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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野兽与金丝雀——爆炒小黄瓜

时间:2019-11-17 09:23:53  作者:爆炒小黄瓜
  赫斯特捏着一张乐谱向我走来。完了,以他的性格,大概会将那张乐谱打在我的脸上,然后居高临下地说:“别磨蹭。下去。”
  看着他的皮鞋一步步逼近,我无措地闭上眼,握紧双拳,等着他像赶走玛格丽特那样赶我下去。不,玛格丽特是他爱慕的女孩,他都能那么冷酷地对待,我的处境一定比她还惨。然而,脸上迟迟没有传来纸片的触感,我茫然地睁开眼,撞上他金色的眼眸。
  “摊开手。”他简洁地命令。
  我错愕地照做。他把那张乐谱放到我的手上:“唱给我听。”
  台下一片哗然,我也十分震惊。尽管这部歌剧女主角的形象非常不讨喜,唱词也少得可怜,但在第三幕,女主角的一首咏叹调,也是她仅有的一首咏叹调,几乎可称作天籁之音。更神奇的是,这首咏叹调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演唱技巧,就能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这也是一些女高音趋之若鹜的原因。
  他递给我的,正是那首咏叹调。
  只是,为什么是我?
  我有些莫名。
  之前好几个女演员跳舞的时候,露背舞裙几乎快垮到臀部,都没有得到他一个眼神;玛格丽特露骨地坐到他的腿上,更是被他扔进男伴的怀中……而我连序幕都还没跳完,就直接进入了试唱的阶段。
  看了看台下面容忧伤的玛格丽特,又看了看旁边气场寒冷的赫斯特,我心想,难道他们在玩“我爱你但就是不告诉你”的游戏?
  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准备好了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跟小提琴手讲了几句话。对方一脸惊喜地把琴和琴弓交给他。
  看着他把小提琴架在锁骨上,我头脑又是一阵混乱。这首咏叹调的前半部分,是需要小提琴独奏没错,可为什么……是他亲自演奏?
  他随手试了几个音,动作熟练而雅致。已经没有力气去惊讶,他为什么会拉小提琴了。就算他现在告诉我,“我一个人可以取代整个管弦乐队”,我也毫不意外。
  “准备好了就开始。”他侧过下巴,贴近红木琴面。
  一般来说,很少会有咏叹调用小提琴这样的乐器去当伴奏,因为小提琴是最接近人声的一种乐器,两种相似的音色叠加在一起,只会让其中一种失去原有的光彩。
  但要不怎么都说,赫斯特是乐神二世呢?
  他写的这首咏叹调,小提琴声不仅没有压制住人声,反而像一只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托着歌声往上走。一个乐评人曾在报纸上写道:“一直以为只有音域上能跨越两个八度的卡洛塔,才能使我感到惊奇,没想到赫斯特用一首小提琴伴奏的咏叹调就做到了。”
  不过,这首咏叹调,虽然在演唱技巧方面难度为零,在情感转变上,却是绝对的高难度。它的创作背景是,男主角复仇完毕,浴血归来,看到女主角蜷缩在笼中,颇为不忍,决定将她放出来。但条件是,女主角必须向他示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段有好几个演出版本。最经典的一个版本是,女主角睁开双眼,露出一个堪比天使壁画般圣洁的微笑,轻声说道:“我永远不会向魔鬼的欲望屈服。”
  男主角听完,打开铁笼走进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阴霾地说:“你必须屈服!”
