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首领下达的命令,我只想说——
森先生,你懂我。
直到我拎着行李箱亦步亦趋跟在中也先生身后,我的思维都还有些美梦成真的恍惚。
那可是为期六个月的国外据点势力肃清行动,四舍五入就是我和中也先生出国度蜜月去了!不按部就班,进展快一点回来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心中这么激荡着,表面上却丝毫不显。
我维持着黑手党的高冷做派,拎着漆黑的合金箱跟在中也先生身后。
不知道哪里的狂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走在前面的中也先生低头拿手压住了帽子,我看见他帽檐下被压住的头发翘起了几缕,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这个角度看不到choker啊,好可惜。
这个想法刚冒出了一瞬,对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我,我如愿地看到了赭色发丝间隐藏着的那条皮质项圈。
“你先进去。”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以为中也先生是有什么东西没准备好,要和属下吩咐几句,就先提了箱子和他错身而过。没想到他只是站在一旁,等我进了机舱之后,他才跟着走了进来。
……意外的有绅士风度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我可不会自作多情。
毕竟中也先生在黑手党之中是稀有的纯情直男,绝对不会用外面风大、女性优先等等一系列绅士理由让同僚先上飞机,他甚至都没提过要帮我拎箱子,果然还是有什么东西没交待完吧?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后面进来的中也先生。
他脱掉外套挂在一旁,又除下帽子,露出一头颜色鲜亮的头发,随后瞥了我一眼,走到飞机自带的冰箱前问了一句:“冲田,你喝什么?”
我原本是想问飞机还没起飞,这么早就倒饮品真的不会翻吗?突然想到中也先生的异能就是控制重力,就算是飞机翻了饮料都不可能翻,我便释然了。
“牛奶。”我回答。
得到了意外的答案,他有些吃惊地看过来:“你是小孩子吗?没有准备牛奶,只有罐装可乐。”
“哦,可乐也行。”
我对吃喝住行都没什么挑剔的,别人给我准备什么我就用什么。喝牛奶只是想补钙,医生说既然我不愿意出门晒太阳就只能多喝牛奶了——话说,程序员骨质疏松不是常有的事吗?
中也先生抛了一罐可乐给我,自己则开了一瓶红酒,把酒倒进醒酒器里晃了晃便放在一旁,然后姿态随意地在我对面落座。
我终于有理由明目张胆地观察他了。
中也先生赭色的头发已经比两年前初见时要长了不少,发尾带着卷,像张牙舞爪地贴着脸颊和脖颈。五官还是印象中的那样,眼睛颜色漂亮得不行,一度让我想买颜色相近的宝石吊坠。脱了厚重的西装外套之后,里面穿着的白衬衫和马甲二件套意外带着学院风的乖巧。
不得不说,中也先生真的好小只啊。
平时还没怎么注意过身高,现在一脱外套就能看得出来了,气场三米六的中也先生大概只有一米六吧?虽说还在生长期,但太宰先生说中也和三年前相比根本毫无变化。
“喂,你在看什么?”或许是因为空调的温度过高了,中也先生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
我的视线在他脖颈上圈着的choker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低头拉开可乐的拉环:“没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
我知道我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会主动和别人搭话,尤其是对方名为中原中也的时候,我仿佛中了失声的毒药。
既想和对方多多交流,又惧怕说错什么话给对方留下错误印象,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正确且有趣的话题,这样只敢偷偷暗恋的胆小性格让我有时候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泡到中也先生。
在中也先生醉酒喝断片的时候我能放飞自我,手机里他的黑料成打地被我当做最高机密储存,但这不代表我能在清醒的中原中也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话,他甚至不知道我建了多少个文件夹来放他的照片。
中也先生看着走神中的我,干巴巴地开口:“你的表情可以不用这么的……视死如归。”
他说这话已经算委婉了,之前太宰先生不止一次形容我面对中也先生时脸上的表情像是他欠我很多钱,或者是被抓进审讯室的死士。
“我只是在紧张而已。”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他显得有些困惑:“紧张什么?”
