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小声的叫嚣着,“别拽我!别拽我!我要爬这个墙,我要试试!!”
魏若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准备的空包袱顺着城墙抛了过去,瞬间,那包袱被射成了筛子一般,直直的掉落了下来。
望着地上破破烂烂的包袱,魏若水冷冷的问道,“还试吗?”
白灯苍白着脸颊捂住了自己的嘴,快速的摇着头。
身后的流月公主昂着脑袋咳了两声,魏若水这才注意到了身后还跟着四个鬼,眼睛一亮,还没等开口,就看着流月公主无语的看了几个人一眼,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跟我来吧。你们这些从来没有进过皇宫的人,还妄想凭借着武力进去?呵。”
魏若水:……
莫名觉得自己似乎被捎带鄙视了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错觉吧……
七拐八拐的,几个人跟随着流月公主几乎绕过了大半个长安城,便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而不起眼的地方,这里野草丛生着,似乎没什么人来往,位于长安酒肆的背后,隔绝了大半的阳光。
然而,那发黄的高耸的城墙却表明了。这的确是皇宫的墙没错。
“你确定,这里能进去?”白灯疑惑的问道,指着这片看起来被遗弃一般的地方,有点不太敢相信。
流月公主的脸颊似乎微微有点发红,看着几个人,不好意思的再次清了清嗓子,才在魏若水的眼神威胁下,不情不愿的弯下了身子,扒开了层层的杂草,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狗洞来。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入口……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狗洞的?”魏若水疑惑的皱眉问道。
众鬼复杂的视线瞬间看向了这个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眼中意味不明。
流月公主通红着脸颊,似乎被逼急了一般,气愤的嚷道,“怎么了,看什么看?还不准人溜出来玩儿吗?皇宫多无聊啊,再说了,我不出来怎么可能碰得到你!?”
奎林将军一脸懵逼的看着战火气冲冲的波及到自己身上,无辜的眨眨眼睛。
众人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复杂视线,看着狗洞十分纠结。
狗洞就狗洞吧,长安百姓的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自尊心啥的?
古有韩信□□之辱为了保留实力,现在,我们为了黎明苍生爬回狗洞又如何?
万一这次成功了,这一爬,可是有可能救回来很多无辜的长安城百姓的!
多值!
说干紧干,魏若水咬了咬牙,把自己身上的衣衫紧了紧,直接趴在了狗洞前,首当其冲的钻了进去。
这地方,是皇宫里一处非常偏僻的院落,大概相当于后宫中的冷宫一般,与之前的流月宫挨得十分的近,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流月公主会知道这里的存在。因为位于皇宫偏僻的地方,自流月公主死了之后,便很少有人来这里,正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现在的大部分侍卫都在前殿守着皇帝陛下,或者担心着晖王从正门闯进来而守在城门附近,怎么可能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浪费兵力?因此,几个人安全的爬了进去,一路上的竟然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巡逻的士兵,幸运十足。
按着流月公主的带路,寻找陛下,一下子成为了一件非常简单而轻松的事情,几个人偷偷摸摸的顺着小道溜进了议事殿附近,远远的避开了一群巡逻的侍卫,又迎面的遇上了一群宫女太监。
慌乱的打开一处偏殿躲了进去,看着眼前的人匆匆走过,才敢出来。
此时的太和殿当中,空荡荡的,宫女和太监早已经被皇帝驱逐了下去,只剩下门口环绕保护着的侍卫和大殿之上的皇帝。
一人身穿官服,缓缓的踏进殿中,无一人阻拦。
此时的皇帝,心理防线早已经快要崩塌,看见自己钟爱的臣子入殿而来,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黄爱卿,你去哪里了?”
那黄鑫并没有回答,逆着光站在门口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异常的冰冷。皇帝没有任何疑心,只迎面而来,如往常一般,愁苦的将手放在了黄鑫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唉,这瑾瑜到底是何意?围而不打,攻而不守,到底……到底是想要如何?难道只是希望我退位吗?那直接来不就行了,这样吊着是何用意?”
皇帝叹道,无奈的摇摇头,却被眼前的一片银光晃过,近乎呆滞的看着自己脖颈上的匕首,一脸怔愣。
“晖王到底是何意?陛下,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离得近了,皇帝这才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无比信任的黄爱卿脸上的表情。
阴冷,而带着一丝冷漠。
皇帝愣愣的看着将一把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爱臣,黄鑫。
身子微颤。
“你……你竟然也是?”
