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卑不亢地回答:“是彭格列,准确地说,是戴蒙·斯佩德利用彭格列给我传递的消息。”
“我记得那个幻术师已经被关进复仇者监狱了吧。”森先生刚才还有些阴郁的表情被惊讶代替,他瞠大眼睛的样子和太宰装出来的无辜脸如出一辙。
“幻术师的手段多种多样,他的精神能够依凭在别人身上,这一百多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复仇者监狱关不住他。”
森先生饶有兴趣地问我:“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会给你传递消息,他可不是你的守护者了,当初你来港口黑手党也是被他害的吧?”
“幻术师的脑子都有问题。”我毫不犹豫地黑了那家伙一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然是送上门来的礼物,我也没必要扔出去,欠人情的是他。”
森先生表示赞同。
我继续说道:“乌丸莲耶的母亲是意大利人,和那边的黑手党有关,他通过这个渠道得知了有关于世界原石的信息。”
在意大利,没有异能的说法,死气之炎就相当于异能力,只有一些家族中的极少数人拥有这样的能力。而只适用于这些极少数人的道具,比如引出火炎的戒指、能附着火炎的武器、正在研发中的匣兵器,就变得更为神秘了。
七的三次方,即世界的基石,是能修正维持地球上的生命均衡、使其朝正确的方向进化的为了哺育生命而制造出来的装置。
通俗地讲就是这玩意儿能稳定世界,平时放着不管它还没什么问题,一动它就能扭曲时空。
这股力量是未知的,且无法凭人力来掌控,所以迄今为止,知情人能做的也只是“守护”,像Reborn那种永远长不大的婴儿二头身的状况,就是因为身上携带着彩虹之子的奶嘴。
再联想到乌丸莲耶研制的药物,光是那个成功让工藤新一缩小成幼年体的APTX4869,就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
我怀疑乌丸莲耶是不是以七的三次方为蓝本,制造出了类似的带有辐射的产物,想凭借这个回溯时间,让自己不老不死,现在目标显然还没成功。
森先生能猜到我想说的东西,关于七的三次方,我早在几年之前就和他详细说了一遍。对这种危险品,森先生表示自己并不感兴趣,如果能掌控一部分自然不错,但没必要特地花费精力去研究。
“有把握吞并吗?”
“戴蒙·斯佩德会协助我。”
“他并不可靠。”
“我知道。”
我不会相信背叛过我的人,在这件事上我还做了二手准备,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必要的时候反过来坑一把戴蒙·斯佩德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
他到底为什么给我提供便利?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我顺利接手整个黑衣组织,我依旧没能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戴蒙·斯佩德就是这么奇怪的人,应该说所有雾属性的幻术师都是这一类型,虚无缥缈,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前脚能捅你一刀,后脚却当作无事发生还给你做内应,就像反复无常的青春期少女。
我不知道戴蒙·斯佩德究竟在搞什么鬼,这次他没有带任何陷阱地帮我处理好了吞并乌丸莲耶资产的事,甚至还贴心地帮我把组织里最忠心于乌丸莲耶的高层干部黑泽阵——也就是现在正替我开车的琴酒——洗脑式策反了。
琴酒也蛮惨的,按理说他为组织劳心劳力,转投我的名下,我应该把他调到我手下来做事。但琴酒之前和戴蒙·斯佩德签订了契约,偶尔要作为对方精神体附身的依凭,把身体借出去。
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带琴酒升职进港黑高层了,谁都不能保证戴蒙·斯佩德会不会控制着琴酒给港黑捅刀。
还好琴酒本人不是很在意职位问题,本来就是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像家养小精灵似的,只要有份工作、定时找点成年人的娱乐活动就满足了。
“研究员被裁掉了一部分,能摆在明面上的资料都留下了,对世界原石的研究资料已经销毁……”琴酒报告着最近的工作进程。
“药物呢?”我比较关注这方面。
“已经有了突破方向。”
目前,黑衣组织不仅是我的情报网,更是港黑的外接研究部门。
我们的走私生意中不包括毒/品,那种成瘾又容易让人失智的玩意儿是个人就不喜欢,是被森先生绝对禁止的。但在驳杂的黑暗世界,很有可能会不经意染上这些东西,那就只能依靠强制戒断了,相应的戒断药物必不可少。
这对**也有好处,官方提出和我们进行交接也正是为了合作共赢。
