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
算了,吃不下就吃不下,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不行,她明早起来还要跑步,今晚不吃明早哪儿来的力气?还是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敢在国师府这么作妖?
罢了,作就作吧,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他一页书看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翻动,最后扔下书,推了轮椅去雁芦阁,结果在半道就遇上了池南音。
她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见到晏沉渊几步跑过去:“国师大人,这个给你呀,我新做的乌龙奶茶,没那么甜,你试试看?”
晏沉渊接过奶茶,瞧着她,这小姑娘是……没被自己惹生气?
那她心胸还挺开阔的,只是她为什么不吃饭?
“晚上的饭菜不合味口吗?”晏沉渊问她。
“不是,我试味道喝了太多奶茶,撑着了,吃不下。”池南音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里面装着一肚子的奶茶。
晏沉渊看了看手里的奶茶,那这东西,自己还必须喝完,才对得起她这番用心了?
抿了口乌龙奶茶,晏沉渊让池南音推着自己往湖心凉亭里去。
夜风送来荷香,池南音按照惯例蹲在一边给晏沉渊捏腿,蹲着蹲着她腿有点麻,重心左右腿换了换,不行,还是好酸好麻。
她有点后悔跑过来给他送奶茶了,姓阉的无辜被骂就被骂呗,关自己啥事儿啊?跑过来受这罪。
“我可不可以坐着帮你捏腿呀?”她小声地问。
“不用了,你坐下吧。”晏沉渊早就发现她腿酸得蹲不住了,就看她什么时候说,没想到她还挺能捱的。
池南音扶着酸软的双腿坐在凉亭长椅上,低头揉着自己腿,没看晏沉渊。
“为什么突然想到给我送奶茶?”晏沉渊问她。
“唔……”
她是觉得,今天回来的时候,听了好多没道理的话,感觉晏沉渊背的黑锅有点多,所以做了奶茶给他。
但这话要是说了,晏沉渊会不会去找那些乱说话的人呀?以他的性格,会直接把人杀了吧?
一句诽谤而已,虽然讨厌了些,但罪不至死的。
所以池南音努力想谎话,她说谎的样子特别明显,只差在脸上刻上“我在说谎”四个大字了。
她憋了许久,才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今天在瀑布那里,我玩得很开心,所以做了奶茶谢谢你。”
晏沉渊看着她,也不拆穿她的谎话。
小姑娘嘴皮子厉害但心思软,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喝了口奶茶,晏沉渊望着这一池莲花,他暗想着,那些人倒也没说错,这大乾的国运,就是打自己这儿坏掉的。
而且,会一直坏下去。
“池南音。”
“嗯?”
“奶茶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啦!”
她得了表扬很开心,扬着小脸俏生生地瞧着晏沉渊,眼中有欢喜的笑意。
晏沉渊看得心头软,多问了句:“今日我凶了你,你不生气?”
“……”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我敢生你的气吗!
“不许说谎。”晏沉渊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脑内骂人。
池南音对了对手指,小声说:“一开始有一点生气的。”
“现在呢?”
“不气了。”
“为什么?”
“又没多大个事儿,干嘛一直生气?”
晏沉渊笑望着她,小姑娘不记隔夜仇,是好事。
但晏沉渊很生气,而他生气,总有人要倒霉。
深夜,展危一脚踹飞了池澈。
池澈在地上翻滚几圈,吐出来的血洒了一地,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晏沉渊:“国师,弟子知错!”
晏沉渊眼神冰冷,漠然地扫过池澈身上,不再复当初对池澈的平和态度。
他坐在椅子里轻捻着佛钏上的穗子流苏,声音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温度:“你知错?”
池澈以额触地,紧紧地闭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弟子不该在今日冲撞国师!”
晏沉渊冷嗤一声,闭目懒得跟这等自作聪明的蠢货多话。
展危上前对池澈道:“池公子,你是否觉得,以你之智,已凌驾于国师之上?”
“池澈不敢!”
“你不敢?”展危冷笑,“池小公子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引得二皇子为你铲除了大皇子这个劲敌,又故意引二皇子前来与国师的软轿相撞,欲借国师之手再为你除掉二皇子。你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就是不知,你有没有命消受这等好福气?”
“池澈绝无此想,今日之事只是巧合!”池澈咬紧了牙关,断不敢承认。
展危笑了下,道:“巧合吗?你今日未料及之事,不过是在国师轿中看到了池姑娘罢了。也对,若不是你惊了池姑娘,国师今夜又岂会来此与你废话?”
