了个七七八八之后,便把主意打到了萧正的头上。萧正还在世时,就时常去酒庄打秋风,只是那时不敢太过,最多也就是去摸两坛酒喝喝。但是后来萧正一死,那萧贵便没了顾忌,想方设法地想要将酒庄抢走!只是顾忌着黎老大人的人脉关系,不敢直接强抢,但是三天两头的去酒庄要钱却是常态!让萧姨娘烦不胜烦,可又无可奈何!
“这萧贵可有子嗣?”听了琉璃的叙述,陵容问道。
“有的,那萧贵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岁了。说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刚满周岁便没了娘,他爹又只知道赌钱喝酒,经常都是靠着他人接济,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活。”琉璃颇为唏嘘的说道。
“这样……琉璃你可有再见过那萧贵?”陵容突然问道。
“有的。说起来,奴婢见到那萧贵面色蜡黄,肚子肿大,好似……”琉璃犹豫。
“好似什么?”陵容追问。
“好似患了肝病!只是奴婢没有摸过他的脉相,吃不得准。”琉璃如实回道。
“琉璃,你这几天去跟着那萧贵,找机会探探他的脉。记得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陵容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琉璃说着就要出门,却被陵容给叫住了。
“不急,明日再去也不迟。不过有些话,你等下先找人把它宣扬出去。这样…这样…”陵容在琉璃耳边呢喃了几句,才放琉璃出门。
三天后……
“小姐,小姐,‘萧家酒庄’失窃了!”青玉形色匆匆地快步走进屋。
“哦?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陵容颇为平静的问道。
“贵重东西倒没有,据说有两坛三十年的陈酿被偷了。”青玉不解地说道,“好奇怪,有银子不拿,却偷酒?难道是镇店之宝?”
“好了,别瞎猜了,我们去看看吧。”陵容整理了下衣衫,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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