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演技浮夸,因为太累动作敷衍,昨天喊多了嗓子疼导致中气不足,为了找补,尾音吊的可高,活灵活现的演绎着一个为爱所困的傻逼。
成功把兆麻雷走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她生无可恋的跟七八个不同的问询者,详细描述自己是如何陷入情网、如何两情相悦、以及因为身体条件限制还没来得及过什么性生活的感情经历。
反正甭管推门进来的人是谁,她先感慨万千的“啊!”上一声再说。
铃木园子: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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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神宫里那位眼熟的中年大巫女来了。
园子顿时两眼亮晶晶的对着她猛看。
该女士眼神复杂的回望她,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叹了口气,道:“沙尔瓦·甘纳在后厢的耳房里睡的好好的呢,您担心担心自己吧。”
园子毫不夸张的大松一口气。
大巫女大概想抽她,但到底没敢下手,只是厉声呵斥:那外道谋划着要让您堕落,不值得留恋的!”
“你住口!”
要不是实在没劲,园子都要跳起来捂她的嘴了:“你们没有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扒拉出来的,你张嘴又给把罪定回去!
——我们五百年后的人很脆弱的,求求你们放过时间线好不好?
第二天清早,铃木园子木然睁眼。
身体不疼了,但是脑壳好累的。
果然,一刻钟后又来了一波探查的。
麻仓家上报高天原时,给出了【沙尔瓦·甘纳意图污染女神至其堕落】的详细推测,并附带了不少证据,到了这个档口,虽然昨天没有真的闹起来,但铃木园子受没受伤,她自己说了不算,人家要验的。
铃木园子如临大敌,说:“我没有堕落啊!”
讲道理把她揪出来时,她除了周身萦绕着的瘴气有点多,本人虚弱的有点过分之外,确实没有任何将要污染堕落的迹象——按常规,神明在刻意污染下是撑不了多久的,她这样的……
“我就是不小心挨的近了点,”铃木园子咬牙切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他曾经大量搜集瘴气?搜集瘴气怎么了,人家北美嘛,跨国以后人种都不一样了,你们怎么就知道人家修炼就非得干干净净的不能用瘴气呢?”
问询者心想您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当下好笑的打断她:“万法皆通,是正是邪,气息总是不会变的,他要是真需要用那样浓烈的瘴气修炼,怕是连他们信奉的那位精灵王都得被划做邪神了。”
这话园子就不敢往下接了,但凡接了,人家下一步就提议要查验一下沙尔瓦·甘纳的力量属性,再下一步就又得是暴露环节了。
无奈之下,她就只能重回真爱频道,锲而不舍的胡搅蛮缠。
高天原派出的审查者也很无奈。
明明都立了案了,但原告斯德哥尔摩,死活不愿意继续,到了现在,连被告是不是被告都不确定了!
——那开天之阵那么大的阵仗,岂不是显得高天原傻逼了吗?
但既然已经高高拿起了,就绝对不能轻轻放下,无论如何,得有个配的上天之阵这开头的结尾!
接下来三天,铃木园子寻死觅活的把BOSS保护在了后厢八尺见方的耳房里,一点端倪都没露出来,重复那些沙雕恋爱剧情重复到自己都快信了,晚上睡着了,梦里都是大神官劝她回头是岸的苦口婆心。
她只能死不悔改。
——我就爱他,我怎么得都爱他,你们不能伤害他,你们连动都不能动他!
模仿的都是她脑子里那些卑鄙无耻的苦情戏女主角,见天的拿自己威胁家人。
铃木园子对月伤怀,啊,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日本八百万神明,本指的是万物都有成灵的可能,真正排的上号的神明也就那么些,对于神明来说,位格高虽然不能代表一切,但能代表一定的特权。
既然不能动那新生的女福神,别说煊赫威严了,越拖下去反而越难看。
问:怎么收尾?
一件事情如何处理,搁现代,可能需要找专业的公司,收集一大堆数据,设计速算模型,做一本风险报告,再接二连三的开会投票,聚众算钱。
到了神这儿嘛……
抄起袖子卜一卦就行了。
于是高天原又开一次神议,掐点开坛算卦。
开卜前确定卜算对象:沙尔瓦·甘纳。
再确定卜算方向:未来。
那负责算卦的开眼一看:咦,这个帕契族祭祀因果这么复杂的哦?