此时的帝王早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帝应有的风光,双眼通红,目眦尽裂,狼狈至极。
满朝廷中,任他再怎么想也从来没有想过,这黄鑫会是晖王的人。他最信任的大臣,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忠臣,哪怕是奎林将军案曝光之后,也从来没有丝毫怀疑过动机的臣子,居然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将刀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冷静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像是之前的忠心模样,都是假象。
“黄爱卿?你、居、然……”皇帝控诉的双眸看着黄鑫,满眼的难以置信,他弃掉了满朝的臣子,只留下了他一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那黄鑫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淡淡的说着,陌生的不像是原来的模样。
“皇帝陛下,您别这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知遇之恩,难以相报,您知道的。”
“可是……让你官至一品的人是我!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也是我!”皇帝气愤的说道,却看着黄鑫冷漠的避开了双眼。
“如果没有晖王,我连来到长安都没有任何可能,又如何官至一品?也是,您一贯高高在上,或许早已经不记得那个十几年前先皇灭掉的黄家了吧?对,就是十几年前,那个因为一篇文章而被满门灭族的黄家。很不幸的,我就是那个黄家唯一留下的人。”
皇帝的双眸微微颤抖起来,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你是……你是那个孩子?”
时光和记忆回溯而来,皇帝这才隐隐约约的记起来,多年前的画面。
那时,父皇已到了晚年,好大喜功,短短的一年内,大兴文字狱,处斩了多家文臣。而所有斩刑的人家中,他最记忆深刻的,便是黄家。
因为,这个是唯一一个,自己与瑾瑜都在场亲眼看着的斩刑现场。
漫天的哭喊声成为了兄弟俩很长时间的一段噩梦,那时黄家人口多,漫漫跪了一整个菜市口之多,人群中,唯独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十分显眼,他和瑾瑜的年龄相仿,一声未吭,只仇视的看着他们,眼神凶狠。
瑾瑜泣不成声,跪在父皇面前求了好久,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恩赐,救下这名孩子,而自己却想的是……灭族不要留活口,以防多日后寻仇。
日后,他知道了,这是父皇的一个考验,一个对他们兄弟俩的考验。
登帝位者,需的不留任何仁慈心。
然而,却没有想到,那名孩子居然就是黄鑫……
好吧,也是没什么可说的。
一切均是自己自作孽不不可活,怨不得他人。
其实,他并没有说的是,瑾瑜救下黄鑫时,父皇并没有决定放了黄家,反而,更坚定的要杀了他们,不放过一个人,以他们来立威风,促使两人成长。
因此,在放过黄鑫之后,便派了一队人马去使其灭口。
而自己那时年幼,终是没有忍心,暗暗地解除了这个命令……
皇帝绝望的闭了闭眼,终是什么都没有解释,一念之差,整国覆灭,这是他的错,他一个人的错。
黄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紧紧钳制着他,转身面对着周围所有拔刀相向的御林军,冷冷的说了一声,“开启皇城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之外,街上空荡荡的,只等着一驾马车,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楚将军。
皇家的大门在历时了整整一月之多后,缓缓的被打开,等在外面许久的晖王和楚家军骑在马上,大喇喇的跨过了皇家正门。
皇宫中素来的规矩,进皇城须得下马,下车,弃兵器。而这些规矩,对他们,却彷如垃圾。
楚将军却洋洋得意的骑着马,手里拿着剑,一步步的跨过大半个皇城,彷如踏在了整个皇城的尊严上一般。此时,他规规矩矩的守在从未下车的晖王身边,周围,是严阵以待的御林军们,紧张的刀剑相向着,跟随着马车慢慢的进入皇城。
马车中的晖王缓缓地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自己很久没有再来过的土地,发出了这么长时间里的第一个冷笑。
这是我的地方,我又回来了。
父皇,皇兄,你们没有想到吧?
