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也是。”简思敏打了个激灵,祖父最讨厌半途而废,他若知道了,说不定会找专人逼着他学下去。
“你慎重考虑一下,我们先去练习了。”简淡给白瓷使了个眼色。
白瓷了然,拉开架势,将一套双节棍打得虎虎生风。
简淡虽未学完,但学过的招式很熟练。她身材高挑,动作利落,有几分格外的飘逸和帅气。
“三姐,我学!你能学,我也能学!”简思敏眼馋得很,很快做出了决定。
“二弟,你不是想陪我一起学吗?”还在病中的简雅居然坐肩舆赶了过来。
第50章
简思敏尴尬地抓抓后脑勺, “二姐, 你不是病了吗?”
简雅坐得端庄笔直, 视线在睿亲王府的高墙上飞快掠过。
那里空空如也。
失望在大大的杏眼里一瞬而过, 泪水便落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生病了, 却不来看看我?二弟,你没良心。”她软软地质问一句,细腰一塌, 趴在肩舆扶手上,小声啜泣起来。
少年有些烦心, 皱着眉头,一下看简淡,又一下看简雅, 左右为难一番,最后烦躁地跺了跺脚,说道:“二姐你既然病着,就该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园。
简雅心满意足,唇瓣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你看见了吧。娘亲是我的,父亲是我的, 二弟也是我的, 大哥对我虽有误解,但他向来重感情,对我并不比对你差。”
“你在简家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滚回林家去呢?”
简淡道:“第一, 我姓简不姓林,第二,你的父亲母亲大哥二弟不让我走。不然,你去跟他们说说?我是真的想走。”
“不瞒你说,我一看见你这张脸就感到恶心,想吐。为此,最近都不怎么愿意照镜子了。”
“你当我愿意看……”
“拾人牙慧多没意思。”简淡打断她的话,指指隔壁,“想见睿王世子?见不到的,他不在王府。昨天早上我碰见他了,他目前在适春园,这两天都不会回来。”
简雅被她戳穿心事,脸颊羞得比猪肝还红。
“你胡说八道!哪个想见世子了?分明是你,每天都来花园,当着世子的面搔首弄姿,你羞不羞!”
简淡双臂环胸,“我来,是因为世子逼着我来,你是为了什么呢?依我看,搔首弄姿这句话送给你最合适。名满京城的大才女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不过如此。”
“你,噗……”
简雅急怒攻心,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软软地倒了下去。
简淡挑了挑眉,“很好,如此才有生病的样子嘛。”
白芨气急,顾不得主仆尊卑,朝简淡大吼起来,“你不是人!”
白瓷两大步迈过去,“啪啪”正反两巴掌,“敢吼我家姑娘,谁给你的胆子。”
白瓷壮,力气大,白芨被掴了出去,摔到地上,嘴角见了血,脸颊上肿起好大一片。
“你敢打我?”白芨张牙舞爪地往白瓷身上扑了过来。
“白芨姐!”白英拦腰抱住她,“姑娘要紧,她们自有太太收拾。”
“你放开我,我跟她拼了。”白芨双眼赤红,不管不顾地跺了一脚白英。
白英吃痛,却没撒手,哭道:“白芨姐,她拿着棍子呢,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打不过她的。”
“你等着。”白芨冷静了,安分下来,捂着脸,一步一回头地跟在肩舆后面去了。
“姑娘,还练吗?”白瓷有些担心,“二姑娘气吐血了,太太岂不是要疯?”
简淡道:“她疯她的,怕什么?”
“啊?”白瓷瞪大了眼睛,“姑娘,这可不是闹玩儿的。”如果是她气的,只怕立时就要被打死了。
简淡一抖双节棍,“大不了回林家,有什么要紧?来吧,教我新招。”
“好嘞!”白瓷乐了,“回林家好,省得受这些鸟气。”
“姑娘,你还得教教白瓷,”她贼兮兮地凑过来,用双节棍指指睿王府,“姑娘怎么看出二姑娘喜欢那位的……”
简淡道:“那你说说看,她身体不好,又讨厌我,为什么一定要天天早起,陪我在后花园遭罪?”
