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扫了一眼皇后,“能为大晋做点事,这是她的荣幸。”
“皇后若没有事,朕还要去批阅奏折。”
皇后咬着唇,两国和平交好什么时候竟要靠着一个女人,太可笑了。
皇后从不相信妲己能灭商,玉环可断唐,不过都是那些男人不敢承认自己的无用与懦弱,强加在女人身上的莫须有。
古往今来,那么多公主宗女下嫁,说什么深明大义,顾全大局,那些男人不过是把女子当做一颗棋子,随意摆布罢了。
而且——
作为皇帝枕边人的皇后太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了,与所有怀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一样,开疆扩土是他的野心,以大晋现在的强势的趋势,那西域早晚要落到大晋的口中。
让四公主下嫁不过是一个用来麻痹西域的手段而已。
那以后两军交战,已经是西域王后的四公主可怎么办?就算她能活着等到大晋把她救出来,战败国的王后,就算她是大晋公主,以后的日子才是真的苦熬。
皇后眼睛慢慢地红了,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咬了咬牙,追了过去。
“娘娘!”身后是大宫女的惊呼。
“陛下!”
皇帝转身,不耐道:“皇后还有何事?”
皇后直直坚定地盯着皇帝的眼睛,对上这样的眼睛,皇帝有一瞬的闪躲。只有那么一瞬,皇帝便立刻收好情绪。
“陛下,”皇后说:“本宫是四公主的嫡母,和亲这件事还希望陛下能够深思熟虑。四公主还小,就算是先定下婚事也好啊,等她再长大,再下嫁也不迟啊。”再挨几年,说不准西域之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皇后你这是在拖延时间,”皇帝说:“皇后不想让四公主去和亲?”
皇后一顿,旋即点头,“是。”
如皇后了解皇帝,皇帝更加了解皇后。
皇帝笑了笑,神情有些怀念,威严俊美的面容也平添上一抹慈悲悲悯,“朕记得堇丫头曾在你膝下两年,皇后这是借人思人,把堇丫头当做是当年的福宝了吗?”
“陛下!”墨城惊声尖叫,忙跑过来扶住皇后,“娘娘,没事吧?”
皇后脸色发白,摇了摇头,墨城心疼地抿唇,也不顾眼前的男人是九五之尊了,直言不讳道:“陛下你明明知道小郡主的事不能说。”
皇帝一怔,眼眸微垂,看了眼面如纸白的皇后,对她身边的墨城说:“照顾好皇后的身子。”
说着上了轿辇离开。
京城某典雅古朴的小院中,一书童模样的男孩儿瞧了瞧禁闭的房门,面露疑惑道:“公子?公子您怎么把自己锁起来啦?”
书童耳朵贴紧房门,“公子,您出出声啊。”
房内久久没有声音,就在书童眉头又要皱起一座小山峰时,房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出去!”
书童见主子老毛病又犯了,便司空见惯地退下。
书房内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书案上那一盏罩上灯罩的火烛氤氲出光亮来。
橘色的光映在男子的脸上,男子长相清隽飘然,但那眼下的青黑生生将这副好样貌折了三成。
“为什么,为什么!”男子有些癫狂,手一直那堆纸上翻来覆去,“不对,不对。”
男子眼睛涨红,手拿着一张写满时间的纸上愤愤道:“明明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改变了,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
抓着纸的手渐渐用力,“不够,时间不够,还不够……”男子的眼睛仿佛要把那张纸给瞪穿,“就算是逆天改命,犯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男子坐在椅子上,平视着烛光,眼中仿佛有火在跳跃,喃喃道:“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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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公子,我们还是去找个小太监问问路吧,在宫中随意走动怕是不好吧?”书童在身后战战兢兢,“若是冒犯到了哪个主子可如何是好啊?”
