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庆王皱了皱眉,许锦言一听,立刻就惊叫道:“什么?”
孙管家疑惑的看向许锦言,暗道这许家小姐的耳朵也忒好了。
章庆王妃安抚的摸了摸许锦言的手道:“先别慌。”说完,又对孙管家道:“这谣言传的有多大?”
孙管家看了眼许锦言,硬着头皮道:“若是到了现在,恐怕全京城都知道了。”
许锦言立刻红了眼眶,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道:“没有,真的没有……”
章庆王妃连忙道:“许小姐别担心。本王妃送你回府就是了,到时候整个章庆王府给你作证。本王妃倒要看看,哪个碎嘴的敢胡说八道。”
章庆王也道:“许小姐,你是救了王妃和世子才耽搁了回府的时间,导致谣言四传,于情于理,章庆王府都要替你解决此事,所以许小姐暂且无须担心,整个章庆王府都会替你作证。”
许锦言不顾王妃阻拦,连忙从床上起来,跪在地上道:“王爷王妃大恩大德,锦言没齿难忘。”
章庆王妃看着许锦言心里又怜惜了一分,扶起她道:“你这孩子,明明是你救了我和轩儿,怎么倒成了你没齿难忘。快起来,仔细身子。”
章庆王妃其实心里有些疑问,虽说谣言在京城传的极快,但若是以三品尚书的势力,要尽可能的压一压,也是可以做到的。怎么可能任由谣言传成这样。
再看许锦言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章庆王妃心里便大概有了个谱。王妃出身是翰林院一品翰林史家的女儿,自小生长在曲曲绕绕的高门之家,所以王妃对这些事情的门道也算是精通的。
略微一想,她便猜出许锦言定是在府中不受宠,受人一点恩惠就感恩戴德成这副模样。而那谣言没准也是府里有心人为之的。
王妃知道许锦言生母是将军府的小姐,当年这桩婚事曾经名动一时,因为一品护国将军家的嫡长女居然下嫁给毫无前途的六品朝议郎,王妃当年也正待字闺中,所以对这桩婚事也是记忆犹新。后来许锦言生母早逝,没多长时间,许朗就抬了姨娘做夫人。
虽然王妃当时和许锦言生母没多少交情,但毕竟都是高门贵女,也算是打过照面的。同为高门贵女,王妃自然不会向着在许锦言生母尸骨未寒时,就被抬成夫人的姨娘。
章庆王妃思及此,眼眸便带了些寒光道:“孩子,你别怕。无论是山贼还是别的,本王妃都替你做主。”
第九章 毁棋
章庆王妃思及此,眼眸便带了些寒光道:“孩子,你别怕。无论是山贼还是别的,本王妃都替你做主。”
许锦言心里微怔,她知道章庆王妃猜出了许府的曲绕,看来章庆王妃对她真是用了心的。
章庆王爷倒未想到高门府宅之事,但章庆王妃的话却提醒了王爷山贼之事,王爷沉思了一下道:“点翠山山贼与民为害,真是不能在留了。”
许锦言听闻章庆王爷的话,垂眸状似无意的道:“怪不得人人都说点翠山的山贼厉害,这些山贼围攻的时候还会用兵法,可不是厉害极了。”
既然王妃对我用了心,那我便还你一次吧。
章庆王爷一听,便皱了眉立刻道:“你说这些山贼围攻的时候会用兵法?”
许锦言点了点头,隐下眸中的光芒道:“是啊,小女驾着马车冲进山贼包围圈里救王妃的时候,那些山贼就很懂得排兵布阵。因小女亲娘是将军府的小姐,从小有幸耳濡目染了一些兵法,那些山贼围攻王妃和世子的时候,行事极为有条理,一看便知有熟读兵法的人在后坐阵。”
她这番话说的隐晦,就似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无端发现了山贼的不同寻常,但章庆王爷统率的可是二十万章庆军,他必能抓住她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大多山贼都是胡乱砍杀一气,一般凭力气和人数取胜,因为寻常山贼多出身草莽,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这样的一些人会识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懂得排兵布阵。
能懂排兵布阵的,当然就不会是山贼了。
前世章庆王爷便因毫无准备,被赵斐有机可乘,杀了章庆王府的人还坐拥了章庆王府的支持。她此番提醒章庆王爷,王妃遇险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即便章庆王爷查不出幕后主使是赵斐,但章庆王爷以后必定会格外小心,不会轻易给赵斐机会。
这一世,她便亲手打乱赵斐的这一步棋。
果然章庆王爷眼神倏尔锐利,他回过头来问赵玉轩道:“此事可是真的?”
