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忘了说了,白氏的儿子名为安凌龙,名字倒是很霸气,是白氏撺掇着安比槐给起的。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真是严重的名不副实啊。那身体叫一个弱啊,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四斤多点,小猫儿似的,身上还泛着诡异的青黑,出气多进气少的,天天喝药比喝奶多,就这么天天用药吊着,却也歪歪扭扭的长大了,不可谓不是奇迹。白氏自打连续几次都没保住胎之后,对安凌龙可谓是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怕太阳晒着拍风吹着的,只将个好好的儿子养的比大姑娘还扭捏,让人看着别扭的很。
安宁这几年倒是长进了不少,或许是白氏没心思管她这个‘赔钱货’的缘故,安宁身上的娇柔做作样儿倒是消了不少,心思也阴沉了许多。将安比槐哄得团团转,才不过十二岁,便已经定了亲,男方还是松阳县李县令的亲侄子,是松阳县的一霸,地道的殷实人家。对此,安母很不满,虽然安宁确实比陵容要大些,但外人却只知陵容是安家的嫡长女,而安宁是次女,这长姐尚云英未嫁,做妹妹的就先定亲了,这让他人怎么看!可是不知道安宁使了什么手段,安比槐对此事死活不愿松口,而李家也派人送来了定亲的信物,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安母也无法拒绝,只得妥协,好在安宁年纪尚小,到真正完婚之日怎么也还有个三四年的时间,总可以再筹谋筹谋。
白氏的堂哥白锦荣年前进了安家最大的一家香料铺做了二掌柜,这当然离不开白氏枕边风的功劳,不过不得不说这白锦荣还是有点本事的,为人圆滑、账也算的精,再加上李家那点关系,混的倒也是顺风顺水的。香料铺的大掌柜是安富,安富虽然肚里没什么墨水,但为人沉稳精干也很忠诚,就是有些迂腐,是个典型的老实头儿;安富对白锦荣的才干甚是欣赏,也很倚重,铺子里的生意也确实好了不少,但这不是陵容想看到的。
“容儿,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凌志看着陵容对着书半天未翻一页,便知道自己的妹妹又走神了,无奈的轻声问道。近一年,凌志没有再外出读书,而是呆在家中,一边帮衬着方氏打理店铺一边温书备考。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陵容索性放下书,将自己扔进软椅中,舒服的靠着。
“今天天气甚好,不如带你出去走走吧。”看着陵容一脸‘我很闷’的样子,凌志笑道。
“好!我这就去换衣服!对了,带着凌勇那个小子一起去吧,不然他又要叫了。”陵容边兴匆匆的往书房外走,便叮嘱道。
“好~~”凌志应道,言语中满是温柔宠溺。
一个时辰后,三个年岁不大、相貌有些相像的少年郎出现在人言鼎沸的热闹大街上,三个少年各有千秋,形容出色,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没错,这三人便是凌志、陵容和凌勇,为了方便陵容是做的男装打扮,毕竟她已经十一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出门在外穿女装多有不便。
“哥哥,我想去伢市(注:‘伢市’即买卖奴仆的地方)。”陵容看着纷纷攘攘的人群,突然说道。
“嗯?容儿可是身边的人不合心意?伢市鱼龙混杂,可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若是身边的人不合意,让安富给你再挑两个人就是了。”凌志不赞同道。
“她们伺候的很好,我并不是想换掉她们,只是想去看看。安富说近日有一些犯官的家眷被充作官奴的,我想去看看。”陵容坚持道。
“官奴?”凌志沉吟了一下,心思百转,“也好。”
“凌勇就不去了吧。”看着只顾到处玩乐的凌勇,陵容说道。
“嗯,让凌勇去前面的四香居等着便是。”凌志点头同意。
交代好凌勇,凌志便带着陵容去了伢市,伢市在较偏远的西市,没有一般集市的热闹,毕竟那里贩卖的可是活生生的人!此时已经接近晌午了,许多年轻的、漂亮的都被人挑走了,小孩子也被挑的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多是些年岁有些大的人,陵容认真的看着每一张脸,这些人基本都低着头不敢与人直视,畏缩的样子让人不喜,陵容有些失望,她其实是想找一两个伶俐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来培养的,可惜来的晚了些,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
“死丫头!敢坏我生意,我打死你!”突然一阵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传到凌志和陵容的耳中,只见在离他们几丈远的一个彪型大汉正恶狠狠的抽打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也不求饶,只死死护着身后的妇人,脸上满是不屈的倔强。
“住手!”陵容只是蹙眉看着并无插手的打算,可是身边的凌志却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如此一来,陵容只得跟着凌志一起走上前去。
“哟,这位小少爷,您是看上这个死丫头了?来来来,二十两银子这丫头就归您了。你看看,虽然小了点,长得还是不错的,□□□□给您做个服侍暖/床的小婢还是很不错的。”男人一改刚刚的凶狠样,满脸堆笑的凑上来,一手拽着女孩的头发,一手捏着女孩儿的下巴,逼迫那女孩儿将头抬起来,将女孩儿的脸给两人看,那样子就像是在对一头牲口一般,看的陵容心里一阵膈应,凌志也蹙着眉头没说话,那男人便自顾自的推销起来。
