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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驯夫记(穿书)——厉九歌

时间:2019-11-06 09:39:49  作者:厉九歌
  听到那普普通通的罐子有如此神效,周围顿时发出一片惊呼。
  阿红眼珠子一转,立刻冲那妇人喊道:“反正你的脸也成了这副模样,试上一试又何妨?”
  然而那妇人却言辞闪烁,不肯上前,而她身边那几个因为容貌被毁的姑娘也并未动作。
  这一幕令周围人感到疑惑,按理说,女子的容貌及其重要,这妇人口称因毁了容而遭夫家休弃,甚至寻死觅活,对容貌应该极端在意,可是现在傅家宝拿出能治好她的东西,她不但不上前,面上连半分欣喜也无,难道她方才说得是假的,她并不在意容貌?
  这可怎么可能?
  这妇人也发现了周围人态度的变化,立刻说道:“我问了那么多大夫,人人都说没得治,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谁也不知,我怎么知道它能治好我的脸,万一用了以后我……”说着又嚎了起来,“苍天呐,是这黑心店害了我,如今连傅家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也要帮着这黑心店,今后可叫我怎么……”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傅家宝从马车上跳下来,打开那陶罐就往她脸上一泼,那装在罐子里的水顿时泼了妇人满脸。
  水珠从她脸上下雨似的淌下来,众人震惊地发现,那妇人的面疱,竟然有几个掉了下来。
  傅家宝原本也是一试,见状目光大亮,让阿下抬来一盆水,抓起瓢子就往那妇人还有她身边的几个女子脸上泼。
  露华轩里的阿红和阿喜也猛地反应过来,抓起帕子便冲过去用力揉擦那妇人的脸,随着阿红的动作,那妇人脸上的黑斑和面疱都被洗了下来,露出一张丰腴白净的脸庞。
  妇人见事情败露,连忙和她身边的姑娘想要逃,可先前她们闹出的那一番动静早就将街上行人都引了过来,此刻被那些人紧紧围在中间,哪里能挤得出去?纵使那妇人力气大甩开阿红,也很快被行人抬手拦住。
  他们原先还同情这妇人,心道她可怜,此时却是满腔怒火,觉得自己方才受到了愚弄。
  而那几个“毁容”的姑娘更惨,被泼了几瓢水后,她们的妆脱落下来,竟叫人认出了身份。
  “咦?那不是小艳儿?”
  “还有那个,不是春花?”
  小艳儿和春花都是城里某个窑子的妓.女,此时围在这里的男人就有不少去过那地方,此刻听人这么一说,又朝着另外几人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其他姑娘也生得眼熟得很,可不都是那窑子里的姑娘?
  傅家宝大喝一声,“好啊!原来先前都是你们装的!露华轩好好一家铺子,险些被你们给毁了!这种禽兽不如之事你们竟然也做得出来!来人啊,把她们抓去官府!我要报官!”
  一听到报官,那妇人和几个妓.女顿时慌了神,那妇人连忙朝着傅家宝跪下,口中哭喊道:“大少爷,求您了,这可不是我们自愿,全是那月容庄的老板指使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全都是受他胁迫的!”
  月容庄的钱老板!
  众人露出震惊之色,阿红和阿喜惊讶过后却恍然大悟。
  阿红道:“难怪好端端的这些人要来找事,原来是月容庄搞的鬼,他强买我家配方不成,便使人诬陷,真的是好毒的心肠!”若非今日少爷来了,这店只怕早就被这些是非不分的人给砸了。
  傅家宝立刻道:“大家帮帮忙,把这些人拿到官府去,咱们乐平县,绝不能有这样心肠歹毒的蠹虫!”
  众人纷纷响应。将那几个哭喊着的女人押着去了衙门,而见情势不妙,那躲藏在人群想要趁机砸店的汉子,全都悄悄闪出了人群,一名早就等在外边的大夫见状也缩了缩脖子,飞快溜走了。
  趁着这个空档,傅家宝立刻大声给自家娘子的铺面宣传起来,“各位父老乡亲,露华轩的胭脂是我买过的价格最公道的,如今却因为又好又便宜遭到同行钱老板的嫉恨,若是就此放纵下去,那其他奸商也纷纷效仿钱老板的做法,将来只怕人人都没有好东西用了,为了日后还能买到价格公道的好东西,我请你们都为露华轩作证,对钱老板这种人绝不姑息!”
  听了这话,原本还觉得事不关己想要离开此地之人,顿时被激起了一腔愤懑,决定随同前往。
  傅家宝也兴冲冲地想要跟着去,半道上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个头戴幂篱的女子。
  即便对方没摘下幂篱,傅家宝也一眼认出来这是自家娘子,他连忙将方才之事都叙说了一遍,趁机为自己邀功。说完便道:“娘子咱们快去,把那姓钱的整死!”
