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熊猫唠叨了半天总算是确定下了长宜,地方定下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过去了。
宁茴裹着被子,心想着也许可以直接告诉裴郅,只要他应了,这样自然不会有人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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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好,白日隔三差五地也能见着碧蓝的天空。
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比起屋子里的炭火炉子要舒服得多,青丹青苗俩给她搬了一套简单的桌椅放在外头院子里,又摆了瓜果点心,给她吃着解闷儿。
宁茴本是想看话本儿的,只是在太阳底下伤眼被青丹给制止了,她知这是为她好,虽然觉得两手空空无事无趣的实在没意思却也还是乖乖地坐着,半趴在小桌上数起了青花碟子里的干果。
“青丹姐姐,你看这些够了吗?”一早就出门去的春桃拎着篮子进来,绕过摆置着富贵竹的石几,小步过来挡住了半边阳光。
宁茴扭头一瞧,只见那小篮子里装了将近一半的梅花朵儿,其中还夹杂着三两片绿叶子。
青丹探身,“差不多了,拿个筛子摊开晒着,待干晌了再用了。”
春桃哎了一声应下,将篮子放在一边,转头就去找竹筛子了,宁茴单手支颐,另一只手伸进里头捻了两朵白梅花,秀眉明眸间俱是疑惑不解,她问青丹道:“这是拿来做什么的?”
青丹手上刚绣完一株萱草,笑回道:“少夫人不觉床上枕芯里的香味儿淡了不少吗?里头的东西不能用了,也该换新的才是。”
宁茴摊着花放到鼻息下嗅了一口,“我记得不是刚换了不久吗?”
她手中剪子轻轻一合剪短了细线,“三天两头就得换的,这些普通花草和夜夜香那种稀罕物可不一样,夜夜香百日香不散,这些花儿离了枝头最多几日就不大能用了,三两天换一次正好。”
宁茴本来正无聊地戳着手心的花瓣细看其上纹路,听见她的话当下便是一怔,“夜夜香?”
青丹笑道:“少夫人这是忘了?就是平春那位表小姐送你的那个,早几日还挂在床头呢,只是近两日味道淡了奴婢才把它收起来丢装衣裳的箱笼里了。”
她说的清楚仔细,宁茴恍然,猛地站起身来,“是了,夜夜香!”
她这动作突然,唬了青丹一跳,忙放下绣篓近前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宁茴也惊觉自己反应过度,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青丹将信将疑,坐回小凳儿上时还不放心地又出声道:“少夫人若有事便叫奴婢。”
宁茴冲她笑笑,眉眼弯弯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青青草原!青青草原!”
在坑里睡得正香的青青草原迷迷糊糊听见自己崽好像在叫它,它慢吞吞蹬着腿儿从坑里爬了出来,熊爪子揉了揉眼睛。
因为没睡醒,熊脑袋重得很,熊猫好几次都差点儿栽地上,“崽,你叫我?”
宁茴又趴回桌子上,“青青草原,我想起来了,长宜那个十五万的小蓝花不就和上回意兰表妹给我的夜夜香长得一模一样嘛!”
青青草原:“咦?是吗?”小蓝花叫夜夜香?
第九十九章
青青草原非常惋惜自己取的小蓝花这个名字派不上用场, 一整天挖坑的时候都在唉声叹气, 宁茴耳朵边嗡嗡的响, 跟蚊子也是没什么两样。
熊猫最后还是改了系统数据, 把已经敲定的小蓝花三个字改成了夜夜香。
“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长宜?”
晚间又开始飘起了雪,白日里的艳阳不过过眼云烟,宁茴喝了一口火腿鲜笋汤,入口滋味儿当真是极好, 她多舀了几勺方才放下,握着筷子搛菜, “总得等开了春, 你看待裴郅回来了我直接跟他说好不好?”
青青草原伸着两条短腿儿坐在水池边儿,咬了一口竹子,吃得哧哧响,回道:“可以的, 女婿应该不会拦着你。”
它又道:“崽,说真的,你应该对我女婿更好一点!男人也是需要呵护的。”它女婿又是送这样花, 又是送那样花,每天跟养娃崽子一样地养老婆也是很不容易的。
宁茴正吃着姜汁鱼片,入口鲜嫩,清香味美,她夹了一筷子,疑惑道:“怎么样对他更好一点?”
