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得罪过皇亲贵族的,有一次也很凶险,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姜悦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峤见状道:“清儿也在那里,要不我陪你过去看看?”
姜悦娘愣了下:“王爷真让我去看?”
“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好歹他是清儿的义父,清儿的那些本事都是他教的。再说,他如今也知戚星渊的本性,往后不会与我为敌……”
姜悦娘听了一笑,靠在谢峤肩头:“还是不去看了。”
谢峤握住她的手:“你不用这么顾及我。”
“也不是只顾及相公你,只是我与他经历过这些事,不见好过再见,有清儿照看他就行了……”姜悦娘心道,别说她还挺着个大肚子,二人相见总是尴尬,“算了,王爷的好我会记着的。”
“什么好?”
“大度呀。”
“我其实也非如此大度。”谢峤手指轻抚她的手背,“我嫉恨他的时候你可不知。”
姜悦娘讶然:“你当真嫉恨过他?”
“是,二十年前,你要嫁给他的时候。”
姜悦娘眼睛都瞪圆了:“这怎么可能。”
谢峤刮刮她的鼻子:“你那会就喜欢在店里打算盘算账了是不是?我记得有一家铺子叫十里茶香,你总坐在里面。”
那家铺子早就不在了,只有当时真正去过的人才会知,姜悦娘不敢置信:“你那时就认识我了?我为何一点不知?”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与你说话,你就已经定亲了。”
此刻他的语气里真的透露出了酸意,姜悦娘忍不住笑。
谢峤环着她的腰,低声道:“那日你愿意嫁给我,可知我多么欢喜?”
姜悦娘嗯一声:“我此时也一样。”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不过谢峤也没有与她温存太久,便起身出去了。
现在形势极为严峻,容不得他再次疏忽!
……
杀手没有归来,便知失败。
那么自己的身份必然暴露,曹令涛坐在椅子上,心头如同火烧。
如果没有生出这件事,利用胡夷引开京都的兵马,他或许可以出其不意的将这座城拿下,到时自然就可以把皇上救出,可惜功亏一篑,这招显然是不可行了!
都怪那雷胜甫,曹令涛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去杀戚星枢,一次都没有成功,反倒查起云顶那桩事不依不饶,竟然利用以前的关系找到周朝兴的落脚之处,要他说出实情。
他怎么能说?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得到江山自是要不择手段的,雷胜甫活到这个年纪还是拎不清吗?
他只能把他杀了,省得他糊涂起来泄了密。
可惜,被连诚明跑了。
曹令涛忽地站起:“不能再拖了,马上行动!”
谢峤早晚都会查到他身上,城外那么多兵马,随便一个营过来,都能把他给灭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快!
见他这时候还要起兵,属下难免相劝:“大人,事已至此,不如早点离开京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如果此时撇下戚星渊逃走,便再没有成功的可能。
将来京都只会防备的更为严密,绝无机会。
想到当年戚星渊的相救,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毛头小子,戚星渊竟然亲自过问,把他从残暴的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给他吃饱饭,令人教他武功……他心甘情愿听他驱使。
曹令涛厉声道:“我的命是皇上给的,便算今日葬送于此,亦无怨无悔,行动!”
另一边,连诚明被刺杀的事当然戚星枢也知晓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坐在太极殿内,与韩洛道:“你猜此人现在可会来攻禁宫?”既然隐藏的那么深,或许手下会有兵马。
只是,会是谁呢?他相信不是禁军。
韩洛早早就随他去了青州,若是韩洛不会等到现在,他应该不是离自己很近的官员。
五军都督府?舅父统领也不可能。
城外的三大营。
这三大营的组成是有些复杂……
韩洛道:“光天化日之下,未必太过大胆了吧?不止大胆,恐怕脑子也不太好使,不说禁军有五千,城外便是十万兵马,只要城内有异动,城外立刻会来接应。除非此人有几万的兵马,或有可能会有胜算……”言下之意不可能。
城内怎么能藏几万兵马呢?这么显眼的话,早就暴露了。
戚星枢点点头,确实如此。
可若不是进攻这里,那人是注定要失败的,戚星枢心想,他将雷胜甫杀了,是为灭口,怕雷胜甫暴露计划,只是在连诚明那里失手了,如果他是那个人,恐怕是刻不容缓。
因听太医说,连诚明很快就会醒转,到时候只要他把那个人说出来,一切还能如何挽救?