要是算不清怎么办……
不过她转念一想,五大精灵之一的火灵上千年也就选了他一个,出趟公差还能勾搭的异国女神——这么一想确实非池中物,你知道他将来能作出多大成就来呢?
于是转而专心卜算起来。
大家等了半天,听她公布结果:“他可能会带来灾祸,大灾祸。”
“但是灾祸有解。”
广袤的神议之地突兀的静了静。
下一秒,有人大声呵斥:“我就说,这人明明出身眷族,但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这次不给点教训,以后必定越发猖狂!”
年迈的土地神啧啧有声的感叹了一下道:“要看清结果预示着什么,先得放下偏见。”
“我们就假设新来那孩子说的是真的,他俩就是两情相悦,那男的不是个罪犯,然后你们再往下想一想。”
“这人是精灵王的眷族,出类拔萃的十大祭祀之一,拿着世界五大精灵的火灵,能打的过他的人也有限。”
“他要是被棒打鸳鸯之后破釜沉舟,暴起伤人以至于想和高天原的某几位同归于尽——那可不就是得给人世间带来灾祸吗?”
老头话音落下,会场静了很久,终于有一位女士叹了口气,说:“预言出的命运,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你当时做下的选择,很可能就是命运原本希望你做的选择。”
有人张口:“真的……是很大的灾祸吗?”
“大啊!”
算卦的那货满不在乎的点头:“一不小心波及所有人类的那种大。”
在场半数天神:我怀疑你在恐吓我们,但没有证据.jpg
然而目标不为所动。
最终,此次神议无言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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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演出任务多到疲劳的铃木大小姐在瘫咸鱼的间隙里,敏锐的发现:神宫这位大巫女的态度,似乎慢慢变了。
果然,这天睡前,大巫女又端着一壶茶,恨铁不成钢的来找她谈心了。
园子心说我都傻逼成这样了还能耐心的劝解,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巫女阿姨。
无奈绑在她身上的是五百年的时间线,她怒火上头了可以不管不顾作死骂BOSS,但五百年后的还有她爸她妈她大伯呢,怎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于是她痛心疾首的给自己鼓了把气,决定傻逼的更进一步——实在不行,她今晚开始就抄副铺盖睡到耳房门口——但凡想扒麻仓叶王马甲的,必须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想到这里,整个人瞬间斗志昂扬的厉害,熟练的摆出一张声嘶力竭的司马脸,张嘴就嚎:“你不用说了!”
“我爱他,他也爱我,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你们动他,我就和他一起死!”
开头调子起的有点高,尾音嚎出来嗓子都岔劈了。
“您放心吧,”巫女阿姨面无表情的捂了下耳朵,大概也习惯了她的智障画风:“我们不动他。”
那边厢,园子嗓子里还憋着一段贯口没说,叫她一堵,嗖一下全卡在了嗓子里了,憋的她当场哼唧了两声。
巫女阿姨全做没看见,道:“您在外面出生,对一切缺乏了解,出云是诸神之国……而高天原的诸位殿下,其实都是关心您的。”
“他们做什么事的前提,都是为了您好。”
她对面,园子专心致志的压咳嗽,敷衍的:“嗯嗯嗯。”
巫女阿姨继续:“近百年来妖魔猖狂,高天原诸神此次出动众神,也是想要维护神道的声誉和权威——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为了您,但也只是顺势而为,事情的出发点,依旧是您的幸福。”
园子嗯嗯嗯。
巫女阿姨:“但自打众神出了高天原,这件事牵扯的问题就很多了,不是单纯只靠您的幸福就可以判断取舍的。”
园子继续点头嗯嗯嗯。
巫女阿姨心想智障归智障,倒是还能听得进去人话……
不对,阿姨神色狐疑打量她:这是听懂了……还是单纯点头玩呢?。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顿了顿,继续道:“煊赫威严、彰显神道的存在感这件事,临之以威是,临之以势也算是。”
对面,铃木园子还在傻点头,一边觉得晃的脑壳疼,一边心里念叨着我懂我懂,说白了就是那点理,别管哪行哪业啥种族,想要威慑别人,要么亮刀子,要么就亮钱嘛。
于是她继续嗯嗯嗯。
巫女阿姨斟酌了一下语气,低声宣布说:“既然您着实心有所爱,诸位殿下……总是要成全您的。”
园子习惯性点头,并习惯性腹诽:只要你们不杀他怎么都行!