青青草原往嘴里塞了一捧竹叶子, 细嚼了半天,“这种事情你问我?那是你男人哎。”
宁茴茫然地将一筷子白米饭搛进嘴里,想破脑袋瓜子也没能想出个一二三四五,勉强理直气壮地回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啊,又没有经验。”
呵护男人?她呵护花草树木比较能行,你要是让她对院子里的小树苗更好一点儿,她马上就能列十几个方案的好不好啦。
青青草原:“……行闺女,现在就让爸爸来跟你上一课。”
宁茴端着碗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样子。
熊猫摇晃着身上肥颠颠的肉站了起来,手动拔高自己的形象,“听好了,我这个可是不外传的。”
宁茴很捧场地哦哦两声,青青草原比了比手爪子,摇头晃脑道:“根据我青青草原多年的经验……无外乎就四句话:洗手作汤羹,执针绣绫绮,晨起束冠发,夜里添个衣。”
宁茴木了一瞬,“青青草原,这个是不是有点儿难度?”做饭,绣花,束冠,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也就最后那个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靠谱。
青青草原:“嗯??你不是在跟青丹青苗她们学着呢吗?”
“我会烧火。”暂时还不会做饭。
“我会穿针。”暂时还不会绣花,还在长路漫漫地探索。
她前天绣了一片草苗苗,春桃非说她想不开绣了一堆食铁兽的粑粑,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只会扎马尾。”昨天熊猫睡觉的时候她跟着青丹学了两手,想着帮楚笏换个造型,楚笏说这个垮下来的鸡窝很是很别致,少夫人你真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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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草原:“……”那你很棒棒哦。
宁茴叹了口气,喝了勺汤压下心里头的郁闷,“不知道是不是锄头这种大家伙拿多了,小东西拿在手里总是不大得劲儿。”
熊猫着自己的大脑袋,唉了一声,“你这个废猪崽啊,真是没救了。”
青青草原说得有道理,在这些精致活儿面前她是挺废的,身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姑娘,这个她是得承认的。
“少夫人,周姨娘和二小姐过来了。”春桃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进来,宁茴碗里的饭才刚吃了一半,她用饭的时辰一向比别人长些,也是她们不赶巧。
宁茴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桌面儿上的饭菜,还是回道:“让她们进来。”
周姨娘和裴珍从屏风外绕进来见她还坐在饭桌不免有些尴尬,两人问了好落座在侧边的小椅上。
有人等着宁茴便用得快了些,搁筷子漱口后才坐到正前的椅子上,问道:“周姨娘和二妹妹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
周姨娘先是偏头看了眼裴珍,手里头的帕子紧了紧,这才略带了几分讨好与宁茴道:“是这样的,大小姐这婚事定下不日就要出阁了,二小姐也到了年岁,如今府里都是少夫人主事,老夫人也说都由你拿主意,你看……”她略往前探了探身,“是不是该操持起来了?”
“原是来说这事儿的?”宁茴闻言笑了笑,“昨日我方与祖母提了。”
她说话间青丹已经转进里屋将拟出来的单子取了来,宁茴让她递给了周姨娘,道:“你瞧瞧,祖母的意思是殿中丞张大人膝下嫡次子不错,张大人只两个儿子,发妻早逝,顶上头没有婆婆,家中也关系简单得很。”
周姨娘往纸上只瞟了两眼,听到这话忙惊声,“殿中丞幺子?”京都转个身都能撞见一溜的公侯伯爵,一个五品官员的幺子……这也太不放在心上了些?
宁茴道:“周姨娘是觉得不好?”
周姨娘又瞥了瞥低埋着头不语的裴珍,回道:“也不是不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宁茴叫|春桃和小厮出去探听过了,那位张二公子人品不错,学识在应天书院也拿得出手,开春后的春闱多半不说极佳,榜上必定有名,他先祖也是开国县公一脉,也有些底蕴,还是拿得出手的。
其实,宁茴也觉得身份门第稍微低了那么点儿,但是……高门圈子里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了,人品差的就不说了,人品好的不是年纪太小了,身体不好病秧子,就是已经娶妻抱崽了的,裴珍一个庶女真要在这些勋爵里头挑,那只能做妾了。
嗯嗯嗯……国公府的姑娘一个两个都跑去做妾,这说不过去。
周姨娘眼见屋里只一个青丹,到底还是明明白白地回了话,开口间面上稍有些臊意,“这个讨债鬼自个儿有些主意,妾、妾……”
宁茴:“自己有成算便直说,左右这日子以后是二妹妹自己过得,总得舒心才好。”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裴珍也不装隐形人了,她抬起头,回道:“大嫂,你看丞相府的楼三公子如何?”
楼三?