那个,你们想要弄死的,想要轻易的死掉的孩子,想要永远藏起来,放弃掉的人,又回来了,带着你们害怕的,真正应该担忧的事情。
回来了。
天冷的发寒,整个皇宫内更冷的如同冰窖一般,没有丝毫鲜活的人气,绝望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魏若水一行人偷偷摸摸的顺着连廊走过,在四个鬼魂的提醒下,总算是安全的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人,悄悄摸到了太和殿的偏殿之中。
“隔壁就是我父皇上朝的地方,这偏殿一向是后宫女子暂待的地方,能够看到正殿所有的事情,但是却不会被人发现。我以前就是在这里等父皇下朝的!”流月公主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早已经忘了她自己已经是一个鬼魂,是没有声音的。
魏若水等人愣愣的点点头,小心的趴在门前,透过窗纸的缝隙,正好看到后面的黄鑫架着皇帝的脖子,一步步的走向了门口。
大门缓缓打开,居然就是多日未见的晖王。
魏若水紧紧的捂住白灯差点惊呼出声的嘴,一下子将他按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躲在门下,不再说话。
正殿距离这里十分的远,几乎无人注意到这个小房间,魏若水屏息的透过门缝,看着殿中的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多日不见,晖王似乎变得更俊美了,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一般,他穿着白色的狐裘大氅,雪白的颜色越发衬得他恍若神祗一般的美貌。
大队的兵马迅速的包围了整个大殿,侍卫们紧张的看着这两个位于中间的人,犹豫不已。
身后的楚将军微微扬了扬眉毛,清冷的说道,“若是不想让你们的皇帝现在就死,最好现在就放下所有的武器,退出去。”
众位御林军侍卫犹豫着,看向了中间的黄鑫,习惯性的仍然听从着这个人的命令,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老大已经反叛,还正是劫持了皇帝的人。
晖王缓缓挥了挥手,看着位于大殿之中,一身黄袍的男人,表情冷漠。
侍卫们不敢拿皇帝的性命开玩笑,见此情景,只得暗暗的退了下去,任由太和殿的大门缓缓的在自己眼前慢慢关上。
皇上看见晖王,瞳孔似乎有些动摇。
八年了。
他已经八年没有再见到瑾瑜,这个……他曾经的弟弟。
曾经最疼爱的,弟弟。
皇帝昏黄干涩的眼睛里隐隐的带着点血丝,看起来似乎十分的惊慌失措,微微嗫嚅了两下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再次闭上了嘴。
转眼间,大殿之上被人重新关上了门,晖王想要叙叙旧,自然不会留过多的人,只有脖子上还架着刀的黄鑫和晖王、楚将军在,三个对一个,愈发衬得年过四十的皇帝孤苦无依。
如今,晖王也差不多算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一个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多岁,一个才四十多岁,看起来不像是兄弟,更像是父子一般。
魏若水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人,安静而疑惑。
那晖王缓缓向前了两步,伸出自己嫩如白葱的五指,慢慢的将皇帝脖颈上架着的匕首漫不经心的拿开,仅仅用着两根手指,便将威胁到他性命的东西,一步步远离了他的脖颈。
这个时候,世间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晖王操控着,他可以轻易的掌握着帝王的生命,也掌握着整个吴国天下百姓的命运,高高的,站在神坛,俯视众生。
“王兄,好久不见了。”
晖王淡淡的说道,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格外的清晰分明。
皇帝并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客气的想法,垂着眸看着地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对于晖王,他还没有黄鑫的背叛更让他心情波动。
反正早已意料到的事情,在当初将他关进大理寺的时候,就预料到过的。
晖王看着对方没有回答,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只淡淡的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步步的环绕着他,缓缓的开口说道,带着一分讽刺的意味。
“我给皇兄的礼物,可还满意?怎么样,这么多天了,在这皇宫之中守着,看着整个天下的人谩骂你,你所信任的大臣一步步离开,你所守护的臣民都希望你退位,这种一点点失去所有东西的感觉,滋味如何?”
微黄的光透过窗棱射在皇帝的脸颊上,他淡淡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回答,似乎就打算用这默不作声来回答所有问题。
晖王没有什么在意的笑了,看着面前只要生气便冷暴力对着他的皇兄,一如多年前的模样,淡淡的接着说道。
“哦,差点忘了,这里的人报喜不报忧,只怕你还不知道现在真正发什么了什么吧。你的儿子,你最信任的太子殿下,已经重伤坠崖了。你的长安四大家族?早已全成为了我的人,你引以为傲的长安城百姓?现如今,楚家军早已经拿刀剑对准了他们,只等着,新皇登基,拿来祭旗。你以为,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反抗的吗?”
声音淡淡,却透着透心的冰凉,比这严寒的冬日还要更令人无助绝望。
皇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早已经不是他原来弟弟模样的人,听着他的威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太子、臣民,事到如今,他怎么还敢奢望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却仍然不想放弃一人,哪怕……能救下一位百姓呢?他无奈的带着屈服的声音,缓缓的回答道。
“既然,你都得到了你想要的,便放过长安的百姓吧,他们是无辜的。帝位更迭,与他们,又有何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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