当然是在紧张你发现我在看你的choker啊,宝贝。
虽说知道那玩意儿象征着自己是有了主人的狗,但不管怎么说,你好骚啊……
这些话我是绝对不敢在中也先生面前说的。
敢这么跟他说话的,除了太宰先生以外,其他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我们不是要去意大利么?彭格列的总部也在那边,我怕我被暗杀。”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中也先生。
他似乎没听说过这件事,可能首领也没告知他实情,听到暗杀一词不禁蹙眉:“彭格列?西西里岛那个百年历史的老牌黑手党组织?”
“中也先生还不知道吧。”我喝了一口可乐,暗喜终于找到了能聊下去的话题,虽说这个话题围绕着我悲惨又失败的过去,“想听故事吗?”
中也先生挑起眉,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慢吞吞地讲起了故事。
这个故事老套,主人公又怂,时隔两年由我平淡地讲述出来感觉就像是在描述另一个人的经历。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关于彭格列十代目位置的争夺战,参赛者是这一代具有彭格列血脉的人员。而我,很不幸,是最早一批被确认为具有资格的继承人。
一开始我还想过能力压其他人,依靠自身的才能获得家族成员的认可,最终能够接替九代目成为彭格列的首领。
但——
拥有继承人资格的家伙、也就是我的竞争者们相继死去,我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不知道是谁派来试图暗杀我的人越来越多,搞得我有些精神衰弱。
直到那天和彭格列暗杀部队巴利安的首领、也就是九代目的儿子Xanxans见了一面后,我才意识到这家伙巴不得立刻把我干掉然后自己上位,他觉得自己理应是十代目——怎么可能嘛,名字里带两个X显然应该是二十代目啊。
我并不擅长打斗,只能算是个文员,如果对手是Xanxans这样的,再继续下去我早晚也要和其他人一样被沉海,死在这场继承十代目的争夺战之中。
我本身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竞争,当初是憋着一口气才学了这么多首领必备知识,现在认清残酷的现实后,我放弃得十分果断,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认定的守护者背叛了。
不知道对方给了多少利益,还是我这个Boss真的讨人嫌,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雾,我甚至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就被他反手捅了一叉子。
幸运的是他没有确认我是死是活就离开了,这让我有机会拖着重伤的身体连夜逃到了横滨。
那时候的我身无分文,只能把自己卖给当地最大的犯罪组织——港口黑手党。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和本人一样,怂就一个字。
只能内心骚话连篇,表面上无比高冷。
双向暗恋,请自行寻找找中也先生的亮点。
第3章 第三步
听完了这个俗套的故事,中也先生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他随意将侧面垂下来的发丝推回脑后,手搭在靠背上往后仰着,“话说,你原来还能继承彭格列啊?还挺能干的嘛。”
想到以前那些首领特训课程以及现在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我不禁觉得有些苦闷:“能干就不会落到那种下场了。彭格列现在明面上的继承人候选就剩下了两个,指环争夺战会在并盛町开始,首领让我出国大概就是为了避开这个。”
闻言,中也先生爽快地开口向我保证:“放心好了,你的定位本来就是不擅长正面作战的一介文员,既然首领这么说了,我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你被杂碎干掉的。”
森先生真的懂我,以后结婚得请他坐主位。
我再一次确认了这个想法。
讲完了这个故事,气氛感觉缓和不少。
不过也没必要继续找话题,今天能和中也先生说这么多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接下来就该自己找点乐子消磨时间。我打开了拎上飞机的合金箱,里面是我出门必带的电子产品。
中也先生看我一本正经地拿出自装机,接上键盘复又戴了耳机,不禁有些奇怪地发问:“又是工作?你还真是拼命啊,情报的话,落地也能拿到手吧,现在需要做什么?”
“不,我要看EVA,中也先生有兴趣吗?”
“好啊。”
“……诶!?”
我原本只是客气地提了一句,因为中也先生并不像是会对这个感兴趣的人,可我没想到他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中也先生就已经雷厉风行地站了起来,拉开两个位置间隔挡用的扶手,跟我并排坐在了一起。
“给我一个耳机。”
他伸出手,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把有线耳机的另一端放进他的掌心。
为了出行方便,我带的耳机并不是常用的头戴式,而是带线的手机耳机。
两人共用一副耳机,因为屏幕贴了防窥贴膜以及耳机线长度的关系,不得不凑在一起观看。这导致了我和中也先生直接跨越正常社交的距离,微微一侧目就能看到他那双颜色鲜亮如宝石般的眼睛。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局面了。
完蛋了!