  林善舞摇了摇头,道:“让阿红跟着去就行,咱们上马车,先回去找公公商量。”那妇人和几个姑娘都是同一个窑子里出来的,妓.女本就遭人轻贱,光靠她们的供词,很难给钱老板定罪。
  傅家宝一时没想到,但他向来听娘子的,闻言毫不犹豫地跟着上马车。
  两人坐在车厢里往傅家行去时,林善舞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妇人的面疱是假的?”
  林善舞其实已在附近看了好一会儿了,这个时代化妆技术粗糙,那妇人化得却很高明,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在她眼里,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易容了,见那些围观之人全都被蒙在鼓里,连阿红和阿喜也看不出来真假,林善舞本来打算出手,见到傅家宝出现才暂时观望,却没想到傅家宝竟然能看出来。
  傅家宝听到娘子发问,不禁有些得意,说道:“我原本也没那么快发现,但是我粗粗数了一下,瞧见那几个姑娘每人脸上的面疱居然都差不多是十六个,额头几个脸颊几个下巴几个,哪里有这么巧的?”
  林善舞:“所以你就觉得是假的?”
  傅家宝有些得意地朝她歪了歪身子。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好意思告诉娘子,那就是:就那几个妇人粗糙的妆容,也好意思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傅家宝对自己的手艺那是相当自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家宝:这就是女装大佬的自信!
 
 
第57章 
  两人回到傅家时,傅老爷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儿媳开的店,傅老爷自然是有吩咐人看顾的,因此发现有人在露华轩门口闹事,那人立刻就去告知了傅老爷。
  林善舞便将露华轩的事儿一一告知了傅老爷。
  傅老爷皱着眉头道:“钱乐为此人,早年我便觉得心术不正,因此当年他来找我谈胭脂生意时,我便避开了他,后来我开始经营绸缎庄,也并未涉足脂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生意做大了,心胸却越发狭窄,竟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倾轧同行。”
  傅家宝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去衙门?”
  傅老爷抚须道:“你们不必着急,在家里待着,我上衙门看看去。”只是如此一来,儿媳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傅老爷征询地看向儿媳。
  林善舞心中轻轻一叹,随即笑道:“公公只管放心去吧!还要谢过公公为我操劳。”
  傅老爷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傅家宝道:“娘子,一家人不必说谢字。”
  傅老爷离开去衙门了,林善舞看着那位老人的背影,心想:她不愿意让人将露华轩和傅家联系在一起,便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将来傅家宝与她和离,她那间铺子没有借过傅家的力,那她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做自己的买卖,可要是借了傅家的力,那这人情债可就不好还了。
  只是现在,她和傅家宝应当不至于走到和离的那一步。
  瞥了一眼黏在她身边的傅家宝,林善舞轻轻一笑,问道:“夫君,今日的功课背了没有?”
  两人往东院走去,傅家宝气定神闲道:“自然是背了的,否则我怎么敢出去玩?”
  ****
  晚间时候,傅老爷回来了,高兴道这案子妥了。
  林善舞有些惊讶,仅凭那个妇人的证词,钱乐为就能招供,傅老爷道:“这事儿还多亏了阿红这个丫头。”
  阿红当时得了少奶奶的吩咐以掌柜的身份跟着去了衙门,原本那窑子里的姑娘指认钱乐为的时候,钱乐为是不肯承认的,还一口咬定那妓.女是被露华轩收买来诬陷他的,后来阿红站出来,说钱乐为早就与露华轩有恩怨,当日他被阿红扫地出门的情形许多人看见了,如此一来,钱乐为陷害露华轩的动机便足了。
  县令当场判了钱乐为写下向露华轩致歉的文书贴在大门口,并送一百纹银给露华轩赔罪,又打了钱乐为十板子。
  阿红兴奋道:“少奶奶您是没瞧见,那钱老板被打得一直叫喊,跟一头待宰的猪似的,可烦人了。”
  林善舞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而见到少奶奶笑出来,阿红却面露歉疚,“少奶奶,对不住,那日钱乐为来找麻烦,本来应该告知您的,可我后来给忘了。”
  林善舞摇头,表示并不怪她,阿红这次做得其实很好,面对诋毁时她一直很积极地维护露华轩的名誉,最后也不忘说几句巩固露华轩的名声。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用过晚饭回到东院时,林善舞跟傅家宝坐在屋里说起这件事,既然钱乐为已经受到了惩罚,林善舞对这个人的态度就很淡了,傅家宝却不同。
  “娘子,钱乐为此人当真是为了钱不择手段,他见咱家铺子的胭脂又好又便宜,想贱价买咱家的方子,买不成后居然找几个丑八怪过来闹事,说是用了咱家的胭脂才会毁容,简直是丧尽天良。要我看,这种人就该……”
  哗啦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忽然在屋外响起,傅家宝的话被这声音打断,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站在屋子门口,正睁着一对泪眼,欲语还休地看着……他家娘子。
  傅家宝眉头一皱,觉得这女子又是一个来装可怜的。
  他拿扇子敲了敲桌面,开始赶人,“没瞧见我和少奶奶正说话吗?赶紧走。”
  岂料那少女竟是仿若未闻,径自冲过来扑倒在林善舞跟前,“师……少奶奶,求求您帮帮我吧!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林善舞一愣。
  她看了眼摔碎在门口的胭脂,再看看跪在她面前泪眼婆娑的小月,恍然明白了,问道:“你想说的……是跟钱乐为有关?”