巫女阿姨继续:“既然如此,您同他成婚吧。”
园子继续嗯嗯嗯——
——不对。
园子:“嗯?!”
巫女阿姨直视着她瞪大的圆眼,不动如山的宣布:“神明散布信仰,需要足够的土地和民众,诸神都兼有土地神的属性,故土难离之下,您是无法离开本国的,我们……”
阿姨叹了口气:“我们只能让这个外国人累入赘了。”
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哇哦。”
巫女阿姨全当她脑子有洞搞不清楚利害,还跟着解释了一长串,说当初把天之阵摆出来,调度了许多天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各界都看着呢,不能虎头蛇尾,上赶着又灰溜溜的回去。
“那外道说是外道,到底是异国神只的眷属,还与火灵缔结了契约,若将火灵这世界五大精灵之一算作陪嫁,迎娶了他倒也不算折辱了您。”
园子神色微妙的注视着阿姨,你们前天还喊打喊杀的,这么快又准备招他当女婿了吗?
阿姨神奇的看懂了她的眼神,当即暗搓搓嫌弃了一番。
——那不是你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一言不合就要同归于尽吗!
阿姨嫌弃完,又回归主题:“倒是您想列阵迎亲、娶的还是异国神眷,所以高天原诸位才会急匆匆的照会异国神眷者审查其品格。”
“动作间排场大了一点,也无可厚非。”
园子说我理解啊,你们开始是准备借救我之名举行阅兵,现在因为我拒绝被救,决定与时俱进,改成以结亲之名,搞阅兵之实呗。
还声称大举出兵是为了考察女婿。
说到考察女婿,铃木大小姐的潜意识可以说是很尽职尽责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我要结婚了!”,而是“神界结婚的时候要不要查户口(不单指查户口本,意会一下)啊,麻仓叶王会不会暴露?”
巫女阿姨这几天日日被她狗血淋头,并不想探究她沉思的表情下在琢磨着什么,只说:“之后的事情您无需管了,我们会和那祭祀谈的。”
——就你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程度,放你出去就别想回本了。
“放心吧,”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会伤害他的。”
铃木园子趴在矮几上,抬头仰望阿姨高大的身影,只觉得她的身影,瞬间和狗血八点档里、千千万万个警告穷小子【一定对自己家傻姑娘好!】的黑脸岳母的身影重合在了一次,气势旺盛的像是下一秒就准备冲去后厢,直接给BOSS甩个支票本去。
铃木园子懵逼到人家走了都没能回神。
月光透过窗柩照在屋角,园子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心想我这个人设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论落在哪里,都会莫名其妙落入这种境地,成天到晚的找人入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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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听说麻仓叶王答应了。
园子震惊的稍微走了会儿神。
当天中午,北美老外款的BOSS就明目张胆的做在神宫正堂里喝茶了,陪坐的有之前被她雷跑的兆麻,最年长的缘结神阿久,大巫女阿姨,以及麻仓家的三位长老。
麻仓叶王衣冠楚楚容色照人,谈笑风生间不住的推杯送盏——好像在天之阵前一脸死志准备大闹一场的不是他一样!
也对,园子撇了撇嘴:以BOSS之身都打进敌人内部了,能不骄傲吗?
骄傲款的麻仓叶王也是很好看的,可惜园子没等来通天彻地的第七感,那点醉了上头的一见钟情都被日复一日的疼痛耗干了。
无奈情势比人强啊。
园子瞳色陡然深了一层:原本她觉得破罐子破摔,能保住BOSS的马甲就很好了,现在回头一看,BOSS不止没事,反手还把她划拉走了。
堂内,麻仓叶王全然没在意屋内紧绷的气氛,也只当听不出来其他人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旦出现【你应该感谢我们的宽大处理】一类的话,他便不动如山的喝口茶,淡定回说:“谁让她喜欢我呢?”
说完后放下茶碗一抬眼,正看到阴影里一言不发的铃木园子。
她的眼神里并没有爱意。
但叶王一点不奇怪。
在确定她的态度变化没有阴谋成分之后,他曾经啼笑皆非的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那时候耳房只有方寸大小,少女外形的神只还在前堂里大呼小叫的为了自己胡搅蛮缠,他看着月亮一连打了四个哈气,回忆往昔后甚至还有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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