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了多少人啊!花了我多大功夫啊!才给一锅绿豆汤作酬金。”墨非寻暗自攥拳:“不行,我得找紫云瞳重新算账。”
“墨先生在家吗?”一个甜甜的声音传了进来。
又是谁来骚扰?墨非寻赶紧把画布放下,咳嗽了两声,背手转身:“小唐啊,你怎么去而复返?”
“我家主子想起一句话,让来告诉您老。”小唐笑道:“请务必把他画的美一些。”
“昨天你来说的就是这句,上午你来说的也是这句,怎么这会儿说的还是这句?”墨非寻挥了挥手:“告诉锦衣郎,他这么不放心,干嘛不自己来画。”
“不瞒您老,他是毛遂自荐了,奈何别院那些……咳,那些郎君们都不同意。”小唐两手一摊:“就怕被我们少爷比下去。其实,谁画不一样啊,我们少爷都是最美的一位。”
“咳!”
小唐前脚刚走,庆余后脚就到:“墨先生,我家主子想请您一叙。”
“前日叙过,昨日也叙过,今日再叙……”墨非寻挠了挠头:“小玉人的姿容风采已深刻我脑中,就待下笔了。”
“哦!”庆余眼睛一亮:“少爷还说他最美的地方是眼睛、鼻子、嘴唇、额头、耳廓、脖颈……”
“啊,啊,我早就看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来:“墨先生,我主子说请您一定把他驰马挥戟的英姿画进去。”
“回复沈使,美人行乐图整成沙场秋点兵,那不是跑题了吗?”
来人吐了下舌头:“可王主最喜欢看啊。”
最、最、最!墨非寻只觉头都大了:都争着当那个最,有意思么?
这个刚送走,又有一个小厮不请自来:“墨先生,我家主子说请您把他画的特别一些。”
“美人世家够特别的了。”墨非寻烦恼言道。
“还不够。”
“啊?”墨非寻只得拱手来问:“那你主子想怎样?”
那人嘻嘻一笑:“您把别位郎君都画成一个模子,我们主子自然就与众不同啦。”
“……这,咳咳咳!”
墨非寻气还没匀,就见又有管事捧来数箱衣饰。
“见过墨先生。这是我家主子……”
“你主子谁啊?”
“娘家在安城,姓凌。”
“哦!”墨非寻一看礼物众多,连忙打起精神言道:“知道安城富可敌国,可让你主子这般破费……”
“这些不是给您的。”管事直白言道:“是想请您参谋参谋,我们主子穿戴哪件最能力压群芳?”
“……”墨非寻唇角猛抽。
管事去后不久,小西也捧了大摞衣裳进门:“这是大祭司让给您送来的。”
“给我?”墨非寻一瞧竟然全是夜来香的货色,大瞪双眼:“我都这把年纪了……”
“不是让您穿,是让您参考着画。”小西回瞪过去:“顾哥哥说给那十二位一人画上一件。”
“噗!”墨非寻差点仰倒:“那他呢?画里他穿什么?”
“王主穿什么,他说自己就穿什么。”
“……”
小夭进门就笑:“墨先生,您看我给您送什么来了。”
“送什么我也不敢收。”
“呦,这么客气……”小夭感动不已:“叫我都不好张口了。”
“你还是张吧。”墨非寻叹了口气:“你主子吩咐什么?”
“他还在想呢,我等不及就先来了。”小夭悄悄言道:“不过我明白他的心思,只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您别把我家少爷画成纠纠武夫,一定要画出他小鸟依人的温柔来。”
“你主子?”墨非寻大瞪双眼:“他会学小鸟依人?”
“怎么不会?他在王主面前一向是很娇羞的。”
“啊?”墨非寻怎么想都想不来聂赢能有那般神态。
“嗐,总之,您要把他画的美一些。”小夭大喇喇言道:“不用最美,比叶使美就行。”
“……”墨非寻又是一呆。
“当然了,也应该比沈使美,比李堂主美,比大祭司美,比……”
墨非寻记不住,伸出指头帮忙,一会儿工夫,十根指头都不够用了。
小夭挤挤眼睛,放下东西走了。
转眼红鹞又到:“墨先生,您住这么个旮旯地儿,让我好找。”
“这么个旮旯地儿,你们全能找来,真本事啊。”墨非寻叹道:“你主子交代什么了?让我把他画美一些?”
