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时英嚣张惯了,根本不把这个表哥放在眼里,又直接打断他的辩解,“你别狡辩了,什么身不由己,我去你的吧。为什么别的有的男子就从不进这种肮脏的腌臜地方?”
时英的嗓子大,张三公子感觉到许多若有若无的眼神往这边汇聚,面上一红,轻声对时英说:“公主,这里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先走吧。”
时英甩开他的手,“凭什么?你做了亏心事难道还不要我说了?”
张三公子忍了忍,声音都带着忍无可忍的不耐烦,“这次是臣的错,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时英被端妃养得目空一切,丝毫没有听出来他掩藏在话里的厌恶,甚至还有些暗暗自得。时英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有再犯,本宫就扒了你的皮。”
张三公子微垂的眼眸一厉,咬牙道:“遵命。”
见张三公子这般听话,时英又觉得他没有男儿骨气,不及辛灏的一成。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正好与那伸着脖子看戏的辛夷来了个对视。
时英:……
辛夷:……
时英秀眉一竖,银鞭指着辛夷,“辛老五,好啊,你竟敢看本宫的笑话,你给我站那里别动!”
“……”辛夷默默地缩回脖子,关上窗挡住那些好奇看过来的视线。
时英的速度还挺快,只听见木质楼梯“蹬蹬蹬”的激烈响动和店里掌柜细弱的哀求越来越近,没多久那声音就停在了门口。
时英踹门而入,就看见辛夷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姑娘,这……我们拦不住这位小姐。”掌柜的看出这几位都不是好惹的主,脸愁得都要挤出苦瓜水来。
辛夷微微一笑,让那掌柜下去。
“哟,二公主好久不见了。”辛夷倒了杯茶,往她身后一看,故作迟疑道:“这位公子是?”
张三公子向前一步,就被时英给推了回去,张三公子往后踉跄了一步,眼底划过一些愤恨。
“他是谁关你屁事!”
辛夷正好看见了张三公子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恨意,嘴角暗暗一勾,有趣。
放下茶杯,辛夷面上不露分毫,浅笑道:“能让二公主这么紧张的,这位怕就是张三公子吧?幸会幸会,听闻陛下为你们早早的赐婚,现在看来,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登对呢。”
张三公子淡然地笑了笑,虽然他不喜二公主,但也颇为平静地接受了这小姑娘的祝福。
时英气红了眼,张三不知道这死丫头,她跟辛夷打了这么多年,最清楚这人心里憋着多少坏水。
要说她被父皇赐婚谁最高兴,必属辛夷这个贱人。
还说什么“郎才女貌”,时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将眼泪给逼了回去,这贱人是在提醒她毁了容貌,又与这废物定了亲事,这辈子与灏郎无缘么!
时英取下银鞭,一字一顿地说:“辛夷,你这个贱人。”
“咦?”辛夷歪了歪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时英脸上的面具,撑着脸说:“二公主为何还戴着面具,难道我爹爹给你开的药不好么?”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皇帝也不想她就这么毁了容,亲自去求了辛柳给她医治。
辛柳是谁?别看他一副谪仙般超然物外的模样,实则心眼比针还小,让他全心医治想毁自己女儿容的女人?
做梦。
其实辛柳给时英下的痒痒粉只要坚持七天不抓不挠便会自动恢复,不过皇帝都来求了,辛柳也假模假样地开了一些膏药。
那东西涂在脸上确实是会加速疤痕的修复,不过敷上后奇痒难忍。时英每每涂上都要将结好痂的伤口重新扣得满脸血,到后来敷药时都要让将自己双手双脚绑起来,她身为大晋公主,还未受过这等屈辱。
“你还有脸提你爹!”时英气得胸口起伏,“还什么神医,明明就是庸医!”
“公主!”辛夷新奇地看着那出声的张三公子,张三公子抱歉地对她笑了笑,皱着眉对时英说:“公主,辛神医是陛下都出口称赞的。”
辛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这京中受了他恩惠的权贵不知凡几,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她以为自己能有好的?
原以为二公主就是骄纵蛮横了些,现在看来就是个傻子!
时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为辛家说话的张三公子,“张元淳,你……”
“殿下,你想想宫里的端妃娘娘吧。”张三公子皱着眉拉住又要口出惊人的时英,一句话就让炸毛的时英偃旗息鼓。
想到最近父皇对母妃的态度,时英就算再不服也只能按捺下来。
时英闭上嘴,还不忘拿眼睛偷偷瞪辛夷。
张三公子抱歉地对辛夷拱手道:“公主身子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还请辛姑娘莫怪。”
辛夷摇摇头,“既然公主身子有碍,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看着两人远去身影,辛夷撑着脸往嘴里喂了一颗花生。
“师父,”林千帆推开门,抱着衣裳怯怯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师父,刚才的那两位是?”
