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宇跟着走了两步。
谷秋：“……”
谷秋往蛋糕区走去。黎南宇跟着她的脚步朝着蛋糕区一块儿走。
谷秋脚步不明显顿了顿，放弃了自己远距离观察黎南宇的想法。这龙认真考试是不可能认真考试的，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拿低分浑水摸鱼。
要不是低于六十分会被消除记忆，这条龙指不定会选择放弃考试。
谷秋以及黎南宇和另外几名凶兽离开了一段距离，径直站到了蛋糕区边上。
长条桌上摆满了充满梦幻感的小蛋糕，部分洁白淡奶油上点缀着粉红、鹅黄、淡蓝等等少女适配的小花，边上还有棕黑色的黑森林小方。
黎南宇搁下杯子取了一块奶油蛋糕递到谷秋面前。
谷秋转头看向黎南宇。
每场考试这家伙似乎都能做出一点正常凶兽干不出的事情，比如说撸狐狸，比如说送问自己喜不喜欢头发，再比如说现在，戴着粉色的舞会面具给自己取一块蛋糕。
她可是监考官。
黎南宇将蛋糕放在谷秋面前的桌上，重新给自己也取了一块蛋糕，垂着眼淡淡开口：“这是你变出来的蛋糕。不是贿赂。”
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谷秋拿起了蛋糕，用桌上的小金属勺舀了一口放入嘴里。
淡奶油并不甜腻，清爽且奶味浓郁，上面点缀的小花底下藏了一点酸甜的果酱，一入口中就肆无忌惮在淡奶油中嚣张展现着自己的口感。
谷秋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蛋糕：这确实不是贿赂，这是投喂。
她有点走神想着，在大象眼里，人类小巧且可爱。在比大象庞大无数倍的魔龙眼里，身为人类的自己莫不是就像玩偶大小的九尾狐一样，小巧且可爱，值得给点小礼物？
“叮——”金属勺子撞击在空了的盘子上。
谷秋意识到盘子空了，这才搁下了盘子和勺子，悄悄回味了一下刚才蛋糕的味道。
又一块黑森林出现在谷秋的面前。
谷秋面无表情看着黎南宇，在本场考试中再度提醒了一下自己面前这条魔龙：“你是在考试。”
黎南宇轻点了头：“蛋糕很好吃，尝尝这个。”
他将盘子再度放在谷秋面前：“积极考试。说不定关卡的钥匙就在蛋糕里。”
谷秋：“……”
这想法真是太可怕了，偏生她记得，有一名凶兽的考题还真是这样的。要吃光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才能够拿到进入下一个房间的钥匙！
黎南宇舀了一勺黑森林到自己嘴里，染黑了一点唇上：“我以前没吃过。”
谷秋怔了了一下。
魔龙被关在龙谷里一千年，这很是冰冷的一个数字，并没有任何存在去询问魔龙其中的日子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他在龙的陵墓中，面对着是苍茫空旷的墓穴，高如山脊的龙骨。
那儿传说有凌冽的龙气，有无法弥散的龙息，有看不清天和地的雾。
他在那儿吃什么？喝什么？平日以什么作为消遣？
谷秋盯着黎南宇被染黑了一个小角的唇，默默端起了自己那份黑森林，沉默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
确实很好吃。
她小的时候也从来没吃过。
一龙一监考官将这条美食从头吃到了尾。要不是谷秋理智清醒，还记得这是在考场内，恐怕他们还能再回前头几个地方再度品尝一下刚才吃过的食物。
谷秋用力捏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警告自己面前神情疏离淡漠，但正盯着刚从杯子里倒出来的鸡尾酒不放的魔龙：“吃东西没有吃出钥匙。去考试。”
黎南宇终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头找起另外几位凶兽。
另外几位凶兽完全不像黎南宇这么消极考试。独角凶兽站在舞台上检查着钢琴设施，眉头紧皱看着没寻到一点线索。红脸爆炸头凶兽则是在和人对话，似乎在套取信息。
还有一名凶兽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侍从打扮，托着酒杯在房间各处晃悠。刑天这会儿则是带着面罩，仿佛恐怖元素一样，在舞厅的四周边角处寻找线索。
剩下的是玄武。
音乐疏忽间变了一个调子。
舞厅里那些个戴面具的人两两相携到舞厅中央去跳舞。
黎南宇刚找到玄武，就发现玄武被他熟识的那个人拽去了舞池中央，还被丢给了一个女子。那名女子无措且羞涩，但还是努力维持优雅的姿态和玄武跳了起来。
这时很自然就有陌生人向凶兽们提出了跳舞的请求，离舞池越近，邀请的人越多。
舞台上的独角凶兽立刻被盯上，一时间有好几名男士向她伸手邀约。
作为侍者的那位凶兽逃过一劫，好笑看着舞台上几个男人抢一个女妖的战斗。结果发现边上更好笑的是一群男人邀约红脸爆炸头跳舞。
