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什么时候跟她玩到一处去了?
辛沅与辛馨儿话不多,因为二夫人的关系,两人关系甚至有些僵。可辛沅从小受的就是宗妇的教养,又是侯府的嫡长女,有责任感,这些日子看着辛馨儿的日子有些不好过,便心生怜惜,想着带她一起出来玩。
“四房发生了那些事情,想来四妹妹心情不好,连着几日都没上学了。我就想着让她出来松快松快。”
辛夷可没有那个同情心,“四姐姐平时与我们都玩不到一处,现在来了,岂不是更加的不自在?”
辛沅觉得福妹说得也有道理。
“四姐姐敏感,我们平时都不叫上她,现在突然叫她过来,指不定还以为我们又看她好戏呢。上次不就是教训么?”
辛沅抿唇想了想,“你说的是,既然这样,还是莫把她叫来了吧。”
辛沅对上次好心当做了驴肝肺的事还是有阴影的。
被两人记挂的辛馨儿正靠在床边听着正房飘来她娘的咒骂。
“她以为她是谁,真把自己当做是主子了不成?”
“肚子里揣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蹬鼻子上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里揣的是颗龙蛋呢。”
“这侯府哪个女人怀孕像她那样,身子不好你别怀啊!”
……
辛馨儿叹了口气,让荔枝关上窗,走到桌边,问:“那女人又怎么气着母亲了?这都骂了半个时辰了,听的我耳朵都疼。”
荔枝微微一怔,被小姐对夫人语气里的冷淡给吓了一跳,顿了顿,说:“今儿霜姨娘肚子不舒服,让丫鬟来说想要一份血燕。”
“血燕?”辛馨儿皱起眉,血燕在侯府虽然算不上顶珍贵的东西,但他们二房每月月例就那么些,前几日才给她送了一份,今日还要。惯得她!
“我记得母亲不是吩咐了人给了她好些燕窝么?血燕是她要吃就吃的么。”
荔枝轻声说:“夫人也是这么说的,我们房里的血燕本就不多,让她将就着燕窝吃着。”
“可霜夫人不干,非说夫人虐待她。”荔枝低下头,“她肚子大了,夫人气狠了,靠近她一步,她就捧着肚子说肚子疼。”
辛馨儿讥笑几声,“仗着自己肚子有块肉,就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么。夫人想要跟她理论,她不听,非说夫人看不惯她和她的孩子,想要去找老爷给评评理。”
“老爷正准备秋闱呢,夫人怎么能让她去打扰了老爷安静念书,便憋着火呢,只能在房里发发牢骚了。”
辛馨儿点头,他爹离家出走回来后,不仅破天荒地每日歇在她娘的房里,竟想通了要考举人。
丈夫没有官身,明明才华横溢却仅有秀才的名头,这是二夫人的心病。
所以,为了让丈夫安心念书准备科考,霜初的种种的行进,二夫人只能咬牙忍了。
霜初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屡次三番地挑衅。二夫人就算顾忌二老爷,也不会由着一个妾室爬到自己头上来。
由此,二房这几日鸡飞狗跳,辛馨儿也因为不堪其扰搬出了二夫人的房间,宁愿在一个偏房住着。
辛馨儿眼睛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侯府中,唯独她父亲没有官名,辛馨儿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原先还能安慰自己她爹是有名的画家,备受文人推崇,但没官身就是没官身。就算侯府里主子不说,闲得没事就爱八卦主子们的仆从也爱背地里嘀咕。
辛馨儿想想,说:“父亲现在还在书房么?”
荔枝:“二老爷每日看书都要看到亥时,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书房中。”
看来是真的发愤图强了,辛馨儿笑道:“父亲每日念书想必念得很累,你去让小厨房做些明目滋补的药膳过去吧。”
“小姐,可不是赶巧了么。夫人每日都有吩咐小厨房给老爷做药膳呢。小姐跟夫人竟想到一块儿了。”
辛馨儿顿了顿,勉强笑了笑,“母亲真是有心了。既然母亲早已吩咐,那我就不必多事了,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去祖母处请安,早点歇息了吧。”
荔枝见辛馨儿对二老爷突如其来的关心来得快,消失得更快,一时无语,轻手轻脚地给她铺床。
洗完澡躺在软哄哄的被褥里的辛馨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帘,心里想着自己今后在这古代生活该怎么办。
辛馨儿穿越前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长相普通,成绩一般,是放在人群里你都找不出来的存在。高考前因为忘带准考证急着回家去拿,横穿马路,被撞死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成了一名古代女童。虽然舍不得游戏小说互联网,但在床上躺了两月的她慢慢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还算幸运的是,她这具身子虽小,但看这五官就知道长大必定是个美人。不仅白捡了一条命,还成了实打实的白富美,这是前世普普通通的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但在侯府的日子,让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大有大的难处’。
她是侯府嫡小姐不假,但她父亲却是个庶出。她一个庶嫡出的小姐在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面前远远不如辛沅和辛夷两个嫡嫡出的小姐。下绊子倒没有,背后的冷嘲热讽却多的是。
为了能在这侯府好好的生存下去,她甚至去讨好那个四岁的小丫头,没想到那丫头眼高于顶,根本不搭理她!
