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因为太过自信,变得自负了。
“小姐,你回来了。”有小人见到魏钦葶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嗯,庄子里出什么事了?”魏钦葶淡淡的说的,神色高傲冷清,确实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是禁地那边……”那下人没有明说,但大家也都听到了。
原来这才是要等魏钦葶的主要原因吗?如果他们自己进来的话,毕竟只是外人,他们不会真的告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惊月山庄这么大,花时间去排查也很麻烦的,还不如直接等着山庄的‘主人’来引路,对于自家小姐,他们总归是要实话实说的。
省了自己去动脑筋。
其实大概也不用动什么脑筋,这惊月山庄近来的事儿,都跟那魏如茗有关,她如今还想要搞点什么事,也只能在禁地了。
几人往禁地走去,越靠近禁地,越是感觉不对。
山庄的下人在禁地周围都显得很混乱,而且这些人都是围着禁地周围,并不靠近禁地范围。
再往里走几步,姜衡便看见地面有明显的龟裂,就像震后那样的裂缝。
难道真的是地震了?
几人心中均有同样的疑问。
来到那禁地边缘的大殿前时,几人才同时感到了震惊。那原本巍峨雄伟的黑色大殿,竟然塌了一半,再也不见曾经那神秘的气势,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这,这怎么会?”魏钦葶不敢置信的往前走了两步。
不远处的魏钦书听到家姐的声音,也转过头来,见到几人后,便满脸愁容的走了过来。
“沈公子,姜姑娘,姐。”魏钦书依依跟众人打完招呼后,才说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第90章
“娘她……昨天夜里又回来了……”魏钦书双眼无神,一副迷茫的模样。
“什么娘?钦书你在说什么胡话?”魏钦葶皱了皱眉, 不太理解的问道。
“司盟主呢?”姜衡问道。
他们过来这么久, 还没见到司曜临,而他明明比他们谁都早来,肯定是已经到了。
“我爹被我娘劫持了, 司盟主他们在里面和人僵持着。”
“爹被劫持了?谁是你娘?小书?”魏钦葶还想问得更详细一点, 但魏钦书看了看周围还有一群群家仆之类的下人, 想了想, 没开口,只是冲着魏钦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进去看看?”姜衡转过头看了看白夜,见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魏钦书,“劳烦公子带路。”
几人跟着魏钦书穿过塌了一半的大殿,魏钦葶见已经没有什么外人了,便快步上前,走到魏钦书身边, 想问清楚具体情况, 魏钦书见状,便于姐姐在前方一边走, 一边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姜衡不知道,但是越到后面,魏钦葶的脸色便越是怪异起来。
“对了,这地动是怎么回事啊?”姜衡没心思管他们两姐弟的交流, 而是想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这……”魏钦书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有些为难。
姜衡见此,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地动,估计还是跟他们惊月山庄的秘密有关,也便不再询问。
大殿已经毁得不成形了,但是当初下地牢的那间偏殿却还保存完整,在魏钦书把他们带到偏殿时,姜衡和白夜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计较。
地道依旧是那条地道,只是这次地道两边的石壁上,不再设立照明的灯火,里面似乎也没有守卫。
再次到了那个天然溶洞之后,路程便发生了变化,这次他们不再穿过岩洞,而是从另一边一条漆黑的小道走去。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见到许多武林盟的人,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想来是一处靠近地下河的地方。
等闯过一道狭小的石门后,便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流。
众人看见,司曜临就站在河岸边上,而河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石头,形成了一座河心岛,岛中心上,正是被高高架起的祝晟。
“司盟主。”白夜跟人打了下招呼,引得他看了过来。
“沈先生,姜姑娘。”司曜临回头看了一眼,先跟白夜姜衡他们打完招呼后,又依次招呼了一下其它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在外面,魏钦书也说得是不清不楚的,大家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司曜临看了看河心岛上的魏如茗和祝晟,又看了一眼魏钦书,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的祝晟和魏如茗,确实是相爱过的。
