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作者:越十方
文案:
漾春楼有一支名动天下的折腰舞,最得神、韵的舞姬居然是尚书府失散多年的嫡女。
归府两年后,皇上将她指给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小侯爷。
季小侯爷:“本侯就是死,从安灵寺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入一舞姬的房!”
后来他搂着那人不盈一握的腰肢:“夫人再舞一曲可好?”
谁为谁折腰?
这是一个死犟眼子后来真香的故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幸,季琅 ┃ 配角:下本《皇后的自我修养》接档 ┃ 其它:
第1章 一曲折腰
平熙十七年九月初六,乃大盛皇帝李庭玉的寿诞。
大盛历经武静、孝德两帝的励精图治,已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们安居乐业,大盛都城安阳也是一片歌舞升平。
因此皇帝的寿宴自然也是奢华铺张的。
宴席之上,李庭玉在龙椅上斜斜坐着,虽然是女子之身,却英眉挺傲,凤眼修长,散发着摄人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
年岁的沉淀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将至不惑之年,却依旧容光焕发,龙袍琉冕之下气势不凡。
李庭玉以女子之身一肩挑下大盛江山,当初惹来的非议也不少,只是在滚滚长河中,那些人都潜入河底而消声了。
过了这么多年,大盛依然还好好的,自然也没人再去寻陛下不快。
宴席之上,皇亲贵胄名门世家列次而坐,酒过三巡,有些人已经喝得微醺,气氛也活络起来,大臣们一边看着大殿中央的歌舞,一边举杯邀饮。
李庭玉却有些意兴阑珊,宫中的云韶府掌管宴乐,下面的歌舞却已经看过许多次,换了曲儿似乎也没什么新意。
坐席右首上那人和陛下是同一个脸色,他喝了不少酒,胖胖的圆脸发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颠腿,明明早已年过半百,动作却老不正经。
看了一会,他回头对龙椅上的李庭玉道:“今日是陛下寿诞,臣那匹日行千里的马驹礼太薄,所以还准备了别的,现下无聊,陛下要不要看看?”
李庭玉将视线从舞姬上收回来,回头好奇地看着他:“成王叔还准备了别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李庭玉平时虽威严庄重不苟言笑,却和这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成王叔很是交好。
成王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眉眼笑成弥勒佛,闻言挺了挺胸膛:“不知这扬名天下的折腰舞,陛下可曾听过?”
此话一出,许多宴饮赏乐的大臣贵族们都停了声,纷纷看向成王爷,有的人已经开始擦汗了,又悄悄低下头以酒杯掩面,假装没听到成王的话。
折腰舞,这谁不知道啊?
京城之内最大的青楼,漾春楼的成名之舞,凡是见过这支舞的,没有不被折服的,因为那是真的好看!
可是那他们也不能表现出听懂的模样,他们好歹是朝廷三品以上的重臣,要么是家室煊赫的名门,要脸!
李庭玉唇角一弯,似乎颇感兴趣:“朕好像听说过,既然成王叔都惊叹不已,想必是绝无仅有了……快快献上!”
大臣们好整以暇地喝了杯酒,偷偷地瞄眼大殿门口。
“陛下等一等!”一个声音打断了李庭玉,李庭玉看去,发现是素有贤王之称的晋王,他紧着眉,似乎脸色不好。
“怎么了晋王叔。”
“陛下有所不知,那折腰舞出自漾春楼,舞姬都是青楼出身,当下是陛下寿辰,那等上不得台面之人还是不宜出现在这里吧,再说又是宫外之人,若有人心怀不轨,出什么事就更不好了。”
晋王睇了一眼成王。
成王登时就火了,站起身指着晋王:“四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害陛下吗?再说,什么叫上不得台面,世上绝美之物,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看你个四郎不也是知道得门清吗,我就不信你没去看过,你既然看过了,为何拦着不让陛下看?”
“你!”晋王被气得瞪眼,“我没看过!”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大臣们看着日常唱反调骂嘴架的兄弟两个,都已习以为常,分明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半辈子却都这样不依不饶。
李庭玉掐了掐眉心,终于开口说话:“两位皇叔说的都有道理。”
“但今日难得高兴,成王叔又将这折腰舞说得神乎其神,朕若是不看一眼,恐怕也睡不着觉。”
“陛下——”晋王伸手制止。
“陛下圣明!”成王接着他的话道,之后拍了拍手,眼中满是胜利的喜悦,故意看着晋王,“上来吧!”