池澈不敢再开口。
展危继续道:“池公子你当记着,国师并不把你这种人当人看,再有下次,池公子便早些为自己寻副好棺材吧。”
“弟子谨记!”池澈深深叩首,再未抬头。
展危有些厌烦地看了池澈一眼,这些人的那点小把戏玩了也就玩了,居然还敢玩到国师眼皮子底下,真是不知死活!
搞得国师上火还凶了池姑娘一句,瞧把人池姑娘吓成什么样儿了,简直该死!
回去的路上,晏沉渊坐在轿子里支着额头,已经懒得想池澈他们的那点小把戏了。
可他却反复地想,今日招了小姑娘生气,她又送了自己一杯奶茶,自己该送点什么给她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便掀开帘子问展危:“你说,她喜欢什么?”
展危一怔:“小,小人不知。”
“我要你有何用?”
展危:……
大人,她喜欢她长姐,喜欢出府,喜欢自由,这事儿我能说吗?说了你会给吗?大人你这是在找茬啊!
展危觉得自己失宠了。
晏沉渊略一沉吟:“她好像挺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府上花太少了,你今夜弄些好看的花草进府。”
展危:……
得嘞,今儿一晚上又别想睡了。
池南音的确是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看着多喜人呀,朝气蓬勃的,一看就觉得人生美好,日子光明。
她跟黑猫在新挪进来的花圃里扑蝶嬉戏,笑靥胜花娇。
在国师府常年谨小慎微的下人们都因着她的笑声而感到舒心,这样的景儿,他们以前可想都不敢想,池姑娘真是个可人儿呀。
晏沉渊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心情好。
又三日,池南音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了出府日。
坐在茶楼雅间里,池惜歌拉着池南音的手连声感叹:“幸好你那日没来找我,不然我还真顾不上你。”
池南音将憋在心底整整三日的疑团赶紧问出来:“姐,小八是怎么回事呀?”
池惜歌怜她妹妹是个小笨笨,便尽量用最浅显易懂的字句,向池南音解释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
大皇子顾某某一直视二皇子顾凌羽为东宫之争的劲敌,而顾凌羽又一向与瑞亲王交好。
在瑞亲王与池惜歌的婚事将成之际,大皇子揣摩圣意,知道陛下必是不满这桩婚事的,便想痛击瑞亲王,继而连消带打地把顾凌羽也除了。
以顾凌羽和池惜歌为首的主角阵营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谋划许久,反将了大皇子顾某某一军,逼得大皇子无路可走,私自笼络朝中将帅,意图逼宫。
然后顾凌羽力挫大皇子阴谋,护驾有功,生擒大皇子顾某某。
在这场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权谋大戏中,闲云野鹤一般的瑞亲王为了保护池惜歌,不惜投身阴谋,披荆斩棘,绝无悔字。
但最让人意外的却是池澈,池澈为了保护她长姐,被迫加入进来,且打了一场漂亮的辅助。
池南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穿进了一本大权谋文里。
好叭,连小八都这么厉害呢,总之全书就她一个人牢牢坚守着智商盆地就对了。
“小音儿,此事已酝酿许多时日,三日前是收官之际,处处凶险,你若是那时来找我,我怕是不知怎么安放你好呀。”池惜歌给池南音斟了杯茶,笑着叹气。
池南音抿了口茶,想起了那天晏沉渊非要带自己去看瀑布的事。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晏沉渊好像是故意让自己避开这些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长姐他们的这些事儿,其实晏沉渊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根本懒得理会,由着他们打来打去的,他在旁边看戏?
那还有多少事,其实晏沉渊都是心知肚明的呢?
好像他除了无所不可,无所不能,无所不有之外,还无所不知,真的要百无禁忌了。
她长姐,真的斗得过晏沉渊吗?为什么有一种晏沉渊才是真男主的错觉?
“小音儿?”池惜歌见她出神,唤了一声。
“嗯。”池南音放下茶盏,偎进池惜歌怀里,环着她的腰小声说:“姐,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晏国师啊?”
池惜歌揽着池南音的肩,轻轻摇晃缓声说,“晏沉渊性情暴虐,不说讨厌,至少我是不喜欢的,但是……”
“但是什么?”池南音昂首望着池惜歌。
“但是,我哪里顾得过来呢?”池惜歌看着她笑道,“如今我只求自身安稳,求你平安,待得京中事平,我想带你一起去江南,我们在那里度日,再不理这些纷争。”
“那小八呢?”