赵玉轩蹙了眉道:“当时并未察觉,只是此时许小姐说来,细细回想,那些山贼行事极有规矩,的确不像是普通山贼。”
赵玉轩顿了顿,英挺的眉眼一挑,看向章庆王爷道:“倒像是严苛训练过的……”
赵玉轩话到此处,意识到许锦言在此,便戛然而止,但弦外之音章庆王爷早已明白。
严苛训练过的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军队了。章庆王爷因得知了这一事件真相,寻了个理由便带着赵玉轩去了书房。书房的谈话,许锦言不得而知,但许锦言知道,赵斐的计划怕是要彻底乱了。
章庆王妃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离开之前嘱咐许锦言安心,今日太晚,明日一早便送她回府,替她破除谣言。
于是许锦言安心的在章庆王府住了下来,有了王妃的保证,许锦言更是没了后顾之忧,只等着明日一早回府。
王妃怕她不习惯,还是让忍冬和半夏贴身侍候她,半夏和忍冬目睹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忍冬总有种感觉,自家小姐提前就知道章庆王妃会在点翠山南麓遇险,所以才会在那里停下马车。
可自家小姐怎么能知道王妃会遇险,明明她自己也是刚刚脱险。但忍冬明白身处章庆王府有些事情不能多问,所以一句都没有提。
而半夏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有了章庆王府作证,谁还能乱说自家小姐的闲话。等明天小姐回府,章庆王妃亲自相送,非气死府里的某些人不可。
半夏从脱险之后就一直发愁这件事,结果却被许锦言一下解决了,半夏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十章 时移世易
第二天一大早,章庆王妃兴冲冲的领着一众婢子入了许锦言所住的厢房。
一众婢子手捧花样繁多的衣物首饰依次排开,许锦言被那些亮闪闪的首饰晃花了眼睛,她微微避开那些光芒,问道:“王妃,您这是?”
章庆王妃笑道:“丫头,你那些衣服都穿不成了,今儿既然要回家,当然要穿漂亮些了。”
章庆王妃有自己的考量,既然要给许锦言做这个靠山,了却京城所有的流言。许锦言这次回府势必要声势浩大才有效果。
许锦言明白王妃的意思,所以也并未做推辞,只深深道了谢。
这一次,是真情实意的谢了。
章庆王妃笑道:“王府除了我也没其他女眷,丫环的衣服自是不能给你,临时也找不到合适衣服,所以我只能把我做姑娘时候的衣服找出来了。虽然有些旧,但穿出去绝不会失了面子。”
许锦言笑道:“王妃的衣服自是顶好的。”
虽章庆王妃说这是旧衣服,但许锦言瞟了眼,婢子手中托盘里放着一件绯红色三重交领绣合欢花纹广袖百褶裙,上面的花纹必是宫里司衣局的一等绣娘用金玉丝一针一针绣出来的,那合欢花栩栩如生,绽放在衣服的边边角角,这样的一件衣服就是合司衣局全局之力,三个月也赶不出一件。
前世她做端王妃还是长了些眼力的,章庆王妃给的这些衣服和首饰,绝不是她这种三品大员家姑娘穿的起的衣服。
而且她看的出来衣服是章庆王妃用了心准备的,因她昨日一身绯红色,所以章庆王妃便特意准备了这件衣服。
许锦言虽然料到王妃必定会对她感激有加,但她没想到王妃会这样的抬举她。但她略一深思其实也能明白,章庆王妃只要一想到昨日的事,想到赵玉轩差一点没了命就心有余悸。
这样的心有余悸让章庆王妃加倍的对她好,毕竟她救了自己唯一儿子的命。这是母亲的心思,许锦言懂,因为她也曾是母亲,若是当初有人能救下她的佩玉,便是那人要她的命她也愿意给。
只可惜她的佩玉,孤立无援,七岁的年纪,被生生折磨致死。
许锦言换衣服的时候,章庆王妃也在暗自打量她,章庆王妃知道许锦言平素的名声并不太好,据说还大字不识一个,京城里只要稍微一打听,谁都知道许家有一个蠢货千金。
但章庆王妃看着面前换衣服的少女,这少女从昨天初遇至今,行事周到,礼节妥帖,可完全不是传言中的样子。
她故意派了四个婢子来为许锦言穿衣,因为这样的排场根本不是三品官员家的女儿能拥有的,若是搁了一般人怕是早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细节之处最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性格,她想看看许锦言面对这样的排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惊慌失措,会不会露出传言中许家蠢货千金的面目。
但只见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波澜不惊的抬手又放下,配合四个婢子的动作,行为举止竟是宫里的公主都没有的妥帖。
她立着原地,着了这身绯红色衣裙之后,清丽中带了些活色生香的温度,章庆王妃瞬间有些目眩,少女容色清婉,眉间一点桃花,双眸如琉璃明亮璀璨,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意。她转身过来,向章庆王妃行了个礼。
章庆王妃看着她行礼的姿势,竟不得不在心里为她叫一声好,她双腿弯曲的恰到好处,双手交叠放于右侧,盈盈弯腰。即便是行礼,但她萦绕周身的贵意一点也没减。这样规矩的动作近乎可以拿来给所有的高门贵女做标准。
