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帐门,忽被两把大刀交叉拦住。
“哈敦留步。”
“干什么?”蒙都尔斤愣了一下:“我要去王帐。”
“奉命,请哈敦回去歇息。”兵卫冷声言道。
“你奉谁的命?”蒙都尔斤大怒:“我是央金哈敦,要见汗王,谁敢阻拦?”
兵卫们不再答话,只紧紧持刀,寸步不让。
一来到外面,嚎哭声陡然加重,伴随着铁戈激撞,烈马嘶鸣,叫人不寒而栗。蒙都尔斤听不几声,心下大骇:“出……出什么事了么?”
“哈敦请回。”兵卫们面无表情。
僵持了一会儿,哭喊声忽又听不见了,蒙都尔斤被逼回了帐子,心中惊疑不定,乳父及小哆嚟们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汗王又在折腾什么?”
“您还是安心等候王命吧。”乳父及小哆嚟们早被元摩利的喜怒无常吓破了胆:“别去招惹,会触汗王霉头。”
等了许久,仍无消息,蒙都尔斤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出帐:“速去通禀一声,我要见汗王。”
“谁要见我?”一个女人自阴影中缓缓走近,声调冷郁。
“二忽勒?”蒙都尔斤一呆。
交叉的金刀忽就拔起,兵卫们齐齐撤后一步。
“蒙都尔斤……”温朵娜眯了眯眼睛:“咱们进去说话吧。”
也不知怎的,蒙都尔斤心下骤紧:“汗王在哪儿?”
“不就在你面前?”温朵娜两手轻轻一摊,展示自己,顺便给了他一个笑容。
“我是问……元……元摩利。”蒙都尔斤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起了颤抖。
“哦,小阿狸啊。”温朵娜掸了掸手指尖上的血:“被你母王带来的人杀死了。”
“……”蒙都尔斤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至于你母王父后,在这之前,先被元摩利派人杀死了。”
“啊!”蒙都尔斤如遭雷击,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温朵娜一钳他手腕:“进帐去,我同你细说。”
“放开我!”蒙都尔斤惊慌失措。
温朵娜把他往帐子里一带,给两旁兵卫使个眼色。霎时,刀剑“刷刷”齐上,把一干随侍哈敦的男人们逼到空地中央,一边听任哀哭,一边肆意瓜分。
“你……二忽勒!”蒙都尔斤高声叫道。
“我已为央金汗王。”
“啊?”
温朵娜踢上帐门,看着蒙都尔斤惊恐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元摩利妄想称霸九戎,便借演滑稽戏之机,使人在席间刺杀了哈赤王和哈敦,哈赤头领们为主报仇,举刀挺抢,把元摩利捅成了个马蜂窝。我为救她,被迫参战……”她举起两手示意蒙都尔斤:“弄得自己一身血腥。”
蒙都尔斤脸色惨白。
“你刚才也听见些动静吧?”温朵娜问道:“王帐那边现是人间地狱,想不想过去看看?”
蒙都尔斤全然呆住。
“央金与哈赤手足之邦,一向交好。我以为不该大动干戈,就有什么事,只要坐下协商,都能解决。”温朵娜笑问:“你说对不对?”
蒙都尔斤下意识点了下头。
温朵娜满意勾唇:“几位哈赤大头领说:只要斩草除根,为达木丁妻夫报仇雪恨,她们也就既往不咎,仍与我央金结盟为友。”
斩草除根……蒙都尔斤见她转头看向小摇床,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你想干什么?不许动我的孩子。”
温朵娜一扣他手腕,猛地将人锁入怀中:“为了我央金……”
“不,不!”蒙都尔斤看她一手压向女儿的喉咙,骇的嘶声大叫。
“这可是你娘家哈赤头领们提出的要求。”温朵娜贴紧蒙都尔斤的脸颊,低低言道:“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办?”
“救她……”蒙都尔斤浑身直抖:“救孩子!”
