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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野兽与金丝雀——爆炒小黄瓜

时间:2019-11-17 09:23:53  作者:爆炒小黄瓜
  我心跳猛然一停,想要接着逃跑,然而腰上一紧,被他用皮腰带精准地套住,大力拽了回去。下巴被他抬起,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我:“你本就是我的囚徒。”
  台下居然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
  我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们以为这是我刻意设计的舞步?
  也对,在台上舞蹈就是我的筹码。只要我不愿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捉到我的。快速思考了两秒钟,我趁着灯光还没有扫到这边来,眨着眼睛对他笑了笑。
  他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抬高一条腿架在他的肩上,整个人时针旋转一周般向后倒去。这个动作我练习了无数遍,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皮腰带的束缚中翻了出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占据了上风,喜不自禁,清了清喉咙才唱出悲怒的歌声:“我手上是你的枷锁。”
  他像驯马师掂量马鞭子般,用皮腰带轻抽了两下自己的手掌:“因为你属于我。”
  奇怪,我已经拿回舞台的主导权了不是么。为什么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歌声,心脏还是在胸膛不安地乱闯乱撞。
  “我四周是你的牢笼。”
  “你将永远……”他顿了顿,然后也对我微微笑了一下。他并不是完全不笑的人,如此意味深长的微笑却还是第一看见。
  只见他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腰带,击了击掌,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半空中的机械师看见,毫不犹豫地朝他扔了一套绳索下来。他单手接住,快速地捆出一个结,当空一抛。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等我回过神时,手腕已被他的绳索套住。
  他晃了晃余下的绳索,居高临下地唱出后半句歌词:“……处于我的牢笼。”
  我愕然至极,这也行?
  看了一眼台下,不少人发出抽气声,似乎也被他神乎其技的绳索技法震慑到了。
  长笛声在雪崩般的主旋律中,轻灵而清亮地向上走,是蜿蜒的枯枝上一抹复苏的绿。第三幕进入尾声阶段。
  赫斯特没有马上走近我的身边,而是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似乎在等待什么。我精神高度紧张,很怕他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但又莫名合情合理的动作。
  而他长久地一动不动,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麻绳索。
  直到管风琴声再次雷霆般响起,他才回过头,蓦然一拽绳索,将我拉了过去。他对绳索的驾驭能力令人咋舌。一根普普通通的麻绳,在他的股掌之上,就像是已被驯服的小动物般极具灵性。
  “和我共度一生……”他一手拿着绳索,一手穿过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上。两束光晕逐渐重合,一时间我被刺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望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他右脸的皮肤,竟然在亮芒中一点一点地透出青紫血管、腐败血肉。
  这画面的骇人程度,不亚于直接看到他皮肉之下白森森的骨架。我心脏一紧,险些失声叫出来。很快,亮光消失,再看过去时,他右脸的皮肤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只是雕像或吊灯的黑影,倒映在他的脸上。
 
 
第20章 
  似乎是觉察到我的目光,他垂下头看我。与他视线相交的刹那,所有灯光依次明亮,是流光溢彩的湖水,在他的侧脸荡开金色的波纹。从眉骨到下颚,他的五官线条宛如神像,简直无可挑剔。
  难道说,刚刚真是我的错觉?
  可那个画面是如此真实,像狰狞的蔓藤扎进他的血肉,隔着一层皮肤,开出腐烂的花。如果是错觉的话,怎么会这样逼真?
  腰上突然一紧,是他扣在后脑勺的那只手,下移到后腰,极具侵略性地停留在臀部上方。我不由自主地紧贴他的身体,听着他过于冷静的心跳声。他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竖起我的食指,放在他的喉结上。
  上半身在这一刻完全失去知觉,我头皮发紧,被迫感受着他喉结的起伏。
  “永远面对这张脸,”他捏着我的指尖,沿着他的颈项、下巴,滑到他的左脸上,唱出最后半句歌词,“是我给你的诅咒。”
  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看来真是我的错觉,他的皮肤温暖而柔软,轮廓边缘是粗糙的胡茬。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精神太疲惫,所以总是出现幻觉吧。一个正常人的皮肤,怎么可能是布料的触感,又怎么可能透出血管与血肉呢?
  到这里,男主角的唱词就结束了,接下来是女主角的一番痛陈。长笛声与小提琴声停歇,低音提琴手闭眼拨出浪涛般的弦响,钢琴单调地重复着两个沉重的音节。
  我试图后退,腰上传来的力道却猛然加重。几次挣扎未果,我只好保持这个姿势,仰头质问:“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受你摆布?”