“怎么才算美呢?”红鹞把离凤的话复述一遍:“美人在骨不在皮!气质、风韵、精气神儿,比容貌,身材,腰臀比更要紧,当然,那些也都缺一不可。”
“呃……”墨非寻呆愣愣看看手中的笔。
八音进门,规矩鞠躬:“墨先生好,我家主子让来告诉您一句话。”
“知道,把他画美一些,咳,画的比别人美一些。”
“他本来就比别人美,任谁也画不丑啊?何况是您这样的丹青大家。”
刀上裹蜜!这小东西是得了叶使真传啊。墨非寻吐出一口浊气:“那你说吧。”
“把他画的离妻主近一些。”八音凑上前来:“我们主子特别谦逊,您不用学他!其实,就画的最近一些好了。”
“……最近!”
一会儿绿蕉进门,举了只金丝小风筝,对墨非寻一福笑道:“我主子请您把这个画到王主手里去。”
“她手里已经不少东西了。”墨非寻为难的数道:“珠串、钥匙、链表……再来这个……”
“那些就画个轮廓好了,反正王主也不会看。”绿蕉极是体贴:“风筝可一笔别错,全是情意所在。”
“……尽力而为吧。”墨非寻连声苦笑。
朱雀闪身进门,也不行礼,直接就问:“宫主想知道画中行乐是在什么季节?”
“就这个时候吧。”
“哦!”朱雀立刻传了素问的吩咐:“够冷的!就把宫主画在王主怀里吧。”
“啊?”墨非寻目瞪口呆。
邀月等朱雀走了,方才进来寒暄,也问了季节一事:“堂主猜就在此时?”
“正是!”
“这样寒冷……”邀月学着李慕的样子沉吟片刻:“王主有伤,每遇冷风都会发作。虽在画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呃,那……要不改个季候?”
“不用。”邀月言道:“您让画中王主倚靠在我家堂主怀里取暖,也就是了。”
“……”墨非寻已然石化。
“墨先生?”
“嗷!”
墨非寻“腾”就跳了起来:“什么东西?”
小凳子呵斥住了通灵兽,咧嘴打个哈哈:“我家韩小乖,到您这儿来玩玩。”
墨非寻下意识退后两步,离那目露凶光的庞然大物远一些:小乖?乖?一点没看出来。
“墨先生,我们主子叫我来……”小凳子从袖中取出一副老花镜:“送您这个。”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凳子笑道:“戴上能看的清楚。”
“然后呢?”墨非寻疑惑问道。
“然后么……”小凳子拍了拍韩小乖的头:“该怎么画,少爷说您看着办!”
“……”墨非寻刚把目光移到通灵兽的爪子上,就听它无比威势的怒吼一声:“嗷!”
哎呦天啊!这是来玩玩的吗?怎么跟来拼命似的!
墨非寻喘了半天气,扔掉画笔,猛灌了一锅绿豆汤,忽听背后又有人笑。
“墨先生,好喝吗?”
“好喝,能败火,比银钱管用。”墨非寻回头看了紫云瞳一眼:“王主,我也不打算再同你重算账了。这差事我干不了。”
“嗳!先生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紫云瞳极力安慰:“只要画出来的合本王心意,本王一定重重酬谢。”
“好!”墨非寻叹了口气:“您说怎么画,我就怎么画。”
“对,对,对。”
“那怎么画啊?”墨非寻洗耳恭听。
“你画本王端坐正中,风姿绰约,英气如虹,发黑,肤白,无处不美。”紫云瞳陶醉的“啧啧”几声:“说实话,要比容貌,他们十三个揉到一块儿也赶不及我啊!”
墨非寻瞅着她不怎么黑的头发,也不怎么白的肌肤,瘪了瘪嘴,不知如何回应这份自吹自擂。
“还有,你把孩子们都画到我身边来,儿也好,女也好,都要画的酷肖本王。”紫云瞳朝他一眨眼睛:“美,那都是传自本王,和他们那群张牙舞爪不知优雅矜持为何物的公老虎……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和正文没关系,权当解闷,搏大家一笑。
第742章 胜者为王
等将王廷一切紧急事宜处置完毕,温朵娜叫来容溪通,详问外面情势:“聂赢是怎么稳住局面的?”