“为什么要救她?”温朵娜只觉脸侧一片温嫩腻滑,禁不住凑唇而吻。
“她是央金的哈屯纳音。”
“又不是我的哈屯纳音。”
蒙都尔斤的眼泪“哗”就流了下来。
“你也清楚元摩利是怎么对我的!”温朵娜忽然卡住了小婴孩细嫩的脖颈:“她无时无刻不想这样。”
睡梦中的孩子被惊醒,攥拳踢脚,挣扎不能,憋的小脸通红,“咳咳”几声。
“不!”蒙都尔斤使出浑身力气去拉温朵娜的手臂:“不,不要。”
“你舍不得?”
“求你,我求你!”
“求我?”温朵娜笑问:“我是谁啊?”
“二忽勒。”蒙都尔斤哭喊着。
“哼!”温朵娜陡然变色,掌下更紧,孩子的小脸都涨成了紫色。
“不!”蒙都尔斤大惊:“汗王,你是汗王。求你 ,汗王,松手,松手。”
“再叫一声。”
“汗王!”
“记住了没有?”
蒙都尔斤抖如筛糠,不住点头:“求你,求你!”
温朵娜满意一笑,这方松掌,拦腰抱起蒙都尔斤,扔进了床帐。
“哇!”小王女终于哭出了声,攀着摇床围栏坐了起来,大哭着伸手,要找阿巴吉和乳父们。
蒙都尔斤听的心都碎了,死命挣动,要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温朵娜一边把他压下,一边朝外叫道:“来人!把哈屯纳音抱走。”
“是!”帐外有人应声。
“别,别杀她!”蒙都尔斤满脸是泪,哭声都哑了:“别杀她,我求你,她才一岁。”
“要是她肯乖乖当我的小太阳王……”温朵娜威胁了一句,直接拿吻堵住了男人的口。
蒙都尔斤才一抗拒,就被剥走了衣裳。
“还有你……”温朵娜狼血沸腾,一口咬在了那颤抖着的娇红朱樱上:“全九戎最美的璋洛,我喜欢你很久了,知道吗?”
蒙都尔斤把她迫的弓起身子来,细碎的哭声不忍卒听。
“跟着我,你还是央金的哈敦……不,还不够……”温朵娜狂暴啃噬着这具已在梦中被自己不知占有过多少次的美丽身子:“蒙都尔斤,我会让你成为……全汗国最尊贵幸福的男人、我温朵娜汗的大哈敦。”
……
一座不起眼的偏帐,小夭打探了消息,向聂赢禀道:“温朵娜不见少爷,钻到哈敦的帐子里去了。”
“她是不是去杀小王女了?”大蛮显出担心的神色。
“没杀。让梅十二抱了出来。”小夭言道:“不过,哈敦他……”
哈敦可就难保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无能为力之事。
“那可是她妹婿啊。”大蛮怒道:“这个俪戎王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外面还一团乱呢,她就先跑去干这等龌龊事。”
“她是去宣示王权了。”聂赢低声言道:“九戎旧俗,但凡一位头领逝去,她的一切财产,包括耕田牧场、牛羊马匹、金银珠玉、儿女夫郎,统归继任者所有,无论继任者是谁,她的女儿、姐妹、甥侄或是其她人。若继任者不要,便任由部落里所有女人共享。”
“真野蛮。”大蛮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当年元摩利杀了大姐土浑金,也是这般做派。”聂赢沉思半晌,喃喃言道:“温朵娜不肯见我……”
“她是不是想反悔?”小夭有些担心:“少爷,我总觉得温朵娜这个人外披羊皮,实则狼心狗肺。”
“由不得她反悔。”聂赢想了想,冷声一笑:“她大概是还没琢磨好该如何与我交易。”
“您还是要小心一些。”小夭、大蛮异口同声。
“嗯!”聂赢点了点头,忽一打眼,眉头微皱:“怎么岳使一直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每每一写小剧场就找不到写正文的节奏啦。更新延迟,抱歉啊。
第743章 心上的郎君
“叶步娜大人,您挑了个好地方啊?”容溪通现已接管王廷宿卫,巡查到一座华丽帐子前,正遇个熟悉身影从里出来。
“呦,你还在辛苦呢?”叶步娜笑问。
容溪通一拍胸脯:“谁让大王只信我一个!这差事别人想捞都捞不着呢。”
“得叫汗王了。”叶步娜笑着提醒她。
“啊,对对对。”容溪通一拍大腿:“我老改不过口来,一喊汗王,就想起元摩利那个死鬼。”
“叽萝也一样。”叶步娜点点头:“才刚我叫她大将军,她还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玛克洛亥死了。”
“哈哈哈。”容溪通不禁捧腹。
“不过汗王信你,你就得拿出真本事来。”叶步娜拍拍她肩膀,凑近了低声言道:“该护卫的护卫好,该处理的处理掉。”
“明白。”容溪通骄傲扬头:“不打扰大人歇息了,我往那边瞧瞧去。”
叶步娜送了她几步,又和外面兵卫们玩笑几句,这方假作困倦打着哈欠进了内帐。
内帐中灯火昏黄,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自己擦洗伤口缠裹药巾,衣衫褪在腰间,脊背满是血痕。听见脚步声,急忙藏入了帘帐。
时已盛夏,帘帐只是轻薄一层软纱,欲挡还透,更增旖旎。
叶子一愣,下意识避开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移回:“你也不怕有人闯进来?”