这种相当微妙的情况下,EVA在演什么我根本看不进去。我甚至有些怀疑,中也先生真的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情直男吗?
他到底……不,说不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如果他知道我的心思,要么早就同意,要么直接拒绝。会发展成现在这个状况,只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把我当亲近的同僚,毕竟中也先生没什么架子,对其他人都是这个大大咧咧的态度——这么一想还真是糟透了,他该不会把我当好兄弟了吧?
总之,还是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强迫自己不去关注旁边的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配色过时的初号机。
然后——
我就忘了旁边是谁了。
初号机真帅,绫波丽真好看。
没办法,大家不能对一个死宅要求过高,论转移注意力不被外物干扰这件事我还是不输给别人的,结果完全忘了旁边有个人在。
直到一小时后,我只觉得肩膀一沉,赭色的头发擦着脖子有些发痒。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也先生睡着了,毫无戒心地靠在我肩膀上。
可能因为是最近工作繁忙太累了,又或者是他对动画不感兴趣,不管怎么说,中也先生靠着我陷入了浅眠,这就足够证明我是他所信任的圈子内的一员。
有恐高症的我现在能当场表演一个万米高空跳伞,实际上我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频率都放缓到胸口没有起伏的地步。屏幕上机甲战斗的画面还在闪动,而我已经彻底看不进去了,直到新一集开始才发现自己又愣了半小时。
……中也先生到底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我做了一件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做第二次的事。
我闭上眼,把头慢慢蹭了上去,像一个因为困倦而随意找一处支撑点浅眠的人,虚虚地和对方的脑袋倚在一起——我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中也先生被我的动作弄醒了,就假装我也睡过去了,大不了被没面子地推开,如果能靠上去就是血赚。
事实证明,血赚不亏。
我心满意足地把头支了上去,颈部距离下颚的空隙被填满,就算这么睡着也不会出现任何落枕的症状。肩膀可以靠过去一些,腿也可以贴在一起,而中也先生依旧眼帘紧闭,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此时此刻,我由衷希望这段行程能够无限期延长。
只可惜……
我靠得太舒服,最后居然真的睡着了。
…
……
………
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只花了一秒就彻底清醒过来的我对上了一双蓝宝石色泽的眼眸,明明心中悔恨到恨不得立刻从万米高空跳下去,但明面上却依旧是一派镇定,就算是太宰先生在这里,也没办法从我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什么时候了?”我面不改色地发问,调整了坐姿翘起了腿,丝毫不提刚才过于接近、几乎算得上是倚靠的姿势。
中也先生被我自然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后也十分普通地回应:“还早呢。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是没什么警惕心啊,居然睡得这么沉。”
“……”
刚刚先睡着的明明是中也先生啊。
我控诉地看着他。
中也先生完全没接收到我传达出的意思,在我清醒之后他就撤开距离,自顾自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又撑开肩膀做了套伸展运动,看得出来维持一个姿势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还是有些累的。
“你可以再继续睡一会儿,折叠床在柜子里。”
“算了。”被这么一吓反倒完全不困了,我把重复播放的动画关闭,转而打开了工作专用的界面,“趁现在来调查一下——诶?”
中也先生一掌把屏幕压了回去。
“我说过了吧,情报这种事下了飞机也能收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说着他还强制抽走了我放置电脑的铝合金箱,“你这家伙已经连续一周没好好睡觉了吧?监督你休息也是我的工作,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
我默默把“程序员熬夜赶代码很正常”的说法咽回肚子里,既然中也先生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坚持什么,老老实实拖出折叠床,收拾了一下就躺了上去。
“好了,快睡。”他催促道。
我睁着眼盯着上方的顶灯,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地回答:“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
中也先生哼笑一声,不以为意:“刚才把我当枕头睡得不是很开心吗?别想让我像个老妈子一样哄你睡觉,还需要睡前故事啊。”
“……睡前故事就不用了。”
都说了是中也先生自己先睡过去的,不需要睡前故事,直接上来再给我当一次枕头不好吗?
我一脸怨气地把薄毯往上拉,盖住了脑袋。
中也先生又强行把它扯了下去:“小孩子吗你,好歹把鼻子露出来。”
“中也先生好烦啊。”
“哈?都是因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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