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渊帝君!”看清那人,女神仙们瞬间都忘了矜持是何物,各个泛开了桃花。
昊天听他们闹嘴听得头疼,见扶渊出现才算是心顺了些:“扶渊你总算来了!来人,准备开始四界会审!”
“不必了,”扶渊负手行至铁笼前,见死气沉沉的肉坨瞬间欣喜若狂朝他扑去,嘴角如斯微笑,双眸注视着它,却是在对众人道:“这小狂徒,本君要了。”
女主马上幻人形,不会让帝君跟坨肉球一辈子的!
第4章
此话一出,众仙议论纷纭。
震惊!四界最俊美的男人领养了四界最狂妄的肉团子!
当时殿上所有人皆各怀己见——
女神仙们被爱冲昏了头脑,觉得扶渊帝君甚是善良,愿意接受这烫手祸患!
男神仙们一脸敬畏,不愧是扶渊帝君,这等不明怪物都敢收,佩服!
沧易嗤之以鼻,同样是千万岁,凭什么扶渊风华依旧,不见老态?妖界以俊美服人,他见不得比他生得好的男人!
昊天不可置信,墨玄依旧面无表情。
太上老君就不一样了,整个殿中,数他最为欢喜,不用开四界会审,他就不必承担罪责了。
老君收敛了些笑意,复问道:“这肉球野性难驯,帝君当真要?”
还没等他回答,昊天劝道:“扶渊,这东西来路不明,吸灵为生,吞食了六丁神火竟安然无恙,尚且不知将来会否为祸世间,还是一起想办法处决了的好!”
扶渊浅笑:“我自有办法驯服它。”
沧易自然少不了挑衅两句:“敢问帝君是何办法?”
扶渊不作回答,好整以暇反问道:“不如你们先问问它,愿不愿意跟本君走?”
肉坨蓦地蹦跳示意,双眸骤生欢喜之意。
众仙家不敢相信,昨日闹彻天宫的狂暴之徒,在扶渊面前竟如此温顺。
“嗯,”扶渊满意勾唇,略微侧身:“这小狂徒留在这儿,你们可有谁懂处置之法?”
众仙家相觑半晌,最后都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本君就带走了。”
昊天尚觉不妥,起身欲阻拦:“扶渊,此事非同一般,你莫要乱来。”
扶渊略一沉声:“昊天,我很认真。”
相识千万年,他这模样确实不是在玩笑,昊天无言相对。
东岳冥君之意,弗敢多言。
太上老君笑呵呵打圆场:“陛下,以帝君之能,驯服这顽物定非难事,臣以为尚可一试!”
昊天没再阻挠,扶渊回眸,拂袖一扬,玄铁之笼瞬间隐去。
他倾身上前,抱猫儿般将它揽入怀中。肉坨磨蹭着他胸前的衣襟,好不乖顺。
扶渊嘴角不由挑起几分,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肉坨回身走出几步,消失在殿内。
转眼便从天宫回到了冥界。
冥界之路,宛若血海的曼沙珠华漫漫无垠,扶渊踱步走来,花海听话地自动隐出了条生路。
结界隐去,一座华宫渐渐隐现。
冥楼宫。
熟悉的内室,扶渊将怀中的肉坨放下,异纹铜镜正映照着它。
肉坨微颤,往后挪动了些。
扶渊在书案坐下,见它有几分抗拒,道:“怎么,不想回到镜中?”
肉坨眨眨眼,自然是不想的,暗无天日的地方哪有外边有趣。
扶渊轻笑:“你尚未修成人身,离本体太久会精气枯竭,最终散尽灵体,当真不回去?”
肉坨瞪大了眼,怪不得昨日它突失意识晕倒,给那群人钻了空子捉住。
看来是不得不回去了,大眼睛黯淡些许,刚欲化回镜中,便听男人悠悠开口:“不过你这小东西受了神火和天雷,非但活着,还歪打正着被激出半个人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肉坨翻过身哀怨地看他,就算已炼成了半个,但要化成人形,它的灵力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扶渊看了它一眼,笑了笑:“这般愁容做什么,你的灵线已断,往后你随时能出来。”
嗯?随时能出来?它顿时眸露惊喜,当真没骗它?
