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仕摸摸鼻子:“大胤广开招贤之门,兰仕可以为师姐妹们引荐,只要您……”
“人各有志。”滕鬼手丝毫不露口风:“她们不会来归附你,就像你也不会去归附她们。谁也甭管谁,自己好好干。”
“是!”孙兰仕转转眼睛,又问:“这张面具您知道是谁制出来的么?”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得了我师尊面具底膜的人。”滕鬼手一指掌中:“刚才你问这玩意是不是拿真人面皮做的?当然不是。但它看上去就像一张真正的面皮。这些年我也做过几个面具,但因用料不佳,做的就是不如师尊。如今好了,这个到我手中,我可以混出一张底膜来。”
“除了您,这世间还有留着底膜的人……”孙兰仕若有所思:“老师祖不知有几位传人?”
“你管谁叫老师祖呢?”滕鬼手在她眼前摇摇手指,警告道:“你还没跨过拜师的门槛,别来打听我师门之事。什么时候手掌乾坤了,再到我座前磕头。记住了?”
孙兰仕无可奈何,只得躬身一揖:“送滕师傅。”
“东西会尽快给你做好,这几日别再来聒噪了。”滕鬼手揣好面具,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孙兰仕叹了口气,重又凝神细思,给武德帝和恭王分别写了密信,遵照其各自嘱咐,处置了待办事宜,又联络了一干要紧之人,待等起身回到自己住处,天已黄昏。
“回来了?”樊枫听见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立刻迎了出来:“才叫他们去热晚饭了,你且等一等。”
“不是说了,我有事忙你就先吃么?”孙兰仕揽住他一起进屋:“看你近来都饿瘦了。”
“哪有?”樊枫温柔的笑着:“倒是你,又忙朝廷的事,又管家里的事,该小心身子。”
孙兰仕听得十分舒心,轻拍他的后背:“家里都是你在忙,怎么把功劳让给我了呢?”
樊枫依偎着她:“归葬、入坟、立碑、祭礼,哪样不是你在操持,使爹爹得以安眠泉下,同母亲团聚,替我尽了孝心。我不过等你一等,算什么功劳呢。”
孙兰仕笑道:“咱们就别互相夸赞了。”
两人落座,吃了一阵,樊枫问道:“可有小莫的消息了?”
孙兰仕摇了摇头。
“后来你见过小爹没有?”樊枫又问:“按说他知道了爹爹的事,该回瑶山来的。”
“许是还不知道吧。”
“怎么着才能给他送个信儿呢?”樊枫蹙起秀眉:“小爹也是母亲明媒正娶,算咱们的长辈,他不在场,咱就把爹爹的丧事办了,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不合适也没办法,他找咱们容易,去趟六盘街就什么都知道了,咱们往哪里找他去呢?再说,又不是咱们故意隐瞒……”孙兰仕话到一半,忽然一凛:沈励现在什么地方?他一定盯着遇仙洞呢。之所以不来迫我,是怕有埋伏,还在谨慎观望之中……可是很快,我就要把遇仙洞打开了,万一他那个时候出来捣乱……哎呀!紫云瞳一定也在找他,倘若先我一步,从他手里拿到归元秘钥,安安稳稳的从遇仙洞里出来了,恭王这番计策岂不全盘落空。
“寅客?怎么了。”樊枫见她的脸色唰就白了,有些不知所措:“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孙兰仕忙按住他伸向自己额头的手:“只是担心沈叔和小莫,不晓得他们怎样了。”
樊枫放下筷子,正要温言安慰,忽觉胸隔间涌起一层酸水,忙举袖相挡,连着呕了几下。
“小枫?”孙兰仕一愣。
“不……不碍事,想因近来那酸枣子吃多了。”樊枫手捂胸膛顺了口气:“小时候就喜欢的,一沾唇放不下了。”
“你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干嘛紧着…..”孙兰仕见他面前还摆着一盘,便伸手端开。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手下一颤,酸枣儿滴滴溜溜的都落了地。
“寅客?”樊枫盯着那些小爱物,只觉可惜,不妨被女人一把按住了腕脉。
“多久了?”孙兰仕隔着桌子直起身,声音都在抖:“小枫,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樊枫还在懵懂。
“孩子!”孙兰仕激动的睁大了眼睛:“咱们……是不是有个孩子了?”