  这是咏叹调的前奏,小提琴手必须专注、激昂、愤怒地投入演奏。而赫斯特尽管摆出了堪称范本的拉弓姿势,神色却显得过于云淡风轻。
  毕竟不是专业的小提琴手,他大概会简化这一段的旋律。
  这个想法还未在心上彻底浮现,他就运弓拉出了一段十分饱满的琴声,无论是揉弦、抛弓,还是手指在指板上的灵敏跳跃(1),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我原本还在担忧无法代入女主角的情绪,哪知旋律奏响的那一刻,心情就莫名陷入低潮,仿佛已经置身于灰暗、孤独的牢笼。
  轻吁一口气,发出第一个音,我不由感到惊讶:这首曲子从最低音到最高音,我都能用最舒服的状态发出来。换句话说,它和我的音域完全契合。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那还是三年前,魅影在地下迷宫递给我的一首曲子……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赫斯特。水晶吊灯华彩般灯晕下,他眼睛、鼻梁、下颌比穹顶彩绘还要美丽精致,站立姿势像被雕塑大师精准丈量过般,散发着冷漠而傲慢的优雅气息。
  我这时候已经不去幻想他是魅影了,只是在思考,两个人有没有可能认识。
  不过,两个人外形、气质、经历相差那么大,真的有可能认识吗?我的声线和玛格丽特有些相似,赫斯特的歌剧都是为她而写,应该只是巧合……
  唱到“无论你如何装饰自己的面貌,我总能嗅到你丑恶的灵魂”,咏叹调就结束了,接下来是男主角对女主角一番宣言式的告白。
  之前的试演者,无一例外都省略了男主角的戏份,所以我也没打算继续演唱下去。正想等音乐停止、鞠躬下台,指挥突然一扬手,管弦乐队整齐地奏出了暴风雨般暗沉而恢弘的音乐。
  与此同时,一根琴弓轻轻挑过我的下巴。
  我僵了僵,瞪大眼回头看他。
  偏厅内鸦雀无声,仿佛有阴云压顶。
  赫斯特一手提着小提琴的琴颈,一手保持着琴弓挑起我下巴的姿势,从容不迫地朝我走来:“你我之间……”
  这是歌词,他竟然要与我合唱。
  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他的唱功……
  听别人说,他的声音虽然好听,但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演唱过,所以大家默认他是不会唱歌的音乐大师,没想到一开口竟然这么动人。
  “除非死亡,”琴弓从我的下巴,一点一点地滑到颈间,最后在锁骨上轻敲了一下,“否则永无分离。”
  唱到这,琴弓继续下滑,到胸上,到腰侧,而他的态度始终很平静自然,完全看不出一点占便宜的意思。
  “我的灵魂,将终身相伴于你。”
  大脑停转,被琴弓滑过的地方烫伤般火热,我手足无措地退后了一步。
  他走到我的身边,鼻间发出一声轻笑。被笑声骤然惊醒般,我大脑开始重新运转,下意识地继续后退,然而肩膀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拉去一个方向:“即使前路荆棘,”令我感到头皮极其发麻的是,腰上还有一只手缓缓向上抚摸,“我也会与你共赴。”
  在这样快要窒息的情况下,我竟然想起,这里的确是有一段男女主角共同表演的舞蹈,所以我没有演完的芭蕾试演,是被放到了这里么……
  感受到他的手掌烙印般烫在我的后腰上。
  我呼吸困难,小腿一阵阵发软。
  这时候,我是该回应他吗?
  我该怎么回应?
  跳芭蕾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时候需要男伴将自己托起、旋转,可他们的手掌不会像赫斯特这样,烈火般在我的皮肤上熊熊地滚动焚烧。
  紊乱的心跳声淹没了思绪,我在原地无法动弹。
  气氛僵滞。
  如果我知道他会怎么打破这种僵滞的状态,我一定主动开口——他见我长久地不说话,居然用小提琴的琴面,轻打了一下我的大腿:“唱。”
  虽然只是小提琴的琴面,虽然离某个部位还有很远,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身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间挤出来:“那场意外,只是让你更加贴近丑恶。”
  我怀疑他把我当成了羽管键琴,或是管风琴,因为这时,他的手指居然在我的腰上打着节拍:“那场意外,只是坚定了我留下你的决心。”
  “……魔鬼。”
  他的眼睫在卧蚕下方,落下一片冷漠的阴影:“你是魔鬼的囚徒。”
  “怪胎。”
  “你已和怪胎融为一体。”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永不放过,”他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潭藏着疯狂、蛊惑、甜蜜的深渊,让人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我的后背渐渐被热汗浸湿,“除非你和我一起化为白骨。”
  不知不觉间,二重唱已到达高-潮处。
  我有些承受不住地转过头,看向台下。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和我一样僵硬,只有少数人面露赞叹之色。至于玛格丽特,她已流下感伤的眼泪,在用手帕不停擦拭。
  看着她和我极其相似的发色、瞳孔、身形,我像被冰水浇头般,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牧羊女》中有一段情节,是男主角痛斥女主角,大声辱骂她,说她的灵魂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洁,早已在珍珠宝石中缓慢糜烂,说她已经不配得到他的爱,然而说完之后,又跪下来深深吻住了她。
  也许,男主角的心情,就是此刻赫斯特的写照?