“哦……”白瓷恍然大悟,“那位长得俊是俊,就是身子骨差了些,哎呀,他这样的跟病恹恹的二姑娘也挺配哈。”
“嘘……”
简淡没想到白瓷说出这么一番高论,不免有些紧张,四下看看,发现周围静悄悄的,连只苍蝇都没有,方放下心。
“不许乱说,人家可是龙子凤孙,你不要命了?”
白瓷吐了吐舌头。
主仆二人一个教一个学,把三个新招练熟,从从容容地回了香草园。
大约卯时,简淡去松香院请安。
大房、三房、四房的人来全了,二房只她自己。
马氏穿着水红色如意纹妆花褙子,发髻上也比往日多了两只钗鬟。
如果不出门,这样的打扮只说明一个问题:马氏这两日心情很好。
看来,二房的热闹取悦到她了呢。
简淡腹诽着,挨个问了安。
马氏让简悠让出她身边的位置,招手让简淡坐下,关切地问道:“二丫头昨儿还是好好的,早上突然病重,三丫头知道怎么回事吗?”
简淡道:“回祖母的话,孙女不知怎么回事,妹妹们有知道的吗?”她想跟简雅斗是不假,但这不代表她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几个妹妹皆摇了摇头,表示毫不知情。
简淡松了口气。
简静说道:“等中午散了学,我们去看看二姐吧,三姐去不去?”
“四妹真不厚道,你明明知道二姐不待见我。”简淡似笑非笑地看着简静。
这位妹妹比她小不了两岁,心眼却比她多了好几倍,不逊于那位大伯母。
“三姐说的哪里话,姐妹之间没有隔夜仇,是不是?”简静挑眉反问。
简淡现在一听“没有隔夜仇”五个字就想吐,便道:“四妹,王家三表妹总也没来咱家了吧。”
三年前,王家三表妹不小心把简静撞到了荷塘里,从此表姐妹结了仇,再也没有往来过。
简静:“你……”
大伯母王氏喝道:“好了,你三姐姐心情不好,你是妹妹,就少说两句。”
简淡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三房,其他人皆会心一笑。
简淡起了身,“大伯母也是,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太好,坏心情伤身体,大伯母多安心保养才是。”
王氏嫁入简家多年,儿子生了好几个,一个没立住,所以,简家子弟只有简云帆纳了妾,她是简家活得最憋屈的一个太太。
简淡这一刀扎得稳准狠,王氏白了脸。
她顺势告辞,率先回了香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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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简淡回去时, 蓝釉已经摆好了早饭, 一碗白粥, 一碟酱瓜, 还有两个包子。
“姑娘, 大厨房只给了这些。”红釉端着水盆走过来,大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显然受了委屈。
简家中馈虽由王氏把持着, 但其他三房也各自管了一摊——这是马氏为照顾自己儿媳,亲自干预后形成的局面。
崔氏负责厨房, 陈氏负责花草,小马氏负责针线。
简淡笑了笑,她已经算到会有今天这出戏。
白瓷涎着脸, 笑嘻嘻地说道:“姑娘,西耳房不是有锅灶吗,咱自己做饭吧,我来做。”
简淡点点头,她正有此意, 万一狗急要跳墙,有小厨房还可以规避中毒的风险, “蓝釉, 设小厨房需要谁同意?”
蓝釉道:“姑娘,设小厨房要考虑会不会走水,需要管家同意,而且, 所有花用自行承担。”
“那正好,钱不是问题。”简淡笑道。
崔氏以为她得罪了祖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太天真了!