辛夷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笑道:“一对未婚夫妻罢了,与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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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汝阳侯府练武场上,两人比试切磋,女子持枪男子用剑,台上的人刀光剑影,台下的人坐着看得津津有味。
辛夷又剥了一颗瓜子,眼睛一直追随着过招的娘亲与哥哥,她哥经过娘亲的□□虽然不能与兵将比,但也能在娘的手上挡个几招了。
“阿爹,你说我哥跟着我娘习武,依旧是风度翩翩少年郎。而同样是照着娘给的训练方式,怎么舅舅就成了那番模样的呢?”
辛柳一边往嘴里喂瓜子,一边说:“阿湛那是自作孽,幸好你舅妈好他那一口。”
辛夷点点头,又若有所思地说:“阿爹你说会不会是小舅舅为了讨好舅妈,故意把自己练成个壮汉呀?”
辛柳将放瓜子的小碗拿起,一口吞掉所有的瓜子,嚼了嚼,含糊地说:“也有可能哦。”
辛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为了给自己讨个媳妇真是拼了。”
“你爹我当年为了娶到你们娘,那也是浑身解数。”
辛夷敷衍地说:“是,对,没错,爹你最厉害。”
辛夷目不斜视地剥好的瓜子放入碗里,皱了皱眉,感觉手感有些不对。往下一看,果然,她剥好的一百八十三颗瓜子全没了。
“爹!”辛夷看着脸颊还鼓起一块的罪魁祸首,“爹,你干嘛呢!我马上就要剥满两百颗了,你怎么就全给吃了啊。”
辛柳嚼了嚼,说:“瓜子不就是拿来吃的么?爹爹看你一直不吃,以为你给爹献孝心呢。”
“……”辛夷看着小碗里那可怜的几粒瓜子,嘴巴一瘪,对着台上一吼:“娘,爹又欺负我!”
正比着的两人迅速收尾,萧湘如直接翻身下台,似飞地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你爹又怎么欺负你了?”
“爹他偷我东西吃。”辛夷指着嘴巴里的瓜子还未吞下的亲爹,告状。
辛柳在妻子的凝视下,剧烈摇头,“我没有,媳妇你别听福妹瞎说。”
萧湘如扶额,“你还是先把嘴巴边的瓜子渣擦干净吧。”在赌气的闺女身边坐下,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擦嘴的丈夫,“多大人了,还跟闺女抢吃的。”
辛柳窘然一笑,“夫人教训的是。”
辛夷得意洋洋地看着老父亲挨娘亲的训,又看向走下来的哥哥,竖起大拇指,“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真是文武全才呀。”
辛灏拿毛巾擦了擦汗,秀致的面容因为出汗倒添了几分阳光,就仿佛温润的玉器嵌入了几圈金丝,非但没减少玉器的润泽还添上了几分华丽的美感。他笑了笑,“花拳绣腿,算不得什么。”
辛灏在辛夷身旁坐下,正好一家四口坐在了一起,“福妹,五皇子走了你最近都干什么呢,要不要跟着哥哥出去玩?”
就算看五皇子不怎么顺眼,但辛灏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五皇子那粘人精,福妹的笑脸都少了许多。
“不了,”辛夷摇了摇头,冲哥哥暧昧地笑笑,“我跟着哥哥去,岂不是去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我才不去做那等不讨好的事。”
辛灏一顿,随即玉面绯红,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会笑话哥哥。”
“儿子,”萧湘如和辛柳都探着脑袋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家儿子,“儿子你有对象了?”
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就把自己婚姻大事给解决啦?