“说白了就八个字:该杀的杀,能诈的诈!”容溪通至今想来仍觉不可思议:“白度母都在保佑这个男人诶,杀的顺利,诈的简单。我都没想到,摩尔度丞相连汗王尸体还没瞧见,就乖乖缴械投降了。可那个司丕勒,以为墙头草似的,对您平时也恭敬,居然就敢叫嚣。要不是聂赢一下子削掉了她的脑袋,震慑住了海虎尔军,我还真不能这么快赶到王帐来帮您呢!”
“咳!”温朵娜握拳低咳一声:“白度母是在保佑本王!我告诉聂赢要提防司丕勒的。”
“哦!”容溪通挠头一笑:“原来是大王英明!我就说呢,一个中原男人哪有这样本事!”
温朵娜因为说谎紧着揉了几下鼻子,暗道:这个中原男人比我还了解央金臣将,敢杀能诈,算无遗策,竟将她们全部收服……若他不帮本王,日后向着娘家或妻主,又当如何?
“大王?”容溪通看她有些怔楞,便提醒道:“聂赢等着见您呢。”
“不忙……”温朵娜眯起眼睛,盘算了一阵:“我得先去看看咱们央金的小太阳王。”
……
蒙都尔斤怒气冲冲的回了哈敦寝帐,一把扯下金冠珠冕,撕开锦袍玉缦,看见牙床上并蒂花枕,鸳鸯锦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元摩利躺过盖过的一床铺盖统统仍到了帐外,连带她送给自己的首饰玩器,也砸了个叮咣乱响。
“哇!”小王女吓得放声大哭。
乳父们并帐中伺候的小哆嚟齐齐跪倒,请:“哈敦息怒!”
蒙都尔斤红着眼圈抱过女儿,委屈的呜咽一声:“你那该挨千刀的阿妈妮,叫骚狐狸勾去了魂儿,不要咱爷俩了。”
“哈敦这话可是说笑了。”陪嫁来的乳父在旁劝道:“当初汗王去哈赤求亲时,指名道姓求的是大璋洛(王子)您,何曾提过奴隶养大的库尔勒呢。九戎谁不知道,您是高天明月,他是山间顽石;您是九霄凤凰,他是树下矮鸡;您是雍容美丽的白牡丹花,他是小肚鸡肠的黑蒺藜草,哪方面也不能相提并论啊!汗王心明眼亮,是央金的英缇娜什,哪儿会视而不见呢?”
“是啊,哈敦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小哆嚟们纷纷附和。
“哼!”蒙都尔斤这方抹去了眼泪:“让库尔勒明天就滚回山那边去。我为他操心终身大事,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倒来勾搭我的妻主,想占我的位子,要抢我的孩子,真是恬不知耻。”
小哆嚟们陪着笑脸,要为没了铺盖的汗王再预备一床。
“不许她进我的帐子。”蒙都尔斤赌气言道:“喝醉了喂狐狸去,谁稀罕。”
小王女哭的累了,倒头贴着父亲睡着了。
蒙都尔斤舍不得把她放下,依旧紧搂在怀轻轻转圈,忽然间听得远处响起一声凄厉惨叫。
“啊?”众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蒙都尔斤停步细听。
“想是汗王……又在拿些中原虏奴取乐吧?”
总以杀人为戏,她也不怕遭天谴!蒙都尔斤大皱眉头,对妻王所好残忍游戏十分厌恶,便蒙了耳朵,叫关紧帐门,不要吵了女儿和自己安睡。
惨叫之声却不停歇,更有泛滥之势。蒙都尔斤听得心烦意乱,重又起身更衣梳妆:“又在炫耀她英缇娜什的威风……我母王父后怎么耐烦看那些。”
“哈敦,您何必去扫汗王的兴呢?”乳父劝道:“一帐子的头领、王臣、大将军,没个敢劝的。”
“别人不敢劝,我才得去。”蒙都尔斤把女儿放入旁边小摇床,叹了口气:“汗王那性子越来越吓人,连我的陪嫁都要上锅蒸煮佐酒,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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