  小月点头,哽咽地抱住林善舞的腿,“求您了少奶奶,只要您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傅家宝忍不住倾身过去拿扇子敲小月的手,“有话好好说,作甚动手动脚。”
  明明本该是压抑的情境,但是傅家宝这话一出,林善舞却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小月跪在地上愣愣地抬起头,她此刻心头原本一片哀戚,可在见到少奶奶的笑容后,却仿佛明月破开雾霭,照得心头一片宁静。
  小月被林善舞扶起来,她坐在二人面前,缓缓说道:“其实我本名不叫小月,我姓左,叫左知嫣。我给自己改名小月,就是为了铭刻铭记月容庄。”
  左知嫣缓缓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出。
  原来五年前,县城里最大的胭脂铺子,还不叫月容庄,而叫玉琦阁,凭着几张配方,仅仅开张几个月,就成了县城里生意最好的胭脂铺子。
  钱乐为眼见经营了两年的铺子生意越来越惨淡,就打起了向左家配方的主意,当年,他出价五百两买下玉琦阁的所有胭脂配方。
  五百两不算个小数目,左家的铺子开张好几个月,也堪堪挣了二两百银。
  可是玉琦阁老板,也就是左知嫣的父亲并不是目光短浅之徒,五百两银虽多,却只是死物,而他们家做胭脂的配方,可是能源源不断下金蛋的宝鸡。
  想都没想,左父就拒绝了这桩生意。
  被拒的钱乐为恼羞成怒,二人不欢而散。
  此后又过了数月,钱乐为都没再出现在左家人面前,一家人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照样日日早起做生意。
  左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快就盘下一间大铺面,成为了县里最大最好的胭脂铺子。可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声称被左家胭脂毁容的妇人找上了门。
  左知嫣含着泪,几乎泣不成声,“她们脸上长了许多可怖的面疱,坚持说是用了我家的胭脂才会如此。当时闹上我家铺子的足足有九人,将店里的客人全都吓走了,还有一名路过的大夫,在查看过那些妇人的伤口后和我家的胭脂后,坚称是我家的胭脂有毒。她们闹了好些天,还说要告到官府去,我爹没办法,只好一一给她们赔了钱。那些妇人拿了钱便离开了,可我家的生意就此一落千丈,不但没有人愿意进门买胭脂,连先前买了胭脂的,也堵着我家的门,让我爹赔钱。”
  左知嫣如今才十六岁,经历这些事时也不过十二岁,但毫无疑问,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梦魇,即便时隔多年再次提起,依旧难过得不可抑制。
  傅家宝抱着扇子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一动不动,生怕稍微有点动静就吓着了这可怜的姑娘。
  林善舞递上一条帕子。
  左知嫣感激地看她一眼,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下泪水,就接着说下去,“我爹日日被那些人搅得无暇他顾,我娘被气得卧病在床,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了赔钱,我家连最后一点家底都掏空了,只能卖了宅子,一家人龟缩在店里。忽有一夜,我娘犯了急病,我爹顾着照看我娘,让我去请大夫。等我回来时……”
  左知嫣怔怔地睁大眼睛,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冰冷的夜里,“那个铺子,连同我爹娘,都已经被烧没了。”
  林善舞和傅家宝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第58章 
  “那段日子,为了还请债务和给我爹娘办丧事,我将家里铺子卖掉,后来无以为生,只能自卖自身,入了奴籍。”
  想也知道,当年才十二三岁的左知嫣,背着爹娘用胭脂毁人容貌的名声,也难以继续维持生计。
  傅家宝问道:“那你家就没有别的亲戚收留你?”好歹出身富户,居然沦落到入了奴籍,也是叫人唏嘘。
  左知嫣摇头,说道:“我娘本是孤女,我爹那边又人丁单薄,仅剩几门隔了好几层的亲戚在县里。原先看在我家生意做得好的份上,还能有些交往,后来人走茶凉,他们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难怪牙郎说左知嫣性子倔强不愿意像其他丫鬟那般,原来还是放不下过往。想想也是,一个曾经家境富裕备受宠爱的小姐,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心中又藏着仇恨,哪里能那么容易压抑住本性做个唯唯诺诺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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