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风险,但也刺激具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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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的场,棋牌室乌烟瘴气,吴大伟推门进来,抬手挥走眼前的烟雾,窗户边放了张麻将桌,王鸣盛嘴中叼烟,探手摸牌,在三人注视下,拇指搓了搓麻将。
甚至没抬眼看,直接推到,“胡了。”
他面色很平静,从小混迹麻将场,这种玩意儿在他眼中就是小孩玩具。
对面抱怨:“都说不能跟盛哥玩,你们非喊他添个人手。”
说着翻开钱包,示意给大家看:“没钱了,不玩了。”
王鸣盛注意到吴大伟,抬手把香烟熄灭,皱眉:“怎么了?”
吴大伟道:“高教授又过来娱乐,还是挂在高司南账上?”
王鸣盛眉皱更紧:“这次是校领导还是企业老总?”
吴大伟说:“西装革领的打扮,像企业人士。”
王鸣盛呼啦开麻将,想了想站起来,刚赢了一笔钱要走,有人不太乐意。
嚷嚷:“盛哥,牌场上的规矩,输钱的说散场才可以散,赢钱的可不是想走就能走。”
王鸣盛笑了下:“我也想输钱,跟你们仨玩有点难。”
抬手把吴大伟推到前面,“让吴经理陪你们,输了算我的,赢了抵烟酒。”
他们眉梢立马带上喜色,一个个很雀跃。
一个说:“就喜欢盛哥这么爽快的人。”
另一个说:“既然盛哥这么吩咐,客气话就不多说了。”
王鸣盛这才脱身,从棋牌室大步出来。绕道没走几步,就看见高永房带着人一前一后进来,脚下生风,气派威武。
他嘴角扯了个小弧度,不像高兴也不像心烦,冷眼旁观几秒,在人群里看见一个脸熟的老总,主动走过去。
王鸣盛笑:“高教授,您一来蓬荜生辉。”
高永房跟他握手,“王老板总是这么客套,实在是折煞老朽。”
王鸣盛笑意不减,跟另外的几人挨个握手问好,高永房听这意思似乎都是熟人,便邀请一同进屋。
王鸣盛本来没这么意思,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住,模棱两可道:“这合适吗?”
高永房:“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王鸣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单方面觉得以后跟高永房可能不止这点交集,这两天总想会一会此人。
进门挑了个四陪的坐次落座,左右两边分别是副主宾和五陪,王鸣盛虽然身份不尊贵,但在本市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攀交的人脉不比寻常一个老总少,一直缺得就是个体面。
男人跟男人之间过招,古时最佳地点是战场,如今却是酒场。
高永房真有两把刷子,讲笑话都带诗句,讲了个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诗人苏东坡与妹妹苏小妹,话说苏小妹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才情不亚于苏东坡,可就是长得丑。兄妹俩一个猪腰子长脸,一个前额突出。
哥哥取笑妹妹:未出门前三五步,额头已至画堂前。
这是形容额头大。
妹妹反唇相讥:去年一地相思泪,至今还未流到腮。
这是形容脸长。
也不知道真实存在还是后人杜撰,王鸣盛没笑,摊手往后一靠,拿眼睇高永房。
不过在座的除了他都笑了。恍惚间王鸣盛以为自己串错了场子,这不是喝酒谈生意的酒肉场,这是古装剧里一堆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相互捧吹的茶话会。
酒过三巡,高永房滴酒未沾,他微醺,胜在酒量好,面色如常。
高永房在众人欢呼下打了个谜:“一物也不大,走路头朝下,不读孔孟书,光说文气话。”
打一物,让众人猜。
王鸣盛心想,谜底不就形容的高永房,不好好读孔孟圣贤书,守着一群铜臭味的商人说文气话。
拽什么文,臭显摆。
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何必故作清高。肚子里的墨水装多了,心都给染黑了。
他回过神儿,高永房清嗓子要唱京剧《群英会》选段,哪来的群英?
王鸣盛觉得很讽刺,不仅是对在座俗人的讽刺,对高永房来说更是大大的讽刺。不过社会就是一口大染缸,各色各样,不是非黑即白,也没有好人坏人,他看不轻别人,别人也看不起他,都在嫉妒与被嫉妒中了却残生。
听了两耳朵高永房唱的京剧,没有配乐很难入耳,借口出来抽烟,悄默声离场。有几分曹操败走华容道的落寞不堪。
吴大伟看见他出来,忍不住八卦:“里面还挺热闹,今天不点姑娘唱歌?”