她说道:“那就这么办,等我空了就亲自找一趟管家,厨房的事交给白瓷,蓝釉和红釉帮忙打打下手。”
“好嘞。”白瓷之所以胖,是因为爱吃,她在厨艺上很有灵性——凡是吃过的菜,大多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是。”蓝釉红釉齐道。
“姑娘净手。”红釉把水盆放在小凳子上。
简淡边洗手边问,“让你们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红釉道:“老黄大夫已经走了。二姑娘无大碍,说是肝气郁结,气机失调,气血不和,平心静气调养几天就行了。”
蓝釉也道:“姑娘不用担心,二姑娘没事。”
简淡摇头哂笑,“二太太二老爷怎么说的?”她只担心简雅不死,除此之外,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说太太大发雷霆,想治姑娘的罪,但被二老爷拦住了。二老爷说,他会亲自来问姑娘,不用太太插手。”
“二老爷脾气不大好,姑娘回林家里躲两天吧。”红釉把手巾递给简淡。
简淡擦干手上的水珠,“没关系。用饭,你们也一起,用完了好去锦绣阁。”
……
上午是书法课和绘画课。
尽管简静早上吃了瘪,却也没再与简淡针锋相对。
她城府不浅,不会做无理辩三分的事情,只会伺机而动。
——俗称,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房母女皆是如此。
简淡对此有切身体会。
她死后,从两个粗使婆子的闲谈中得知,最先得到她的死亡消息的不是花匠小厮,而是王氏的陪房。
那时候,简老太爷带马氏回了老家,大房独大,由王氏总揽中馈。
睿亲王府火光冲天时,为保证府里的安全,她派两名陪房去后花园巡视过。
发现简淡的尸体后,他们立刻禀报给王氏了。
但王氏选择了无视。
原因很简单,她的大女儿简洁是庆王府儿媳妇,简淡的死太敏感,她不敢沾上分毫。
简淡活着时,一直以为王氏作为当家主母,是善良大度的、有办事能力的,就算心眼多了些,那也是因为没有儿子,抬不起头,不得不更加谨慎所致。
她也一直觉得大伯母把简洁简静教育得很好,不但行事沉稳,且都颇有才华。
却不料,剖开善良和才华包裹的外衣,暴露出来的只有自私和算计,丑陋得让她恶心。
那时,她一连三天跟在王氏身边。
她们娘仨凑到一起时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洁说:“娘,我求过王爷,让他们放三妹一马,怎会死在咱们自家了?这要是传将出去,只怕女儿两头都不落好。”
王氏说:“莫担心,有娘看着呢,传不出去。死了也好,她若不死,将来就是那位眼里的一根刺,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简静点点头,“娘说的对。当时姐说求情,我就觉得不妥。”
简洁笑了:“不求情,我岂不是成了枉顾血脉亲情的冷血之人?若果真如此,你觉得那位会如何看我?”
从那个晚上后,简淡明白了,亲情不算什么,利益才至高无上。
她的死,从被简云帆定义为自尽那一刻起,就比狗都卑贱了。
……
两堂课安安静静地上完了。
下课后,简静同简悠简然去看简雅。
简淡先回香草园,打发白瓷去饭馆叫菜,她则带着蓝釉往前院去了。
管家简诚很好说话。
他说,香草园太远,用饭和热水都不方便,本就该配个小厨房。如果花用和采买由简淡解决,这件事就更简单了,不需任何人同意,他这里就能答应。
简淡的午饭还是红釉去取的,跟早饭一样简单。
只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咸得要死的酱肉,和一碗用冷水勾兑的鸡汤。
简云丰来香草园时,简淡白瓷还没回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桌饭菜。
他沉着脸在八仙桌旁坐下,问红釉:“三姑娘这几日吃的都是这些?”
红釉说道:“回二老爷的话,饭食是从今天早上开始不好的,厨房说做不出来,让三姑娘将就些。”
简云丰长叹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去一趟厨房,说老爷我今儿在香草园用饭,把饭食送到这里来。”
他话音未落,简淡进了门,“多谢父亲,不用了。我已经与管家说好,下午就在香草园弄出一个小厨房来。”
“你……你呀!”简云丰还是摇头,“姑娘家家的,这么倔强做什么。”
简淡在他对面坐下,“不倔强就要被人欺负死了,连个田黄冻石都留不住。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刚回来时,祖父曾送我一块刻印章的小材料,不知二姐怎么知道了,想让母亲帮她要过去,我没给,这件事就是我贪财爱小的源头所在。”
“父亲,在咱们简家,不厉害一些,是活不下去的。”
简云丰惊讶道:“还有这等事?”
“当然。”简淡冷笑两声,又说,“如果父亲亲自去问母亲,母亲是一定不会认的。她会告诉父亲,别说她没想要,就算想要,我作为女儿,也该主动送给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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