一声落下,席上之人,不管是对这支舞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的,都纷纷抻脖子向外看,端着的酒也忘喝了。
大殿之外灯火昏黄,很快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音,铃音越来越近,众人似被惑了心,勾了魂,眼睛发直,就看殿门处踏进一个人。
一个人又紧紧跟着一个人,次第而入。
女子们以银纱蒙面,水袖掩唇,腰身如水蛇,曼妙扭动着。
分明没看到惊为天人的容貌呢,先被这身姿给蛊惑了。
有人啪嗒摔了一盅酒,也没有人管他。
后面跟进的是乐师,怀中抱着乐器,只是没什么人看他们,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五个舞姬身上。
最前面那个女子撩起水袖,扬起皓腕,玉指轻勾,于前额上摆好姿势,于是后面的四个女子也一齐扬腕。
就是静了这么一刻,在大家看着那只手的时候,后面的乐师突然奏响了音乐,只是一声绵长的音,那声音却好像化为流水一般,淌在舞姬的身上,带她们翩翩起舞。
折腰舞以折腰闻名,舞姬似若无骨,又有其骨架在,该柔时柔,该媚时媚,该有力时绝不绵软。
乐至激昂时,前面的女子忽地侧身弯腰,双腿却如钉在地上一般,那种角度不得不让人惊叹,而其玲珑腰身尽显,一双媚眼含笑,让人恨不得伸手托住,在其掌中欣赏。
李庭玉着实是没见过这等舞姿,她从小对美的事物都很喜爱,今日看了这曲折腰舞,她竟也忍不住身涉其中。
她本女儿身,喜爱自然无关女色,只是全然欣赏的态度。
当乐师奏完最后一个音调,声音戛然而止,动作停滞的舞姬们也像走入画中一般,静等谢幕了。
没有动静,大家都沉浸在方才的舞姿里,还是李庭玉率先拍了手,此起彼伏的掌声才应接入耳。
大臣们拍手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陶醉不已一边满脸好奇,似乎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样的疑问。
“这似乎跟我平时去漾春楼里看的不太一样啊……”
“是啊是啊,但这个更绝!”
大臣们在神交,成王却满脸自豪,好像这舞是他跳出来的一样。
“成王叔,果然不同凡响。”李庭玉赞叹道。
“臣不敢欺瞒陛下,自然是真好,臣才说好的!”
“哼!”晋王冷冷哼了一声。
李庭玉点点头,看向底下的女子:“今日你们献礼,朕心甚悦,自然要给你们些赏赐,金银珠宝未免太过庸俗,你们说说,想要什么?”
行赏是必要步骤,然陛下让她们亲自张口已是隆恩了。
大臣们有些好奇她们会要什么。
按理来说,脱去贱籍,入宫中云韶府,这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谁知道,五人纷纷跪地,后面四个皆是不言,也未做商量,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最前面那个女子手背贴额,扬声道:“小女子别无所求,唯求陛下恩准小女子认亲寻父,认祖归宗!”
她说完,将蒙面银纱扯下,一张带着些妩媚又略显稚嫩的精致小脸露出,霎时间,坐上大臣凡是能看清她模样的,皆是神魂出窍。
只是一瞥,亦是倾国色。
满殿哗然,哗然之际,有一个中年男子掉了酒杯,向后瘫坐过去。
随后,有心之人才思忖起这女子大胆放肆的话。
京中之前就开始传言,说漾春楼有个妓子,背后有朵红花胎记,被无心之人当做新奇事传出,本是说着一乐,没什么人在意。
可是又有人提起,十四年前有个小官府上诞下一女,背后也有红花胎记,当时那女孩是当做祥瑞在京中流传的。
只是女孩出生不久,却与其亲娘一齐死于回乡省亲的路上,坠下山崖尸骨无存。
有人谣传,说会不会那女儿没有死,而是被人掳去养成了妓子,就是现在漾春楼里那个人呢?
传言虽来势汹汹,可当年的小官现今已经成为当朝三品大员吏部尚书,再加上这谣言也太过荒谬,大家都不想得罪他,久而久之就淡下去了。
今日这淡下去的回忆却重新浮上心头。
大臣们再去看当年的小官——现在的吏部尚书姜有卢,呵,他的脸色都白了,莫非还真是事实?
“你要寻亲?寻什么亲?”李庭玉向前微倾身子,并未因女子之言而发怒,反而还有些好奇。
“回陛下,小女子之父,乃是——”
“菀娘!是你吗菀娘!”