樊枫鼓唇成圈:“真……真的么?”
孙兰仕攥他太紧,竟怎么也摸不出脉象来,急的推开桌子,绕过来一把将男人抱起,冲进了内帐:“让我瞧瞧,一瞧就知道了……”
轻浅的一道沟,铺在粉嫩的皱褶间,随着手指的轻触,颤颤吐合,淅出蕊中芳蜜。
“瞧……瞧准了么?”樊枫红着脸儿,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道。
孙兰仕激动的说话都变了音调儿:“准了,准……我要得个女儿了,孙家有后了!”
“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儿呢?”樊枫又羞又喜,一等合上腿,忙把女人拽上来。
“听人说,一道齐棱是女儿,一道弯弯绕是小子。”孙兰仕连连比划着:“我拿镜子来给你照照,可直了,这么直。”
“别,别照……”樊枫赶紧把她扯住:“别把直的……照弯了……”
孙兰仕跟着憨笑了两声,又搂住夫郎不住的亲:“小枫,小枫,太好了,太好了……”
樊枫笑着笑着忽又流下泪来:“要是爹爹还在……”
“我这就去添香烧纸告诉舅父,让他高兴高兴。”
“可是……”樊枫怯怯的抱住孙兰仕:“我和你还没正式成亲呢!爹爹知道了,会不会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胤世宗皇帝(眸眸的母亲)的名字本来是紫曼昆,因登基后避讳,自己改成了紫熳焜,她的姐妹们的还是从曼字。
这周比较忙,更新不会快,三章吧。
第798章 花逢公子
我和你还没成亲呢……
孙兰仕闻言一僵,狂喜之情去了大半,她慢慢坐正身躯,斟酌着言道:“拜过天地,也算成亲了,只是……”
樊枫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为难。”
“我也知道,你委屈。”孙兰仕偷偷撩起了眼皮。
樊枫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肚上:“可别叫孩子也跟着委屈了……”
风,绵绵的吹着;男人的眉眼,低低的垂着;孙兰仕忽觉心中一阵激荡,反臂搂住樊枫,在他耳边低喃:“不会的……你放心。等孝期一过,我立刻就为你请封诰。”
樊枫听她这般保证,心里略好受了些:“我记得同你说过的。爹爹为了激励你上进,才要封诰当聘礼。其实他也明白,官场中的升迁,哪有那么容易呢?妻贵夫荣自是最好,若一时不能如意,你也别急、别懊丧……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最好的那个了。”
“小枫……”孙兰仕竟不知自己的眼眶也会红了又红:“你等着我,我一定可以……封夫荫女,让你和孩子过最好的日子。”
“什么是最好的日子呢?”樊枫泪中含笑:“你能这样一直陪着我们,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还不够好……孙兰仕暗在心中说道:我被迫在夹缝里求生存,连安稳都不能带给你,怎么是好?也许小莫就是因为当了暗卫,看出了这一点,才想要另攀高枝儿。嗬……那条高枝儿,绝不会是紫云瞳。一丝杀机忽从眉眼里泄出,一条计策已在脑中成形:因为,她就要死了……
......
竹林古园,仙阆天境。
冯晚端坐桌前,举着一卷《古今贤文》默默记诵。绿蕉侍候在他身旁,一会儿沏茶,一会儿磨墨,见他抄了字在纸上,习惯性的便要赞道:“少爷写的真好。”
“你怎么又称呼……”
不等冯晚皱眉,绿蕉已小声急说:“奴才实在不敢不用敬语。”
“唉。”冯晚叹了口气:“我不想当什么少爷,你就叫我……”咬唇半晌,抛开脸面,“叫我公子吧,带上姓。”
“您姓?”绿蕉尚且一无所知。
王主说她出门在外,都是以花为姓,那我就……冯晚已觉脸上发烫,却不愿改口:“花冯氏。”
“花逢公子……”绿蕉忙就绽开笑容:“公子人比花娇,不怕春日相逢。”
陈琅甫要进门,耳边飘来这句对答,登时僵住了脚步:我陈家的儿子,自改花冯氏……
冯晚听了奉承,反倒皱起了眉:“绿蕉,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小侍儿巴巴的眨着眼睛,不知所措:“奴才……听您的吩咐。”
“你,你不用总是言不由衷的说话。”冯晚一指自己写的几个字:“这歪歪扭扭的哪里好了?”