辛馨儿放在被褥外的手攥紧拳头,她爹这回一定要中举,之后最好再中状元,平步青云。让那个死丫头好好瞧瞧!
第25章
腊月二十三,在晋朝的民俗中是小年夜,这天全家会聚在一起吃饭。
今年还是辛夷第一次在京城过年,不同于边城的随心朴素,京城在正月前夕便张灯结彩,一派繁荣。
才下了雪,地面被下人扫出一大片干净的空地。
辛夷被亲哥拉着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步一脚下阶梯。
“哎呀,瞧瞧福妹这模样。”第五氏拉住辛夷的说,笑道:“果真小孩子就是要穿的红艳艳的才好看。”
有一种好看叫做长辈觉得好看,有一种冷叫做长辈觉得你冷。辛夷穿的红彤彤的棉袄,手都没法放下来,尴尬地放在空中。
因为是节日,一家人老老小小都穿的是红色的衣裳,就连她那极爱青衫的亲爹也被第五氏这个亲娘压着去换了一身喜庆的红衣。周身的冷淡的气质也被红色冲刷了一遍,看起来近人了几分。
穿的也是厚厚的棉裤,像只幼年企鹅慢吞吞地走到辛柳跟前,“爹、娘有压岁银收么?”辛夷仰着头拉着爹爹的衣裳,眼巴巴的看着。
辛夷模样虽随了辛柳,却长得比辛柳柔和了几分,小小的苹果脸在银鼠滚边毛的映衬下格外的可爱。
修真者难有子嗣,前世辛柳在修真界便没有亲人,还没等找到心仪的女修便陨落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两个孩子,而不同于时时刻刻都在强调自己长大了的儿子,辛柳对这个惯会撒娇的小女儿更是无可奈何,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辛柳展眉一笑,一下子就把辛夷给举了起来,引得小胖子咯咯直乐。
“我们福妹想要压岁银了啊?爹爹早早就把你的压岁银备好了,爹爹现在就给你好不好?”
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哪还有妙手回春辛神医的风范。
辛夷捂着嘴笑,直说爹爹最好了。
辛柳笑得眉飞色舞,然后就被身后的亲娘给敲了脑壳。
“平常看你挺稳妥的,关键时候就犯浑。压岁银那是现在给的么?”年纪大了对节日这种事情有格外的偏执,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分得很清楚,第五氏斜睨着自己的儿子,“压岁要在除夕夜给,否则对孩子不好!”
辛柳悻悻地放下女儿,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福妹欢喜,我这不是讨她喜欢么。”
“有你这么宠着女儿的么,别把我们好好的姑娘给宠坏了!”
辛柳撇撇嘴,小声地嘀咕,“平时不是就你最宠福妹了么。”
第五氏没有听见他的话,对萧湘如说:“平时真是辛苦你了。”
萧湘如笑着说:“母亲这是哪里的话。”
远处的二夫人静静地看着这边,悄悄走到侯夫人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嫂你看看啊,我们这么多人等着这个小丫头,母亲不说话便算了,还跟他们聊起来了,全然不管我们。”
侯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福妹是去等灏哥儿才晚来了一会儿。我记得刚才你和馨姐儿来得也晚,母亲不也等你们了么?”