“小音儿,说句不知感恩的话,虽然小八此次是因为我的事,才不得不与我一道共襄二皇子成局,但我总觉得,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池惜歌若有所思。
池南音是相信她姐姐的,池惜歌最擅长的就是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端倪,聪慧多智心似玲珑的大权谋文女主人设气质她拿捏得死死的。
但池南音不知道的是小八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她长姐有这样的怀疑。
池惜歌轻声道,“小八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我们商议的时候偶尔提出一两个疑惑,但很奇怪,他每次都问得恰到好处,是能让我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地方。我不知他到底是碰巧,还是真的心计深沉。”
“姐姐觉得,他会害你么?”池南音小声说。
“他会不会害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会害你。”池惜歌莞尔一笑,“他很牵挂你。”
“那他今日怎么不来?”
“他有公务在身。”池惜歌道:“如今他倒是很受二皇子重用,从原本的闲职调去了祠祭司,也算是入了六部了。”
“祠祭司是干嘛的呀?”
“主掌祭祀之事,说来,倒是直接受晏国师管辖了。”
顾凌羽跟晏沉渊死不对付的,他把小八放去晏沉渊手下干嘛?
池南音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模糊的线索,可是她又想不太透,有点恼火,自己为什么就偏偏是个学渣呢?
“别想了这些烦心的事了,今日姐姐带了你的无华琴出来,我抚琴给你给听呀?”池惜歌笑道。
“好呀!”
池南音托着腮靠在桌子上,听池惜歌抚琴,她的琴声很动人,但依旧铿锵刚烈,不见脉脉温情。
可池南音很难集中起精神来听她的琴,她满脑子都在想,晏沉渊是不是真的全都知道呢?
琴抚到一半,外面响起敲门声:“敢问,是何人在抚琴?”
听声音,是二皇子顾凌羽。
池惜歌起身开门,迎了他进来:“殿下,是我。”
顾凌羽愣了一下,他是识得这个琴音的,当日在池府他听过,却被告知是池府的三姑娘,后来他识破之后,也只觉得无趣,未再深想。
却不曾料到,琴音的主人会是池惜歌。
“姑娘好琴技!”他拱手笑道。
“那日在府上抚琴之人的确是我,殿下也不必觉得讶异,我当日只是不爱出那风头罢了。”池惜歌一语道破他的猜想。
顾凌羽笑了下,对于池惜歌之智,他早就见识过了。
只是他觉得很奇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生命里悄然断去。
未作深想,他又看到雅间里还坐着池南音,他眼神微亮,道:“四姑娘。”
“嗯,殿下好。”池南音只觉得好无语。
狗男主你要是长了脑子当日就该知道琴音的主人是我长姐了,你蠢得要死错过了自己的官配!
算了,你这官配也没什么好要的,还真应了姓阉的那句“棺配”,跟你在一起我长姐可是要吃好多苦头的。
如今瑞亲王待我长姐多好,你呀,你就坐看你命中注定的媳妇儿变你婶儿吧!
眼见着顾凌羽走进来,池南音好怕他又拉着自己共商逃离国师府大计,便赶紧起身道:“长姐,我刚才见楼下有个捏面人儿的,我下去看看,很快就上来!”
她说完就跑,池惜歌在后面连喊了好几声都喊不住,只得笑道:“让殿下见笑了,我四妹难得出府一趟,玩心重了些。”
“不碍事,四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天真烂漫,自然不拘这些繁琐礼节。”顾凌羽笑道。
池惜歌听了这话,只是回头看了看他,却也没说什么。
池南音跑下楼后,还不忘记系上面纱,一边撸着阿雾,她一边在街上闲逛,面人儿什么的也是她瞎掰的借口。
因为刚才池惜歌的话,她的心情有点沉,老感觉自己这个智商真的太让人捉急了,现在连小八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自己这可怎么办啊?
真要成为主角正义阵营里的唯一败类,要给大家拖后腿了。
明明自己才是拥有上帝视角看过原剧情的人,凭啥最后变成了食物链底端?
她越想越憋屈,揉了阿雾一把:“你们那个破系统,简直太垃圾了!”
“我劝你跟我一样躺平,爱咋咋滴,这任务咱玩不转了。”阿雾抱着松子啃,一点也不操心,摊上这么个宿主,它能有啥招?
池南音叹声气,走进一家卖点心的铺子里,想给阿雾再买点松仁带回去。
她挑挑拣拣着松子,听到旁边的妇人不满地问:“老板,这蜜饯怎么又涨价了呀?”
老板赔笑道,“唉,今年收成不好,这金丝蜜枣啊,尤其难出好品相的,能不涨价吗?您多担待。”
“这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去年你也这么说。”妇人笑骂一句。
“还不是那国师闹的?打从他进了朝堂起,年年旱灾水涝,要不就是蝗虫作乱,都饿死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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