女子的话被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打断,她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老泪纵横的中年男子从酒席上狼狈跑来,期间还差点摔个跤。
李庭玉扬了扬眉。
姜有卢跑到女子身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已经混浊,他看了许久,又伤心道:“不,你不是菀娘,菀娘没有这么小,可你与她这般像,你是幸儿……你是幸儿对不对!”
姜幸似乎是被眼前的人感染了,闻声也抽嗒起来,她本不大,只有十四岁的年纪,此时嘴角一扯,哭声凄绝,一下拥到他怀里:“父亲!”
女子还没有说出寻的是谁,当事人却自己跳出来了。
大臣们着实有些不解。
李庭玉见哭声弱了几分,才问道:“姜爱卿,你可却有把握,这就是你的女儿?”
姜有卢擦了擦眼睛:“臣殿前失仪,实属不该,只是这孩子容貌与她娘亲一模一样,臣绝不会认错的。”
李庭玉却不放心:“可是,这世上之人,长相相像也是有的,如果事实如此,今日你们父女相认也算一桩美事,可若只是误会一场,到时反而不好收场了。”
“不是说,还有胎记为证吗?”有人突然出声,却是席位之上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剑眉星目,丰神俊逸的明朗少年郎。
李庭玉听到后,扭头看了眼身后立侍的女官,那女官弯了弯身,下了台阶走到姜幸面前,浅言几句将她带走了。
过了不久,两人又出来,女官走到李庭玉身后耳语,听着听着,李庭玉已是展颜欢笑。
“还真是一朵娇艳的红花……”李庭玉叹了一句,又看向姜有卢,“姜爱卿若是仍觉心有疑虑,可以用别的方法再三确认……”
“陛下,臣没有疑虑,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这确实是菀娘的骨血,我的孩儿……只是今日扰了陛下寿宴,臣罪该万死。”姜有卢拉着姜幸跪下。
李庭玉眉眼变得柔和,笑了笑道:“爱卿快快请起,寻回令爱乃是一桩美事,哪有罪过一说。”
晋王脸色却很不好,他起身对李庭玉拱了拱手,沉声道:“此女子不过是一青楼舞姬,和尚书之女身份之别太大,臣看她不过是妖言惑众,所言不可轻信啊!”
有人点头附和。
有人则十分同情姜有卢。
这女儿带回去,家族不都蒙羞?
晋王脸色当然不能好了,他的女儿鸾阳郡主,就是姜有卢现在的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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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误会
姜幸来皇宫之前,漾春楼的秋十三娘曾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她:“此去,你可能触怒龙颜,连性命都不保了,你还是要去吗?”
秋十三娘养她长大,将她在护在身边好好的,待她就如母亲一般,也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姜幸握紧她的手,毅然决然,然她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哽咽声中,还是带了些害怕。
“十三娘,我想活着呀。”她道。
如若不去拼一拼,才会死得更凄惨吧。
现在她跪在大殿之上,地上铺设的红毯都绣着美丽的花纹,金丝银线,奢华大气,殿上满是金贵的人和物啊,唯有她一个人微若尘泥。
她本是害怕的,然而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惊讶。
她抱着一死的决心从陛下面前说出那番话,早就做好了姜有卢否认,然后让陛下将她拉出去的准备。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满脸痛色的姜有卢就从席上奔来,哭着喊她娘的名字。
菀娘,菀娘啊,叫得那么凄惨。
姜有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认下了她。
她掩面哀啼,心里却突然纠结了,莫非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并不是姜有卢吗?
姜幸本没有强烈的心愿要回到姜家,只是在谣言从京中流传时,曾有过一个人,自称是姜家派来的,将她接回去的途中差点把她杀了,若不是遇上好心人,她现在连命都没有。她一直以为是姜有卢认为她是污点,要除去她。
“臣看她不过是妖言惑众,所言不可轻信啊!”
跪在地上的姜幸回过神来,她两手杵在身前,用余光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
那人站在成王爷左侧,服饰雍华,应当也是个王爷。
“四郎,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的女儿,人家最清楚,姜大人都没说什么,你却替他抱不平,难不成姜大人先夫人的模样,你比他还清楚吗?”成王抚着肚子,皱眉看着晋王,满脸写着嫌弃。
晋王胡子一颤,他是个好面子,又贤名在外洁身自好的人,被成王这么一抹黑,登时就有些气急攻心:“你!你不要信口开河!”
成王那句话,就等于说晋王觊觎姜有卢先夫人,有不轨之心,晋王当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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