戚星枢忽地站了起来。
他站在殿外看着外面的天。
今日晴好,阳光万里,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这不安不知是从何处来。
他自己并不怕马上就要到来的风浪,他完全抵挡得了,他在担心什么?
戚星枢思忖片刻,突然转身吩咐砚田:“备轿。”
砚田愣住,这时候要出宫?
“寻常的轿子便可,”他道,又叮嘱韩洛,“你不要随朕去,留在宫里。”也许那人还是会来救戚星渊的,他绝对不能让戚星渊活着离开。
“是。”韩洛应声。
轿子很快就到,他坐了上去。
却说连雨谦得知消息,也赶来了敬王府,他刚刚与妹妹说上两句话,父亲就睁开了眼睛。
“清儿……”连诚明嘴唇翕动,“清儿,快去告诉王爷,是……”他忍不住咳嗽。
“义父。”谢清把茶水端给他,“你喝了再说,不着急。”
连诚明此番满心愧疚,着急弥补,根本不喝水,只道:“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曹令涛!”
竟然此人?
谢清极为震惊。
印象里她也见过数次了,严格来说,曹令涛算是父亲的下属,这兵马司也是隶属于都督府的,怎么会……谢清心头咚咚直跳,急忙就要出去,谁料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好像很多人在同时间叫了起来。
芳草急忙出去看,不到片刻也尖叫起来,奔回道:“姑娘,不得了了,有官兵,官兵打进来了!”
谢清愣住,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一定是曹令涛的兵。
“哥哥,你在这里看着义父,我去母亲那里。”连诚明此刻不能行走,只能躲在此处了。
连雨谦拉住她:“你小心点!”
“没事。”谢清面色端凝,“动静这么大,都督府的兵马肯定很快就会过来,没事的,这里去母亲那儿只是一小段路……”她不放心母亲,母亲有身孕,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说完,她飞快的窜了出去。
两个丫环也跟着。
芳林都吓得哭了:“怎么会这样,又不是乱世,好好的还能打到家里来!”
“姑娘,从这里走,”芳草心细,拉住她衣袖,“这边僻静。”
敬王府当然也有护卫,只是曹令涛来势汹汹,将他那支军队全数集合起来进攻敬王府,护卫们很快就抵不住了。
谢峤已经斩杀了十数人,也往姜悦娘那边而来。
这种情况他也真的没有想到。
明明他们的目的是为救戚星渊,怎么竟然会冲着敬王府?莫非……简直是一群无耻的鼠辈!
哀嚎之声不停响起,姜悦娘护着肚子,面色苍白,心里想她死了没事,可女儿王爷老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还有修远这孩子,也不知在何处。是了,还有谦儿,听说他才来王府……
越想越担心,姜悦娘差点坐不住。
可外面更危险,她不能贸然出去,哪怕最终逃不过,她也得尽力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就在这时谢修远出现了,他手里持着剑,剑尖上正往下滴血。
“母亲,你别怕,我会在此处保护你。”
“修远!”姜悦娘忙道,“你进来,别站在外面,不是还有护卫吗?对了,老夫人呢,你可去看过?”
“祖母那里尚有护卫,她也让我来保护母亲。”谢修远把门关上,安慰姜悦娘,“都督府的兵士很快就会到,母亲你别着急……也别担心父亲,父亲武艺高绝,不会有事。”
姜悦娘眼角泛红,可她的女儿与儿子呢?
但她没有说,这种时候她不可能要求谢修远去找他们,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你过来坐,”姜悦娘叮嘱谢修远,“一会若是有人进来,你千万别顾着我,你先顾好自己,以后谢府都是要靠你的,清儿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她的福气,你们二人将来要相互扶持……”
“母亲,”谢修远鼻子一酸,“母亲,不会到这种地步。”
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姜悦娘拉住他的手:“你记着便是了!”