但是祝晟只是个小家族的公子哥,见识了惊月山庄的财力物力之后,便慢慢起了不该有的野心。
这个时代的人,男主外,女主内才是常态,何以他却只能在魏如茗面前俯首做小?一个女人家,还是该好好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时间一久了,祝晟的想法也就越来越多,魏如茗对他好,日子久了,他也算在山庄里累积了一些自己的威望,但是只要有魏如茗在,她就不可能有真正掌权的那一天。
但是,如果魏如茗不在了,而她又能留下魏家的子嗣,那一切,都由他信手拈来了。
魏如茗怀孕了,她的肚子一天天打起来,身上也慢慢出现了母性的光辉,她总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花园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与肚中的孩子说上一下午的话。
魏如茗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能看上祝晟,与他结合,且不说多少爱意,但总是有几分真情的,再加上越来越柔和的情况下,祝晟又有了些不舍。
魏如茗的肚子越来越大起来,大得有些离谱了,大夫诊断出她怀得是队双胞胎,庄子上下,一时间又欢喜,又紧张。
对新生命即将到来的欣喜,和对魏如茗生产的紧张。
这个时代说通了,医术还是很落后的,而且神医什么的,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这也就是为什么浮雅作为一个神医,却在武林备受推崇的原因。
如此一来,普通人就是伤风感冒,都可以要命,而惊月山庄这种大势力,虽有养着医术好的大夫,但遇到难产大出血,又没法输血的情况下,也只能看着病人等死。
本来还犹犹豫豫的祝晟,听闻此事后,反而坚定了决心,并且该怎么做,都一并有了头绪。
之后的事情,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魏如茗因为是怀的双胞胎,所以在生产的时候发生难产,最后因此死亡。
而真实的情况却是,祝晟在设计了魏如茗大出血难产这一谎言后,将人悄悄囚禁了起来,也不知是一时心软还是怎么,他并没有真的杀掉魏如茗,只是趁她昏睡,废了她的武功,将人,关在了地下密室里。
姜衡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魏钦书,看来那个密室的用处大家都猜错了,既不是因为祝晟异装癖,也不是他用来养小情人的,而是用来囚禁魏如茗的?
可是那些襦裙啊,金钗啊,怎么看,都不像个一庄之主的风格啊。
姜衡心中正在疑惑,但是司曜临接下来说的,便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
魏如茗在后续醒来后,竟然失忆了,或者可以说,是傻了,不仅记不得自己是谁,甚至连很多生活的基本常识都忘记了,祝晟见到这样白纸一般的魏如茗后,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
魏如茗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祝晟,一种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感情便萌生了,祝晟按照自己心中对妻子的期望,将这张白纸涂抹成了一个普通妇人的模样。
“原来如此……”姜衡感叹道,可是这样的话,魏如茗这等高傲之人,恢复记忆之后,怕是会觉得,这是一场侮辱吧?
事情也跟姜衡想得差不多,后来祝晟将魏如茗养在暗室里,但毕竟是个大活人,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便是魏如茗曾经的贴身暗卫。
在将魏如茗带出来以后,这个失忆的魏如茗还一度要回到暗示里,与她的‘祝郎’相守,后来暗卫痛心不已,将她送到域外接受域外秘术的治疗,也算是保护她的安全。
魏如茗忆起往昔后,心中更是充满了仇恨,但自身已经没有了武功,想要恢复岂是一朝一夕?而且她已经是一个死去十年的人了,这十年里,因为秘术的原因,侵蚀了她的容貌,而祝晟掌管惊月山庄,已经上了正轨,属于他的势力越发壮大,她想要夺回惊月山庄,又谈何容易?
魏如茗复仇心切,但也是等到一年多以前,才回到中原,与当年的暗卫慢慢谋划,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惜,还是要功亏一篑了……
原来这一切恩怨,竟是这样。
姜衡心中唏嘘,早就知道魏如茗被谋躲了家产,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一段纠葛。
魏钦葶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望着河心岛的那两人,那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而自己引以为傲的君子父亲,其实只是个卑劣的小人?