“哎呦!死丫头,你找死!”男人只顾跟陵容二人谈价,一时不查被那女孩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立刻见红。男人随手抄起鞭子便向女孩儿打去,被凌志抬手隔开。
“打坏了可就值不了那么多银子了。”凌志淡淡的说道,那男人一听凌志要买,立马停了手,一脸谄媚的对着凌志笑。
“哥哥……”陵容看着那女孩皱皱眉,性子太烈,并不是她想要的类型,她不想多些不必要的开销。
“除非带着我娘一起,否则我哪儿也不去!”女孩扶着近似昏迷的妇人,看着几人冷冷的说道。
“死丫头!我打死你!”男人闻言,鞭子一扬狠狠打在女孩的腿肚子上,女孩儿一个趔趄,却还是倔强的撑着不倒下。
“够了!这两个人本公子都要了。”凌志冷冷道。
“哎哎哎,那感情好,那女人年纪不小了,给您算便宜点,这样吧,30两两个人您都带走。”男人搓着手、点头哈腰的对着凌志说道。
“三十两?真当小爷是冤大头吗?”陵容看着男人那贪得无厌的样子,一阵厌恶,“十两,爱卖不卖!”言毕,陵容作势要拉着凌志离开。
“这位小爷哎!您也太狠了吧,这十两可是连一个也买不来啊!”男人牢牢挡在陵容凌志面前,一副肉疼不愿卖的样子。
“是吗?当小爷是瞎子吗?!那女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说不定小爷还要搭上棺材钱!那小女孩瘦瘦小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爷买回去是要来干粗活的,可不是来当千金小姐的!既然不想卖,那自己留着吧。”陵容啐道,拉着凌志就要离开。
“别别别,别啊!哎呦,我的小爷哎,您可别走啊!算我老刁今天做善事了,二十两两人您都带走。”男人见两人要走,连忙拦到。
“十二两!多一文钱爷都不要。”陵容道。
“好!成交。”男人沉吟了一下,看看那倔到家的死丫头和半死不活的拖油瓶,心里一计较,便松了口。
“给!拿去!”陵容从怀里拿出钱袋,扔给男人,将卖身契收好,便和凌志去看那女孩儿和妇人,将还在那儿数钱的男人抛诸脑后。
“带上你娘,跟我们回家吧。”凌志帮忙将那妇人扶起,温和地对那女孩儿说。
“哥哥,还是先带人去医馆吧。”陵容看那妇人不正常的脸色,开口道。
“好。”
“多谢两位少爷救命之恩,琉璃定会全心全意伺候两位少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琉璃也绝不背叛。”女孩跪在地上对两人磕着头,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很老成。
‘绝不背叛?’陵容眉头一挑,“记住你的话,以后你就跟着我。”
凌志有些诧异陵容的话,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婢女,陵容想要拿去就是。
三人将那妇人送到最近的医馆,还好只是风寒,只是拖了些时日,有些严重,还好无性命之虞,多休息再多吃几贴药也就没事了。一贴药下去,妇人不久就醒了,人看着倒是个知书懂礼的,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名叫芸娘。这多了两个伤员,陵容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两人分开行动,凌志带着二人先行回了府,陵容则去找凌勇,却不知此时的凌勇玩得正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清朝买卖人口的地方叫什么,网上也查不到,只知道以前贩卖人口的被叫做‘人伢子’,便姑且这么叫了,大家不要太较真啊~~~
第11章 比斗
与兄长凌志分开之后,陵容便快步前去四香居找寻凌勇。凌勇性子又直又倔,又天生力大,时常惹祸,家里父母包括祖母都拿他没辙,也就对陵容和凌志的话还能听进去一些。
他们去伢市耽搁了这许久,恐怕凌勇那小子要呆不住了,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才好!陵容心下着急,不由又加快了脚步,已是小跑之势。
好不容易接近了酒楼,却看到距酒楼不远的街上一圈人围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时不时还有些叫好声或是惊呼声传来。陵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费力地挤进人群中,只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周围还有一些散落的羽箭,其中一个赫然正是凌勇!陵容不由心下一沉,想要喝止,又怕让凌勇分了神,一时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两人战得如火如荼,凌勇力大但因没有良师指导,招式过于单一,不够灵活;而另一个锦衣少年明显经过系统的训练,一招一式都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力气明显不如凌勇,一时之间,二人倒也分不出胜负。
凌勇见对手像个泥鳅一样滑溜,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心下不由起了计较。别看凌勇蛮莽,却并不笨,或者说在某些方面,他相当聪明。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学的十分快。只见,凌勇一个滑步,后退了将近三尺远,开始由主攻转为防守。初时,躲避得有些许狼狈,身上挨了几剂重拳,周围的人开始一边倒的认为凌勇已经力竭,败象已显。而陵容却是放下心来,专心地看二人打斗,嘴角也微微扬起。