前段时间二房因为二老爷纳妾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二夫人也沉寂了下去,侯夫人以为这个好事的二弟妹安静了,没想到二老爷回来没多久,她又卷土重来了。
侯夫人转身,看着今日同样喜气的女儿,笑着说:“果真是红色的好看呢。”
辛沅手摸了摸衣裳上精美的刺绣:“我跟福妹的衣裳图案相似,她的是莲开双蒂,我的是锦鲤戏莲。”
侯夫人笑道:“你四伯母果真疼你。”
二夫人撇撇嘴,低声说:“能不疼么,她每日跟在福妹身后当个跟屁虫。”
辛沅笑着的眼睛略过二夫人时慢了一拍,随即跑到侯夫人的另一边,“母亲,兄长刚刚走得好慢啊,竟让人等。”
侯夫人看了一眼二夫人,“你兄长身上有伤,可不能闹他。”
汝阳侯世子辛沉学习六艺中的骑射时不留意扭到了脚,有了辛柳的亲自医治现在好多了,就是怕扯到还未痊愈的伤口,走路就慢了许多。
辛沉一听妹妹在说自己,慢悠悠地走过来,刮了刮辛沅的鼻子,“我走得慢,便让你自己先走,你不应。现在竟还怪上我了。”
辛沅笑眯眯地做了个鬼脸。
又是和谐的一家子。
二夫人嫌恶地转身,怨念地看了一眼那蹲在地上研究雪人的二老爷。整个侯府每房都是和谐温馨的家庭,除了他们。
这时汝阳侯走到第五氏身边,“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开始散福吧。”
所谓的散福是这里的风俗,一般在腊月二十或是腊月三十之间,前半夜煮福礼,所谓福礼一般是只小乳猪、鸡鸭或是其它牲畜。煮好福礼,到拂晓之前,摆好祭桌,准备祭神。
第五氏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男丁按照年纪辈分一字排开,辛夷年纪小辈分也低,乖乖地站在最后。她个儿也矮,根本看不清前面祭祀到底是什么样。
看不见辛夷只好跟着辛沅一本正经地跪拜行礼,辛夷觉得自己头都要转晕了。
汝阳侯把纸元宝和烧纸与祭祀用的神祗一同焚化,并把用作福礼的乳猪转了一个身,拔下上面的筷子。高声唱和:“以岁之正,以月之令,辛氏一族报告祖先……旨酒既清,喜荐今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拜。”
辛夷又跟着跪拜下去,这祭祀才算完毕。
辛夷抬起头,晃了晃被转晕了的脑袋,连连退了两步。
辛沅赶紧拉住辛夷,“头晕了吧,我第一次跟着爹娘来祭祀的时候也这样。”
辛夷闭了闭眼,感觉好多了,“祭祀的时候为什么要转来转去的啊,转得头晕。”
“因为祭神是四方八面的神啊,要每个都要拜到的嘛。”
“五妹妹,”辛馨儿走过来说:“妹妹一站起来就头晕可能是贫……血气不足,平时应该多注意些才是。”
辛夷眼睛有道光闪过。
“四妹妹可真是关心则乱呢。”一旁的辛婉晴走过来,不同于辛夷穿的跟只红包似的,辛婉晴在大雪天都穿的清新脱尘,在雪天的映照下更像一个不问俗事的小仙女。
辛婉晴掩唇一笑,说:“四妹妹可能忘了,人家的爹可是神医,哪用你提醒人家身子差。”
“二姐姐,我只是关心一下五妹妹,怕她血气不足,我可没说她身子差。”辛馨儿看了一眼辛婉晴,冷冷地说:“二姐姐怎么说的好像巴不得五妹妹的身子差似的。”
辛馨儿笑着对辛夷说,“五妹妹,你说是吧?”
辛夷干笑了几声,拉着辛沅的手,“大姐姐,爹爹他们在分肉我们也过去吧。”
辛沅也不想留在这里管二房这两位嫡庶小姐的勾心斗角,笑着点头。
祭祀完毕,便是散福了,一家子排排坐分食祭祀用的福礼。
辛夷拉着辛沅哒哒哒地跑到长桌前,小脑袋搭在桌子上,闻着乳猪散出来的肉香,吞了吞口水。
侯府事事精细,就是煮福礼也用了各种调味,所以这祭祀用的乳猪非但没有腥臭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
辛沅坐在辛夷的一侧,给她调制吃祭祀肉的酱汁。
辛夷手搭在小粗腿上,乖巧地看着大姐姐动作。
萧湘如看着辛沅给自己女儿调汁,笑着对侯夫人说:“难为沅姐儿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竟还照顾福妹。”
侯夫人温婉一笑,“沅姐儿本就是老大,而且这两个玩得到一处来,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汝阳侯哈哈一笑,看向辛沅的眼神带着满意,“就是,沅姐儿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辛柳倒着酒,不赞同地说:“大哥儿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沅姐儿照顾福妹是她心好,哪来什么应该不应该。”
汝阳侯听了也不觉得被冒犯,他这个弟弟从小便这样,若是哪天他不这么说话,汝阳侯还可能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第五氏端起酒杯,看着在座的子子孙孙,笑着说:“除了在外的老三一家,现在我们这一家子也算尽数到齐了。”
辛夷年纪小不能喝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辛柳拿筷子沾了点,送到她嘴边,“福妹尝尝?”
不等辛夷摇头,辛灏拦住,开口说:“妹妹还小,不能碰酒。”
辛灏因为是男儿,第五氏认为男儿需要应酬,便早早地让他适应酒劲儿。所以,别看辛灏年纪小,已经算是酒中高手了。
第五氏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着摸了摸辛灏的头,“还是我们灏哥儿会疼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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