“你可以试试。”仿佛看穿了它的心思,扶渊道。
肉坨思忖了片刻,鼓起勇气幻化回铜镜中,过了一会儿,果真又能从铜镜重现。
它过于惊喜,来回不停进出数十次,甚是欢喜。
扶渊见它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垂眸继续看书册,略扬嘴角随它去了。
生魂转世,煞魂赎罪的阴冥地界——酆都鬼城,万年扶桑掩映下的忘川河畔,碧月森然照着曼沙珠华,一地妖艳猩红,暮夜间,魂吟鬼魅。
可在这冥楼宫中,却丝毫未有阴冷之意,反倒比金光万丈的天界还要仙气缭绕,静若幽莲。
自上回天界惹事后,肉坨尝到了教训,便安分了许多,每日定时乖乖在镜中修炼,经常窝到扶渊膝上陪他看书,虽也还偶尔偷食,不过也只是梦境和笔触之类无关紧要的的散灵,扶渊心知肚明却也未曾戳破。
静谧的寝殿内,它一如往日窝在扶渊腿上百无聊赖,无意瞟到他手中的《六界经传》,翻到的那页是关于死物生灵的记载。
它突然起了兴致,凑上前去探看。
扶渊垂眸看向胸前那只伏在书尾的白肉团子,笑意无声,任由它凑着看。
“灵体幻化人身之道有三,一为修灵,炼得千百年修为,自然幻化,二为渡灵,以旁的灵力为食,猛速增生,三为感灵,最是难得,死物若能萌生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机缘之下偶能幻化之。”
前两个方法它很明白,可第三条却怎么也看不懂。
这日,扶渊不在殿中,小肉坨心觉无趣,翻滚着身子出了寝殿。
冥楼宫处有一温池,微风习习,花叶摇曳。此时长夜迷蒙下,池边褪了件月白华裳。
扶渊半倚池沿,身子浸没在池中,水雾朦胧下若隐若现,几滴水露自他肩头滑落,虽只看得见半露的肩背,却独有一番魅惑之味。
小肉坨悄声而至,静卧池旁,呆呆望着他的背影。
身后有轻微的窸窣,扶渊阖眼养神,嘴角掠过一缕若有似无的弧度。
过去它一直在镜中长眠,自有灵识以来的这数百年,见过他启唇含笑,见过他沉眸冷脸,也见过他温柔睡颜,却从未见过他沐浴的香艳场面。
它只觉得心跳抑制不住地跳动,手心紧张地微微冒汗,双腿忍不住挪得更近一些……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心跳……手……还有腿……
“小东西,曦池是禁地,不知道么?”靠在池边的人略一沉吟,依稀倦意,不急不徐道。
被发现了!她一惊,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反应过来就想逃。谁知刚起身,踩着池边水滩,脚底一打滑,整个人蓦地栽进了池中。
“啊——”耳边响起清灵惊慌的闷声。
女人的声音?扶渊缓缓睁开眼睛,往日淡然的眸中隐有一丝惑意。
“噗通”一声,池水溅出片片水花,泛起层层涟漪。
静止须臾,落水的人扑腾着,瞬然浮出水面,突现在扶渊面前一寸,大口呼喘着气。
那一刹,两人近距离对视,她的心脏猛得一收紧,水滴顺着湿透的发丝滴滴落下,浓密修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瞳眸也透着湿意。
有美绝色,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红唇润泽,甚是妖冶。
她静默凝望着眼前人,目光停滞不移,似梦轻花。
四界最俊美的男人,也太好看了吧……湛金凤眸,高挺鼻梁,略勾的唇角,再往下……漂亮的胸肌……
毫不避讳的目光盯了他良久,才听得扶渊轻启薄唇:“看够了没?”
她一怔,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愣在原地。
扶渊双眸微敛,挥手生出一道流光遮住她灼热的目光,随即飞旋上岸,着衣上身,动作一气呵成。
穿戴完毕,流光也很快散去。
扣紧腰封,扶渊才回过身,缓步上前,在池边蹲下,低头审视呆滞的她。打量了她一番,有鼻子有嘴的,忽然他轻笑出声:“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她不自觉漾起一丝娇羞,垂眸不去看他。
她是肉坨时无需穿衣,如今突然成了人形,池中的身子自然也是未着寸缕,好在只露了个脑袋。
“……帝、帝君。”她有些胆怯,学着天宫之人轻声唤他。
扶渊沉默一瞬,淡淡道:“梳洗一番,再来见我。”随后他起身缓步走出曦池,池边不知何时多了件广袖红裳,金丝边流云纹与扶渊的如出一辙。红衣艳丽,同她额间的血色神火印记一般鲜红。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琢磨出了衣服穿法,还在自顾思考为何会突然修炼成形时,人已不知不觉回到了扶渊的寝殿。
成了人,是不是该依照规矩,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了?
她垂着头,拘谨地俯身行礼:“见过帝君。”
案前,扶渊抬头,幽深的双眸凝视她:“不过一个时辰没见,就开始怕我了?”