晏通在前面慢慢地走,闻言回头淡淡地看了自家的书童一眼,见他诚惶诚恐,叹了口气。是他太习惯了,这还不是前世那个跟着自己见过风雨的晏喜。“从这里走是到达东宫最近的一条路。”
晏喜闻言大喜,快步走了两步,“公子记性可真好。”
晏通只是淡淡地笑笑,这条路他走了十年如何不熟悉。他的妻子曾告诉他,她还在宫里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安静地呆在御花园的东南角处,每当被母妃骂了或是感觉孤独的时候她都会独自在那里坐很久。
那个习惯直到他们成亲多年后也未曾改变,作为废帝唯一的亲妹妹,宫中举办宴会堇儿虽然每次都被邀请在列,但次次都是被忽视刁难。
堇儿谨慎胆小,不敢与那些人争论,被欺负狠了,只敢带着忠仆去曾经的安全角落呆着,一直呆到他寻她回去。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竭尽全力想要得到那个暴君的器重,给堇儿一个舒心安全的未来,但还未等到他功成名就,他的堇儿,他的妻子上吊自尽了。
他的一切没了,支柱崩塌,朝中的政敌抓住这个机会攻歼,寻找他的破绽,最终他这个废帝曾经心腹被暴帝赐毒自尽。
夫妻二人皆死于自戕,也算默契。
但直到死前,他始终遗憾没有与堇儿一起到白头。
万幸,苍天听到他临终的祷告让他重活一次,这一次他定不会让妻子步上那结局。
虽然这世的很多事都改变了,但一些事总不会变。
为了以后能顺利地迎娶堇儿,他一直都在努力,可还未等到他顺利地中进士。堇儿和亲的日期竟生生地提前了好几年!
前世西域求亲,求娶的是皇帝的亲妹妹四公主,三皇子那忘恩负义的,明明已经答应让四公主下嫁于他,却在赐婚的前一晚临阵变卦,把堇儿送去和亲。
晏通手悄悄地握紧,这一世谁都不能再从他手里抢走堇儿!
“阿堇你为何不吃啊?”辛夷疑惑地看着四公主手上分毫不动的牛肉干,“是不喜欢吃吗?”
时堇回神,看着手上未动的零嘴,抿唇道:“对不起福妹。”
“哦,那行。既然胃口不好就给我吧。”辛夷就要伸手去拿时堇手上的油纸包,没拉动。
“对不起,我会把这个吃完的。”时堇小心地觑了一下辛夷的脸色,“我刚刚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有不喜欢这个的意思。”
辛夷收回手,定定地看着时堇半响,叹气道:“阿堇,我们是朋友,你不必这样。”
时堇垂下头,纤细的手指捏着油纸包,“我胃口不是很好。”
辛夷点头,“这段时间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时堇一怔,随即又低下头。
辛夷无奈地看着这软软的小姑娘,伸爪子拍了拍她的肩,“阿堇你别怕,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时堇诧异地抬起头,漂亮的杏眼清晰地映出她的脸。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后就跑去问了我娘亲,”辛夷抠了抠脑袋,“我娘说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就是你不用去和亲,其余的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
“我能听懂,告诉我吧。”时堇的脸都凑了过来,辛夷终于从这个小姑娘眼睛里看到了光。
“行吧。”辛夷点着下巴说:“我娘说皇上之所以犹豫不决,是不想耗费兵力与财力去与西域打仗。可是以皇上的雄心壮志,西域这一块儿是怎么都要吃下去的,与其耗费一个公主与大量的资源与嫁妆,还不如早早地把西域攻下,让其成为大晋的疆土。以大晋现在的兵力与财力,攻下西域是迟早的事。”
辛夷笑了笑,说:“所以你就不用去和亲了,也不必再这样苦着一张脸啦。”
时堇没有如同辛夷放松地笑起来,眉眼间更添上了一抹清愁,“打仗,大晋因为我要打仗么?那我不是……”
“诶,打住,”这到底是多纯善的一个姑娘啊,辛夷两只手掰正她的肩,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大晋打仗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两国利益。你嫁过去不会让两国交好,你不嫁过去也不会因此产生战争。战争产生永远是资源与利益,是男人们的野心,不是因为你一个小丫头。”
辛夷眼睛牢牢地抓住她,“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公主,战争发生与否与你无关。”
时堇定定地看着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辛夷的眼睛很美,又长又密的睫毛与黑色的瞳孔,细细地看着你的时候,会不自主被其吸引,甚至会由着她的话思考。
“可……”时堇终于说出口,“父皇,母妃都说我嫁过去是顾全大局。”
辛夷放开时堇的肩,“不提这顾全大局,单说你自己,你愿意嫁过去吗?”
时堇顿了顿,眼睫微垂,过了好一会儿,时堇抬起眼,“不想!”
辛夷勾起嘴角,笑道:“那便好,不嫁就不嫁,不深明大义又怎样。你放心吧,我娘说皇帝如果想攻打西域,她第一个自请出征。你知道我娘的本事的,鞑子那么凶悍的家伙都被打下来,害怕一个西域?”
