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
在摇床上乖乖玩哥哥做的布老虎的辛夷淡淡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小舅舅,心道小舅舅你想不到吧,她哥哥可是每天都要在她耳朵边嘀咕娶夫郎的五大要点的能人。一般人你都参不透那境界。
辛灏可不知道他可爱的妹妹正在心里腹诽自己呢,见妹妹乖巧地玩着布老虎,抿唇一笑,拿出一个篮子,捏出一块红布在她身上比了比划,拿起针线熟练地穿针引线起来。
萧湛:……!!??
“灏哥儿,你……你干啥呢?!”
辛灏抬眼,把起毛的线放嘴里抿了抿,看向他。那眼神是在问:怎么了?
辛灏今年满打满算五岁,在民间是有穷苦人家的五岁孩子缝补家用,但那都是女娃啊!萧湛素来知道他姐姐姐夫养娃不靠谱,但把一个男娃往贤妻良母方向养,也太过分了吧!
看灏哥儿那翘起的小拇指,熟练的样子显然这么做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萧湛抖了抖嘴唇,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灏哥儿,你怎么学会针线功夫了?府里不是有绣娘了么。”
“这里不比京城,府里能带走的绣娘能有多少?这大大小小的衣裳都让绣娘去做,多麻烦啊。再说,妹妹皮肤娇嫩,绣娘针线不仔细弄伤了妹妹的皮肤怎么办?”辛灏低着头穿针引线。
所以这就是你学女红的原因了么?
萧湛捂住额头,千万句话在嘴边竟甩不出一个字来。
辛灏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在这个世界多惊世骇俗,欢喜地把红布往妹妹身上又比了比划,嘀咕道:“妹妹皮肤白,果然适合红色。哥哥再在上面给你绣个五幅图,或是妹妹喜欢的小锦鲤?”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辛夷已经司空见惯,对有一个贤惠的哥哥这件事也接受良好了,还高兴地啊了一声。
辛灏笑道:“那给妹妹做两件吧。”
萧湛看了看外甥,又看了看外甥女,终于艰难开口道:“灏哥儿,你会的还挺多的哈。”
“那当然。”辛灏秀眉往上一挑,斜了舅舅一眼,那样子看来是无比骄傲了。
萧湛:……你骄傲个鬼啊!你是个男娃啊灏哥,虽说你娘是晋朝头一份的女将军,但你爹也没你这么贤惠啊!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萧湛咽了咽口水,问:“灏哥儿,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让他知道是谁教歪了他的外甥,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辛灏一顿,说:“自己学的,我闲来无事看绣娘刺绣,看着看着便会了。”
刚沸腾起来的怒火滋地一声被扑灭,感情是他自己学的啊。
“……”萧湛说:“那你记忆力挺好的哈。”有这记忆力学些什么不好,怎么非要学女人绣花呢。
辛灏瞧了瞧舅舅的脸色,问:“我学针线,舅舅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没什么不对。”萧湛不想打击小外甥的自信心,苦笑道:“灏哥儿无师自通,没人教这针线竟比我平常绣娘的都绣的好,真是难得。”
“那是自然!”辛灏笑了,说:“总不能让娇柔的女子动这些针线吧。”
萧湛已经控制不住抽动的嘴角了,“那灏哥儿你未来的媳妇可有福了。”
“还早着呢。”辛灏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萧湛:……你害羞个鬼啊!
萧湛:灏哥儿,你怎么会还会绣花啊?!!
辛灏:大惊小怪。
辛夷:大惊小怪。
辛柳/萧湘如:宝贝儿子真棒!
PS:每天实习好累啊,一回来就困得不行,我可以想象到我以后社畜生活是怎样一回事了。
刚才才过来,这好像是我最后一个暑假了,换句话说,我没暑假了!没!暑!假!了!
第4章
“舅舅你还未说今日所为何事呢?”辛灏问。
萧湛回神,阳光的笑容慢慢破裂,清秀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凝重,“有一些事。”
辛灏停下勾线的手,说:“是京中又出了什么事?”
见外甥稚嫩的脸紧绷绷的,在摇床里的外甥女也停下摆弄布老虎的手直直地盯着自己,萧湛失笑,捏了捏外甥软软的脸,“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怎么摆出一副小老头的表情。”
辛灏皱着眉把舅舅的手拨弄下去,说:“我不是小孩子。”
“才五岁还不是小孩子呢。”
辛灏怨念地上下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叹了口气。
萧湛瞧着好玩,内心的郁闷也少了大半,笑着揉了一把辛灏的小脑袋。
“别碰我的头,”辛灏皱起眉拨弄被揉得毛毛躁躁的头发,“别人没告诉你摸小孩头会让他长不高吗?”