刑天脑袋都不在头上了，都有人钻到角落里去邀请他。
黎南宇拿着酒杯站在原地，当即也被盯上了。
几个陌生男子朝着魔龙走来，还有朝着谷秋而来的。
谷秋正准备随便挑选一个去跳舞装装样子，就听这时不知道哪里的广播传来的声响：“一二三，听得到么？”
声音颇为低沉有磁性。
“诸位来参加宴会的选手请听好。你们从今天踏上了这艘船，就拥有了争夺金钱和自由的权利。但人数实在是超出意料的多了一点。现在，你们可以享受今天最后一场舞会。在舞会中，如果人数到达了我们期望的人数，你们就可以找到通往真正赌场的门。时间有限，过期不候。”
话音刚落，这舞厅的几个门都被临近的几位侍者给锁上了，而所有门钥匙竟是全部被他们借着门缝给丢出了舞厅。
侍者守在门口，巍然不动。
舞台的正中央，一个投影屏被放了下来，上面赫然写着数字“112/80”。
原本靠着魔龙和谷秋走过来的陌生男子，顿时脚步停下来，纷纷转头看向舞台。
“啊——”
尖锐的尖叫声响起。
舞池中央，一名女子一脸恐惧尖叫着。
她胸口插着一把餐刀，餐刀周围染开了鲜红的血印，恍若一朵血腥玫瑰在绽放。
想要消减人数，那就要杀人。
舞台上的投影屏在这一刻跳动了一下，数字变化，变成了“111/80”。
整个舞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几个凶兽一时都惊了一下，全然没想到这船上的人类下起手来比他们这群凶兽还狠。
玄武轻轻推开了和他一起跳舞的女子，朝着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凶兽同伴走过来：“这一场本来要死20个人，现在多了我们12个，要死32个人。只有最后的80人，可以参与到下一个房间的赌场。”
他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场合下，听起来清清楚楚。
原本舞池中间欢快跳着舞的一对对，以迅猛的速度放开了和自己挽着跳舞的对象。
玄武温吞笑着站立在路中，普普通通却又好像这场残酷舞会的举办人一样看向了谷秋：“塔主，你重新复原了我当年参加的晚宴。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杀人么？”
第24章 考验人性
问题抛过来，谷秋并没有接。
她注视着玄武，语气相当冷淡：“这是你的考核。”
这是属于玄武的出塔考核。
现在的谷秋是塔主更是监考官。她出给玄武的题目，怎么都不可能自己去解决。
几个听到玄武问题的凶兽纷纷将视线集到了谷秋身上。
刑天抱着自己脑袋困惑问了一句：“为什么叫塔主？她不是魔龙幻化出来的监考官么？他们一副把考试当约会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塔主？”
谷秋：“……”
刑天成绩永远不及格，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的智商和玄武的智商根本不在一条及格线上。
玄武早就知道了和监考官沟通就等于和塔主沟通，等考试结束，所有监考官的意识回拢，谷秋必然会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包括玄武发出的问话。
不过什么叫做把考试当做约会？他们就是在考试，只是某条龙考试态度相当消极，根本不乐意配合同伴而已。
谷秋手握在刀上，觉得那天刑天要是在塔里出了事情，一定是由于乱说话被乱刀砍死的。
第一个动手的那陌生人呵笑了一声：“不杀人有什么办法？既然上了这艘船就要讲这艘船的规矩，遵守这艘船上的游戏规则。你们不想要杀人，可别妨碍我们减少人数。”
这名陌生男子穿着一套白西装，上前将刚才自己插到舞伴身上的刀又飞快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在他白色西装上喷洒出一大片的痕迹。
他歪头露出了嗜血笑容：“所以你们动手么？”
“一定要杀人？”和玄武熟络的那个年轻人很是气愤，手握拳瞪视着舞厅中央的杀人凶手，“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当成我晋级的台阶。”男子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帕，擦拭掉刀上的血迹，“我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还有31人。在不快点赶上下一轮游戏，我们在场的都得死。”
不少人都被男子这样的行为吓到，都往外圈退了退。有心的还忍不住在周围搜寻起武器来防身。
人命之所以值钱，不是因为这是一条生命。
而是人在成长生活过程中，所创造出的价值，富裕了这条生命意义，这才让这条生命得以值钱。
只是人命价值的评判标准，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都是趋于无穷大的。
