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果刀的转动,一圈圈苹果皮掉进垃圾桶里,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来。季铮开口道:“把它切成小块小块的吧。”
毕竟他坐在床上没法动,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啃苹果啃得满手汁水的样子,想一想就很蠢。
池以歌白了他一眼:“你是三岁小孩儿吗?”
话是这样说着,手却很诚实的把苹果切下来一块递过去,“喏。”
季铮偏过头去把苹果叼进嘴里,果肉脆爽甘甜,就是池以歌切得还是偏大块了一些,让季先生完全没办法假装不经意地蹭到她的手,只能放弃这个机会,实在很令人遗憾。
“我还没问过你,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池以歌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坐下来问他。
季铮张了张嘴,池以歌的眼神就已经犀利地扫了过去,“不许说瞎话蒙我。”
他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是跟人打群架被砸伤了脑壳,还说什么是被篮球砸的,要不是被人说漏了嘴,没准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越大越不好骗了呀,季铮只好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没关系。”池以歌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势,“我们有很多时间。”
“好吧。”季铮无奈道,“前两天很多人的朋友圈都在转那个视频,不过很快就被封禁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那具……被扔在屋顶的女尸。”
池以歌:“嗯,虽然我没看到视频,不过方晓楠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为此,这两天我都有让她和陈厉早点回学校。”
大晚上的还在外边,总归是不安全。
“你受伤,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池以歌急急地问他,“是那个凶手做的?”
季铮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随及含糊道:“差不多吧。”
“被害人姓方,叫方颜,是一家公司的文员,她在南市读大学,刚刚毕业不久,最近找到了对口的工作,正在实习期,对上班很积极,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那天直到中午,都没有见到方晓楠的人。她的主管对此赶到诧异,拨打她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主管觉得不对,又拨打了方颜进公司时所留的父母的电话,她的父母却告诉主管,方颜明明一早就背上包出去上班了。
确认过方颜真的不在公司,方颜的父母顿时就急了眼,赶紧把女儿所有朋友的电话都打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方颜究竟去了哪里,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报警。
“警方还没开始调查,方颜的尸体就已经被找到了。就在她跟父母所住单元楼的屋顶,有住户到楼上去晾晒衣物,没想到却在地上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方颜的脸已被凶手用钝器砸毁,她的丝袜被强硬地扯下来,用以捆绑她的双手,而她的内裤则被塞进嘴里,让她没法大声呼救。
除此之外,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更是数不胜数,腹部被凶手拿刀刻下一个血淋淋的“贱”字,就连胸乳都被人残忍地割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一边。
警方赶到的时候,单元楼顶层已经围了不少周边的住户,人们议论纷纷,方颜的父母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爬上了楼,见到女人的惨状,方母当场就厥了过去,方父脱下外套盖在女儿身上,他抱着妻子守在女儿身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是老泪纵横。
池以歌听得眉头紧蹙,提起柜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季铮,“后来呢?”
季铮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
池以歌疑惑地看着他,说了那么多话,他难道不渴吗。
季铮委婉地表示,水喝多了之后,难免会想要去个洗手间。
池以歌:“所以?”