许锦言知道章庆王妃的打算,这可以说是试探但也可以说是下马威,前世的时候三皇子和突厥的公主联姻,三皇子生母是娴贵妃,娴贵妃怕突厥的女人不懂礼节,就故意派了十个婢子浩浩荡荡的去服侍突厥公主洗漱。
那草原来的突厥公主原是突厥单于最不受宠的小女儿,身边的奴仆从来就没超过两个。这甫一见北明这么大的阵仗,果然手足无措,衣服都不敢脱,跳着脚把十个婢子全赶了出去。
气的娴贵妃又遣了十个教养嬷嬷来教这位突厥公主皇室礼仪,那公主为此苦不堪言,当时已经是端王妃的她眼瞅着那花一样的突厥公主为学北明礼仪,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了一大把。
只是娴贵妃试探突厥公主是相儿媳,章庆王妃搞这一出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前世的许锦言其实很羡慕那位突厥公主,因为娴贵妃还派了人来教她。许锦言刚嫁给赵斐的时候和那位突厥公主一样,什么礼节都不会,全北明还都是看她笑话的人。突厥公主有人教,她却只能自己学。李知书十几年来从未教过她那些曲曲绕绕的礼节,她从零学起,吃了无数苦头,才终于把步伐走的步步生莲,礼仪言行不输任何宫中女子。
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有资格成为和赵斐匹配的女子,可当时她不明白,她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许茗玉的那一张脸。
不过时移世易,既然重来一生,这一生她绝不会为了别人来为难自己。
第十一章 许府
繁华似锦的京城总是不缺爆炸性的消息,比如昨个儿传言被山贼侮了清白的许家小姐,今儿就摇身一变,成了章庆王妃和世子的救命恩人。
京城最宽阔的街道武安大街此刻正有一架极为奢华的马车自远而近,缓缓行驶在干净宽阔的街道上,随着马车行驶,马车车身木料自带的清香更是飘遍了整条大街。而马车上尽是金雕玉刻的装饰物,四周垂下的车帷子都绣满了精美绝伦的花鸟纹饰。
马车周围两排笔挺的士兵开道,士兵配剑,个个都英武不凡,仅仅走着路都有一种迫人的威力让寻常人不敢靠近,正是北明章庆军。
这般浩荡的阵势,是章庆王府送许家小姐回家的队伍。
不得不说,章庆王府给足了这位救命恩人的面子,不仅章庆军鸣锣开道,章庆王和王妃还亲自相送,世子在侧骑着高头大马一同护送许小姐回府。
这样的声势浩大吸引了一众百姓围观,百姓围观的同时都纷纷议论。
据王府的下人流传出来的消息称,这许家小姐在点翠山上香,无意中遇到了被山贼攻击的王妃和世子,于是许家小姐不顾自身危险驾着马车冲进被山贼包围的圈子里,成功救下王妃和世子。
寻常人总是更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今这许家小姐被章庆王府亲自护送回府,摆明了昨日里被山贼污清白的事是谣言,人家昨日可是救了章庆王妃和世子的命,明明是大好事一件,不知道被那个作孽的人传成那般不堪的样子。
许锦言蠢笨的名声毕竟只在京中的贵人圈子里流传,普通百姓可不知道许锦言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许锦言被以章庆王府恩人的身份送回府中,百姓们心中都纷纷为许锦言打上了个智勇双全的印记,而这样智勇双全的女子居然被诬陷到差点名声俱毁,京城百姓都为此不平。
于是许家小姐的名声在两天内经历了两次大起大伏,从被山贼侮了清白的失贞女子到章庆王府的救命恩人。从低到高,名声大噪。
但这消息尚未传到许府,许府众人此时正在大厅里谈论如何处理这个被山贼侮了清白的嫡小姐。
许老夫人坐与最高位,头戴着翠玉紫红抹额,身穿如意纹宽领织锦袄,脸庞带着些威严,但这威严是强装出来的,并无威慑力。许老夫人出身不高,不过是江南一富商家出的庶女,只不过命好生了许朗,母凭子贵,许朗官拜三品,富商家的庶女也变成了京城里的贵妇人。
许朗坐与一侧,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但许朗禁不起细看,只要细细一看就会发现许朗眉宇之间的算计之色。
自昨日许锦言被山贼掳走,已经过了一个夜晚了,至今还下落不明。但许家人没有一个人打算派人去找,点翠山的山贼一向蛮横,一旦惹上身就是斩不断的麻烦。许朗可不想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儿去惹上这等麻烦,现在府中众人聚在一起谈论此事,也并不是为了许锦言的安危担忧,而是在想办法挽回因为许锦言而损害的许家清誉。
二姨娘翠莹先开了口:“我们许家的门楣可容不下一个失贞的女子,既然锦姐儿如今还没回来,想必已经凶多吉少了,还不如就此当作许家没了这位小姐。就算以后锦姐儿回来,也该直接送到庵里去做姑子。我们许家的清誉因为她已经损害不少了,她也该为家里分担分担。”
二姨娘原是李知书的贴身丫头,后被李知书做主抬了姨娘。所以二姨娘一向是李知书的喉舌,李知书要扮知书识礼,一些不能说的话都让二姨娘来替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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