“不、不是……”她捏了捏手心,不知为何,确实开始有点怕他了。大概是偷吃了他的灵力,又跑去天宫作乱,如今有了人识觉得心虚。
各路神仙好汉,敢问得罪了这种级别的大佬,会不会被押着受魂飞魄散之刑?才刚成形没多少时辰,她想做个人……
“你倒总能让本君刮目相看,”扶渊落下笔,转口似笑非笑道:“我的寝殿凭白无故多了个女人,该当如何?”
“……”扶渊的寝殿连个侍女都不曾有过,如今她凭空出现,他不会要赶她走吧?
“我……”可以女扮男装!或者变成兔子!有外人在就藏到镜中!只要不赶她走,她都可以!
扶渊并非当真要听她的回答,自语道:“这七星溯镜是万年前,青灯道君白隐用尽毕生精力所造,开解过去,方能看破生死。”他拂袖将铜镜引到她面前,她下意识伸手托住。
只听扶渊又道:“既然你由溯镜所化,也算得上是半个白族后人,往后,你就叫白轻殊吧。”
轻殊轻殊,看淡生死,活得自在。
白轻殊握着铜镜,潋滟的双眸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赶她离开还是允她留下?
轻殊:我家帝君太好看惹,想扑倒肿么办!
扶渊勾唇:来。
第5章
他是天上地下最风华绝代的冥界帝君,酆都之主,怎么会留一个修为浅浅还惹是生非的小灵体在寝宫呢。可这千百年来,她一直以镜身留在他屋子里,除了他身边,她还能去哪?
想了半晌,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突然将铜镜往案上一放,扑通就跪了下去:“帝君!我会拖地浇花,会研墨,还会绾发!”
扶渊怔愣一瞬,扫了眼她一头散乱在腰间的三千青丝,随即低低笑出声:“你还会绾发?”
轻殊认真点头:“嗯!”从前他都是对着她梳发,这许多年,她早就学了个十成十了。
她见扶渊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迟疑了片刻,蓦地从地上站起来,绕到他身后,伸手去解他的发。
从未有人敢这般不合礼法地触碰他,扶渊下意识想抬手制止,指尖刚离了桌面,又慢慢垂下,终于还是未做阻拦。
轻殊解开了他飘逸的发带,半绾的发髻柔顺地散落到肩头,墨发似若暗夜里最深处的黑。
她拿了木梳子,学着他往常的样子捋顺,轻轻地取了两鬓的长发,柔软的纤手时常无意地碰触到他的肌肤,她的心跳像是快了些。
屋内很安静,只有香炉飘着淡淡的清香,她的双手温热,而他的肌肤略微冰凉。
轻殊不急不缓绾好后,才拿了铜镜映照在他眼前。
“嗯,确实有模有样。”扶渊轻笑抬眸,视线从铜镜中扬起,落到她脸上。
轻殊眼珠子转了转,趁热打铁,祈求般抿嘴问道:“那我……可以不走么?帝君放心,我绝不会偷懒耍滑!”
扶渊嘴角一弯:“本君何时说过要让你离开了?”
她闻声抬眸,这意思就是她可以留在这儿了。轻殊欣喜万分,跪下就是一拜:“多谢帝君恩典!”复又扬起白嫩的小脸笑靥如花:“我这就浇花去!”说要就爬起来往殿外去。
她倒还真是雷厉风行。
“回来。”
听见身后之人的声音,她立马转回身小跑过去,“帝君还有何吩咐?”
扶渊扫了眼案边突然隐现出的一摞书,慢条斯理道:“浇水打扫就免了,将这些书册背熟就好。”
“……”听到这话,轻殊朝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一摞书有她半个身子那么高了,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不敢相信:“这也太多了……”
扶渊淡道:“不想背?”
自然是不想背的,她在镜中时就是因为不思进取,才想着偷食灵力,荒废了百年修炼,如今要她坐下静心习读,真是天大的折磨。
机会是争取来的,轻殊大着胆子点头:“嗯!”
扶渊慢慢地抿了口茶,沉默。
“……”他久久不说话,轻殊瞬间心虚了,以为自己的忤逆惹他不高兴了,生怕被他怒扫出门,连忙转笑:“想的想的!只是我短见薄识,怕会有许多不懂之处,到时可以请教帝君吗?”
扶渊抬眸看她一眼,掠过似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可以。”
轻殊乖顺一笑,二话不说又是一个跪拜:“多谢师父!”
闻言扶渊愣了愣,睨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师父,”她仰头,如星美目眨了眨,理所当然道:“传道授业以为师,帝君教我习读,自然就是师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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