“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季铮顿了顿,“所以,你是打算扶我过去吗?“
池以歌:“……”
她的耳朵蹭得烧红起来。
第25章
季铮眉目含笑,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以歌站起身来,默默又把水杯给挪了回去,尽可能地放在季铮够不到的地方。
季铮坐在病床上长吁短叹,辛辛苦苦讲了那么久,没有任何好处也就罢了,居然连口水都不给喝。
他真是非常可怜。
池以歌暴力地翻出一颗紫红色的车厘子塞进他嘴里,“你差不多一点啊。”
季先生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高举白旗把话题转回案件上。
池以歌问道:“现在的单元楼一般都有装监控,要是有监控录像在,从进出楼的人员里找,应该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吧。”
毕竟那位方颜女士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当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她怎么说也会本能地做出自卫反应,并尽可能跑向诸如楼道等有监控镜头能拍摄到的地方,一是方便逃生,二是监控镜头也能带给她安全感,再凶残的犯人,总不会在明知会被拍到的情况下杀人。
季铮摇了摇头:“很不巧,方家住的是十几年的老楼了,不仅没有监控,就连保安都是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坐在保安室里抱着暖壶打瞌睡,只怕有犯罪嫌疑人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地路过了,他也未必认得出来。”
池以歌诚恳地道:“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那位老爷子还是没和犯人有接触的好。”
能做出这种事的凶手,一听就很凶残,要是安保老爷子跟人正面撞上,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比较糟糕的是,在我们赶到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踏足过犯罪现场,并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之前所流传的录像,也是这么来的。”说到这里,季铮皱了皱眉,他道,“老实说,对于这种做法,我并不能理解。”
“我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在怀疑,我到的地方确认是凶杀现场,而不是什么热闹的菜市场吧。”
池以歌给他调整了一下腰后垫着的枕头:“人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给你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吗?”
“还好,他们没有大胆到去摆弄方颜的尸体。有很多话,方颜生前没能来得及告诉我们的,她的尸体会替她说出来。”
“那,英明神武的季大博士,能不能告诉我,方颜要告诉我们什么呢?”池以歌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她端正地坐在病床边,一双眼亮晶晶地凝视着季铮。
季铮悄然将腰背挺得更直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我们去了方颜的家里,也向方家父母了解了他们女儿的基本情况。在她父母眼里,方颜是个标准的乖乖女,听话懂事,从不与人结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谁对女儿抱有这么大的恨意,朝她下了这样的毒手。”
“但在方颜的社交圈里,她的形象与她父母所描述的有一定的出入,最起码,她不像她爸妈以为的那样,长那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只等着毕业后由父母安排相亲结婚。”
方颜这个姑娘,可以说是时下大部分女孩子的缩影,瞒着父母谈两段小小的恋爱,偷偷去酒吧玩闹,和朋友们斗嘴,努力赚钱在经济范围内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奢侈品和小裙子,与好友计划着什么时候有钱了就出国去好好玩一趟……
“我们最开始留意的,就是方颜的情感状态,她在一个多月前因为异地的关系和男友分手,她的男友似乎很不甘心,曾多次来往南市,在方颜的公司楼下等她,一直想和她复合,两人争吵激烈的时候,有同事听见过,她男友说出过再不行就拖着方颜一起去死的话。”
“你知道的,情杀这种事,从不少见。”
“不是她的男友做的,对吗?”池以歌问道。
季铮诧异地看了她两眼,他笑了笑,道:“怎么猜出来的?”
“你之前说了,方颜死得很……”池以歌组织了一下措辞,“屈辱。方颜的男友固然可以安静地带走她,但以他对方颜的心意,就算真要动手,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以这种方法死去。”
“我瞎说的。”池以歌忐忑地看向季铮,“不是他,对不对?”
季铮笑道:“你说对了。”
“我们第一时间就去盘查了他当天的行踪,他一整天都在临市工作,离南市足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方颜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他在和同事外出跑业务。”季铮道,“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亚于这个世界上存在某种离奇的□□术。”
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还有就是……”季铮凑过去揉了揉池以歌的头发,“面对我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
“就算说错也没有关系,我不是你的老师,更不会对你发脾气。”他温柔地鼓励她,“想到了什么,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要是小警察现在还在这里,听见季铮说这话的话,没准会悲愤地哭晕在厕所。
您对我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凶得要命,说错半句话就要被从头到脚训上半天,听得人羞愧得恨不得立马从窗口跳下去!