  他没有台词,在钢琴急促上扬的高音音节中,偏了偏头表示疑惑。
  按照剧本,女主角这时候应该撞笼自杀,可周围并没有牢笼。我本来想把这一段情节设计成撞墙,谁知他的手掌死死地扣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分毫。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绳索一圈一圈地缠在脖子上,做出自缢的假象。
  他看见后,手掌的力道再度加重,像是要把我的腰箍到青紫般,呼吸也在低沉的弦乐伴奏中,显得凌乱而清晰。
  我忍着疼痛,看了他一眼。他竟然别开了视线。什么意思?算了,揣测他的想法毫无意义。我压低声音,努力憎恨地唱道:“曾经我也喜欢过你,曾经也想和你在一起,但如今,我只想诅咒你……永远没有人愿意接受你……爱慕你……”
  绳索收紧,我闭上双眼,瘫倒在他的怀中。我有个习惯,每次和关系不是特别亲密的男伴共舞时,都不会完全闭上眼睛,而是借着睫毛的遮掩,睁开一条小缝,观察他们的举动。这个习惯帮我规避了很多骚扰和麻烦。这次我也没例外,虚着眼睛瞄向他。
  他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复杂而又悲伤。低音提琴在沉痛地伴奏,是倾斜的大雨,浇打在寂静的舞台。
  通常来说,歌剧的演员用歌声传递情感,舞剧的演员用动作诠释含义,又因为舞台和观众席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很少有人会把表演细化到眼神上去。更何况,他此时背对着观众。
  所以,他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复杂?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剧中的女主角,又或是透过我和女主角,看向台下的玛格丽特?
  好半天,所有伴奏停止。我看见他俯下身,用两根手指牵起我的一缕头发,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是如此轻描淡写,却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占有欲。我抓紧了裙角,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马上,那种异样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演结束之后,他立即松开了我。要不是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很可能摔倒在地。
  台下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或鼓掌,或喝彩。就算有人不怎么满意我的表演,也随着热烈的气氛拍了拍手掌。
  赫斯特将手中剩下的绳索抛给我,低头为自己系上皮腰带。我抱着一堆麻绳,有些发窘地站在一边。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放任皮腰带垂在膝盖两侧,淡淡地说道:“下一个。”
  心里不太舒服。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这么爱慕玛格丽特,这部剧又是为玛格丽特而写,怎么可能把角色给我。轻叹一口气,我垂着脑袋,走下舞台,把身上的麻绳递给一个道具师。
  道具师接过绳索,举了举手上的酒瓶:“吉里小姐,别灰心,你跳得很好!”
  一个机械师笑着附和:“是啊,尤其是中间的一个动作,你弯下腰直接从赫斯特先生的皮带里翻了出去。我在上头看了那么多年的芭蕾,我敢说,这个动作你是做得最好的!”
  我笑笑:“谢谢。”
  走回观众席。很意外地,收到不少赞扬,还以为他们都是礼貌性鼓掌呢。好几个早上质疑过我的人,红着脸挨个跟我道歉,说她们以后不会再人云亦云了,说我其实唱得很好,跳得也很好。我早就忘记了她们谁是谁,一头雾水地接受了道歉,并且感觉自己的唱跳,也就一般般好,并没有很好。
  克里斯汀之前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满脸红晕。她见我被一群人簇拥着,还以为我已经当上女主角,握着我的手一顿祝贺。我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下一个试演者就已登上舞台。
  气氛尴尬。克里斯汀慢一拍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吗,梅格?”
  “……不是。”
  说完,我和她对视一眼,一起沉默了很久。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柔嫩的声音:“练习了很久吧?”回头看过去,是玛格丽特。她又换回了那身昂贵而高雅的打扮,金发瀑布般流泻在肩头。
  我看看四周:“不好意思,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呀。”她小幅度地摇着扇子,声音蜂蜜水般清甜,真不敢想象我居然和她是同一种声线,“我在台下看得很感动,你演得真是太好了,好几个细节处理得非常棒,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人。”
  我礼貌地微笑,说:“谢谢。”
  “不客气。我来只是想说,我们长得很像,如果赫斯特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请你一定不要责怪他,那都是他太爱我的原因。”
  这句话听得我直冒鸡皮疙瘩。经常会有情侣对周围人散发出恶意,认为人人都想争夺他们的伴侣,实际上没几个人对他们的伴侣感兴趣。
  赫斯特是很抢手,但我对他的印象,仅仅是停留在“很像魅影的音乐大师”上。想了想,我回答说:“不会,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么。”她有些诧异,然后微笑着跟我寒暄了几句,合拢扇子,翩然离去了。
  当天,公开选角没有公布结果。赫斯特戴上帽子和面具,抱着双臂,说他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话虽这样说,却有不少人认为这个角色非玛格丽特莫属,都围在她的身边,高声庆贺。可能因为我不再是竞争对手,之前几个对我表现出敌意的女孩,纷纷凑过来安慰我,动静闹得比玛格丽特那边还要大。
  我不想凑这种热闹,谢绝了她们的好意,取回珍珠发带,离开了偏厅。晚上吃饭洗漱的时候,我又没看见克里斯汀的人影,这姑娘这几天总是神神秘秘的。
  一个人寂寞地抱着脏衣服送到洗衣房,我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发现床头放着一捧黄玫瑰,和一封印有红色骷髅头的信。
  刹那间,心跳声几乎将我整个人覆没。我把指关节塞进嘴里,咬了很久才让双手停止颤抖。拆开那封信,是魅影的笔迹。眼前顿时黑了一下,有那么几秒钟,差点看不清文字。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行字:
  静候演出。
  O.G.