丞相夫人生了三个孩子,除了楼扇这个闺女前头还俩儿子,楼三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丞相府的嫡子,未娶妻未纳妾,光这么看那是极好的,但是……
青丹在一旁道:“楼三公子断了一条腿,孤僻得很,听说常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出来的。”要不然这样好的家世又是这个年纪也不会还没成亲。
裴珍回道:“我知道,上次楼相寿宴,我无意间见过的。”
“那二小姐怎么……”
裴珍笑道:“大嫂,我觉得他挺好的。”孤僻是孤僻了些,但也不碍什么事,她那日见了,人不错的。
虽然腿不好,但自有伺候的下人,她背后有国公府,只要这牌子一日不拆,也没人会给她气受。
宁茴先前考虑过这人,只是身上有疾,她可不好挑,既然裴珍本人不介意,她自然没有异议,回道:“明日我便与祖母说,看看她老人家的意思。”
裴珍微咬着下唇,“还请大嫂在祖母那儿多替妹妹说两句。”
宁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祖母心里有成算的。”
周姨娘和裴珍说完了事便自回院子去了,第二日一早宁茴就去了福安院,将这事儿跟老夫人提了。
老夫人才刚起身,正由榕春伺候着用早食,榕夏在一旁扯着帕子与她时不时擦一下嘴,那模样可真是享受得很。
宁茴坐在梅花凳儿上听她慢悠悠道:“她若不介意楼三那腿,这亲事不是顶好的?”
过了会儿她又道:“她倒是比裴昕能看人些。”
听她这话的意思多半是应了,宁茴从福安院出去,打琢磨着裴珍这亲事,“青青草原,裴珍原本该嫁谁来着?”
她已经很久没想起原书了,这些细节东西记忆里实在是模糊。
青青草原伸了个大懒腰,打哈欠道:“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楼三公子就对了。”身为女主宅斗战场的庶妹,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宁茴仰头望天,“总有一种一团乱的感觉。”
裴珍若是和楼三成了事儿,那她不就成楼扇的三嫂子了??
………………
丞相府自定王被罢职后气氛就有些不大对,楼夫人带着人从外头进来就看见自家闺女坐在榻上绣了两针荷包就丢给了身边的丫鬟动手,半倚着身子摸了话本子出来瞧。
楼夫人道:“你倒是还镇得住。”
楼扇翻了一页书,“那不然怎么办,还能不嫁了?不过罢职,那不还是个王爷。”她不照样还是王妃?
她半坐起身,“母亲,你瞎操心个什么呀?”
楼夫人都快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笑了,“我这是为了谁?你爹说了,定王这事蹊跷得很,也不知道这里头究竟生了什么事,但圣上能这么不给面子,想来不简单。”
楼扇侧了侧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娘,我可提醒你啊,思虑过重老得快。”
“我能不多想吗?你这嫁过去咱们家就算是上了定王这条船,这以后行事关联着可是深厚。”
楼扇翻了个白眼,“赐婚圣旨还在祠堂供着呢,要不您拿去退给圣上。”
楼夫人气得拍她胳膊上,“都这个时候你还埋汰我。”
楼扇忙放下书挽住她胳膊,放柔了声音,“你搁这儿天天说,女儿这耳朵听得实在是疼了。”
她又道:“这婚是圣上赐的,马上就要嫁过去了,不是咱们非得上定王这条船,这是圣上把咱们往那条船上扔的,你以为还能跳下来?”
父亲位高权重,离引退还得有好些年,长兄虽然在女人身上拎不大清,但正事上也能立得起来,有个好娘家这用处大了去了,就算博不了那个位置,她也是皇室正王妃,圣上总不能还砍了自己的亲儿子,定王也没那么蠢由着人磋磨作贱的。
如今这个局面,擦亮眼睛看清前路定好位置多给自己划几条出路,谋划些保障才是要紧事,想那些无用的不是浪费脑子吗?
楼夫人还想说什么,楼扇当真是怕了她唠叨了,忙道:“人有旦夕祸福,哪有能顺道一辈子的,事情都这样了,你可莫操心了,还是替三哥多想想。”
这楼扇提起她三哥,楼夫人拍了拍自己额头,“瞧我这都给忘了,前两日显国公府使了人来探口风,有意着想结个亲的。”
楼扇一愣,“谁?”
楼夫人道:“国公府的二姑娘,模样挺是周正,看起来也是个温柔人,就是……是个庶女。”
楼扇道:“三哥那情况,是不是庶女没什么要紧的,关键得是他自个儿中意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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