对研究所进行简单的视察后,我看着被琴酒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组织,决定给劳模的工资卡上多打点钱。
“好好干,别在卧底面前露馅了,他们还得替我们干活呢。”走的时候我拍了拍琴酒的肩,摆出上司对小弟的作态,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需要用钱就跟我说,工资会涨的。”
一提到工资,琴酒仿佛听见了噩梦般地手机转账短信音,表情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我对他笑了笑。
直到自己的上司背影消失在街角,银发男人嘴角的弧度略微拉高,突然露出一个不符合“琴酒”常态的诡谲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弥漫起了淡淡的雾气。
他拉低了帽檐,挡住了染上靛色的眼眸,不由得低笑出声:“不愧是彭格列超直感,果然发现了啊……”
*
拐过一个弯,我脸上还算亲切的表情彻底消失。
显然,在谈话的中途,琴酒就被戴蒙·斯佩德的精神体附身了。他知道我发现了,依旧摆出下属的姿态,我也没戳穿他,反正工作汇报谁来都行。但是再坐他的车回去,我可有些受不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离车站近的位置下车。
原本想着干脆坐车回去,结果在车站撞见了一脸茫然的某位名侦探。
“乱步先生。”我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是中原啊。”江户川乱步直呼了我现在的姓氏,他对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这副直来直去的样子,又或者说,他觉得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怎么就一个人,侦探社的人呢?”我问道。
“他们走丢了。”乱步先生毫不犹豫地替换了句子里的主语,“你要去找太宰吧,顺便把名侦探也带回去好了。”
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我下一步的计划,这就是名侦探的“超推理”吗?不管是不是异能力,这项技能怎么看都很厉害啊,像是读心术。
我在心中感慨着,替他掏钱买了车票。
想到上次他送给我的弹珠汽水,我路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句:“想喝汽水吗?”
“我要这个。”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指了一款饮料。
啊,太宰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个小孩子。我不讨厌性格直率的聪明人,天才总是有些怪癖的,乱步先生在我看来还是很正常的那种类型。
坐上了车,他喝着汽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怎么了?”
“身上香水的味道不一样。”他歪了一下头,慢吞吞地说道,“不想回家被丈夫质问的话,最好还是在外面呆够两个小时再回去哦。”
“……”
第36章
被乱步先生这么一说,我总感觉我像是背着丈夫在外面鬼混被熟人撞见了一样。
虽然确信中也那种粗神经不会发现我身上沾了点男士冷香的味道,但一想到他对戴蒙·斯佩德的态度,为了不闹出麻烦,我还是约了太宰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
我把江户川乱步送回武装侦探社时,他们还在为走丢的名侦探担心不已,见到我把人带回去了,大多都松了一口气。
镜花这次在了,但躲在小房间里不愿意见我,我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并没有特意去找她说话。
中岛敦对我还是十分戒备,但周围同伴表现出的友好氛围让他慢慢放松了警惕。我把太宰喊下去喝咖啡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完全就是一副加完班跑去找年轻女人喝酒的中年男人作派啊”的感慨。
而负责扮演年轻女人角色的太宰还是老样子,换了身驼色的风衣,脸上套了个亲近世人的和善面具,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轻浮模样,眼神却还是一样的厌世。
他把方糖扔进咖啡里,拿小勺子搅拌着,漫不经心地和我说着话:“所以呢,接下来要怎么办?”
“应该是你们要怎么办吧,毕竟组合的目标是你们武装侦探社,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做慈善的吧?”