  演出?什么演出?他说的是《牧羊女》吗?我扶着额头,简直没法正常地思考。
 
 
第21章 
  这一晚,我是攥着信纸睡着的。睡到一半,猛然惊醒,撑着脸坐在床边,展开信纸看了又看。睡的时候毫无察觉,以为睡了很久,结果外面连天亮的迹象都没有。宝蓝色的天空像是大病一场般,生长出许多铅灰色的乌云。第一次发现,晚上也有阴天。
  反正睡不着,我干脆把那捧黄玫瑰散开,一枝一枝地数。数了一会儿,我又困了,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过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想起,那捧黄玫瑰起码有一百多枝,但每一枝的花刺,都被人细心地剃掉了。
  这个想法让我立刻坐起,然后就再也睡不着。身体像是要发烧般,从内到外散发出滚烫的热气。我摸了摸额头,温度高得像热铁。不过我的精神特别亢奋,所以应该不是生病。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我发现,想要再见魅影,可能需要求证几件事。
  第一件事,赫斯特是否认识魅影。
  想到两个人过分相似的某些特质,答案在我的心中,其实已是肯定。只是,赫斯特会告诉我真实的答案吗?
  第二件事,魅影现在住在哪里,是剧院,还是马戏班,又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如果是后两者,这捧黄玫瑰和这封信,他是怎么放进我房间的……是否证明他现在还在剧院?
  还有,马戏班的歌剧,他唱的那句歌词,这捧玫瑰,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见面之后,我一定要鼓足勇气问清楚。如果真是我奢想的那样,这辈子我说什么也不要放手。不管吉里夫人是否同意,我都跟定他了。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天亮,不等女仆叩门叫醒,我匆忙地洗漱完毕,披上斗篷,跑了出去。快步走到剧院大门口,天色依然十分阴沉,枯叶是从地面坠向天空的黑雨。
  守卫见我孤身一人,反复盘问了我很多遍,是否真的要出去。我激动得无法言语,握紧双手,一直点头。他迟疑片刻,递给我一把黑伞,嘱咐我早点回来。
  走出大门,湿漉漉的雨气扑面而来。街上空无一人,几只白鸽落在天使雕像的头顶,安静地歪头注视着我。
  本想拦下一辆马车,赶去伯爵府找赫斯特,当面问询清楚。想了一下,恐怕我上午过去,下午流言蜚语就已传遍剧院了。还是先去马戏班那边,问清楚《美女与怪胎》的创作者吧……这部歌剧才只上演了一天,他们应该还在表演。
  天色越来越阴沉,明明是黎明,却晦暗如傍晚。一些枯叶已扑腾到我的眼前。尽管心里明白,这个天气很快就会暴雨倾盆,马戏班是露天表演,我就算冒雨去了,也不一定能看见他们……但不去的话,我今天估计一整天都会很不安。
  拢紧斗篷,我在街上站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见马车经过。只好跑到马厩,趁着驯马师还在打瞌睡,牵走了一匹性情最温顺的棕毛马。今天穿的衣服,其实不太适合骑马,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咬牙,翻身骑了上去,一甩缰绳,朝郊外赶去。
  心情是一种诡异而奇妙的悸动。我已经尽力去深呼吸了,双手却仍然在发抖。一路上,我回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不止一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转过身,捧着他的脸亲吻上去。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反正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被讨厌,被推开么?
  这么一想,我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勇气。双腿一夹,几乎是不知疲倦地赶到了露天表演的场地。
  天空是一张吸满墨水的薄纸,古铜拱形木门和幽蓝火把,竟然是这种天气之下,较为鲜艳明亮的色彩。我策马过去,却看见《美女与怪胎》的海报,已被一张全新的海报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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