 
 
第19章 (补完)
  “专心。”脚后跟被他的皮鞋尖顶了一下。才发现他的身体已完全覆盖了我的后背,下颚在我的头顶上。好容易重聚的理智,又被他这个动作顶散了。
  同时,管风琴庄严而沉重的乐声响起,是一波接一波的雷鸣,劈开黑暗、狂躁的雨幕。第三幕最大的高潮降临。
  近距离听管风琴的声音,实在太过震撼。它的音量大得惊人,山洪爆发般冲击着耳膜,有那么一刹那,我心跳和乐声保持一致的激烈节奏。
  在第三幕的后半段,女主角看似处处被压制,实际上在对峙中已占据上风。因为这部歌剧有芭蕾舞的元素,所以对峙的情节,是用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表现出来。我不知道这段的舞步具体是怎么编排的,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
  正好,管风琴改变音栓,发出诡异、阴暗、尖锐的乐声。我脚尖抵着脚后跟,转过身握住他的一只手腕:“你已步入歧途,我该如何将你从泥沼中拽出?”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后,我心上压力骤减,一时间连歌喉也流畅了不少。
  他眯着眼,伸出两根手指招了招。立刻有人小跑上来,取走他手中的小提琴和琴弓。
  钢琴声从低音区重重地弹向高音区,小提琴整齐划一地奏出短促的音调。他随着音乐,反手强势地扣住我的手腕,在空中轻轻一旋转。我迫不得已又回到他的怀中。
  “我只想和你在泥沼中……”唱到此处,长笛奏响,他的尾音和长笛声一起危险上扬,“共舞。”
  我听着他的歌声,心情激荡又复杂。莫扎特曾说,管风琴是乐器之王。因为它的演奏方式极其复杂,琴手必须一心三用,双手在双层琴键交错弹奏的时候,还要兼顾脚上的踏板。并且,它的踏板不像钢琴那样,只用作延音、弱音、消音,而是也相当于一排琴键。一个优秀的管风琴手,可以一个人演奏出交响乐队般的音乐。
  此时此刻,赫斯特给我的感觉,就像乐器之王的管风琴一样——他是音乐界的王。
  他的歌声,他的曲子,他的情感……
  让人觉得,他就是音乐的化身。
  我从未听过这么美丽的歌声,不禁有些失神。
  直到脚后跟又被他的皮鞋尖顶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轮到我了:“难道你还不懂吗……”我试着收回手,然而他的手劲大得几近禁锢,牢牢地锁着我的手腕,我只能顺势抚上他的脸庞,“……我们已经无法回头。”
  抚上去的一瞬间,我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皮肤柔韧、顺滑、细腻,完全不像人类的皮肤,反倒像一种过于丝滑的名贵布料。不等我继续摸下去,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了,与摸他脸的那只手扣在一起,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一个十分常见的舞姿,但我还是感到了不自在。一般来说,男伴做出这个动作,是想表达亲昵、暧昧,他却带着一股强烈到恐怖的控制欲。
  我不由产生了一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错觉。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不行,这样太难受了,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还是提醒他松开我吧。想了想,我学着他的方法,用脚后跟轻轻撞了撞他的皮鞋尖。
  他一动不动:“步步都错。”
  我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你的心已被仇恨蒙蔽。”
  他顿了一下:“那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唱完,他做了一件让我饱受惊吓的事——他竟然,用他的脚,把我的两只脚强行并拢了起来。
  这下,我不仅双手不能动弹,连脚下也不能动了。顷刻间,心悬到喉咙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相较于之前的僵硬,已有不少人逐渐被歌声吸引。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害怕,有人会捕捉到我和他非同寻常的亲密姿势。
  2
  短暂的间奏过后,他还是维持这个姿势毫不动摇,我决定主动出击——右脚踮起,左脚脚尖抵在膝盖,试图做一个挥鞭转。大庭广众之下,我就不信,这样他都还不松开我。
  果然,他的手掌略有松动。我立刻抽出手,脱离他的钳制,快步向后退去:“你把我当成猎物。”
  此时,灯光变成两束惨白的光晕。一束打在我的位置,一束打在他的下半张脸。他的双眼因此深陷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单手负在身后,慢慢地抽出了黑色风衣的皮腰带。
  这一刻,他高大的身影、瘦削的下巴、突出的喉结、修长的手指,就像是真正的猎人般,充满冷硬而危险的气势。
  他上前一步:“你本就是我的猎物。”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皮腰带,又看了看他步步逼近的黑皮鞋,心中腾起浓浓不安。
  从唱词的含义上讲,他的动作,他的走位,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可为什么我会这样忐忑,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吗?
  幸好台上灯光只剩下两束,没有人看见我难看的脸色。
  排演过那么多次芭蕾舞剧,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彻底失去了对舞台的主导权。一步一步,只能像真的猎物那样往后逃跑。
  “你把我当成囚徒……”我退得太急,没留意到已经无路可退,脚后跟撞上了舞台的边缘。
  下方是长方形的乐池,小提琴手注视着乐谱,在动情地演奏。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掉下去了,还好我的反应能力与平衡能力都不差,脚步一错一转,重新站回了舞台。只是同一时刻,赫斯特也站在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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