王鸣盛耷拉着头,闻言抬了个眼:“你进去问问,我怎么会清楚。”
吴大伟说:“好的。”
王鸣盛在廊下站了会儿,冷清很多,发现手机屏幕绿点闪烁,点开一瞧是梁瓷。
她发了一个文件,离线文件,等待接收的状态。
王鸣盛点开瞧,文件名展开:XX大学XX学院大二下学期课表(教务处暂定)
他大致浏览一番,EXCEL电子表格,用手机看很费劲,没心思多看,又不是真要去上课。
回复她:谢了。你定个吃饭时间,我都行。
梁瓷竟然在线,很快发来消息:客气了。
王鸣盛那些手机等她在说,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信了,犹豫了几秒。
他:帮我猜个谜语。
梁瓷:什么?
他:一物也不大,走路头朝下,不读孔孟书,光说文气话。
梁瓷:毛笔。
王鸣盛眯眼睛:你怎么知道?
梁瓷解释:很简单。有些耳熟,可能听过。
他又问:大家都笑你。打一城市名?
这次那边沉寂了半分钟才回,带几分不确定:应该是齐齐哈尔吧?
她发了个不解的表情,问:王总今天好兴致。
王鸣盛扯嘴笑了笑,似是而非说:今天跟个有学问的人吃饭,被磋磨了一番,心情很不爽。
梁瓷:天生我材必有用。
王鸣盛失笑:你倒很会安慰人。
她说:肺腑之言,王总是这么不自信的人吗?就因为几个没水平的谜语?
看见这句话把烟掐了,拇指敲打屏幕:很显然不是。
梁瓷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聊了。
王鸣盛从微信退出来,吐了一口浊气,忽而想起来高司南的话,说梁瓷想要跟高永房重修旧好。
王鸣盛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类,道德观在他这种人眼里,真得很薄弱,一击即碎。
假如梁瓷像李容曼这样主动,这会儿估计床都要上了。
不过梁瓷跟李容曼身份不同,一个单身,一个在婚姻围墙内,他现在很好奇梁瓷知道不知道高永房的所作所为,不过通过李容曼所述,梁瓷应该不会是委曲求全那类。
他觉得梁瓷就像等他救赎的姑娘,这么想并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只是觉得揭穿一切,让梁瓷看清高叫兽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蒙在鼓里不如接受现实。
第10章
李容曼觉得王鸣盛最近有点冷淡,不过也属于网聊的特点,生活节奏太快太枯燥,大家都习惯了快餐文化,社交软件撩妹不用负责,省钱省力,一个月顶多几十块钱的网费。
所以契合的时候彻夜长谈不知疲倦,了解透彻没了兴趣也就没了共同话题。
她提包到地方,推门进书店,看见梁瓷在书架旁挑选书籍,向店主询问价钱,而后微笑着点头,把看中的书寄存柜台继续挑选。
长外套搭在手上,披散着长发。
李容曼从后面绕过去,走近拍了她一下。
书店很安静,不乏过来借阅的人,梁瓷转过头,悄声说:“怎么才来?”
李容曼笑:“出门自然得打扮打扮,尤其是跟闺蜜,不能被你比下去。”
她闻言抿嘴笑了,轻轻叹了口气,“我一个已婚妇女,对你能构成什么威胁?”
李容曼很好奇她跟高教授的关系,关心道:“你真要离婚的话,在学院里的地位挺尴尬的。其实高教授一开始真挺好,那时候帮你改论文发文章,陪你加班熬夜,还从饭店点餐,直接打包送到研究生办公室。可能也用过真心的。”
梁瓷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男人一开始不都这个样。”
李容曼说:“离婚这事,高教授怎么说?”
她摇了摇头,“已经没什么夫妻情分了。”
李容曼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你这么年轻,还能遇见更好的。家里说了吗?”