“还真是绝情呢,明明以前我和小镜是那种互换小秘密的关系了……”太宰用甜腻的口吻谴责了一句,看到我看傻子的眼神,又很快把嬉皮笑脸的作态收敛起来。
他也明白我说的并没有错,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在港黑抓捕人虎无望后,组合希望收购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进驻横滨。这是武装侦探社的危机,港黑没有帮助他们的理由,甚至于因为那七十亿,两方明面上互相还是敌对关系。
太宰:“现在不只是组合,他们还和其他的势力结盟了,到时候武装侦探社被灭了的话,港口黑手党可就是下一个了。”
“他们的目标是人虎。”
“但死屋之鼠的目标显然不只是人虎。”
“……”
我们交流的情报中,死屋之鼠这个名词出现多次,但有关于这个俄罗斯地下组织的情报是最少的。与其说是某股境外势力,倒不如说就是隐蔽的几人秘密结社,想躲起来就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
比起开着豪华游轮和飞艇跨洋过来炫富的美国佬,我觉得那个俄罗斯人才比较值得警惕。
我把咖啡杯推到一边,招手喊可爱的服务员小姐来结账,最后对太宰说:“我会让他们留意死屋之鼠,至于组合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麻烦啦,这样就足够了~”太宰见目的达成,露出了一个笑容,“顺便把芥川借我用一下。”
这话说的好像是“借张纸上厕所”般的轻巧。
“你要找他就自己去啊,芥川也不是谁的所有物吧,如果是你要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的。不过上次他可是被人虎伤的很重,单纯想□□的话,我不建议你去找他……话说,你对他的利用也适可而止吧。”
“小镜怎么这么想我,我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表现出一副的大受打击模样。
说到底,芥川才是我这边的自己人,哪怕平时再怎么嫌弃他,他也算是我养的狗,我的狗只有我能欺负。虽然我和太宰关系不错,但他已经站到别人那边去了,最近总是捧着人虎踩芥川一脚,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教育弟子,我都对这种做法感到不快。
“我知道芥川和人虎虽然性格不合,但他们的异能力能够完美配合,就好像你和中也一样……你是想为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建立起新的羁绊吗?用新一代双黑的方式。”
太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接着语气轻松地回答:“用这么恶心的说法,还真是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不过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啦,毕竟小镜上位之后,不会像森先生那样忌惮我,到时候我会被杀掉吧?”
这个男人说着要被杀掉好害怕之类的话,但表情和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甩了甩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嘛,虽然我迫切地想要回归死亡的怀抱,但毫无反抗地被干掉就太凄惨了,总得找个新的筹码。”
我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双赢的合作,你没理由拒绝。”他慢慢地说道。
我和他对视了两秒,随后起身:“随便你,今天就这样,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太宰的目光掠过我脖子上的围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中也还是这么黏糊糊的像条蛞蝓啊。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过了几年就厌倦啦,小镜不是说以后当上首领就要包养漂亮的男孩子吗?”
“嗨嗨,那是没结婚之前。”我摆了摆手,“身为靠谱的已婚人士现在要回家陪老婆了。”
“居然连小镜都在我面前炫耀,稍微有点后悔了。”太宰把下巴搭在桌子上,鼓起脸颊露出了可爱的表情。
“——对了!”
我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他好像还有话要说,回头看了他一眼。
太宰突然来了精神,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小镜想知道中也在地牢里对我做了什么吗?”
“应该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才对吧。”我没好气地回答道,“再欺负中也就宰了你。”
“中也他啊——”太宰拉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在我冷然的眼神下,他笑嘻嘻地补上了后半句话,“对我做出了内八字大小姐式的撒娇哦。”
“……”
“哎呀哎呀,大小姐设定的中也还是蛮可爱的嘛。说着'下不为例哦'的样子,要不是我没带相机,肯定要拍下影像留念。”
我觉得是个人就不能忍,自己丈夫向自己的闺蜜撒娇,这是个什么套路?这种话题放到都市论坛的情感板块上去,估计会引起一阵热议。
心中越生气,我反倒越冷静,阴恻恻地对我的好闺蜜露出一个笑容:“你想挖我墙角?”
太宰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
等我结束额外的工作回到家,天都黑了。
刚刚逮着太宰揍了一顿的我扑进真皮沙发里,完全不想动弹。
换上了居家服的中也正抱着晒好的衣服路过客厅,看到我回来了,随手把衣服往房间里一扔,走过来推推我,让我给他挪点位置。我挪了挪,他在我边上坐下,伸手按了按我的后颈。
“再按两下。”我哼哼唧唧地伸手去拉他。
“去做什么了,搞得这么累。”
“太宰又不当人了。”我趴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里闷闷地说,“他们自己的事居然还想拉着芥川当苦力,上个月才把芥川打成那个样子,还真有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芥川好。”他的手落在我的脑袋上,安抚性质地来回揉了一把。
我忽地闭了嘴,侧过脸看他。
“中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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