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一脸几天都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祁盛是他亲子,“老夫真是眼光独到,女婿如今竟已升至四品知府,就是可惜不能留在咱济州。”
如今他已到知命之年,沾着祁盛的光,柳家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商人到如今原平县数一数二的大商人,真是祖上积德啊。
说来柳老爷子还有些感慨,当初把女儿嫁给祁盛,不过是期望能寻得一丝庇佑,他开始考虑的是把女儿送给当时的林知县,可惜打听过后方知林知县已有几门妾室,其中还有一个比较受宠,他家女儿虽容貌上乘,但头脑心计一般,进门后若受宠还好,一旦不受宠再得罪了林知县的宠妾,再给柳家招来祸事,遂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官位虽低但好在年轻后院又干净的祁盛。
前几年林知县高升,而祁盛虽升为知县却被派任到贫穷的余平县时,柳老爷还有些后悔当初押错了宝,如今这几年却大改口径,直夸自己眼光好。
“爹,长姐这次跟着姐夫去宁州,咱家咋办?”
如今的柳家当家人是柳氏的弟弟柳凭章,如今而立之年借着祁盛的光靠贩卖辣椒赚得盆满钵满,早在两年前就已完接手柳家的大小事务,不过遇到大事还是会和柳老爷子商量。
柳老爷子笑笑:“这有什么,咱家是正经商人,又没做违反朝廷律法之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女婿虽然不在平州了,但影响还在,只要他官职还在,就没有什么人会故意为难我们。”
柳凭章想想是这个道理,也不再担心,令夫人好好安排饭席招待长姐和外甥。
后院柳老夫人抱着柳氏痛哭,“我的心肝啊,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我一面!”说完母女两人一阵不舍,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柳夫人刚才还陪着话,见此情景遂退出门外,独留柳家母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待两人哭完情绪平定下来,柳夫人又开始追问:“大人和夫人对你还好吗?有没有在祁家受什么委屈?”
比起柳老爷子和柳凭章厚着脸皮喊祁盛女婿姐夫,柳老夫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她女儿说好听了是祁家侧夫人,说直白点不过是妾室,哪能像正房大夫人那样顺心如意。
柳氏知道这个家真心心疼她的就是娘亲,于是安慰道:“娘,您就放心吧,夫人宽厚,不会故意给我气受,老爷这几年许是官途顺畅,也越发温柔体贴,礼儿如今中了秀才也是有功名之人,女儿的日子很好,您就放心吧。”
柳老夫人想起越发优秀的外孙,笑着道:“对对,还是咱家礼儿争气,十六岁考中秀才,想必再过几年,就能金榜题名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很多贴心的话,柳老夫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给柳氏:“宁州山高路远,你拿着这些钱也好傍身。”
柳氏推辞:“娘,不用了,这些年我也存下了不少,老爷这几年对我也大方,这些钱您就自己留着吧。”
柳老夫人不同意,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弟弟如今已成为了柳家当家人,后院的那几个还翻不出什么花样,我有你弟弟在,还用担心什么,倒是你……”
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大人他有没有再纳新人的打算?”
柳氏想了想说道:“之前确实有不少人想给老爷送人,不过通通被老爷拒绝了,如今看着,不像是有纳新人的想法。”
说完又有些幸福道:“老爷这几年对我很好,即使有新人,想来也不会苛待我,您不用为我担心。”
柳老夫人听完这才放心,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保养得宜的女儿,皮肤细腻,身段窈窕,说她二十来岁也没人怀疑,知道大人对她家女儿好才彻底放心,不过还是把荷包塞给柳氏:“钱必须拿着,离得这么远,我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你多拿点钱,我也能放心不少。”
母女二人想着马上就要分离,没忍住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安州离这也不算太远,又是祁盛赶往宁州的必经之路,没道理不回去祭奠一番。
离开的时候,平州境地的很多老百姓都跑来相送,其中就有宋老三一家五口。
“儿子,记住,祁大人是咱家的大恩人,更是咱整个平州的恩人,以后你要更加努力读书,争取考得功名,做个像祁大人这样的好官!”