梁瓷叹气,“我至今都没敢说,好久没回家了,每次打电话妈妈问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李容曼觉得梁瓷就是家教太严格了,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话语权,根据她的经验,一般越听话的孩子越容易惊世骇俗,往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梁瓷就硬气了这么一回,还选错了人。
有些男人爱偷吃是天性,根本没什么所谓的改过自新,就像吸过毒的人复吸的可能性很大一样。
年纪大的男人都功利,高教授可能一开始也怀揣几分真心,只是把梁瓷想错了,她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梁瓷从察觉不对到实锤,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高教授也从一开始的愧疚演变成了处变不惊。
这期间梁瓷经常对她感慨,说女孩子该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谈恋爱,这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见多识广,就不容易被骗了。
毕竟是知道内幕的人,李容曼还是可以理解梁瓷的,高永房虽然年纪半百,但保养得好,想当初迷倒了不少小姑娘。课堂上从来不点名,出勤率却居高不下。
梁瓷从外校保送过来,硕博连读,一直跟高永房到博士毕业,李容曼跟梁瓷不是一个导师,在隔壁实验组,不过对梁瓷这个才女却有所耳闻,到了博士期间,交情就好了,后来一起留校做老师。
不过这个世界对女孩子还是很苛刻的,在了解梁瓷之前,李容曼很看不起她,觉得梁瓷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胡搞八搞,不好好念书,转走歪门邪道。
毕竟那个时候,在大家眼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美丽就是原罪,不管你贞洁与否,在别人嘴里都是骚\\货,就是不折不扣的祸水,你要接受男人的意银和女人的嫉妒与不忿,谁叫你这么幸运,长得好,有才,还嫁给了教授。
所以在教授明里暗里追求的那半年,梁瓷虽然对教授有爱慕之心但也很犹豫,梁瓷最后被俘获,实在也没什么悬念,毕竟小姑娘都抵不住成熟稳住的魅力大叔。
当然李容曼后来才知道梁瓷早就仰慕高教授很久了,具体从什么时候,不好说,也说不准。
总之李容曼一开始对梁瓷这个人很排斥,以讹传讹,传着传着假的也就成了真的,经手的人一多,谁还在意是真是假,八卦就是了。
后来了解一些内幕以后很愧疚,因为她也曾站在对立面质疑、鄙视、推波助澜过,至今回想,都觉得舆论压力可能也是加速梁瓷跟高教授婚姻破裂的一方面原因。
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足够成熟不被舆论压迫,但等到面临的时候,才会明白,人都是群居动物。
时至今日,高教授耐不住寂寞翻了婚姻围城的墙,责难之声仍然围绕着梁瓷,有人问为什么她这么高学历却眼瞎,有人问为什么她眼光这么不行,甚至还有人表示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嫁给高永房。
人生又不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好像说不出个子丑寅某,就不能给身为路人甲的吃瓜群众一个交代。
梁瓷结完账,看见李容曼站在书架旁盯着一本油画集发呆,钱夹放进包,提着书袋走过去,侧头,微微往下低:“你想什么呢?”
“啊?”
梁瓷笑:“我刚才问你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她看了眼书店旁边的咖啡厅,询问她意见。
李容曼回过神:“我还没挑好书。”
梁瓷:“那你继续挑,我先去点单,你喝什么?”
她:“跟你一样。”
梁瓷:“好。”
边说边走,李容曼挑了一本,结账出来,透过玻璃看见梁瓷,选了个靠近落地窗的位子,软沙发,头顶的灯设计的很别致,大白天开着,散发出柔和的光。
刚坐定服务员端两杯咖啡放下,不早不晚,李容曼尝了一口,大概是上面一层云顶的缘故,入口先甜后苦,两厢一对比,牛奶超级甜,咖啡超级苦。
没课的时间,她们经常到学校南门附近闲逛,有时候买书,有时候纯粹找地方喝咖啡闲聊,现在能看进去书的人越来越少,人心渐渐都有几分浮躁。
梁瓷刚喝了两口咖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围巾不见了,方才在书店等李容曼,找位置稍微歇脚,室内温度高,她怕出屋的时候会冷,就把围巾和外套都脱了。
眼下肯定是落书店座位上了,便起身:“围巾忘记拿了,你等我片刻。”
李容曼叹了口气:“最近你丢三落四的。”
是啊,梁瓷也很无奈,她是个心里装不下事的性格,只要稍微发生点什么就能影响自己,更何况眼前面临婚姻大事。
自从高永房跟自己谈过一席话后,梁瓷总惴惴不安,一方面觉得这个事不能再犹豫,一方面又不想撕破脸皮声张。
喝完咖啡,梁瓷看了一眼时间,“你跟我去4S店再走一趟吧。”
李容曼问:“你要买车吗?”
梁瓷点头:“我想自己买一辆,不过你也知道我正在看房子,房子跟车一起买,我可能有些……”
李容曼皱眉:“咱们两个都不懂,看不出个所以然……”
想了想,忽而想起一人,眼前一亮:“我知道个人,我们可以找他,指不定还能给个内部价。”
梁瓷好奇:“谁?”
李容曼:“王鸣盛啊。”
梁瓷:“……”
李容曼:“真的。”
梁瓷迟疑:“他有时间吗?”
李容曼没所谓摇头,其实她也存几分私心,好见天没见面了,王鸣盛也没再约她,心里有些痒痒,按捺不住。
梁瓷觉得不妥,看着她,“我觉得不太礼貌,我跟他不太熟。”
李容曼说:“没事,我跟他还算熟。”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电话,不给梁瓷质疑的机会。
王鸣盛这厢正招待朋友,男人女人灯光下搔首弄姿,铃声在喧嚣的房间内显得微缩,他看见屏幕一闪,亮了。
来电显示:李容曼。
眯起眼,犹豫要不要接,桌上电话下一秒被拿走,漂亮姑娘扭着水蛇腰,想骑跨在他身上,王鸣盛换了个姿势,“伺候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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