头狼披上了软乎乎的羔羊毛,收起了尖锐的爪牙,试探着一下一下去蹭他的小姑娘。
“我要是凶你的话,就罚我被你打手板,好不好?”季铮信誓旦旦地道。
池以歌被他逗笑了,“哪有你给我讲东西,我还要打人的道理。”
季铮从善如流地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不如换成我讲一句,你亲我一下。”
池以歌:“……”您这换的未免也太快了。
季铮道:“听我上课很贵的。”所以拿亲亲来换,你绝对不会亏。
他说着,就轻轻闭上了眼。
池以歌:“……”
她翻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飞快地从季铮的右脸上滚过去。
季铮不满地道:“你这也太敷衍了。”
池以歌将剥开的橘子肉塞进他嘴里:“快点吃,就当我交的课时费了。”
橘子酸甜多汁,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季先生终于借着吃东西的机会顺利蹭到了池小姐的指尖尖。
实在很值得高兴。
季铮将橘子咽下去,他刚要开口,池以歌就凶巴巴地警告他:“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去举报你!”
季铮:“……”他这次只是想跟她讲一讲方颜的案子。
池以歌依然警惕地看着他,并随时准备掏出什么水果堵住他的嘴。
很显然,在池小姐那里,他的信誉明显不大好。
季铮颇为遗憾地想,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意识到,他是个很值得托付终身的可靠好男人呢。
“我们把方颜的尸体带回了局里,送到法医室,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方颜并没有遭遇性侵的痕迹。”
“不仅如此,方颜手包里的财物也完好无损,没有被人翻动过。”
“这么说来,不为财,不为色。”池以歌喃喃道,“凶手割下了方颜女性标志的器官,在她腹部上刻下了那样的字眼,用尽了侮辱的手段,最后更是让她就这么□□地死去,就好像……他完全是为了羞辱这个女人。”
“如你所说,方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人蓄意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蓄意?”季铮摇摇头,他望向池以歌,“不,这并不是蓄意。”
“我之前告诉过你,方颜的死,捆住她用的,是从她自己身上脱下来的丝袜,将她砸死的石头,在楼顶的天台上随处可见,方颜腰腹上留下的刀口粗糙,用的刀具很钝,与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把生锈的小刀刀口一致。”
“没有人在决定作案的时候,会带上这样的刀具出门,我们问过那栋楼的邻居,证明那把小刀是不久前被扔在楼顶的,一个凶手,如果他是蓄意谋杀的话,不会连趁手的凶器都不带一件。”
“再加上方颜最近才找到工作,有时候时间来不及了,她的爸爸就会开车送女儿去车站,如果凶手是蓄意想要杀害方颜,那么,选在这个时间,在方颜所住的单元楼,绝非一个好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方颜出门时究竟会是孤身一人还是和她爸爸一起,如果是两个人的话,想要束缚住方颜的难度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栋单元楼是老楼了,隔音效果算不上有多好,如果他没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方家父女两,而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机会高声呼救,那么,他极有可能反被捉住。面对这种情况,要是凶手蓄意想要杀害方颜,他极有可能是白跑一趟,还有被人发现,引起注意的危险。”
“所以,我认为这起案子并不是蓄意为之,更有可能是一起突发事件,属于激情作案。”
老吊着腿维持同一个姿势总是不舒服,季铮挪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落向自己那条被高高吊起的腿,他的腿上打了石膏,家里人带着季小朗来看他的时候,小胖子还蠢兮兮地往他的石膏上画了个丑不拉叽的哆啦A梦。
看上去不仅幼稚,还显得有些蠢。
季铮磨着后槽牙想,早知如此,在小胖子拿出那支笔的时候,他就该让人把他丢出去。
池以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脚上的石膏,眼神停留在那只圆滚滚的哆啦A梦上,“这是谁给你画的,看起来真可爱。”
季铮:“……”
他默默把嫌弃的话咽了下去,转而真诚地赞美:“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第26章
两天前,南市公安局会议厅内。
季铮站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那块板子上贴了满受害人的照片以及生活圈,还有警方目前搜查到的资料。
“方颜不是一般孱弱的女性,她是健身房的常客,还在大学期间参加过跆拳道社,要想一举制住她而不被单元楼里其他住户注意,凶手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以下,体格健壮,所住的地址不会离方家居住的单元楼相隔太远,可以由此开始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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