若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是不能让谢修远出事的。
而谢清也正记挂着他们,只是眼见前方就是母亲的院落了,却被曹令涛给挡住。
他一直在寻找这个小姑娘,曹令涛此番行动本来就是冲着她而来,因为他知道凭借现在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戚星枢,那么就只有抓住谢清了。
戚星枢不是喜欢这个姑娘吗,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只要有她在手,戚星枢还不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到时候胁迫他交出皇上就是。
曹令涛恶狠狠道:“你最好束手就擒,省得曹某不小心刮破了你哪处皮肉。”
谢清僵住。
为什么运气这么差,一来就碰到大boss?老天爷你长不长眼?
“曹大人,”谢清必然要讨价还价,她才不会甘心被抓,“我只是个姑娘家,曹大人何必要为难我?你抓了我只是浪费体力,并没有一丝好处。”
曹令涛挑眉:“你大错特错。”
“不,我没有错,不如我给你出一个主意?曹大人,请你出门左转,直奔皇宫,冷宫那里关押着你的主子,如今趁乱或者能把他搭救出来呢!”
这小姑娘确实有点意思,但曹令涛不想废话,拔出了剑:“是你自己不听劝,原本可不用见血。”
两个丫环急忙上去阻拦,被曹令涛一拳头砸来,瞬时都晕死过去。
别这样啊,反派就是要话多不做事,这样才会死啊,拜托!
谢清见状一边吐槽一边后退。
不得不说,她此刻吓死了,她真的不想被抓。
爹爹啊,表哥啊,她在心里狂呼,随便来哪一个,快来救救她的小命!
不知是不是听到召唤,远处一道亮光忽地逼至眼前。
当然,是冲着曹令涛去的。
曹令涛反手拿剑一格,发现是把精致的匕首,哪怕小,力度确是十足,硬生生让他虎口一痛。暗道不好,他猜测到来人是谁了,立刻就往谢清扑去。
谢清飞快的逃,身后有道身影却比她更快,掠下来一把箍住她胳膊,低声道:“别怕,是我。”
“表哥!”谢清心头一喜,反手就搂住了他的腰。
戚星枢嘴角翘起来。
这幕情景让曹令涛脸色难看极了,出口道:“你不是在宫里吗?”为何会来敬王府?
明明都没有人看到他出宫。
戚星枢淡淡道:“因为表妹在这里。”
曹令涛差点吐血,这个时候他难道还在跟小姑娘表达爱意吗?
谢清却听得心里一甜。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自己,她差点想抬头亲他一下。
曹令涛计划被毁,此刻已是暴怒状态,一挥手道:“给我杀,不要留他们活口!”
十数人扑了上来。
戚星枢一只手护着谢清,一只手对敌。
所幸他天生神力,还能从容对付,但曹令涛亲自上的时候到底是不同了。
他是戚星渊精心培养出来的利器,是他的利箭,暗地里杀人无数,如今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招招都是杀手。谢清只觉脸皮都被劲风刮得生疼,心里不免开始担心。
这曹令涛穷途末路了,简直像个疯子,她怕戚星枢打不过。
“表哥,要不你别与他打了,我们一起逃吧?”她抓着他衣袖,都督府的兵马应该就要到了,逃到人多的地方去。
怎么可能?
戚星枢眉头挑起,暗道谢清莫非傻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逃得掉?只能撑到援军找过来。再说,这曹令涛他还不至于斗不过,他是怕谢清离得近被误伤,哪怕是一点点的刮伤他都不会容许。
“没事。”他沉声道,本来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曹令涛密集的剑势让他开不了口,他不得不专心去对付他,谢清见他不走,生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发挥,被曹令涛击败,她松开了手,这样戚星枢就不会束手束脚。
她这一松手,戚星枢却不习惯,暗道谢清哪回遇到危险不是紧抱着他的?现在反而让他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生怕照顾不到她……他一咬牙,招式比起先前更为古怪。
就在这时谢清忽然就见曹令涛的剑尖抖出一朵剑花,宛如闪电般刺入了戚星枢的肩头。
血喷溅出来,在阳光下无比艳丽。
这瞬间,她竟觉得好像刺在她身上一样,痛到极致,她差点就想大叫了,可一个字都发不出,然后她看到戚星枢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笑,他的拳头化成了刀剑,宛如流星一样,直接捣在曹令涛的胸口。
曹令涛倒退几步,嘴角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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