萧湛笑道:“哟,灏哥儿你还怕长不高呀?没事,若你以后真长不高,舅舅带你去军营里操练一番,准能长高。”
就在这时,外出的辛柳夫妻两已经回来了。刚还与辛灏斗嘴的萧湛忙站起身来,“姐姐姐夫你们回来了。”
辛柳点了点头,把挥舞着小爪子的辛夷抱起来,对小舅子说:“阿湛今日怎么不在军营里训练?”
萧湛抿了抿唇,垂眸道:“姐姐姐夫,我有事与你们说。”
夫妻两了然地对视一眼,带着萧湛就往书房里走。
“等等,”萧湛见姐夫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说:“姐夫,这事关系甚大,孩子还是让他们去歇息着吧。”
辛灏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看做小孩子有意隔离自己呢,一把紧紧地抱住亲爹的大腿,抿紧唇,一副死活都要去的架势。
萧湘如回头,说:“灏哥儿和福妹都很乖,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既然姐姐已经发话了,萧湛想了想便没有再反对。
进了书房,萧湘如便开门见山道:“阿湛,我和你姐夫已经猜到你今日为何而来了。”
萧湛疑惑地看向萧湘如,辛柳把辛夷抱在怀里,轻声说:“岳母已经来信来了。”
萧湛猛地站起身来,“母亲……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萧湘如浅笑着说:“阿湛你说的不该说的,该不会是母亲叫我让爵的事情吧?”
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辛灏立马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萧湛,这世界还能有着操作呢?
“母亲果然跟你说了。姐姐你信我,母亲说的这件事我并未同意。”萧湛站起来,看着萧湘如的眼睛,恳切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萧湛虽然不如姐姐有本事,但一个爵位还能自己挣!”
“好了好了,”萧湘如见弟弟当真急了,说:“我知道你的志向,母亲那么说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为了家族考虑,呵,”萧湛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冷笑,“姐姐你也是萧家的人,爵位在姐姐身上也是萧家的荣耀。母亲不知又听了谁吹的风,好生糊涂,说什么女子不能袭爵,这爵位本来就是姐姐挣下的!”
辛灏坐在比自己大好几倍的椅子上点了点头,眼睛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大人,往椅背上靠了靠。他知道这个时候年纪只有五岁的他还不能插嘴。
“阿湛你别激动,”萧湘如很冷静,“母亲再如何,也不能妄议长辈,让别人听见了不知得怎么编排你。再说母亲那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我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叫我让爵我就要听么,就让母亲念叨念叨过过耳朵便行了。
而且爵位皇上不是还未定下来么,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了。”
“姐姐以你的军功一个爵位不是应该的么,”萧湛一怔,问:“是不是朝廷上那些酸儒又没事找事了?”
萧湘如被誉为战神,晋朝因为有她才扭转了颓势,有能与勇猛善战的鞑靼对战的底气。皇帝因为萧湘如的本事极为看重她,但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上,朝中那些没有本事只会念两句酸诗的大臣也格外挑她的刺。
要不然以萧湘如的战绩,换做是个男人,早就封公了,哪能到今天还只是个将军。
现在篾古真被杀,鞑靼的贵族也归顺得七七八八,他们也在尽力配合着朝廷收编人口,威胁晋朝的祸患终于被铲平。
这么大的功劳,都能载入史册宫后人膜拜了,但京中赐爵的消息迟迟不来,也不怪萧湛往这方面想了。
辛灏忍不住了,开口问:“那群男子心胸为何如此狭窄,与母亲相争?”
辛夷在美人爹的怀里翻了翻白眼,心道心胸宽广的男子就不是酸儒了。
萧湛眉毛往上一吊,气道:“那群满口仁义的书呆子以为他们念两句破诗就能安国知天下了么?放屁,真遇上事比谁都跑得快,除了送女人给蛮子,他们还能做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他们!”
辛柳见小舅子暴脾气又上来了,忙把女儿递给儿子给他添了一碗凉茶去火,说:“阿湛你别气,朝中虽然有人拦着阿如的爵位不给,但皇上早早地给我和阿如来了信,让我们放心。这事急不来的。”
萧湛把凉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问:“那皇上可有说什么?”