时堇笑起来,那笑容仿佛暴雨结束后洒下的第一束阳光,简单纯净。
被这么信任的看着,辛夷自信心膨胀,又说:“到时候我也随我娘西征,大不了在战场上练它几副丹药,就凭我那手艺,炸锅都能把他们炸傻咯。”
时堇扑哧一下,掩唇嗔道:“你竟还骄傲上了,真是不害羞。”
辛夷挑了挑眉,见她情绪终于恢复了回来,往东边一看,冷淡道:“那位仁兄还不过来吗?看戏看得够久了吧?”
时堇面露惊诧,显然不知道她们好友之间的交心背后竟还有第三人。
“公子怎么办?”晏喜见他们被抓包,紧张地看向自家公子。
当时他就不同意听墙角吧,没想到自家矜持有度的翩翩公子竟喜欢听姑娘家的私房话,看吧,被发现了吧。
晏通轻轻摇头,示意书童别慌乱,悠悠然地从墙外走进来。
“姑娘莫怪,某刚路径这里,没曾想偶遇两位姑娘在这里说悄悄话。某不好打扰,只能退到墙后。”
从晏通走出来的那一刻,辛夷就认出此人就是她生辰宴上那皮相与灵魂分割的少年。看着此人面不改色地扯皮,嘴角都不由地抽了抽,跟他比起来,动不动就脸红的哼哼可爱多了。
“是你!”
辛夷看向出声的时堇,“你认识他?”
“嗯。”时堇点头,见辛夷疑惑地看着自己,时堇面上一红,说:“上回在你生辰宴上,他因为迷了路曾向我问过路。”
时堇不像辛夷能过目不忘,之所以能记得这么仔细,是因为这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那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凝视与孤独的等候,她不甚明白心底却没由来的难过。
“我记得公子姓晏?”
“劳殿下记挂,某确实姓晏名通。”晏通行礼,嘴角挂着笑容。
这样鲜活的堇儿他多久没见过了?大概是从未见过的吧。
他们在一起的十年,她真心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与他两情相悦时,堇儿一直是文静温婉的,嘴角永远牵着端庄的浅笑。和亲之后被暴帝接回大晋的堇儿是自卑敏感的,宛如惊弓之鸟。那时的他自顾不暇,只求堇儿能好好活在自己身边,可没等他功成名就,她竟丢下自己撒手西去。
爱吗?很爱。
恨吗?当然恨。
恨她敏感自卑,恨她放弃自己,恨她独自离开。
更恨的是自己的无能。
眼睛慢慢被水雾掩埋,不想在堇儿眼前丢人,晏通将眼泪生生给逼了回去。抬起头,“晏某不曾想打扰了公主与辛姑娘,是晏某的罪过。”
辛夷撑着脸看着他,“你认识我?”
晏通点头,“晏某祖母与汝阳侯府的老太太是手帕交。”
“哦,是这样啊,”想起那位送自己大金镯子的老太太,辛夷问:“晏老夫人身子可好?”
“祖母身子一切安康。”
“哦。”辛夷看看奶奶嘴里年少有为的晏通,又看看时堇,总觉得这人看阿堇的眼神有点奇怪。
被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的晏通身子微微一僵,暗道这辛五姑娘眼神真是犀利。
前世在朝中沉浮多年的晏通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换上完美的浅笑。
“晏某刚才听说辛姑娘要随军出征?”
“是啊。”
晏通笑笑,“辛姑娘可知战场无情,那地方可不是女子该呆的地方。”
“倒不觉得,我本就是在战场上出生,再说,我小时候没少见我娘追着鞑子打。那西域的战士能有鞑子抗打么?”辛夷耸肩,无所谓道。
晏通:……前世令大晋闻风丧胆、风雨飘扬的鞑靼怎么在这姑娘嘴里成了随便就能打的小羊羔子了?
可晏通也要承认,刚才偷听到安平侯愿意西征他心中安定不少,是啊,这世大晋有传说中无往不利的战神,堇儿不必为了两国和平和亲了。
想及此,晏通如释重负,眼里也慢慢浮上笑意。
正在他想着如何委婉地与时堇说说话时,一抬眼就看见那缩小版的暴君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
时恒不悦道:“你在这里干嘛呢?不去东宫跟福妹说什么呢?”
时恒:你对着福妹笑成这样,想干啥?
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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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时恒不悦道:“你在这里干嘛呢?不去东宫跟福妹说什么呢?”
晏通从错愕中回神,说:“五,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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