“比奴才写的好。”绿蕉张口即来,又尴尬挠头:“奴才……其实不会写字……”
已然相处数月,冯晚对这只晓得恭顺阿谀的小奴既无奈又生怜:“那你和我一起学吧?”
“谢少爷恩典。”
“绿蕉!”
“哦,谢公子恩典,啊,谢花逢公子恩典。”绿蕉忙不迭几番改口,末了还是加上一句:“奴才从没见过像公子这样好的主子。”
冯晚听着别扭,陈琅听着比他还觉别扭,低嗽一声,拂衣进门:“咳……”
绿蕉吓了一跳,倒身就跪:“拜见主人。”
“你下去吧。”
陈琅随意摆手,目光只对冯晚。
冯晚却是既不起身相迎,也不言语招呼,连头都没抬起一下,照旧看书。
陈琅苦笑一声,自己朝旁边椅上坐了。
“小晚,你做什么呢?”
书页翻过,响起一声“哗啦”,很是刺耳。
陈琅言词更加亲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
冯晚脸色黯淡下来:没娘亡爹的孩子,长到十七岁,头一次拿起书,你该问我哪句能懂才是。
陈琅见他不答,自己想想也觉难堪,便又说道:“我为你请了一位师傅,今儿先见见,以后每日早间让她过来。”
冯晚没道谢,但也没拒绝。
“昨晚睡得怎么样?”
“……”
“近来伤还疼么?”
“……”
“绿蕉服侍你可还满意?”
“……”
陈琅盼能与他说几句闲话,等了半晌,半点回音也无,虽知母子隔阂已深,事不能急,到底也有些按捺不住。
“有人邀我助拳,去遇仙洞劫杀英王紫云瞳。”
冯晚“嚯的”抬起了眼睛。
他关心那个女人,还只关心那个女人……陈琅不禁揉额:“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冯晚冷冷盯着她,冷冷的勾起唇角:“你根本杀不了王主。”
“小羊羔儿,你还不知道母亲的厉害。”陈琅有意放缓了声调,唯恐吓着儿子,哪知冯晚竟是不屑一顾。
“你比王主差远了。”
“……”陈琅皱起眉来:我比人差?处庙堂之高,我曾呼风唤雨;处江湖之远,我能领袖群伦;连临渊,世之秘境,我都能去而复返,会不如个二十不到的臭丫头?
“王主行事光明磊落,而你,只会弄些阴谋诡计。”冯晚正色言道:“一时得利又怎么样?反正……”
反正,我看不起你。青史之上,我的王主会受人敬仰;而你,只怕连名字都刻不上去吧。陈琅从儿子眼中读懂了他未尽之言,只觉心上陡然压了块巨石。
“你既这样说,我还真得去和紫云瞳比一比了。”
冯晚掉过头继续看书,不再理睬她了。
陈琅暗自咬牙,忽听得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女子舒软悦耳的声音:“门主,文卿奉令前来。”
话音未落,就见绿蕉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不敢往下放,急急冲进了门:“郭……郭小娘子求见。”
“进来吧。”
冯晚闻言蹙眉,就要起身避去,却听陈琅言道:“这是我为你请的师傅。”
绿蕉见郭文卿迈步入屋,眼儿都瞅直了:郭小娘子,真的是鼎鼎大名的郭小娘子啊!瞧她那模样,瞧她那气韵,瞧她那走路说话的风采,怕不是刚从天上做客回来的仙人吧?
“拜见门主。”郭文卿见是内院闺房,不便四处张望,低头行了礼,很守规矩的站在一旁。
“这是小儿。”陈琅一指冯晚。
郭文卿便又倾身:“拜见官人。”
冯晚咬唇未几,冷淡开口:“绿蕉,替我报上姓氏。”
绿蕉顺从惯了,有令即遵,又不错眼珠儿的盯着郭小娘子在看,一时竟忘了陈琅这个主人还在旁边:“这是我家花逢公子。”
“……”郭文卿一愣,下意识去瞅陈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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