“这,不可能,不可能……”魏钦葶摇着头,嘴里一直不停的否认着。
河中心的两人听见她的呼喊,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魏钦葶与魏如茗的目光对上后,终于崩溃得捂住脸,从来时的路跑了出去。
“……”魏如茗看着逃出去的女子,嗫嚅两句,却还是没能出声。
此时的祝晟,也悠悠转醒,“……茗儿。”
“住口,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魏如茗回头,狠狠一巴掌抽在祝晟的脸上。
祝晟被抽外了头,半天没缓过来。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再见到魏如茗时,他除了感动恐惧害怕外,还意外有一丝庆幸。
他如今年纪已经大了,这天下第一庄的权势,握在他的手里,也够久了,得到过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后,他似乎已经不再那么急功近利。
当他捕捉到自己心中那丝庆幸后,他终于承认,他还是爱过魏如茗的,只是现在,大概是不配了。
魏如茗废了他的武功也是应该的,毕竟先对她那么残忍的人,是自己啊。
后来在暗室里的那个茗儿,大概就是他的一生挚爱了,只是那却是错误的开始,是假的。
“我把,把一切都还你,你,你……”祝晟如今已经没了内力,又被幽禁依旧,再被抽了一耳光,说话都已经大喘气儿了。
“你闭嘴!”魏如茗情绪激动,根本不听他说话,便让人将他的嘴封了起来。
她本来可以逃走的,但是却又心中不甘,于是又趁夜逃了回来,再次绑了祝晟。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绑他是想干嘛,杀了他报仇?她觉得太便宜他,折磨他?又觉得心里很疲惫,就算如今见到司曜临等人,被他们逼到穷途末路了,可她依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她已经在这场报复里迷失了。
第91章
“魏夫人,你不要太冲动, 如果你想要公道, 也请相信我们武林盟!”司曜临在岸边大声劝说,引起了魏如茗的注意。
“……公道?”魏如茗的这句话,明显不是反问, 而是真正的疑问句。
魏如茗脸色, 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公道?我是回来报仇的, 我不需要公道!”过了很久, 魏如茗才如想清楚了一般,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众人。
一旁的祝晟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哀伤。
“你,你不要冲动啊!”魏钦书见魏如茗拔出来佩剑,指着祝晟,一世情急,大喊出声。
本来只是想劝阻魏如茗的动作的, 却不想, 魏如茗看了他一眼后,神色更是坚定了一些。
她已经见过自己的子女了, 他们都很好,现在武林盟主还在这里,他们向来号称公正公平,应当也不会将事情牵扯到下一辈身上。
魏如茗将长剑架到祝晟的脖子上,却见他并无一丝惧意的看着她, 这幅模样,让魏如茗觉得他这是毫无悔意的表现,心中不禁更是怒火冲天。
“还有什么遗言,趁现在还有命说。”魏如茗一剑挑掉祝晟嘴里的破布,让他能开口说话。
“咳咳,茗儿,咳,都是,是我的过错,你就……杀了我吧。”祝晟紧紧的盯着魏如茗,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
姜衡他们隔得远,再加上河流的流水声,所以并不太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两人的表情,能大概猜出一些端倪。
“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浮雅饶有兴趣的问道。
“无非就是那些往事纠葛。”姜衡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她关心的,反而是魏如茗的状态。
作为一个女人,她大概能理解一点魏如茗的,毫无疑问,魏如茗的经历是悲惨的,她原本该是天之骄女,而害她至此的人,还是她曾经爱过的枕边人,这样的遭遇,让她怎能不恨?
可是除去这些不美好的记忆,魏如茗的心里,会不会还有柔软的地方?
魏如茗做了恶事,应该受到审判,毋庸置疑,但祝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切的原罪都是他所诱发的,姜衡并不同情他们任何一人,只是,作为一个女性,她难免会带入魏如茗的立场去想。
姜衡还没能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便听见旁边的众人一声惊呼,姜衡抬眸,便见到魏如茗命人将祝晟高高吊了起来,往外拉了过去,让他的脚下便是湍急的暗河流水。
原来那个架子,还有这样的机关。
“别,别!”魏钦书急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魏夫人你别冲动!”司曜临也赶紧阻止到。
魏如茗没有理会别人,依然死死的盯着祝晟,就是这个人,毁了她一辈子,让她恨了一辈子的人,可他明明死到临头了,却还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就算成功报了仇,魏如茗也没有感到多开心!
不,不该是这样的,祝晟应该害怕得痛哭流涕,不断求饶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魏如茗仰头看着祝晟,喃喃道。
同样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祝晟还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模样,自己却因为重练武功,再加上域外环境恶劣,早已沧桑不已,老天何其不公?
为什么?祝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又怎么能给出她答案?
“这么多年,这么多日日夜夜,支撑我的,全是对你的恨!”魏如茗低声说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回到这里,重新拿回了惊月山庄,抓住了祝晟,却没有下手杀掉他?甚至不曾折磨过他,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囚在了如同那个密室一般的屋子里。
在岸边的司曜临见魏如茗神情恍惚,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情绪中,便轻轻一挥手,一小队人便沿着一个特别隐秘的小道,摸着岩壁朝上攀爬,攀爬到一个一跃便能到达河心岛的地方,便潜伏了下来。
因为穿着夜行衣,岩洞里光线也很暗的缘故,当那队人潜伏在崖壁上后,便如隐形了一般,难以捕捉其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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