在场不少人都是为了最后的财富才上船的，这点财富足以让他们今后的生命值钱。想通这点的人偷偷观察自己身边的家伙，随时都准备要人命或者保护自己的命。
很快就又有人动手了。
有人杀了刚才杀人的人，又有人被刚才杀人的人杀了。现场乱成一团，屏幕上的人数锐减，很快从最早的112名降到了105名。
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
凶兽们基本上都没怎么动手，碰到有人想要杀了自己，基本上都是一脚踹过去将人踢飞，随性又傲慢。监考官不能死，当然行为也是差不多的。
不是没人想要从门口逃走，试图破坏这剩余80人的规定。但是太多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赌场夺冠，而不是被人破坏了游戏规则。他们互相监视着，谨防有人去靠近门或者投屏计数器，从而使得最终游戏赌场不开放。
于是逃走的人也很快被盯上，失去了生命。
如此残忍的现场，在场所有凶兽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他们都经历过太多的杀戮，看多了人性，半点没觉得自己面前这群人有什么好拯救的。
从踏上船的这一刻起，船上的这些人就将大部分作为人该有的良好品质给丢在身后了，哪怕现在衣着华丽戴着假面舞会的面具，他们内心已没了人样。
尖叫声此起彼伏，喘息和惊恐伴随着鲜血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舞厅中。
“你们疯了么？”
“为什么要这样？”
“别杀了！”
玄武熟络的年轻人奋力抵抗着随波逐流的大众，大吼大叫崩溃在玄武身边保护着自己的同伴。可惜他的同伴玄武一点反应都没有，温吞且冷血。
谷秋站在那儿手握着刀柄，更显得冷血无情，半点没觉得自己重设这样一个考场有什么不对。
她只是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将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身边的黎南宇那儿。
这是一条魔龙。
他会觉得面前的这一场血腥杀戮是怎么样的？他会觉得这些人类无可救药自作自受么？他会杀人或者和别的凶兽做出一样的行为么？
谷秋不记得自己给这个房间设定的分值具体如何给分，但面前这些站立在那儿的凶兽，显然并不会得到所有的分数。
冷漠旁观是没有用的，注定零分处理。
半身入魔的黎南宇和谷秋一样站在，和所有的凶兽一样，冷静得和残酷的现场格格不入。
一具男子的尸体不堪滚到了谷秋和黎南宇的面前，双眸还惊恐睁着。
轻微的叹息声响起。
黎南宇距离餐桌很近，扯了一张桌上的餐布，在自己手中稍微叠了叠。
他将餐布叠成了长条，拉过了直挺挺站在那儿的谷秋，用餐布遮住了谷秋的眼睛，卡在了谷秋假面舞会面具之中：“不要看了。”
被遮住双眼的谷秋按着刀的手收紧，在餐布后将眼镜睁得更大了一些。
失去视力的她靠着耳朵听着周边的响动，警惕心只强不弱。
黎南宇牵着谷秋另一只手，朝着舞厅的周边走去，对着边上的刑天说了一声：“别让人靠近。”
刑天满脑子莫名。
这群毫无战斗力的人类，就算靠近监考官也会被打飞出去，为什么要让他帮忙不让人靠近？
黎南宇没多做解释，放开谷秋后走到了舞厅的门口。
有人想要扑过来对付黎南宇，被他轻轻一挥手就甩飞了出去。区区人类想要伤一条龙，那可真是太难了。
谷秋伸手扯下了一点遮住自己眼睛的餐布。她盯着黎南宇的后背，看某条龙要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刑天注意到谷秋的动作，站在谷秋身边用极为小的声音嘟囔：“让这群人自相残杀到80人不就行了，反正只要通关到下一个房间就有分。”
谷秋想着，是啊，通到下个房间就有分，5分。
黎南宇站在那儿，孤零零的。
他手上多了几个黑色的小球，直接往门框上砸。
这黑色的小球上还翻滚着黑色火焰舌头，一碰到门框就发出了腐蚀性的嗞哩声，转眼在门上钻了个洞。一连串的洞并在一起，看着诡异又好笑。
两个守门的侍者对视一眼，上前想要对付黎南宇。
区区人类。
黎南宇手一甩，这两个侍者就和想要冲上来的人类是一个待遇，直接飞了出去。
门的边框很快被一堆洞穿破。
黎南宇走上前，对着这扇门轻轻一推。舞厅原本奢华的大门，顿时朝着后方倒塌，惊起灰尘一堆。
又有人大喊大叫朝着黎南宇冲了上来。
黎南宇淡漠在空中划拉着手指，将冲过来的人都往门外丢了出去。连着丢出去了三个，舞台上的独角凶兽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显示人数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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