宋家大儿子如今已上了学堂,和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是云泥之别,所以小小年纪的他,把祁盛当做神明一样信奉,此刻见祁家的车队越走越远,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这样的情况并不突兀,因为送行的百姓中很多人见马车越来越小都忍不住低头抹眼泪。
这让本来还想骑马的祁盛,直接被送行的百姓队伍吓到,躲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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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祁修文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考核优秀已被分配到礼部任职,趁着祁盛要回乡祭祖之时,祁修文也请假回了安州老家。
祁盛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一个长兄长姐,当初祁盛被分配到原平县时,两位老人还跟着他到任上住了几年,不过等派任到余平县时,祁盛就把两位老人送回了老家,一是余平县穷困,老人家也跟着享不了多少福,二就是年纪大了,故土难离。
祁盛也有几年没见过祁父祁母了,如今再次见面,一家人自然万分激动的团聚。
祁家如今在这祁家村是最为体面的存在,那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以及出了两个进士的进士牌坊,足以让祁家族老以祁家为首。
祁老大如今靠着祁盛的面子也在县衙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这些年越发圆滑,见着这个争气的弟弟,开心地喝的满面红光。
祁盛好脾气的和众人畅聊,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才单独与大儿子会面。
“父亲!”祁修文深深的跪拜下去,长久的思念让他忍不住眼圈发红。
祁盛忙把人拉起来,左右仔细打量了下有些满意,“不错,这几年越发稳重了。”
父子两人聊了一些朝堂之事,祁盛不放心道:“京城派系繁杂,又各个都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你身处其中,不可冒然行事,为父宁可你一辈子待在一个位置上不动,也不希望你太出风头,成了别人的马前卒探路石!”
祁修文感动,郑重说道:“儿子定当小心行事,不敢莽撞行事连累了父亲。”
祁盛好笑:“说什么胡话,若你真犯了事,为父到期望还能用这些年的功绩挽救你一二,你独自在外,为父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护你周。”
父子二人又说了很久的话,祁修文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这一次祁家难得的一家团聚,祁盛除了祭祖之外,又携王氏和大儿子一家前往岳家一趟,王氏跟着他在外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来娘家看过,如今团聚,自然是抱着王老夫人痛哭一场。
因为离去不知归期,祁盛便让王氏在娘家多留了两天,他自己反而没有再出去应酬,不是留在家查看大孙子的功课,就是逗着小孙子玩闹,顺便再享受下大儿子的孝心。
相聚的日子总是很短,不过几日,祁盛便携家眷启程赶往宁州,祁修文送别父亲后也急忙赶回京城。
路上,看着沉默独坐的相公,林氏靠过来安慰道:“文哥,父亲能升迁该高兴才是,说不准过几年父亲便能进京为官。”
祁修文握住妻子的手笑笑,心里却开始祈盼他们家能早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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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地处西南,山高水湍,若不考虑经济问题,其实还挺适合居住,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养人,祁盛沿途欣赏,不由感慨赞叹一番。
历经千山万水,祁家一行终于来到宁州地界。
“老爷,我瞧着这还只是申时,怎地行人如此之少?”王氏掀开布帘,往外瞧了瞧。
祁盛想了想,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宁州整个地界贪官横行,百姓日子穷困,不少吃不饱饭的百姓最后被迫为匪抢劫,要不是宁州先后爆发了好几次比较大的劫富济贫事件,朝廷兴许还被蒙在鼓里。”
王氏闻言忍不住担心:“还有这事!那……那老爷我们来此是否安,可别在路上碰到那群悍匪!”
祁盛忙安抚:“夫人不必担心,这不是有总督大人专门派遣的兵马护送我们嘛,想来这路上会太平许多。”
王氏见祁盛如此镇定倒也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在心里祈祷可别碰到那群不长眼的。
第50章 古代严父(七)
此时, 流云寨。
“大哥, 如今上面又派下来一任知府,我瞧着这次这人不是个善茬!”
田老二腰挎大刀,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嘴上嗓门嘹亮, 说话声音震天响。
端坐主位的流云寨寨主谢昀却显得斯文很多, 虽一看便是精通武艺的高手, 但通身气派, 倒有些儒雅将军的气质。
谢昀翻看着派人调查的有关祁盛的资料, 不由问道:“可有看到人?家眷仆从如何?”
田老二挠挠头, 回道:“这次护送的官兵太多, 我没敢靠近了瞧,他独自骑马时我仔细看了眼, 远远看着还挺像个人物!”
田老二嘿嘿笑了两声, 又说道:“至于家眷仆从, 一共有六辆马车, 我跟了好一段路,才打探清楚, 应该有两个是这狗官的女眷, 还有一个应该是这狗官的儿子, 有两辆马车里放的应该是行李,家仆大概二十人左右。”
“二十人?倒也不算多。”谢昀又仔细瞧了眼手上的资料, 一时没有说话。
田老二看不出谢昀想什么, 于是问道:“老大, 难道咱现在就啥也不做?等这人在宁州坐稳了,咱一时半会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谢昀摇摇头,声音暗沉:“先按兵不动,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像上次那个狗官一样,我自会亲自去宰了他。”
田老二不太同意:“你说这上面干嘛平白无故调来这么个人,像陈大人这样的好官朝廷都不知道褒奖升官,居然还从外地调来个完不了解情况的,我看那些个狗屁朝廷,就是官官相护,从不会为咱这普通百姓着想!”