岳和轻哼一声:“叶步娜大人难道还拦不住容溪通?那可白当雪璃钦使了。”
“我是说……”叶子只觉心头生了异样:“你不怕我闯进来?”
男人顿僵,两片俊美的胛骨生生僵出了轮廓。
叶子窥了一眼,不禁屏气咬唇。
“嗬!”岳和轻轻一嗤,继续为自己疗伤:“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有何可怕?”
这威胁明明可怖,叶子却似听了甜蜜情话一般咧唇而笑:“是,不用怕我……”
男人微微侧头,极轻的吐出两字:“笨蛋!”
见他上下伸臂,够不着后心处一块仍在渗血的伤口,叶子管不住自己两脚,就往床边挨来:“我帮你。”
“不用。”岳和又是一僵,也不再料理那处伤口,匆忙穿上衣衫:“侧君到这里了么?”
“应该到了。”叶子顿了一顿:“呃……可还不知在哪个帐子里。”
“就怕他急着满处找我,再惹出什么麻烦。”
“不会。”叶子其实已经给聂赢送去了消息,却不想告诉面前男人。
“嗯?”岳和心细如发,闻言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
“呃,因为侧君……侧君最顾大局。”叶子敷衍了一句。见男人出了帐子,明亮眸光便罩上他的脸庞,还是白眉长须,额纹皮褶,看不出半点真容实面:“我还担心……原来你戴了个面具。”
“担心什么?”岳和歪头等她解释。
“担心……担心你……”叶子嗫嚅半晌,干脆言它:“你没事就好。”
“我要是死在王帐里,你后半辈子可就安全了。”岳和盯着她问道:“我没事,对你有什么好?”
叶子一再语窒:“那个……这张□□不能用了,要被外头瞧见,大祸难脱。”
摘掉□□,里面可就是……刹那间,两人都想起了那日死里逃生后的“初”见:他是开在荆棘丛中生机勃勃的花,惊艳了她这只路过冰冷崖间呆头愣脑的雁。那双狭长美目,满带杀气,却比漫天星光还要璀璨,她没来由的就沉溺其中,喃喃言道:“你真美……”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他一压匕首,狠狠卡住她的脖颈。
“不是胡言。”叶子的声音很轻:“更没有乱语。”
她眸中映出他的影子来,青春俊丽,眉目如点,他越看越是心慌:“闭眼!”
叶子久在英王麾下做事,岂不知暗部规矩:暗卫摘纱被人瞧见容貌,不问而斩,除非……
“我想睁着眼死。”
“睁着眼?”岳和先是愣住,转而狠压匕首:“那也不许看我!”
美人羞怒,脸布红晕,更让人移不开目光,叶子枉自答着:“好,不看。”眼珠儿却丝毫不动。
“你有何心愿未了,我可以替你去办。”岳和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说废话。
“心愿……”叶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多,可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那有何遗言?”岳和以为自己的声音无比凶狠:“快说。”
“没有。”叶子暗想:以前私底下笑话王主见色忘己,现在才晓得我竟与她一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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