辛灏被亲爹亲娘的反应惊得身子一僵,脸都羞得涨红了。
辛夷站起来,抬起下巴看着浑然不觉的爹娘,“哥哥的心上人我有见过哦,”辛夷握手望天,星星眼,“可是位貌若倾城,多才多艺的美人儿呢。”
一听到这里萧湘如眼睛亮得都发绿了,在星际时代,大家寿命长,成婚晚,五六十岁成亲那都是英年早婚。
这一世大家都早婚早育,萧湘如早就盼着抱孙儿了。可辛灏不配合,从小就不近女色,她都做好会有一个男儿媳妇的准备了,没想到她儿子竟然闷不作响地给自己找了个媳妇。真真是喜从天降。
“真的吗!”养了十五年的儿子终于拱了别人家的白菜,萧湘如立马笑着刨根问底:“是哪家的姑娘啊?今天多大呀?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辛柳更是翘起二郎腿,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搭着儿子的肩,“儿子啊,把女孩儿骗……娶回家是门学问,在这方面你爹我是个行家。以后有什么尽管来问你爹我,定能帮你把媳妇给娶回来。”
辛灏一面应对老娘的查户口,一面应付老父亲的叨逼叨,眼睛都快成蚊香圈了。
“咳咳,”辛夷握拳抵唇咳了咳,顺利把爹娘的注意力从哥哥那边转移过来,辛夷背着手恨铁不成钢地说:“爹爹娘亲,你们这么逼问哥哥是不对的。”
辛灏松了口气,果然是他的亲妹妹,关键时刻还是老妹好使,没白费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养大。
辛夷背着手高深莫测地走了两圈,“爹爹娘亲,哥哥从小就害羞,更别说这些男女之事。您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刨根问底,只能让哥哥的嘴巴闭得更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辛灏猛点头:对对对,还是妹妹懂她哥我。
“哥哥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还在你侬我侬的热恋期,能让你们轻而易举地问出来?”
辛灏欣慰地看着福妹:妹妹,你永远是哥哥最喜欢的妹妹!
“所以,”辛夷站定,拍得小胸脯啪啪响,“所以,您们有什么冲我来,哥哥那点事我都知道。包括他是如何与程姐姐告白的我都一清二楚。”
辛灏:……!!
“原来那姑娘姓程呀,”萧湘如点了点头,又兴高采烈地问:“京中姓程的人家很多啊,那姑娘是哪个程家?家中排行第几呀?”
“是啊是啊,你刚说你哥与那姑娘表白心意,是如何一个表白法?怎么都表白了还不定亲,这不耽误事么。”
辛夷小嘴巴一张,正要回答眼前就看见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去,等反应回来时她已经被扛了起来。
萧湘如和辛柳还等着呢,一晃眼的功夫闺女就被儿子给扛起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追上去。
辛柳:“灏哥儿,把你妹妹放下!你妹妹那么胖,你扛着她跑太累了让爹帮你!”
辛夷:……爹,我都这样了您还不忘黑我!
萧湘如边追边喊:“福妹,你快告诉娘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辛夷被亲哥扛沙袋一样扛在肩上,嘴巴被捂得严实,根本就没有机会张嘴,只能唔唔地看着爹娘在后面追。
她哥不瘦身上都是精肉,但肩膀上的骨头还是硌着了辛夷的胃,难受得她都翻白眼了。
这一日,汝阳侯府上下都看见了二房的小主人扛着小小主人在前面跑,男女主人跟在后面追的奇特景象。
第五氏老太君似的坐在院子里,乐呵呵地看着儿子媳妇追着孙儿孙女跑,当天高兴得吃了一盘荷花酥。
一旁的老嬷嬷忍不住上前拦住还要继续往下吃的第五氏,“老夫人,这东西吃多了伤胃,您已经用了一盘了可不能再吃了。”
第五氏看了看光秃秃的盘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指尖的油腻,眉眼温和看着那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含笑道:“看着他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我这老不死的心里高兴,没想到竟吃了一盘子糕点。”
老嬷嬷给第五氏添上一杯红枣茶,笑道:“四爷家庭美满,不就是老夫人家庭幸福么?”
第五氏笑了,“是啊,这样的舒心日子,在闺阁时我是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老嬷嬷眼睛一热,她十岁便跟在第五氏身边,是亲眼看着第五氏从庶出小姐一步步走到侯府老封君的。
第五一族是大晋的名门望族,第五氏的父亲后院女人众多,庶出子女就有十九位。更别提嫡夫人所出的五名子女。
孩子多,资源少,第五氏从小就学会在父亲嫡母跟前卖乖弄痴,就为了将来能有一门好的亲事。可这侯府的亲事是真的好么?更别说先侯爷也是个糊涂的。
第五氏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老嬷嬷擦了擦眼泪,含笑道:“过去的苦都过去了,小姐您不是已经走过来了吗。”
老嬷嬷已经极少叫第五氏小姐了,第五氏一听眼睛也有些发红,不过只那么一瞬便又消失了,仿佛那都是错觉。
她抬起头看着与自己风雨同舟的老仆,笑了,“是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到最后萧湘如夫妻两也没能从辛灏嘴里撬出那女子的半点儿信息,而辛夷作为一个小叛徒,得到了她哥忽视一个月的惩罚。直到家里得到三叔将要回京的消息,她哥才与可怜巴巴的辛夷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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