果不其然,片刻后众人发现,情势与他们所认为的恰恰相反。凌勇的招式开始变得灵活多变,如果细看,会发现与那少年所用的招式有七八分相似!锦衣少年渐渐落了下风,许是心急,也或许是体力消耗过大,少年一个闪躲不及挨了凌勇一拳,身子踉跄了一下,不由倒退了几步。凌勇则趁此机会,一个健步上前,欲再给对方一拳,彻底取胜。
说时迟那时快,陵容连忙出声喝止:“凌勇!住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勇急忙收力,堪堪在锦衣少年的鼻尖处停下,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姐……哥哥,你怎么来了?”在陵容的瞪视下,凌勇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慢慢走到陵容跟前。
“回去再跟你算账!”陵容恨恨地剜了凌勇一眼道。陵容几步走到锦衣少年面前,双手恭拳道:“家弟鲁莽,险些误伤了公子,实属不该,在下代家弟向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海涵,不要与小子一般见识。”陵容将姿态放低,想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这少年一身锦衣华服,腰间还缀着一块上好的墨玉玉佩,每一样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以安家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与人结怨。
“哥哥,我!”凌勇不甘心陵容与人道歉,着急的想要反驳,被陵容狠狠瞪了一眼给压了下去。
“公子严重了,在下与凌勇兄只是切磋一下武艺罢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公子就不要责怪凌勇兄了。”少年倒是大度,没有追究,一副颇为欣赏凌勇的样子。
“公子大度,在下甚是钦佩。家兄还在等在下和凌勇回府,在下就不多留了,他日有缘再见,告辞。”陵容不想再逗留,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准备离开。
“那在下也就不打扰两位办正事了,凌勇兄,他日得空了,我们一定要再来一局!”少年微笑着道。
“一定一定。”凌勇也笑着拱拱手,告辞离开。
“公子稍等!”突然一个中年男人颠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匕首,花纹简单粗犷,并不算美观,却有一种冷冽的美。
“公子,你的奖品还没拿呢!”男人将匕首塞到凌勇手里,便忙不迭的跑走了。
“哎呀!差点忘了,我的匕首!”凌勇摸着手里的匕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就为了一把匕首,你就与人大打出手?!”陵容双眼一眯,伸手夺了凌勇手里的匕首。
“匕首暂且由我保管,回去写50张大字给哥哥看!”
“姐!姐!好姐姐,你把匕首给我吧,给我吧,我保证再也不和人打架了,求你了!”凌勇不敢动手抢,只能可怜兮兮地围着陵容转圈圈。
“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陵容不为所动,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前面那两个,给爷站住!”突然,一声不怎么动听的男音刺痛了陵容的耳朵。
陵容和凌勇没有理会,兀自向前走着。可惜麻烦永远不是你不理会就可以躲开了,它总是会不请自来。
陵容看着面前这张有碍瞻观的脸,只想回家洗眼睛。面前的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还可以勉强称为“少年”,只是那过胖的身材,那油光满面的疙瘩脸、被肉挤的看不出原貌的五官,还有那恨不能直接将金银宝石都穿在身上的架势,活脱脱一个土财主。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这位……公子,不知拦我兄弟二人,可有要事?”陵容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
“你手里那把匕首,爷看上了,这是三十两,够你买十把了。”胖子鼻孔朝天地丢了几锭银子,就想夺陵容手里的匕首。
“承蒙错爱,只是这匕首是比武的彩头,意义重大,不能随意转卖,请见谅。”陵容微一缩身,躲过那只肥猪手,看也不看那几锭银子,带着凌勇继续往前走。
“来人!给我把他们围起来!”胖子恼羞成怒,让打手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一情景,陵容有些苦恼,知道此事不能善了(liao)了,深深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净遇到这些个倒霉事。而一边的凌勇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开打了。那些个打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武功底子,凌勇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人都给打趴了下去。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松阳县令可是我叔叔,得罪了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胖子躲在一个家仆后面,色厉内荏的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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