萧湘如看了丈夫一眼,见他轻轻点头,便开口说:“皇上说,朝中确实有声音拦着,他们说这场仗主要功劳在于你。若不是阿湛你来得及时,这场仗根本就赢不了。所以,他们上奏说爵位理应封给你。”
大多的愤怒积压在一起,萧湛反而沉静了下来,手指挠了挠下巴,“原来如此,我说母亲怎么突然与我提到爵位。”
他恍然大悟,“那群书呆子是打着我们姐弟自相残杀的主意呢!”
萧湛跟着姐姐在边城,这么些年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若是封爵,还不够格。在这个时候提出让萧湛顶爵,只要萧湛急功好利一点,萧家姐弟就能闹起来,给京中那些人一场好戏看。
就算他们姐弟两闹不起来,但以萧家大夫人那脑子脾性,萧湘如与娘家决裂是必定之事。
要不怎么说玩政治的心黑呢,眼看着皇帝给萧湘如封爵拦不住,怎么都要恶心萧湘如一把。
萧大夫人也不负众望地如了某些人的愿,一听小儿子竟能顶爵,立马就去信叫女儿知趣些给儿子让位。
萧湘如在萧家那些年,已经了解萧大夫人的为人,早已习以为常了。要说失望是有一点的,但还达不到让她伤心的程度。
“母亲与我说,辛家有侯爵,我再得个爵位只是锦上添花。让我把爵位让给萧家,帮衬帮衬娘家。”
“……”萧湛:“辛家有侯爵那也是辛家大房的爵位,又不是姐夫袭爵,母亲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不同于萧湘如,萧湛对萧大夫人还是有感情的,他把脸埋进手掌之间,实在是没脸见姐姐一家。
“阿湛你别觉得自责,我与你姐夫早已商量过了。爵位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所以,你莫在庸人自扰反而让某些人如了愿。”
辛柳也拍了怕小舅子的肩,说:“阿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岳母她……想给萧家要个爵位……人之常情,你姐姐说你练功刻苦,人也聪明,何愁不能给萧家再挣一个爵位?”
辛灏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辛夷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赞同地啊了一声。
萧湛抬起头,看了姐姐姐夫半响,站起身抱住他,把姐夫的背拍的啪啪响。
“对了,”萧湛从姐夫手里接过外甥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皇上可有说是什么爵位?”
辛柳摇了摇头,说:“未曾说过,皇上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做臣子的不好去打听。”
萧湛眉头一皱,说:“鞑靼已经不足为虑,皇上莫不是……”他压低了声音,“想卸磨杀驴?”
不怪萧湛多心,伴君如伴虎,萧湘如能做一名女将军,主要是看在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才能。
现在晋朝大患已除,保不齐皇帝觉得萧湘如没了价值……狡兔死走狗烹,历史上的这类事还少了么?
萧湘如摆了摆手,浑不在意,“不会不会。皇帝在这些大事上还算得上是个明君,现在晋朝百姓都知道我给晋朝打了胜仗,我名声好着呢,皇帝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萧湘如手在茶盖边缘划了一圈,说:“再说,若是皇帝想来个过河拆桥,宫里不是还有皇后在么?皇后不会不管的。”
皇后与萧湘如在闺中便是密友,感情至今也很好。若不是碍于身份,皇后的两个儿子现在都要喊她干娘了。
有皇后在,皇帝就算真的不想给她爵位,皇后也不会答应的。
萧湛终于放下心来,皇后娘娘的本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辛柳也说:“虽然过程麻烦些,但阿如的爵位一定会到的。”
最后果真如辛柳所说,京城那边虽闹了几回,但最终以皇帝的坚决告终。
萧湘如被封为安平侯,赐宅,随着赐爵的旨意到来的还有皇后的贺礼。
大家七夕节快乐呀!
第5章
辛夷在软软凉凉的布上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还要在布上打个滚儿,辛柳忍不住笑道:“皇后娘娘选的布料果真好,我们福妹竟这么喜欢。我看就把娘娘赏的这浣花绫全给福妹做衣裳吧。”
萧湘如喜欢穿干练方便的衣裳,浣花绫这种冰凉凉的布正适合女儿这种娇嫩皮肤,笑着点头。
一旁的王嬷嬷见主家竟把千金难求的浣花绫就这么给小姐,在边城那些世家小姐想要一块浣花绫做手绢都难,小姐再怎么金贵也才几个月大,这么做也太暴殄天物了。
王嬷嬷斟酌道:“老爷夫人,小姐还小,用的布料也少。”
王嬷嬷瞧着明艳大方,娇美不足的自家夫人,又看了看一旁谪仙一般的老爷,说:“要不拿出一部分来给夫人做件纱裙,老奴知道京中最近最流行的款式,夫人要不要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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