谢昀垂眼说道:“陈大人的确是好人,可惜能力平庸,他在临县任上八年,虽说爱民如子,却始终改变不了临县的困境,单凭这点,还不足以让他升任知府。”
田老二困惑,追问道:“爱民如子还不够吗?其他人还不如他呢!”
谢昀怕他行事冲动,解释说:“我谴人打探了一番,传闻这个祁大人十年时间便使身为下等州城的平州一跃成为可媲美运河港口城市的上等州城,其中七年还是任职知县。”
看着田老二迷惑,谢昀继续道:“也就是说,这个祁大人仅用三年时间便让平州百姓人人都过上好日子,若这人真如传言所说,朝廷把他派来的确是为宁州百姓着想。”
田老二不敢相信,辩解道:“这世上哪有这种好官,我看八成是这狗官自己着人传的,之前不就有个这样的,明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却对外使劲吹嘘他是多么的爱民如子,我呸,就是一□□诈的小人!”
谢昀皱眉,不过还是郑重下令:“是否是好官,等过些时日便知,这些天我们就好好休整一番,切记手下兄弟不可轻举妄动!”
旁边安静听他们争论的一干头领见老大发话纷纷领命,田老二虽然不服,却也只好听命行事。
流云寨因为有谢昀发话,寨子里上下人等通通老实起来,也有些寨主虽不如谢昀有远虑,但也不想轻易与官府为敌,纷纷蛰伏下来。
倒是实力仅逊于流云寨的清木寨,一时吵闹不休。
“老大,咱们现在就得去给这不知所谓的狗官一个好看,省的他摆起官架子作威作福!”
“对,老大,流云寨这群孬种不敢去咱们去,定要给这狗官点颜色瞧瞧!”
坐于上首虎背熊腰的清木寨寨主刘老大有些犹豫,皱眉问道:“谢昀那厮真打算按兵不动?这可不像那小子的风格,别再是故意晃骗咱们。”
清木寨二当家嘲讽的哼哼:“那小白脸我看就是怕了,大哥,你管他作甚,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狗官宰了,好让朝廷知道咱宁州百姓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清木寨三当家赞同道:“二哥说的对,宁州就该由咱自家人管着,这外面调来的怎么可能和咱一条心,就是让陈大人来管,也定比这人强!”
其他众人纷纷赞同,弄得刘老大很是头疼。
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刘老大深深觉得谢昀就是那种一肚子弯弯肠子的人,此刻他按兵不动,还真让刘大壮有些犹豫。
考虑许久,刘大壮终于说道:“再等等,等过几天再说,如今正值秋收,咱先回家把庄稼收了。”
底下人撇撇嘴,抱怨道:“咱还有什么地,当初宰了那些狗官奸商,银子倒是弄出来点,地却一直荒着,我看这就是存心不让我们活下去。”
刘大壮恨声:“有多少地就收多少,不收粮食等着过冬喝西北风啊!赶紧地,都别在这碍眼了。”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只是刚才反对的二当家三当家对视一眼,悄悄离开。
前面还有十里便到下一个驿站,祁盛也不打算再停歇,命令众人一股作气到驿站再休息,不过还没说完便感觉有些眩晕。
身边众将士也摇摇摆摆一齐倒下。
“哈哈,二哥,成了!”
可惜还没等三当家高兴片刻,就听见二当家的惊呼。
“……三弟小心,他们使诈!”
场面一度混乱,等到清木寨众人都被捆绑好后,祁盛才走过来仔细瞧了下。
跟随护卫的军官魏千户说道:“大人,这是附近清木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两人为非作歹多年,您看是带回去审问还是就地斩杀?”
祁盛走上前问他们:“为何前来?打劫还是害命?”
被按在地上,捆绑的格外结实的三当家呸了一声,不屑道:“对于你这种狗官,杀了叫替天行道,劫了也是劫富济贫!”
祁盛笑笑:“不错嘛,还挺有文化!”
魏千户看他不老实,上前狠踹两脚:“老实点,大人一时心善饶你们狗命,再敢不敬,现在就对你们大刑伺候!”
那二当家三当家根本不在乎,又大声嚷嚷的骂起祁盛,魏千户恼怒,拿起马鞭,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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